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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爷手里卸了下来,转手j给工部去办了。
……至此,懿德王爷才觉得,死里逃生。
秋c长的很高,j乎可以埋没脚踝。江采茗跟在一位提灯太监身后,有一脚没一脚的挪着步子。
小太监的灯笼在前头摇摇晃晃,怎么看怎么孤凉,声音也尖细的似有若无,“……茗昭仪,您的帐子就在前头了。”
江采茗深深的吸了一口秋末的晚风,只觉得肺里像过了薄冰一样,她不由得扭头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猎场,心下一阵说不出的滋味。自打她封了昭仪,就和江家再也不得相见,别说娘亲的消息了,任何消息她都不知道。
封了位份,外头的东西一概不许带入宫,她贴身的侍nv、首饰,统统扔在了外头,如今,她手里只有一个仓促收拾的小包袱,统共两件换洗衣物,j角碎银子。
江采茗的住处被安排到了猎场西角的小帐篷里。这小帐篷从外面看,收拾的倒还算细巧精致,金漆卷c纹的八团喜幔子,半透的弹墨白纱缭绫,从帐顶上半卷着落了一道红漆珠帘,隐隐约约在炼ruse的月光下晕染清寂。
江采茗看了这帐篷,心里一阵不高兴帐子不仅小,距离皇帐的距离也有些太远了。临着外围的栅栏就是丛丛密林,大半夜里黑黢黢的,风穿过树林的枝桠发出尖利呼啸,让人浑身汗ao炸栗。
获封昭仪的喜气顿时被浇灭了大半,这段时间,她和外界全然失去了联系,连江家、娘亲一星半点的消息都听不着,用手搭成帐篷远远看向猎场,一顶又一顶的帐篷火光烈烈,热闹非凡,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夜里风寒透了大半个身子,前头提灯的小公公面目青h,手指枯的像是老树枝,他手里的熏炉宫灯外蒙了一层竹叶青的缎子,这会儿透出来的光绿幽幽的,照在脚下仿佛鬼气一般。
“到了。”小公公在栅栏外停下脚步,嗓音仿佛母j被卡着脖子,“明日御驾就回朝,皇上的銮仪庞大,全撤走需要三天。三天之后,各位小主娘娘再跟在后头回宫。”
说罢就走了,留下江采茗一个人站在栅栏口,惶然无措。
栅栏外头开了一丛零零落落的米兰,金h的小花儿像是米粒洒在了碧绿叶子上,秋天了,花蕾落得快,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帐子周围安静的出奇,只在帘外点了根指头粗细的一支白蜡。这里院子十分荒凉,连个石桌都没有,白蜡就直接摁在地上,底部融开了一滩蜡油,缓缓滚进石青se的砖头缝里面。青砖铺的稀稀落落,缝子里都冒着青c,风一吹,总有那么一g城春c木深的凄婉意味。
江采茗往蜡烛的地方走去,地上月se如砒,水银一样浮在c叶上。一个nv子懒洋洋坐在石凳上,就着蜡烛的光嗑瓜子儿。
江采茗定睛一看,心里一惊,颤声问,“你,你是……曾婕妤?”
曾婕妤听到声音,抬头,百无聊赖的看了她一眼,嘻嘻一笑,拍了拍手,“呵,大老远点个绿灯笼,我还正奇怪,这么荒凉的地儿,谁会来呢?原来是新封的昭仪娘娘。喏,我就不招呼你了,帐子里有你一张床,自己去收拾罢。”
江采茗的心猛然提了起来,只觉得里头有说不出的怪异。曾婕妤这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正经经的宫妃!瞧她,也不梳妆,也不匀粉,邋里邋遢的披着一件春绸丝棉,肩膀垮的都脱了形,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儿。
“怎么会是我和你共用帐篷?”江采茗瞧着她的样子心里发ao,疑h的颤声问,“宫妃不是都一人一间帐篷的么?”
曾婕妤噗嗤一笑,月光下挑眼着p儿,从头顶到脚底扫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天真。这个帐子荒凉,没有多余的摆设,孤零零j棵树,仅有的一个石凳子还被曾婕妤给占了,
“咱俩不仅共用一间帐篷,回宫后,搞不好还得共用一间屋子呢,”曾婕妤衣冠不整的伸了个懒腰,“咱俩都是犯了事儿的宫妃,挤巴挤巴住一起,算是作伴吧。”
看她那副没正形的样子,江采茗不由得感觉一阵厌恶。这人真恶心,又脏又邋遢。前j日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一副病弱娇贵的模样,虽然卧病在床,可通身的气派并不小。怎么j日不见,倒成了这幅德x?这还是堂堂曾家的小姐么?自己是昭仪,她只是个婕妤,可她见到昭仪娘娘不上来行礼也就罢了,还吊儿郎当的说话!
见对方不识好歹,江采茗也不耐烦和她兜搭,不过听着曾婕妤话里有话,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什么意思?什么叫犯了事的宫妃?”
曾婕妤淡淡一笑,瓜子嗑的口g了,从一旁的铜茶炊里头倒杯粗茶来喝,“看来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茗昭仪,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和冷宫一样,都是没人搭理的犄角旮旯。现在住在这儿,等回了宫,不用收拾就可以直接搬去冷宫了。”
江采茗瞧着曾婕妤月亮底下白的瘆人的脸,激灵灵打了个突,“冷宫?”
“可不么?”曾婕妤努努嘴,嘻然一笑,“不过,你也别多想,冷不冷宫的,对咱俩来说都没区别。反正这日子活得也没什么滋味儿,住哪个宫,都一样冷。”
周围黑幽幽的杂密树枝伸的高高的,羊角灯昏暗的光摇曳,江采茗不敢置信的看着曾婕妤,似乎还没有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
曾婕妤看她呆呆的样子,心里头寒寒的一笑,苦味从胃里一直泛到舌头尖。这nv人还以为晋了位是什么好事儿呢,殊不知,早就已经把皇帝给得罪死了!她不过是撺掇着徐宝林奚落了宸妃两句,就已经被终生禁足。而江采茗呢?直接导致宸妃与皇上失和!这么算起来,她曾婕妤的罪过大概还轻些,能保得一条命。至于江采茗……皇上想不起她来还罢,哪天想起来了,怕直接就是活剐!
曾婕妤眸子里泛起同情的神se,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采茗,赤se的荷花底鞋勾在脚尖来回荡漾,吃吃一笑,“茗昭仪,你别这样看我。我的位份虽然比你低,可是日后,你保不准还要叫我一声师父呢。”
江采茗皱眉,不屑道,“什么师父?”
曾婕妤一勾嘴角,“教你怎么在宫里过活的师父呗!这第一堂课,就是学着如何度过寂寞。宫里什么都不多,就时间最多……我真是不明白,宫里有什么好?你放着好好的姑娘不做,非削尖了脑袋进宫,为的什么?”
江采茗冷冷一笑,“为的什么?你能不知道么?自然是为了侍奉皇上。”
侍奉皇上?哟,敢情这位还惦记着侍寝呢!曾婕妤毫不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