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八） 绝望与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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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吗？”沈瑜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嘶哑，压抑着情绪：“因为我,盛夏失去了原本属于她人生，是吗？”
“不可能！”沈乔几乎是条件反射否认。她抹掉眼中涌出眼泪，努力要看清沈瑜样子，她手狠狠抓着沈瑜手臂,想以此来告诉沈瑜他话全都是放屁！想让他赶紧收回那些话。
从盛夏自杀、方敏看到她时反应，再到近一段时间母亲状态,沈乔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一些,甚至也开始怀疑盛夏是否和他们家有什么特别关系,但是她从未想过沈瑜说出这种可能。用盛夏，交换沈瑜,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父亲沉默,母亲痛苦，渐渐让沈瑜感到绝望。他努力压抑隐忍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垂身侧手紧握成拳头，手背上暴起青筋。他真好想他们骂他胡言乱语。
沈乔忽然跑到顾华兰身边，抚着母亲肩膀，苦苦哀求，眼泪像是断了线珠子，簌簌落下：“妈，您说啊！沈瑜是脑子不清醒胡说，对不对？一定是！”
顾华兰瘫坐地上，哭很痛，什么话也肯不说。沈乔放弃母亲，转而起身面对着父亲，她稳了稳声线，努力维持镇定说：“盛夏生日上个月就已经过去了，她和我，还有沈瑜根本不是同一天生日，沈瑜说不是真。”
没错，盛夏生日和自己不同一天，沈乔记得非常清楚，一定是大家弄错了。
“方敏给盛夏改了生日，”沈安看着坐地上妻子，声音越发冰冷：“为了不让你怀疑，害怕你知道之后会把盛夏再次送到孤儿院，不想增加你负担，所以她把盛夏生日改早了一个月。”
“爸……”
沈安没有理会沈乔，望着顾华兰眼神戾气越发凝重，咬牙起初样子恨不得将顾华兰碎尸万段，“你可真能下得了手，把刚出生女儿送到孤儿院，你知道长孤儿院孩子们有多可怜吗？你还配做母亲吗？”
一直默默哭泣顾华兰忽然哭喊起来：“你以为我不心疼吗？那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肉啊，和沈乔是一样啊，可是我能怎么办？你妈妈那么讨厌我，如果我没有生出儿子，她就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你知道她话说得有多难听吗？我那时候也才二十二岁，你又一直忙着不我身边，怀孕十个月，你只回来看过我两次，我想找你商量都没办法。你以为这些年，我日子就好过吗？你以为我不后悔吗？”
沈安气几乎站不稳，布满皱纹眼角溢出了晶莹泪花，嘴角不可抑止抖动着，他望着妻子是神情越来越复杂。
屋子里陷入了寒冷彻骨沉默，仿佛此时并非夏日酷暑，而是寒冬腊月。
“我会安排医疗团队为盛夏治病，等她病好之后就会搬回家。”说完，沈安便转身离开家，剩下屋子里三个人，被震惊和心痛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瑜将瘫软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她回到卧室床上。
顾华兰拉住沈瑜手，紧紧握着，眼泪不停往外涌，她费力气压抑着哭泣，可是整个人都颤抖。
顾华兰哭着道歉：“对不起，是妈对不起盛夏，对不起你，妈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多想，整件事和你无关，你永远是妈儿子。”
顾华兰哭着抱住沈瑜，二十多年来，她把对盛夏抱歉和爱，都倾注到沈瑜身上，她一直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想以此来弥补曾经犯下错误。
沈瑜抱着母亲，压抑许久悲鸣溢出喉咙。
沈乔倚门边，努力消化着。
因为担心不被认可，所以母亲将双生女儿中一个送人，将同是婴儿沈瑜抱回家，甚至为了绝后患，母亲拜托方敏将女儿送到孤儿院。方敏见婴儿可怜，于是自己做主将婴儿抱回家，为了躲避母亲、不引起她怀疑，方敏将婴儿生日改早了一个月。二十多年后，婴儿长成大姑娘，就是刚刚经历自杀、如今被抑郁症折磨盛夏。
沈乔记得盛夏说幸福离她很远，她说幸福对她来说，永远可闻而不可及，遥远像神话。
沈乔扬起脸，心痛且绝望眼泪从眼角滑出。心疼沈瑜，也心疼盛夏。
生活了二十多年，忽然发现父母其实并不是父母，这对沈瑜和盛夏来说，该有多么难以接受？发现自己是被抛弃那个，他们该有多绝望？
如果盛夏是因为知道被抛弃事实而自杀，那么沈瑜呢？她该怎么让沈瑜不受伤害？沈乔身子无力顺着墙壁往下滑，直到跌坐地板上。
沈乔痛苦捂住脸。自己又对盛夏做了什么？霸占她父母，抢走她男朋友，几乎毁掉了她人生……
杨乾大院外晃荡了许久，打了数十通电话给沈乔，她都不接，就连沈瑜也不听电话，不知道这两个人玩儿什么花样，
后来，他看到沈安车缓缓驶出大院，他不确定沈安有没有看到他。目送着沈安车离开并且消失夜色中，杨乾再也等不下去，调转车头驶入大院。
将车停沈乔家门口外，杨乾再一次拨通沈乔电话。等到忙音响起，他便打开车门，阔步走入院子。
杨乾踏入客厅，第一眼便看到蹲墙边沈乔，她怀抱着双腿，脸埋膝盖上，肩膀甚至还细微颤抖着。杨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走过去蹲沈乔身边，手臂抚上她肩头，心疼将她揽入怀里。
沈乔泪眼朦胧中看到了杨乾，像是漂泊大海上孤独无依几乎要沉没海底人忽然发现了一颗游木，她拼命抱着他，钻进他怀里。
杨乾轻抚着沈乔背，拢了拢她散落头发，关切温柔劝慰：“乖，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沈乔不肯说话，眼泪很便湿透他衣襟，温温热热贴皮肤上。杨乾微微叹息，紧紧抱住她。
良久，沈乔推开杨乾，用手背抹掉眼泪，手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蹲得太久，腿麻厉害，沈乔咬着牙适应了一会儿，哑声缓缓说：“家里不方便，我们出去谈。”
沈乔走出院子，没有看到杨乾车，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房车。杨乾跟沈乔后面出来，拉开副驾驶车门。
杨乾将车开出大院，车子飞驰宽阔马路上。他偏首看着沈乔，伸出手握住她放腿上手，却忽然被沈乔突然甩开。
“停车。”沈乔冷声说。
杨乾没有异议，将车停路边。
沈乔回头看着杨乾，一字一句沉声而深刻说：“那时候我问你，有没有查到盛夏亲生父母，你说没有，你是不是骗了我？”
杨乾目光深深凝视着她。从发现她蹲地上哭，他就猜测她是不是知道了，如今连猜都已经没有必要，那他又何须再继续瞒着。只是，他要如何让沈乔知道他其实并不是有意隐瞒？
杨乾握住沈乔手，声音低沉：“我是骗了你，我道歉，但是……”
“不用说了，这就够了。”说完，沈乔挣扎着要甩开杨乾手，可是他实是抓太牢太紧，抓她手疼几乎麻木。
“你听我说完。”
沈乔胸膛不停起伏着，那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隐忍着眼泪，声音也跟着变得沙哑：“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但是你没有，你选择沉默，你当做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我会怎么样？”
杨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我就是想到了，才不告诉你。我就是害怕看到你现样子，才不告诉你！”
沈乔大力推开他，声嘶力竭大哭起来：“那沈瑜呢？沈瑜要怎么办？他父母也是不要他啊！他也是一出生就被抛弃啊！为什么要让事实这么残忍？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对所有事都很无所谓，可是他心思真很敏感，喊了二十多年父母，居然并不是父母，他要怎么面对啊？爸说要把盛夏接回家，那沈瑜爸爸什么时候会把他接回家？他受到伤害和打击该怎么弥补？他对外一定是一幅‘我很好大家不用担心’样子，可其实呢？他会躲起来偷偷舔伤口，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从不肯泄露一点点软弱。我好心疼沈瑜。我真很怨恨我爸，他为什么偏偏要今天把这些残酷事实说出来？他那么心疼盛夏，难道就能不心疼一下沈瑜吗？！即便沈瑜不是亲生，也是他养了二十多年儿子啊！这件事沈瑜有什么错，他也是无辜啊！为什么要用别人错惩罚沈瑜？”
作者有话要说：好心疼沈瑜……嘤嘤嘤嘤
想想就好难过……嘤嘤嘤嘤
那什么拯救你，我沈瑜t_t
*d^_^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