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5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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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瑶委实没想到闲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时间恰恰好。白丰去开药的时候,闲王还派了人跟着。施瑶不动声色地问:“王爷此时来天山,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闲王微微一笑。
“并无意外,只是来看看你。说来是我不好,没仔细吩咐下人,你以前曾经得过重病,难得痊愈,若是因为在天池泡久了而得病便不好了,”停了下,又道:“毕竟是下人,不懂得变通。”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施瑶不着痕迹地避开,闲王也不恼,兀自收回手,温和地说道:“如今天凉,莫要感染风寒了。”说着,闲王又与她闲聊。施瑶压根儿没法子与白丰接触,闲王能说得很,从天山说到仓名山,又从仓名山的花花草草说到宫里的牡丹……足足说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擦黑,他才悠然离开天庙。
施瑶心知闲王起了疑心,或许不是疑心她,而是疑心扮成郎中的白丰。
接下来的数日,巫族还派了几个大夫过来,施瑶认得他们的脸,都是巫族族长身边的人,彻底断了施瑶与白丰联系的心思。眼见祭天之日将近,施瑶晓得只能靠当天随机应变了。
以白丰的身手,想要抓住并不容易。
白丰若将她如今的境况告知泽郎,以泽郎的聪慧想必可以猜测出一二来。如此一想,施瑶放心了些许,开始专心准备祭天那一日来个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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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祭天之日来临。
只有在祭天之日平民百姓才能进入天山,一睹天庙之恢弘。将近正午时分天庙里里外外挤满百姓,文武百官也陆续到达。当太子到后,巫族族长也一并出现。
底下的百姓看来,只觉巫族族长与太子殿下颇为亲密,两人谈笑风生,等待正午时分。
今日的施瑶一大早就被叫起,换上穿上了巫族的衣袍,手中握着一个足足有两个巴掌大的青铜铃铛。祭天的事宜她已经准备妥当,各种仪式也排练了许多回,保证不会出错。
她此时站在庙宇里的一座阁楼上,俯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底下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摆好了祭坛。连接高台的是一条石梯,不长,只有九阶。而石梯之外,是太子的仪仗,后面还依照官阶站了文武百官,再后面则是平民百姓,每隔十步就有一个带刀侍卫维持秩序,所以此时尽管场面热闹,可也是乱中有序。
施瑶一眼就见到多日未见的泽郎,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明明隔得远,可她知道他就在看自己。
“姑娘,时辰到了。”身旁的人提醒道。
施瑶微微颔首,握紧青铜铃铛的长柄,一步一步走下阁楼。在一众人等的视线之中,她步履悠然,挺直的背脊,飞扬的乌发,手中铃铛时而作响,无不透露出一股神圣而又飘渺的气场,让本是喧哗的人群渐渐安静。
经过闲王身畔时,两人不着痕迹地交流了个眼神。
她唇角微抿,径直走前,与太子还有巫族族长轻轻颔首后,只听高台上有人高唱——祭天仪式开始。
若干巫族子弟戴着青铜面具在高台上跳大神,天山上人山人海,可却半分嘈杂的声音也没有。施瑶头一回参加祭天仪式,此时方明白为何皇帝对巫族如此头疼,明知巫族有谋反之心,却不能强行抓住,如今瞧参加仪式的百姓们的神情,都如此虔诚,如此肃穆,若皇帝真一锅踹了巫族,恐怕平民百姓会起逆反之心吧。
终于,到施瑶上场了。
这一天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她拾阶而上,一步接一步,登上高台时,她摇铃跪拜,三跪九叩。就在此时,她忽然跳到祭坛上,高喊道:“巫族欲亡大晋!大巫族不灭,大晋必亡!”
此话一出,底下登时哗然一片,百姓们露出震撼的神色。
巫族族长面色大变,指着她:“胡说!一派胡言!来人,把她拖下去!”
施瑶道:“我是否胡说,你心知肚明!我忍辱负重,只为今日能揭开你们的恶性!为大晋百姓多年的信任讨一个公道!”接下来,施瑶炮语连珠,将巫族暗中所做的坏事一一揭开,将巫族杀了个措手不及。底下的百姓们面色发白,完全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出,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的,面面相觑。
巫族族长气得脸色都发白了。
而就在此时,让施瑶意想不到的是,闲王竟然跳上高台,怒斥巫族族长,还补充了许多巫族所做的恶事。巫族族长抖着唇,“你你你你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施瑶心底震惊,没想到闲王也是细作。
而此时,一大批御林军赶来,将巫族的人杀个措手不及,巫族族长束手就擒。施瑶震撼地看着闲王,问道:“你……你也是细作?”
闲王轻轻颔首,说道:“想来皇兄不曾与你说过,只是为了多一重保障罢了。”
施瑶不由在心底骂了句皇帝老狐狸。
闲王又说道:“此事未完,你且跟我来。”不等施瑶反应过来,闲王已经拉着她从高台的另外一边走下。谢十七郎眼睁睁地看着,却因皇命在身,不能追上去,只好吩咐白卓立马跟上。
施瑶跟着闲王走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白卓的声音时,施瑶只觉脖子一凉,竟横了把短剑,在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下,寒光凛凛。
她一怔。
却听闲王轻笑:“我果然没有猜错,阿瑶,你始终太过重感情。”他冷声对白卓道:“不想你家王妃命送于此,立马给我准备一匹马。”
白卓犹豫。
短剑逼近,施瑶只觉脖子一疼,有血流出。
白卓不敢怠慢,只好迅速给闲王找了一匹马。兴许是血一流,施瑶只觉浑身都疼,尤其是脑袋上的包,竟也开始隐隐作痛了。闲王拎着施瑶上马,打马下山。
施瑶不知闲王马术如此了得,山路崎岖,他带了个人,竟然也能快得如在平地之上,很快就将背后的一群人甩开了。
施瑶咬着唇,一路半句话也不说。
闲王道:“在想逃离的方法?不必想了。成王败寇,能与你同死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施瑶平静地:“你根本不喜欢我。”
闲王大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是我看漏了眼,没一早识破你的易容和诡计,才落得如此下场。你若一死,谢泽与皇帝从此便有隔阂。”
施瑶听他语气,提起皇帝时满是憎恨。
她问:“你为什么会恨皇帝?”
闲王反问:“你不恨吗?他抄了你全家。”
施瑶说:“皇帝有抄你全家吗?”
闲王冷道:“我不过是出生晚了,同为龙子,凭什么他该当皇帝,而我却只能备受冷落,连封号也只得‘闲’字。这些年来多少人都在背地里笑我,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你试过明明有着皇子身份却被宫人欺凌的滋味吗?”
施瑶没想到闲王平日里温文儒雅的表面,内心里却藏了这么多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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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七郎万万没想到本该一切顺利的布局会出了纰漏,而这纰漏竟然还是他的未过门王妃。听到白卓禀报,谢十七郎脸上的青筋已经冒出。
他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此时大局已定,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闲王无路可逃。闲王此时抓了施瑶,想必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没想到当时施瑶会跟着闲王走,果然施瑶对闲王的警惕心仍旧不足。
谢十七郎没时间吃味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闲王跑下天山,冲往密林,白卓,你与白丰带上银甲卫从东西两路包抄。”
两人应声。
谢十七郎看着羊皮上绘制的天山地图,却陷入沉思。倘若闲王为了活命,不该走进这片密林的。密林不小,且林外就是一处高崖,跑出去了只会无路可逃。
他的瞳孔猛然收紧。
不,闲王是要跟施瑶同归于尽!他要这么惨烈的方式做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