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成佛
！
被人拒绝了还呆愣在原地，不是她的风格。
再说了，她也不想看到他绝望的那一幕。当她是缩头乌龟也好，她如今是退一步算一步，能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远到自己断了执念。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她面前。是韩玄，他不知从何听闻韩乔在接待佛子，便猜出了韩乔的用意，急忙就赶来了。
“师尊！”紫汐失声叫了出来，随即发现自己叫漏嘴了，死死闭紧嘴巴。
韩玄身形一顿，明明已经飞离了数十丈，又一眨眼的功夫回到了紫汐面前。他目光深深，静静看着她，突然手一伸，把她的斗笠给掀飞了去。
眼前的女子满脸的泪水，眼中有着掩饰不及的思念。
不，这不是他的紫汐徒儿，韩玄退了一步，心中虽有疑念闪过，却因心急韩乔此时正在做的事，而转身离去。
眼角余光扫到她缓缓倒下的身影，韩玄也没做停留，只是想着一会儿叫个弟子过来处理即可。
刚进外室，韩玄就听到韩乔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韩玄一脚跨入，差点跟避嫌退离的佛意撞上。
见到佛意，韩玄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偏了身子让他先过。这佛子救了他的徒弟，理当奉为上宾，让个路是理所当然的事。
哪知道佛意身子还没出去，头一偏看到那空无一人的会客厅，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回头拦住韩玄问道：“这位道友是否有看到……”
“在外面。”韩玄手一伸，指着室外，道，“似乎情绪不佳。”
多的他也不说。他现在没心思管闲事，既然是这佛子的朋友，那就不用他去找弟子了。
韩玄没等佛意回应，就侧身进了内室。
寒冰床上，韩乔半坐在床边，呼吸急促，全身微微颤抖，像是要把她按入自己体内般，紧紧搂抱着紫汐。然而他没看见的是紫汐微怔的表情。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身体里了？为什么佛意的招魂术成功了？那吴怜儿的身体怎么办？她该如何跟佛意解释她就是吴怜儿？佛意帮了自己这么多，她不想一个解释都不给他留。
紫汐抬头，看到门口的韩玄，眼中不禁射出求救的目光。
她下意识做出的表情自己其实根本没意识到，而韩玄也下意识地接收了她的求救，手腕向前一拉，就把紫汐从遂不及防的韩乔怀中给拽了出来。
韩玄扶了一把紫汐，她才没摔到地上。还没站稳，她就跌跌撞撞往外冲去，匆忙之间她只抬头叫了一声师尊。
她没看到韩玄在听到那声师尊的时候，表情很是古怪，也没看到韩乔似要吃人的表情，被韩玄拦下后，不顾一切地出招攻击。
她只看到佛意静静地站在吴怜儿的尸体旁，一动不动，像尊优美而安静的雕像。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有种很奇怪的气息波动，从佛意身上慢慢地蔓延开来。
她刚想抬步，就听见佛意头也不回地道：“施主，请借贵宝地一用。贫僧要为这位朋友超度。”
佛意向来不称呼别人为施主的，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紫汐多少摸熟了一些他的习性。他身为佛子，身份尊贵，个性清傲，几乎从来没有他请求别人的事情发生。而施主这个称呼，隐含着要求帮忙的信息，因为他要借这里超度吴怜儿的尸体吗？
紫汐还未搭腔，就见佛意金丝红线的僧袍一动，盘腿端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木鱼，伴随着清亮的诵经声，一下接一下地有节奏地敲了起来。
此时此景，紫汐不知是否该上前打断他的超度。
韩乔看到踯躅不前的紫汐时，她正站在佛意旁边，好像是陪着佛意一起超度那倒在地上的女子。
看到紫汐近在咫尺，韩乔松了一口气，伸手拉过她。
韩玄出现在他们身后，看了一眼紫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女子尸体，神色莫辨。他并没有跟韩乔说什么，只是拦了他一小会儿，因为他觉得紫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如今看到这一幕，他只是在自己心里有些怀疑，不过他相信只要紫汐愿意，她总有一天会说给他听的。如果她不说，那也只是因为事情不用他帮忙，她自己可以搞定。
紫汐被韩乔拉走了。因为他说接下去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回来了，她师尊也在，他要去完成这准备了千百年的心愿——与她结侣。
对于佛意，韩乔也看出现在不是能打扰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是嘱咐弟子随时关注状况，不要打扰。
紫汐乖巧地坐在韩玄身旁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听着韩乔向韩玄请示的一二三条事项。
突然外面急匆匆进来一名弟子，紫汐认出这是之前韩乔交代关注佛意的那人。她的注意力瞬间就被那弟子给吸引了过去。
那弟子脸上看着焦急，但还是等韩乔与韩玄的对话完了后，才禀告道：“两位长老，那和尚师傅不好了！”
紫汐一惊，倏地站了起来，韩乔看到她莫名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先问那弟子情况：“怎么了？”
“那和尚师傅突然吐血了！”
那弟子话音刚落，只觉得身边一阵风经过，再一看，跟两名长老坐在一起的那女子已经不见了，韩乔长老脸色很难看，韩玄长老脸色，唔，看不出来。
紫汐看到那满地金色的佛血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哪里是血啊？简直就是金色的小水潭。水潭中间浮着一个身影，似坐莲般安详地敲着木鱼，每敲一下，木鱼底下的液面就晃荡一下，仔细看去，原来竟是佛血由指尖簌簌滴落。那血的流速看似缓慢，但却在短短几息时间又扩大了水潭边缘范围。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血？紫汐呆愣愣看着佛意，他脸上甚至还带了丝笑容，安详地像一尊佛像，悲天悯人却又超然于世。
直到她的脚尖被那佛血沾到，她突然像被火烧了一般跳了起来，疯狂地朝佛意喊道：“佛意，是我啊！我在这里啊！你停下啊！”
佛意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敲着木鱼。
“佛意别敲啦！再敲下去你会死的啊！”紫汐竭力大喊着，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她转头，看到拉住她的那人是韩玄。
“师尊，快救救他！”紫汐一把拉住韩玄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
韩玄抬起袖子，擦去了她满脸的泪水，道：“别去。”
“师尊？”紫汐难以置信地望着韩玄，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头冷水，透心凉。
韩玄却没有理她，只是表情严肃地看着佛意。
透过韩玄的肩膀，她看到不远处的韩乔，韩乔没有看向佛意，而是直直盯着她。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正在这时，她听到韩玄在她头顶低声说：“成佛了。”
紫汐下意识地往佛意看去。佛意身后亮起了金光，一个光圈出现了，光晕很亮很亮，就像近距离出现了一轮金乌般，让人不能直视，紫汐却硬生生撑着眼不肯闭上，隐约中，她看到佛意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说他知道了。
那是残留在她眼睛里的最后一个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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