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玲珑妖女
第四章 玲珑妖女
福家大宅,福元化的声音流露出强烈的惊惶。“什么!找不到人?你们上百人竟然找不到两个外地人?混帐,给我搜,把东平镇翻过来也要搜出他们!”
“父亲,没用的,他们肯定已经离开。女儿说过,护国公主绝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物!”
“裳儿,怎么办?要不……我们立刻改变立场,助护国公主一臂之力?”“父亲,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锦上添花并不能得到她的原谅。”
福言裳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异色,高挑的身子一挺,她展现出天才商人面对抉择时的果断,微咬银牙道:“唯今之计,只有预测他们的逃亡路线,通知大宗主及时追杀!”
福元化还未开口,一道赞赏的笑声突兀响起:“福元化,你生了一个好女儿,今日救了你一命。哈哈……”
光华一闪一灭,随即一个瘦小而枯干的人影凭空出现,他站在高大的福元化面前,气势却有如大象在俯视着蝼蚁。
“参见大宗主,请大宗主恕罪!”福元化顿时心惊肉跳,无比恐惧地跪下去。
风雨楼主曹孟冷冷地看了福元化一眼,目光阴冷地道:“既然你们已经猜到,那本座也不隐瞒,此次刺杀的真正目标其实是张阳,此子的确不是寻常之人,我邪门六道必杀之!”话锋一顿,曹孟看向福言裳,惋惜道:“你这小丫头天生资质不凡,可惜错过修炼岁数,唉!你们也不用再预测路线,天狼谷的人已经出发,以天狼异术的玄妙,张阳绝难逃脱!”
天狼谷,原本与风雨楼敌对的邪门大派,因为横狼的死及局势的风云突变,竟然顶替七星宫加入邪门三宗的“杀器联盟”。
曹孟并没有夸大,“狼”的嗅觉果然神奇,不出半个时辰,张阳母子俩的身影已被杀气笼罩住。
张阳一边全力御剑狂飞,一边充满期待地问道:“娘亲,快想个好招呀,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刘采依站在飞剑剑柄上,悠闲地欣赏着流云薄雾,很不负责任地道:“四郎,你可是男子汉,怎么能把责任推给娘亲这妇道人家呢?”
“你……”
一股怨怼冲到张阳嘴边,他又强行咽下去,虽然刘采依只是开了个玩笑,但却触动到张阳的心弦。
是呀,自从与娘亲重逢后,他越来越依赖娘亲,就像小孩依赖父母,可他已不是小孩,而是——邪器!思绪的顿悟只在刹那,张阳沉睡几天的“狡猾神经”终于苏醒。
嗯,在天空与大虚境界的敌人比速度,绝对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如果在人群中,嘴嘿……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得意的微笑牵动张阳的唇角,他随即脚底一沉,飞剑便直向地上的一座城镇飞去。
片刻后,张阳母子俩隐入人群中,张阳更扬手洒出一大把银票,让整条街的人瞬间发狂。
张阳的决断换来刘采依的微微点头,她一边跟在张阳身后潜逃,一边悄然抖动衣袖,洒出一些特别的花粉。
“哈啾!”几分钟过后,追入人群中的天狼山弟子猛然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然后在原地打起转。
“潜狼,快说,往哪里追呀?”
“别催,我中毒了,给我一盏茶的时间逼毒,他们逃不掉的!”潜狼一声怒哼,把狼头杵深深插进石板,接着当街盘膝打坐,咬牙运功。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潜狼一声低吼,却没有把毒逼出体内,反而七窍流血,重伤倒地,令一群邪门修真者顿时六神无主。
这时,一个眼珠子乱转的少女从人群中冒出来,笑道:“你们是在追杀张阳吗?我知道他往哪里逃。”
三派弟子无不惊疑不定,而娇美的少女小嘴一撇,当先飞跃离去,道:“哼,跟不跟来随便你们,一群蠢货!”
“咦,这丫头我好像见过,是吸尘谷的……小玲珑,咱们应不应该信她?”
一个怜花宫弟子眼尖,终于认出小玲珑的身份,但吸尘谷一向与风雨楼不和,让一干邪门妖道迟疑不定。
小镇外,马车内,张阳得意地放下车帘,笑道:“娘亲,我们已经甩掉他们了,我这一招不错吧!”
刘采依优雅地挥了挥衣袖,回道:“的确不错,正常人不会想到急于逃命的我们会坐这么慢的马车,但可惜呀,你如果不包下这马车而是与众人同乘,那就更妙了!”
张阳包下马车本是为了避免沿途耽搁,未料却弄巧成拙,还得到刘采依的一记白眼。他略一寻思立刻明白过来,立刻掀起车帘对车夫道:“我再加一倍银子,你找一个人多的地方,停歇半个时辰。”
“咯咯……四少爷,你逃不掉了!”
张阳话音未落,小玲珑的笑声已从树林中飘出来,但她的身影却没有出现,扑出来的是一群蒙面壮汉,他们齐声大吼道:“莽王部下要擒拿叛国逆贼刘采依,无关者速速离去。”
车夫闻言,随即像皮球般从马车上滚下来,并抱着脑袋从一群杀手的刀下,奇迹般的活命逃走。
邪门修真者拙劣地模仿着俗世叛军,在一番掩耳盗铃的作为后,他们一步一步地向马车逼近,人人眼中杀气腾腾,但又有点本能的紧张。
因为药神山一战,在邪门六道乃至整个修真界,张阳早已不是默默无名的阴人少爷,而是一个大大有名的“怪胎”。
“杀!”领头的蒙面杀手足有两米高,他首先腾空而起,一刀劈下。
车内,张阳手持青铜古剑,快而不乱地问道:“娘亲,如果我再次『变身』,你还能把我救醒吗?”
“四郎,不管你入魔多少次,娘亲都能唤醒你,不过你受得了折腾,玄灵鼎可受不了,它已经元气大伤,再折腾一下,你与它随时都会完蛋!”
张阳被“完蛋”两字弄得浑身不自在,偏偏幻烟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纯真无瑕的小以专业人士的口吻认真地补充道:“哥哥,玄灵鼎的器魂受到重创,就等同于你的元神也受到限制,要不要幻烟帮你疗伤?”
“不用!好妹妹,现在全靠你救命了,不能浪费灵力。”
蒙面杀手步步逼近,刘采依却眨着美眸,一副弱者的模样,于是张阳唯有鼓足勇气,手持灵化法宝,挺起胸膛扑出去。
一秒,只有一秒钟,豪情万丈的张阳就飞了回来,“轰!”的一声,他就把车厢撞得四分五裂。
“娘亲!”张阳惊声大叫,随即不顾一切地扑向马车残骸,可抬头一看,却见刘采依不仅没受伤,而且已经用法宝纱衣走出包围圈,正站在人群外面向他招手,还一脸看戏的表情,看得是津津有味。
“呜……”不知道为什么,张阳觉得自己又被他娘亲欺负了。
欲哭无泪的张阳把心一横,突然手指着刘采依的方向,大喊道:“娘亲,你快跑呀,小心被敌人抓到!”
娘亲戏弄了儿子,儿子立刻报复娘亲,而一群杀手也分外配合,一半的人杀向张阳,另一半的人则扑向刘采依。
“四郎,你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儿呀!咯咯……”
刘采依以极其快速但却一点也不慌乱的动作,再次披上纱衣,便消失在几个邪门修真者的剑刃之下。
两个邪门修真者不信邪,甩手扔出十几张符咒,顿时大虚真火如闪电般扫荡十丈空间,没有一丝遗漏,即使是飞虫与细沙也难逃劫难,偏偏却不见刘采依的倩影,好像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相比刘采依的轻松悠闲,张阳逃命的动作则无比狼狈、苦不堪言,因为追杀他的竟然是个太虚高手。
幻烟虽然是上古法剑,奈何使用“她”的主人太差劲,再加上幻烟在药神山已经元气大伤,一连三次锋刃对撞后,上古剑灵发出一声人类的惨叫,便急速缩回张阳的元神空间,令青铜古剑顿时威力大减。
又一个照面,张阳的身上瞬间留下好几道伤口,鲜血与泥土把他变成一个丑八怪。
张阳节节败退,无比惊险地闪躲着致命的刀光,而那如铁塔般的巨汉一连好几下没能杀死张阳这“怪胎”,在莫名的恐惧压力下,他终于失去耐性。
“嗷!”狼嚎声中,邪门修真者扔掉伪装用的砍刀,手一扬,本命法器在他的巨掌上凭空出现,那是一把狼头杵,足有一丈长,一杵横扫,十丈以外的几棵参天古树轰然连根拔起。
“修他老母的,原来是天狼山的家伙!”
张阳顿时变成狂风中的一片枯叶,在死神阴影呼啸而至时,他认出对方的来历,忍不住钢牙一咬,心中的黑名单又添上一个邪门大派。
生死瞬间,荒凉的山野突然出现一抹绿色,绿色之中,一根神奇的树藤蜿蜒而至,刺穿了狂风,救走了张阳!
张阳只觉得眼前幻影一闪,他就已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接着一缕清雅如竹的馨香钻入他的鼻中。
熟悉的感觉勾起张阳的记忆,虽然还没有看清楚救星的面容,他已惊喜万分地问道:“静月妹妹,是你吗?”
“呵呵……四哥哥,还有人家,你要是敢把宁月忘记,看人家怎么教训你!”
一道疾风从张静月与张阳兄妹俩身边猛烈吹过,似乎为了向“四哥哥”举例说明后果的严重性,风儿过处,两个天狼山修真者就有如朽木般被吹到百丈之外。
那两个修真者骨头断裂的声响惨烈而恐怖,但张阳听在耳中,却有如听到天籁仙音。
张阳凌空一个飞跃,扯开嗓子大喊道:“宁月、静月,打,狠狠的打,打死这些王八蛋。连本少爷也敢得罪,不知道本少爷两个妹妹的厉害吗?找死!”
此时,张阳活脱脱就是一个扬武耀威的纨绔子弟,而且还是靠女人狐假虎威的那一种。
“砰!”的一声,刘采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张阳的身后,嘻笑着敲了一下张阳的头,笑道:“出卖老娘的孝顺儿子,快走吧,要是把邪门的大队人马引过来,娘亲可不会救你!”
张家两个小姐意外出现,靠着超越常理的力量轻松救走邪器,消息一传回东平镇,福元化顿时脸如死灰,福家族人更是吓瘫一片。
谁都没有料到张家还有这么一手,暗中的力量竟然强大到这么厉害的地步。
福言裳站在福元化的身后,以现场唯一镇定的口吻道:“父亲,事怙还没w到绝望的地步,只要皇帝还在莽王手中,各地兵马就不敢擅动,女儿要立刻进东都用这双慧目出一分力。”
“女儿,王莽性好渔色,又残暴不仁,你不能去东都!”
精明的商人必然会关注天下大势,福元化怎么可能不知道莽王的脾性?商贾也有父爱之心,一急之下,竟连莽王的名字也说出来。
“父亲,女儿心意已决,莽王若败,福家必然消失,你就让女儿上京吧!”有女如此,既是父亲之幸,也是父亲之悲!福元化知道他改变不了福言裳的决定,唯有无力地坐倒在太师椅上,为他自己的无能大感羞愧。
邪门三宗的脸色也不比福家好多少,他们不介意一次小小的失败,但却对张阳生出强烈的、发自本能的无力感,宿命论在两大邪门宗主的脑海中不停盘旋。难道张小儿真是天星下凡,永远福星高照吗?
难道我邪门三宗真要成为他飞天的踏脚石?不然正道的一元老儿、邪门的六道老儿为什么都那么看重他?
怜花公子那涂满脂粉的脸颊一抖,勉强苦笑道:“曹道兄,看来我们要借助俗世力量对付张小儿的计划行不通,再拖下去,奴家怕引来正邪两道的群起围攻,咱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这……”风雨楼主很不甘心,但一想到张家竟然与修真界最神秘的宗派大有关联,令他设下计谋时的信心不由得飞速下坠。
“怜花兄、曹道兄,小小失败何须介意?杀那张小儿十次,咱们只要得手一次,就是大功告成!”一个如铁塔般的壮汉扛着一把巨型狼头杵,破空出现,而他双足落地时,大地也为之颤抖。
“巨狼兄,情况有变,能否请天狼宗主出山?”风雨楼主面对天狼山的长老,就像在面对一派宗主一样,言语与神色都很客气。
“哈哈……曹道兄放心,不仅我师兄要出山,连师尊他老人家也坐不住了,只要师尊一出手,就算上官云来了,我等也不用惧他!”
隐世已久的天狼尊者也要出山?
巨狼的大笑声中透着几分狂傲,风雨楼主与怜花公子则有几分羡慕,尤其足怜花公子的“女人”心眼更是多了三分嫉妒。
横狼的死改变很多事情,严格的说,而应该是“邪器”的横空出世引出一个又一个沉寂已久的老怪物。
怜花公子眼角一动,突然在天狼山弟子中看到一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女,他心中的酸气立刻找到爆发的对象。
“咄,吸尘谷的小贱人竟敢在奴家面前装神弄鬼,真是好大的胆子,奴家送你归天!”
“且慢!”怜花公子要下杀手,巨狼抢先一声大喝,有点不快地道:“怜花兄,她帮了天狼山一个小忙,要打要杀之前还是问一下好,以免别人说我巨狼恩将仇报。”
不待怜花公子开口,小玲珑已主动跃到风雨楼主的面前,接着俯身一礼,又甜又乖地道:“小玲珑向曹宗主请安,小女子因为不满妙姬的所为,已被赶出吸尘谷,此番遇上宗主是小女子的机缘,请宗主收下小女子。”
“你要加入我风雨楼?”曹孟有点诧异地问着,随即冷笑道:“妙姬也太蠢了,竟然派一个小丫头来当细作,滚吧,老夫懒得杀你这无名小卒。”“曹宗主可是不信小女子?”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老夫也不会信!”
曹孟一袖扫出,太虚之力已透出几分杀气,不料小玲珑向后退了三步,竟毫发无伤。
“曹宗主,如果我说妙姬已死,她的宗主信物在我手中,并且愿意将它献给曹宗主,曹宗主可愿相信?”
小玲珑的话音未落,吸尘谷的宗主信物已映入众人的眼帘,令所有人忍不住呼吸一重。
有了这信物,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占据吸尘谷,任谁也不能说闲话,也没谁能有借口前来分一杯羹,所以小玲珑此举,无疑是献上整个吸尘谷!
风雨楼主顿时哈哈大笑,眼睛发亮,笑道:“小玲珑,你果然冰雪聪明、讨人喜爱,老夫就收你为关门弟子,以后跟在老夫身边好好修炼!”
“多谢师尊!”
小玲珑扑通一声跪下去,心中也是乐开了花,因对拥有强大势力的曹孟来说,吸尘谷的宗主信物是宝贝,但对她来说不仅一无用处,还是她杀师的铁证,当然是越早送出去越好。
风雨楼主将吸尘谷的宗主信物收入怀中,一抬头,立刻看到怜花公子与巨狼不爽的脸色,随即精明地道:“怜花兄、巨狼兄,咱们三宗一体,吸尘谷的天材地宝当然也是人人有分。”
一听到有好处,其他两个邪门高手终于心情大好,三人随即凑在一起,商量着后续的行动计划。
虽然天龙尊者这等强援即将出山,但张家竟然与修真界最神秘的宗派有直接关系,令风雨楼主还是多了一丝犹豫。
小玲珑似乎看穿风雨楼主的心思,及时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充满诱惑地鼓动道:“师尊,徒儿在药神山亲眼所见,张阳体内的器魂已被上官云重创,他再无不死之身,若要杀他,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小玲珑这么一说,天狼山一方顿时狼嚎四起,声势滔天!
相较之下,风雨楼的人马则显得落寞而消沉,虽然风雨楼主不像巨狼那么乐观,但身为宗主,他却深知这种时候绝不能弱了气势,尤其是在意图夺他三宗联盟盟主身份的天狼山面前,更不能有半点示弱。
“好,好徒儿,说得好!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风雨楼主先对怜花公子点了点头,随即振臂一挥,瘦小的身躯陡然暴胀一圈,大喊道:“儿郎们,既然要杀,那就大杀一场!传令下去,三宗弟子不再隐身,风雨楼十二峰峰主即刻齐赴洛阳,诛杀张小儿!”
世外道山,风雨大殿。
风雨楼第三峰峰主勾命左手拿着一本阵法道书,右手不停比划着各种法诀。“哥哥,你真要听令出山吗?”
一袭灰色长裙飘然而现,在女子中很少会穿的灰色穿在此女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幽暗阴沉,反而显得特别神秘灵动。
“妹妹,宗主有令,我必须去。”勾命一边说话,一边轻轻一掌拍在地上,随即一个阵法贴着大地扑向灰衣少女。
那灰衣少女纤细的身子一定,戴着黑丝手套的左手迎风一挥,流光溢彩仿佛就在她的指尖上欢舞着,映照出一张迷人脸蛋。
流光过处,法阵无声自破,令勾命忍不住叹息道:“妹妹,看来为兄不管怎样努力,也比不上你这千年一遇的阵法天才呀,唉!”
“哥哥,是你太过执着,反而降低对阵灵的感知力。”那灰衣美少女甜甜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道:“宗主这个决定是错的,此行必然受到各方宗派干预,哥哥,你能不去吗?”
“不能,宗主于我兄妹有恩,还赐为兄上古奇书,所以明知他有险,我岂能不去?”
那灰衣少女无奈长叹,最后退下时嘱咐道:“哥哥,那你定要小心保重,切勿太过愚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