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葬礼
顾若夕看着御斯年换上正统的黑色西装有点好奇,虽然都是黑色,但是这套衣服御斯年穿起来就过于严肃了。
见换好衣服的男人看过来,她忙将纸袋里的领带掏出来,过去帮他系好。
又心细地轻抚了一下御斯年的前肩,抚平西装的布料直至看不出一丝褶皱,顾若夕这才满意的扬起头。
“你快去上班吧,我今天还要去工地,就不和你一起出门了。”
御斯年眉心蹙了蹙,看了眼被顾若夕扔在一旁的袋子,“换上。”
“不用了,我去工地不用穿得太正式。”
“今天不用上班,带你出去。”见顾若夕又要反驳,御斯年淡淡吐出两个字,“有事。”
顾若夕感到了御斯年语气里的强势,虽然讶异,但到底还是换上了衣服。
同样的黑色,同样的肃穆。
顾若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御斯年,脸上的笑意收敛。抿唇站在原地,心里突然有了猜测。
他们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葬礼,御斯年似乎很重视,难道是他家人或者朋友出了什么事情吗?
“走吧。”
御斯年看出顾若夕眼睛里的疑惑,知道依照她的聪明应该或许有了猜测,没解释便拉着她出门。
医院里。
站在太平间的冷柜前,顾若夕总算明白为什么一路走来每个人看着她的表情都带着同情。
多么可笑,她的母亲去世了,她竟然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而更让她觉得悲哀的不是母亲的离世,而是她站在母亲的遗体前,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安静的房间里陈列着一排排冷柜,每个冷柜都只有不到半平米的见方面积露在最外面,上面的拉手方便安放尸体的人抽拉柜子,而顾若夕面前,露出的是秦美芝泛青的头。
前几天还鲜活地对着她哭求忏悔闹着签合同逼她捐肾的母亲,现在无声无息地躺在里面,血液不再流动,表情再无变化,安静得仿佛只是一个物体。
顾若夕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即便哭不出来,她还是不想离开。
也许是她父母缘薄,亲生父亲从来不知道是谁,亲生母亲抛弃她多年。再见母亲就算没有了感情,她也还是想要紧紧抓住最后的一点牵连。
要钱还是要器官,最起码也有个人来要,现在母亲死了,连索要的那个人都不存在了。
她突然有种被遗弃的感觉,好像全世界里就剩下了她自己。
再也不会有人疼,再也不可能用金钱和情谊换回的什么爱。
御斯年站在房间门外,视线一直不曾从顾若夕的身上移开。
从他告诉她秦美芝的死开始,她的情绪就再没什么起伏,没有他想象那般痛苦的哭泣,亦没有歇斯底里。他曾经以为她甚至想要捐肾给秦美芝,必然对这份母爱有着执念。
可是她太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从她身体里沁出来的悲凉。
林雅婷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处,身边站着容锦泽和白夜,风行也站在远处,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良久之后,风行走到了御斯年的身边耳语几句,御斯年思忖了片刻,抬步走进了房间。
安静的房间里,顾若夕看着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将她面前抽出来的冷柜推进去,然后那抹墨色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到时间了,一会儿有人过来安排火化。”
后脑被轻轻覆住,顾若夕的头埋进男人的胸口。
低沉的嗓音不似往日冷厉,清淡里带着温柔,“难过就哭出来,但你要记住,你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人。”
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涌出来,顾若夕死死地抓住御斯年胸口的衣襟,压抑到极致的情绪骤然释放,低低的哭泣也随之从身体里流出。
门外,林雅婷看着顾若夕被御斯年抱在怀里安抚,不屑地撇撇嘴,眼睛里却闪过浓浓的嫉妒。
突然感觉到一道冷锐的视线,林雅婷猛地抬起头,就恰好对视上容锦泽带着深意的视线。
半晌静默的她尴尬地笑笑。
身边温淡的男人却突然开了口,“林小姐的亲生母亲去世,无论如何是笑不出来的。”
林雅婷的身体一下子紧崩住,满眼的惊慌,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发现了什么!
......
冰冷的墓地前,顾若夕带着林雅婷弯腰鞠躬行礼。
又将手中的白菊花摆放在墓碑前,这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等待的男人。
大概是碍于身份,御斯年并没有像容锦泽和白夜一样过来给母亲行礼,她心里虽然失落,但是仍然感激。
一应的后事都是御斯年亲自找人安排,甚至连墓地都是他找人挑选好的,虽然母亲的后事因为没什么朋友办得异常低调,但是却很周全。
国内对丧事本来就很看中,一切习俗也很繁琐,西城更甚,但是请来的风水师却没有一丝怠慢,一应的事项都考虑到了。
如果换成是她亲自处理,就算她再怎么细心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慢慢走回御斯年的身边,顾若夕带着林雅婷亲自给御斯年行礼。
御斯年眉心微蹙,但还是回了礼。
“谢谢你,御斯年。”顾若夕是真心实意的想说谢谢。
可他对她说过,他一辈子不需要她对他说谢谢。
“别蹙眉,”顾若夕看出了御斯年的不满,轻轻地话语像是抚平人情绪的手,“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感谢,但是我却必须得说。”
“我母亲或许年轻时做过很多错事,可她到底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责任。”
顾若夕语气很平静,却也坚持,“但是这责任却不是你的,你能为我做这么多,我很感动。”
他和她哪怕因为孩子而有了交集,哪怕他们互相倾心,可到底没有结婚,他不是她的丈夫,但他亲自料理了她母亲的后事。
轻软温淡的嗓音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响起,也让每个站在墓碑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容锦泽静静地看着顾若夕,眉目间是浓浓的懊悔和依恋。
她从来都是最坦然直接的人,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
感动了会说出来,想要什么也会努力争取,从来不像他一样游移不定。
他突然嫉妒御斯年,嫉妒他给她的这份感动!
若夕,要是你知道真相,还会想现在一样感动吗?
张张嘴,容锦泽的眼前闪过顾若夕静静靠在御斯年胸口哭泣的样子,到底是没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