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蜕变（一）
郭破虏此时并不知道张顺正在准备把自己所有的疑问都从自己这里寻找答案，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敌人身上，而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在感到如山压力的同时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这是以前的那个郭破虏想也不敢想的。
而一直都站在他身后准备随时接替他指挥的黄蓉却远远没有自己儿子那么镇定，她现在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当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其中有欣慰也有惊愕，有兴奋也有狐疑，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点的不安，这让她很不舒服。
自从敌人开始进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他们正面的道路上全都是元军的尸体，而一墙之隔的这边，自己人的尸体则都被搬到了第二道防线，肆意流淌的鲜血早已经将这一片地面弄得像是一个大泥潭，可这些尸体正是出自于自己儿子的手笔，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出任何的错误，每一个指令都下达的恰到好处，但也是冰冷无比，这一刻黄蓉已经真的不敢相信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了。
阿里海牙亲自坐镇前军指挥作战，本来他也是想要等着回回炮运来再开始进攻的，但当他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营寨的时候当即就下令开始全面进攻，他也犯了和部里横一样的错误，大大的低估了这种配置的可怕情况。
首先冲上来的还是属于炮灰的二鞑子部队，这些投降过去的宋军一直以来都是惧怕鞑子远甚于惧怕自己的同族军队，所以在鞑子冲锋号角的呼唤之下立刻对这低矮的营寨院墙发动了潮水一般的进攻。
郭破虏一直都站在第二道院墙后面的碉楼上面，在这里视野开阔只会起来非常方便，而他身边不但有二十几个随时准备传令的下去的士兵，还有黄蓉和郭芙。
看着敌人蚂蚁一样朝自己这边扑过来的时候，郭芙还是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她同时也注意到自己的弟弟也差不多一个样子，虽然他强作镇定，但是苍白的脸色和不停颤抖的鼻翼却可以证明此时此刻郭破虏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老三，咱们打出火焰弹吧。”郭芙也担心自己的弟弟会因为弦绷得太紧而出现疑惑，所以提议道。哪知道郭破虏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郭芙的眉头一挑，立刻就要发火，但却被身边的黄蓉拉住了衣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母亲脸色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跟着放下心来，毕竟有自己的母亲在这里，不会有事情的。
郭破虏还在等，他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于战场之上，面对着上千名冲锋而来的二鞑子也不为所动，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指头正在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的刀柄，像是在弹奏什么乐曲，又像是在无端的抽搐着。
其实他一直都在计数，虽然这个营寨的外围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实际上却有着非常精准的指示，那是张顺早就为所有器械侧好的射击诸元，每一种武器的先后发射顺序也是根据这些东西来设定的，要不然只是一团胡乱的放出，那只能是白白损失物资而已。
第一波人已经走到了火焰弹的射击范围之内，可是郭破虏却并不愿意现在就用那东西，因为张顺曾经说过，要用最强悍的手段杀死对方最坚决的士兵，而这些炮灰不管是冲锋的速度还是那种状态，都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他们并不是那种最坚决的士兵，他们只是想要捡便宜的人而已，而对付这种人根本就不需要用上大杀器，只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就行了。
“通知前沿一二号碉楼，破虏炮准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郭破虏已经因为紧张而不能说话的时候，他出然开口了，不过嗓子却非常的嘶哑，这一刻谁都可以从这个声音中听得出他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焦虑，但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这个细节。
身后的钟声响了起来，然后有人开始挥动红旗发出指令，这也是张顺指定的旗语，不但可以在船只上使用，也可以放在陆地上。
“三弹齐发，朝他们人多的地方炸上去。”这就是郭破虏发出的第一个指令，他真的像是看到了敌人的薄弱点似的，而声音也变得正常起来。
现在的破虏炮也已经经过了改良，之前郭破虏研发的那种金属小球也被张顺弄出来的纸包取代了，而这种东西的爆炸力却不降反升而且更加容易制作，特别是在里面还夹杂了一些铁钉沙石，这也让这东西在空中爆炸之后立刻就掀起了一片血浪，三颗炮弹竟然就直接炸倒了几十人，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没有当即死去，可是收到的伤害足够让他们死去战斗能力了，而他们在战场上爆发出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嚎也足够让他们身后的其他炮灰感到害怕了。
刚才还像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瞬间退去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充其量也就是试探而已，只是被三枚破虏炮就炸了回去。
但很快第二波进攻就开始了，元军的执法队在后面摆起了大刀阵，只要退过他们身边的人就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斩杀，在死亡面前这些炮灰只好再次选择向这边奔来，而这一次阿里海牙也再次加入了生力军。
双方也终于停止了试探，开始了真刀真枪的战斗，郭破虏也开始了他真正的人生之路。
郭芙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再脸色苍白鼻翼颤抖，他变得越来越有自信，变得越来越沉稳，仿佛这个位置就是为他准备的一样，他只要站在这里身上便会爆发出无上的能量，直到这个时候，她也再次开始佩服起张顺来，这个家伙是怎么发现自己弟弟有这样潜质的呢？
“本将军要亲自为前方将士擂鼓助战，我要你们一鼓作气拿下这座营寨！没有人可以阻挡在我们大元勇士的前方，不管是谁都会变成一团齑粉。”这一刻阿里海牙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