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武尊神庙
晋王携带武尊印玺进入灵州的消息已经传遍武林,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不约而同地汇聚灵州,临夏山方圆十里内皆是武林豪杰,几乎抬头都能看到一个手持刀兵的彪形大汉,要么就是风姿卓越的侠女。
官道上只见一架马车缓缓驰行,赶车之人是一名面白无须的男子,在马车即将进入临夏山山脉范围内,却见道路上有十余名江湖人士拦在路上,衣衫上绣着一只展翅雄鹰的标志,为首的一名大汉持刀指着马车喝道:“此路不通,速速离去!”
车夫蹙眉道:“奇了,以往我来临夏山都是杜康大道,为何今天不能通过!”他的声音颇为尖细。
为首大汉说道:“如今各大门派齐聚临夏山,到武尊神庙朝奉武尊印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速速退走,免遭误伤!”
车夫眯眼淡笑道:“本来我并不想进去,可是我车上的人要上临夏山瞧看热闹,还望诸位大侠高抬贵手!”
那名江湖大汉冷笑道:“车上的人,是谁来头这么大,还敢硬闯临夏山?”
说话间便要探手去掀马车的帘子,那名白面男子尖叫一声:“大胆!”
话音未落,手掌直勾勾地探出,闪电般扣住大汉的脉门,只见他手指纤细晶莹,肌肤如雪,竟比女子还要柔美。
那名江湖大汉只觉得一股阴柔内力冲入体内,气力霎时被卸去大半,哆嗦地叫道:“是练家子,大伙快拿下他!”
白面男子啧啧笑道:“小小苍鹰门也敢在咱家面前放肆,还妄想惊扰贵人,真是讨打!”
话音未落,他化出一道残影,猛地窜入人群中,那些苍鹰门的弟子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打得满地做爬,哀吟不已。
白面男子扫开障碍后,又跳到马车上,准备继续驾车,却听马车内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王公公,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嚣狂,敢当众拦路。”
白面男子笑道:“回郡主话,这些人乃是苍鹰门的弟子。”
车内的女子咦了一声,甚是好奇地道:“苍鹰门,这个门派厉害么?王公公笑道:“算不上厉害,充其量只是赵家的看门狗罢了。说他们是苍鹰门倒也抬举了,倒是苍蝇二字更为合适!”
车内的女子不禁莞尔娇笑,王公公一扬马缰再度策马前进,通过苍鹰门的封锁后,继续朝临夏山驶去。
即将接近山脚,却听到山上隐隐传来兵戈金铁交鸣,吆喝打斗声一浪接一浪。
马车的窗帘顿时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掀开,从里边探出一张如花俏脸,正是皇甫瑶。
她眼中充满着好奇的光彩,凝望着临夏山喃喃自语地道:“这个便是江湖么?真是热闹非凡。”
王公公叹道:“郡主,江湖可不单单热闹,还很残酷。皇上这回恩准郡主前来观战只是想让郡主早日看清楚这所谓的江湖。这个江湖而是到处都是厮杀和争斗,还请郡主恭听奴才的意见,千万莫要冒险……”
皇甫瑶掩唇笑道:“王公公,你可是大内第一高手,有你护持还用怕什么危险么。”
王公公叹道:“郡主有所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且不说这个藏龙卧虎的武林,就是在京师也能找出许多比奴才厉害的高手,单是龙将军的夫人就已经是深不可测,更别说龙将军本人。”
皇甫瑶若有所思地道:“是呀,龙将军已去天剑谷同魏家姑娘完婚,如今三妻已全……”
说到最后眼圈不禁微微发红。
王公公低声问道:“郡主,您可是有事吩咐奴才?”
皇甫瑶俏脸微红,故意转移话题道:“没事,只是不知道山上是何人在激斗,打得如此激烈。”
王公公说道:“打斗的人应该只是一些附属三教四家五派的小帮会,这些武林巨头都还在试探对方的反应,所以暗地怂恿一些小帮会来临夏山。”
皇甫瑶甚是好奇地问道:“究竟这武尊印玺如何处理呢?”
王公公道:“晋王殿下在山峰之巅建造了一座武尊神庙,以此来供奉武尊印玺,各门各派都对此眼红不已,皆想据为己有,藉此号令武林。”
皇甫瑶叹道:“于是他们就在山上打得不可开交了么?”
王公公点头道:“正是如此。”
皇甫瑶蹙眉道:“为什么不公推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做武林盟主,手掌武尊印玺呢?”
王公公摇头道:“习武之人皆有傲气,所谓的德高望重都得从武功上压倒他人,不然的话还不如推选一个教书鸿儒做盟主。”
皇甫瑶说道:“那就这样打来打去么?”
王公公说道:“然也,直到打出一个武功最强的人。其实这个武尊印玺在那些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替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谁都想借助这个机会技压群雄,扫荡武林,一举成为天下第一。”
皇甫瑶蹙眉道:“成了天下第一,又得时刻提防着下边的人把自己挑落神坛,这种生活这岂不是很无趣?”
王公公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争斗之源无外乎名和利,权与财,这既是人道又是天道。”
皇甫瑶甚是失望地叹道:“这便是江湖么?”
王公公问道:“郡主以为呢?”
皇甫瑶道:“在我心中江湖便是仗剑走天涯,拔刀管不平,率性行自然……”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脑瓜子从山上落下,吓得皇甫瑶花容失色,急忙躲到马车内,王公公摇头苦笑道:“这才是江湖,这一刻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便身首异处了。”
这时一抹绛红倩影悄然而来,只见一名白嫩少妇美目凝煞,紧紧盯着临夏山。
王公公不禁奇道:“崔大小姐,你竟然也来淌这浑水。”
绛衣少妇正是崔蝶,她扫了一眼马车,回礼道:“原来是禁宫大内第一高手的王公公,妾身这厢有礼了。不知公公为何也来淌这浑水呢?”
王公公含笑道:“小奴只是奉命前来罢了,多余的事情不在咱家的思量之内。”
崔蝶淡淡地说道:“妾身尚有要事,就此别过,公公请!”
说罢嗖的一下,化作冰火气流窜入山中。
皇甫瑶从帘子缝隙中探出脑袋,细声说道:“王公公,咱们还能上山么?”
王公公说道:“一切皆由郡主拿主意。”
皇甫瑶嗯了一声,说道:“那便上去吧。”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待会若有什么人头断手的,公公千万要替我挡住,血淋淋……怪吓人的。”
王公公不禁莞尔,心忖道:“这小郡主也忒有趣了,既然怕血,还要上去瞧热闹。也罢,便随她心意。”
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来到山脚,由于山路崎岖,马车不能行驶,所以两人只得步行。
王公公功夫非凡,崎岖山路在他眼中跟一马平川没什么区别,皇甫瑶芊芊弱质,走了几步便手脚发软,弯腰喘气,幸好有王公公相助。
只见这个太监手掌在皇甫瑶背门一托,带着这名娇滴滴的小郡主嗖的一下便朝山峰窜去。
山路上尚有不少门派设置的关卡,用来防备外人进入,在皇甫瑶看来这座山脉俨然成了一个战场,各门各派在山上安营扎寨,彼此攻防互换,为的就是争夺供奉在武尊神庙的印玺。
王公公武功高超,就是带着皇甫瑶也能轻松闯过关卡,当来到半山腰时却见前方正在激战。
打斗的是三名男子,其中一人是个十五六岁的俊朗少年,手持一口长剑,剑锋锐利,剑身隐隐有寒光流动,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宝剑,而围战他的人乃是两名道士,一者高瘦,一者矮胖,三人各展其才,斗得是璀璨异常,就连王公公也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
持剑少年边打边说道:“你们两个败类,简直是叫道宗蒙羞!”
高瘦道士哼道:“小鬼头多管闲事,真是可恶!快快给道爷让路,若不然叫你好看!”
少年眉头一皱,冷喝道:“让路也可以,把你一路上骗来的钱财归还回去,我便让你们离开!”
矮胖道士嘿嘿冷笑:“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道爷岂会跟你客气。”
少年剑眉一扬,大喝道:“本少爷便叫尔等见识天剑谷绝技!”
话音未落,只见他挥手便抖出八朵剑花,顿时寒光挥洒,剑芒如雨,将两名道士牢牢困在其中。
皇甫瑶不由好奇地问道:“王公公,这是什么武功?”
王公公咧嘴笑道:“是青莲剑歌,想来此子便是天剑谷的弟子。而从方才那个矮胖道士说的那句话推断,此少年郎十有八九便是天剑谷的小少爷,魏剑鸣了!”
皇甫瑶又道:“既是天剑谷弟子,又是手持宝剑,更有绝世剑诀,他应该能赢吧。”
王公公叹道:“难说,此子虽有神兵,但根基不足难以发挥剑诀的奥妙,而那两个道人乃是老江湖了,无论是根基还是经验都这少年郎之上,再加上是以二敌一,胜算已足八成。”
随着王公公说话的片刻,高矮道人各自发招,左右夹击,一攻一守,避过了魏剑鸣的剑芒,猛地一下子抢入魏剑鸣身旁三尺之地。
高瘦道人目光一冷,手掌宛如毒蛇般窜向魏剑鸣的喉咙。
魏剑鸣也非省油灯,剑锋回旋,逆向朝着高瘦道人的手腕削去,眼看便要将其手腕斩断,却见那道人手掌一扬,往袖袍内灌入内力,整个袖子变得柔和棉韧,像是一条皮鞭般卷住魏剑鸣的剑锋。
高瘦道人以虚招诱敌,而矮胖道人则趁机出招,一指点向魏剑鸣的檀中穴。
魏剑鸣反应也不慢,左手横在胸口,封住矮胖道人的偷袭。
然而攻势易挡,后劲难防,魏剑鸣只觉得整条手臂变得酸麻无力。
高瘦道人嘿嘿一笑,再向袖子注入更多的内力,使得袖子变得犹如铁链一般,紧紧缠住魏剑鸣的宝剑,而矮胖道人则趁机向魏剑鸣出招,仅仅三招的功夫便将这个小少爷逼得手忙脚乱。
魏剑鸣咬牙道:“好贼子,竟然会使囚魔锁,真是侮辱了这门道宗武学!”
囚魔锁乃是道门的一种类似太极盘丝手的武功,将内力灌入袖子、长鞭、绳索等一些柔软的物体内,藉此封锁敌人的神兵利器,着实难缠也。
剑锋被锁,又有敌人扰战,魏剑鸣渐感不耐,怒提真元,剑锋绽放寒冽光芒,只见他手腕一扭,强行绞碎高瘦道人的衣袖。
囚魔锁被破,高瘦道人依旧沉稳,他步步紧逼,以快急的掌法攻击魏剑鸣,而矮胖道人则以灵巧的身法在外围扰战,使得魏剑鸣空有一身剑法,却难以施展。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阴,两人心知魏剑鸣兵刃锋锐,故而贴身缠战,藉此压制剑锋走势。
魏剑鸣江湖经验尚浅,遇上这么两个老狐狸,顿时陷入一片支拙。
高瘦道人窥准破绽,大喝一声中,扫开中宫,一掌印在魏剑鸣胸膛。
魏剑鸣只觉得两眼一黑,胸口一阵剧痛,在他正要吐血之时,却感体内生出一股暖流,瞬息间平复内息,稳固气脉,将对手的劲力瓦解于无形。
只闻一声闷哼,发掌打人的高瘦道人竟是整条手臂发麻,身子被雄沉之气震退。
矮胖道人定神一看,只见一人单手按在魏剑鸣背后,正是以隔山打牛的手法将高瘦道人逼开。
魏剑鸣回头叫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龙辉收回按在魏剑鸣背后的手掌,苦笑道:“你这小子早早地跑出天剑谷,你娘亲和姐姐怕你出意外,死命地催我来找你!哎,这几天,我赶路都快赶疯了!”
魏剑鸣蹙眉道:“如今武尊印玺就摆在临夏山,我身为天剑谷弟子,怎能不来替天剑谷争一口气呢!”
龙辉伸手敲了他一个脑瓜子,喝道:“胡闹,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来争夺武尊印玺,怕你连山顶都没上去就被人家打成猪头马面了!”
武尊印玺进入灵州,引得武林各派蠢蠢欲动,但于秀婷却依旧沉着,丝毫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而魏剑鸣年少气盛,一心想替天剑谷争光,于是趁着母亲不注意便偷偷跑来临夏山,魏雪芯担忧弟弟安危,于是便让丈夫连夜追赶,这可苦了龙辉,本来是左拥右抱的齐人艳福,如今却成了辛苦奔波的劳累命。
看着小舅子平安无事,龙辉也算放下心头大石,问道:“剑鸣,你怎么跟这两个道长打起来了?”
魏剑鸣咬牙道:“我在赶赴临夏山的路上便遇上了这两个贼道,他一个装鬼去当地的大户人家作怪,闹得好几座庄园鸡犬不宁,另外一个便装作做世外高人来捉鬼,合伙骗取钱财,我看不过眼便跟他们打了起来!”
龙辉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且把剑借我一下。”
魏剑鸣奇道:“为何?”
龙辉笑道:“你这小子空有一身剑法,却不通灵活运用,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姐夫,今天便教你几招!”
魏剑鸣心知龙辉武功不凡,于是便爽快地将剑递了过去。
高矮道人四目紧视龙辉,沉声道:“阁下既然是于谷主的佳婿,还请买个面子给家师。”
龙辉眯眼道:“家师?你们师尊是何方高人?”
高瘦道人拱手道:“家师乃是正一天道元鼎真人,在下道号悬灯,这位乃吾师弟悬壶。”
龙辉翻了翻白眼,说道:“管你师父是谁,总之你们打了我的小舅子,今天别想走得轻易。”
悬壶怒道:“有本事就放马过来,道爷我若皱一皱眉就不是好汉!”
龙辉冷笑一声:“就你这装神弄鬼的怂样也敢自称好汉!”
说话间,身影一动,一剑刺向悬壶心口。
悬壶沉稳以对,脚踏乾坤步,故技重施,欲以近身猛击的方法压制龙辉的剑锋走势,谁料龙辉中途变招,将剑刃一收,手握剑柄狠狠地锤在悬壶胸口,打得他满地打滚。
魏剑鸣不由一愣,龙辉这一手简单直接,却是瓦解对手近身缠战的最好方法,他不由暗忖道:“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
龙辉一击打倒悬壶后,便转身跟魏剑鸣说道:“剑鸣,武学一途,本是不拘一格,莫要被有形的招式束缚了自身。”
就在他说话间,身后劲风吹拂,正是悬灯暗中偷袭。
龙辉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剑,锐利的剑气嗖的一声便将悬灯的七处大穴锁住,使他动弹不得。
龙辉轻松败敌,将长剑还给魏剑鸣,指着那两个道人说道:“马上给我消失,若是不服大可叫你们师父过来与我一会!”
两人恶狠狠地瞪了龙辉一眼,相互搀扶着离开。
龙辉暗忖道:“既然已经进入临夏山,那便不能独善其身,听说这个元鼎真人乃是野心勃勃之辈,一直窥探着道宗教主之位,视仙宗遗脉为眼中钉。既然是敌非友,那便趁这个机会削其威风,也好替鸿钧道长扫开障碍。”
就在这时,龙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叫声:“龙大人!”
回头一看,只见皇甫瑶笑语嫣然地朝自己走来,于是拱手道:“原来是瑶映郡主,龙某这厢有礼了。”
皇甫瑶见他说话生分,芳心不禁一痛,语气有些幽怨地道:“龙大人,上回你可答应过要跟人家说一些打仗的事情,可是到了现在你还没有跟人家说上半个字呢!”
龙辉微微一愣,尴尬地笑了笑道:“郡主,真是对不住,由于这些日子琐事太多,龙某实在是分身乏术。”
皇甫瑶咬了咬水润的朱唇,正想说话,却听一阵阵哀嚎声响起,两人的话题瞬间中断。
龙辉抱歉地笑了笑,说道:“郡主,龙某先上山瞧一瞧,就此别过!”
拉上魏剑鸣转身便走,皇甫瑶呆呆地看了看龙辉远去的背影,转头说道:“王公公,劳烦你带我上山了。”
王公公咧嘴一笑,伸手托住皇甫瑶背门,施展轻功嗖的一下便朝山峰窜去。
方一到山顶,龙辉便看到崔蝶杀入战圈,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那些围攻的武林人士衣服上都绣着一个雄鹰标志,正是苍鹰门的弟子。
只见崔蝶左手烈火,右手寒冰,连环出招,一口气扫开十多名高手,娇叱道:“苍鹰门的狗腿子,马上让赵桧给我滚出来!”
龙辉恍然大悟,原来崔蝶是来找赵桧算账的,但是赵家的人尚未露面,所以拿苍鹰门来出气,也算是敲山震虎。
苍鹰门只是二流帮派,门内并无高手,在崔蝶面前简直就跟苍蝇没什么分别,只看崔蝶玉掌翻飞,娇躯飘舞,几个起落便将这苍鹰门的主力扫荡一空。
看着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苍鹰门弟子,崔蝶柳眉倒竖,雪靥泛起晕红桃色,显然怒气未平。
龙辉暗中传音道:“蝶姐姐,且冷静下来,赵家的人还没到,无谓跟这些走狗计较。”
崔蝶回音道:“非也,赵家的大队人马已经进入临夏山的北面山脉,我是抢先一步扫开山上的障碍罢了,并非单纯地出气发泄。”
龙辉微微一愣,说道:“赵家的人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崔蝶说道:“临夏山北面临近焱州驻军的营地,赵家的人马是从军营借道进入临夏山的。”
驻军?龙辉不禁大吃一惊,焱州可谓是天剑谷的地盘,风吹草动都难以瞒过于秀婷的慧眼,但于秀婷也有难以窥探的地方,那便是军营,赵家从军营借道十有八九是来个暗度陈仓之计,趁着其他势力尚未反应过来先行占据临夏山,赵桧虽然无足够的实力夺去武尊印玺,但也足够影响局势。
龙辉深吸一口冷气,回音道:“蝶姐姐,赵家进入焱州驻军营地莫非是齐王所为?”
崔蝶叹道:“若真是齐王还好,事实上他们是由宋王安排的,据我崔家得来的情报,与赵家随行的还有靳紫衣和尹方犀。”
骇人的消息一个接一个,龙辉霎时有些应接不暇,头脑都有些发昏。
“当初在京师便看到尹方犀和裴国栋混在一起,而赵家跟裴家乃是联姻士族,尹方犀与他们同行也算合情合理,只是宋王何时将手伸入军队了?”
龙辉传音回去。
崔蝶说道:“自从你与魏姑娘成婚后,皇上便开始分解兵权,连齐王都受到波及了,如今宋王和晋王的心腹都已经被皇上调入兵部。”
龙辉顿时明白过来,皇甫武吉如此大动作地分解兵权实际上时为了防他,毕竟他的几个妻子都不是省油灯,秦素雅背后乃是财大气粗的江南秦家,魏雪芯则是天剑谷长女,龙辉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存在,若再手握兵权,其实力将可以撼动九五之尊。
龙辉不禁暗自冷笑:“怪不得当初我向皇甫武吉请示要离京前往天剑谷成婚,这老小子竟然答应得这般爽快,他原来是借故将兵部的权力分解,减低我在军中的影响力,如此一来,曾与我并肩作战的齐王便也受到牵连。”
崔蝶顿了顿,又说道:“昨天我接到大哥的传信,周皇后亲自出面,替齐王请来了韦驮菩萨和六界尊者。”
龙辉再度吃了一惊,思忖道:“如今三王背后都有三教势力支持,双方是合作互利,各自结识,三教要借皇室的力量夺去武尊印玺,为教主宝座铺路,而三王则要借三教之影响力替自己储君帝途扫平障碍。”
平复凌乱的心绪,龙辉知晓此时不宜与崔蝶太过亲近,只是打了个表面的招呼便拉走了魏剑鸣。
两人便在山顶闲逛,魏剑鸣提议到武尊神庙去瞧瞧,龙辉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一同走向神庙。
临夏顶峰,只见一座庙宇巍峨耸立,端的是金碧辉煌,七宝灿然,殿堂外墙雕刻着各种壁画,有天神佛陀,亦有灵禽仙兽,正门牌匾上以金漆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苍劲有力,直透人心,隐隐有股不可置疑的威严。
龙辉在外围扫了一圈,发现神庙百步之内隐藏着不少暗桩,想必是监视神庙的情况。
魏剑鸣奇道:“神庙外边似有不少高手潜伏,但内部却不见任何活物气息,这是为何?”
龙辉笑道:“原因有两个,第一,如今临夏山的各路人马只不过那几个大势力的附庸,主人没来他们怎敢进入。第二,这武尊印玺非同小可,谁若轻易踏入庙宇,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便成了这个互相牵制之局。所以朝廷根本就不用派人把守,就这么随意地将印玺丢在里边,外边的人也不敢轻易去碰。”
魏剑鸣低声道:“既然那些高手都没来,不如咱们就进去把那个武尊印玺卷走吧。以姐夫你的武功,临夏山内根本无人是你的对手。”
龙辉摇头道:“就算我拿了印玺离开此地,那我后半生可要受到各方势力的关注了,到时候我想跟你姐姐好好说个话恐怕都难!”
魏剑鸣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龙辉靠着一株大树坐下,伸了伸懒腰道:“等,等谷主来了再说。”
魏剑鸣跺脚道:“等娘亲来了,其他大门派也都来了,到时候可就难说了。”龙辉打了个哈欠道:“来了更好,大家把话都摆在台面上说清楚,岂不更好。你可知道如今三教已经分成两大派系,第一个派系便是前教主指定的接班人,而第二个派系便是教中的元老又或者是新的精英,这两大派系都在紧紧盯着这个教主宝座,武尊印玺便是他们用来争夺教主的一个大筹码,所以这个情况下,天剑谷还是保持观望为好。”
魏剑鸣蹙眉道:“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如何能成就大业。”
龙辉苦笑道:“傻小子,有时候安生立命远比成就一番事业要难,天剑谷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便是韬光养晦,不轻易卷入任何风波。这次武尊印玺只不过是皇帝抛出来让三教内乱的引子,我们保持观望即可。”
魏剑鸣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娘亲还要来临夏山?”
龙辉道:“虽说事不关己,但皇甫武吉绝不会让任何一派势力做大,若天剑谷不来临夏山,难保他还会用什么诡计引咱们入局,与其等着对方暗算,倒不如选择有利形势主动出击。这次天剑谷不用出真功夫,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让三教自己争个头破血流,当然必要的时候,于谷主还是得出面主持大局的。”
听了龙辉的解释后,魏剑鸣总算明白过来,叹道:“哎,我本想做番大事,谁知道差点坏了娘亲的计划。”
龙辉笑道:“在我看来,扬名立万不如保全亲人,剑鸣,你可是你们家唯一的男丁,你娘亲和姐姐今后还得由你照看,你今后得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魏剑鸣吐舌道:“别别,这种重任还是有姐夫你来担待吧,小弟实在才浅学疏。”
这个慵懒的小子,还真够滑头的!龙辉刚想骂他几句,却是心生戒备警兆,立即说道:“剑鸣,注意了,有高手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疾驰而至,朝着武尊神庙扑去。
龙辉暗吃一惊,现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个人究竟是何来头,竟如此明目张胆地硬闯武尊神庙。
来人强势压境,引来周围的武林人士的注意,纷纷拿起兵器向他招呼,只见刀枪剑戟,弓弩暗器,一股脑地对准来者。
刀兵袭杀,那人却是巍峨如山,静若大地,忽闻他一声大吼,滂湃音波猛然爆发,那些武林人士尽数被震得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捂着耳朵痛苦呻吟。
是佛家的辟邪梵音!龙辉定神一看,只见一名身披土黄袈裟的僧者傲然而立,其身材健壮,肌肤晶莹,双眉如刀,眼眸中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魏剑鸣凝神片刻,脱口说道:“是六界尊者中的地尊者!”
龙辉心头一紧,暗忖道:“听蝶姐姐说齐王昨天刚请来韦驮菩萨和六界尊者。此地距离玉京足有千里之遥,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花上几天功夫,为何今天此人便出现在此?”
龙辉细想片刻,忽然明白过来:“齐王一定与六界尊者暗中达成协议,这个和尚早就暗中赶赴临夏山。昨天那所谓的恭请之象,根本就是一场戏,瞒过各方势力的眼线,让其他人以为六界尊者还都在玉京,放松警惕,而这个和尚便趁机夺取武尊印玺。”
如今各方势力都在相互牵制,想要瞒过对手是十分困难,但齐王表面上让周皇后恭请佛界高人出山护持,实际他早就跟佛门搭上了线,来了个暗度陈仓,瞒过各方势力,趁着各方高手未到临夏山之时,一举夺取武尊印玺。
“方才我还在感慨宋王以军营打掩护的暗招,谁料到齐王更狠,直接来个直捣黄龙,如今各方主力都还在外围,这个和尚完全有实力碾压山上的这群喽啰。”龙辉暗自苦笑,“这些大人物做事真是够谨慎,将主力都雪藏起来,让一些附庸帮会来打头阵,还以为能够试探对方的虚实,谁料到齐王眼光这般毒辣,看出他们各自的顾忌,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打了众人一个猝手不及!”
武尊争夺,亦是皇储争斗的延续,齐王暗手布局,先与佛界势力搭上线,暗中派遣地尊者赶赴临夏山,而其余势力都还在相互试探的阶段,他便占去了绝对的先机,而在昨天又来一出请佛出山的好戏,让诸人以为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强援,对于临夏山是无能为力,这虚实结合,奇正相辅之法足以叫宋晋二王一败涂地。
这番动作,没有足够的魄力和胆量是绝对做不来的,最起码在前期的,各方主力都还在准备阶段,若冒然出手十有八九会遭来自我毁灭,所以各大势力都用一些喽啰来巧探敌人虚实。
但齐王偏偏就反向而行,布下暗棋,由地尊者此等高手强势压境,碾压山上的喽啰,可谓是上驷对下驷,想不胜都难。
魏剑鸣低声道:“姐夫,我们要不要出手?”
其实武尊印玺花落谁家对龙辉影响都不大,他关注的乃是印玺争夺何时尘埃落定,若武尊印玺过早落入他人手中,那么对后续的计划将产生极大影响,甚至前功尽弃,可是若此刻,但此刻出手便相当于跟齐王对立,形势同样不妙。
“谷主最快也得明天才赶到,三教其他高手也都在临夏山外围,蝶姐姐已经不再是韩家媳妇,所以也没有理由干涉这武尊争夺,她只能针对赵家,如今山顶上也只有我能阻止这个和尚了……”
龙辉心念急转,终于有了决定——出手!就在此时,龙辉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皇甫瑶和王公公。
皇甫瑶美目凝视,呆呆地看着龙辉,而王公公眼中闪烁着深邃的神色,仔细盯住龙辉,心里则回想起皇甫武吉暗中交代给他的话——注意龙辉的一切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