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相试探
玉染闻言,心底微动,一时间只是静静地瞧着容袭。半晌过去,她视线斜了斜,恰见一边墙头字画之下摆着的竟是一把长剑,于是几步之下越过容袭,对着长剑不禁打量几眼,接着轻轻握住剑柄,一把将剑从剑鞘抽了出来,仔细端详。
剑鞘上的花案青红纹路交错,倒是剑柄这儿看上去干净些,通通都是青墨色。剑锋锋利,精光岑亮,映照着玉染的一双眼睛。
“容袭你这儿何时竟多了一把如此花哨之剑,不似是你的高雅情怀啊。”玉染神情淡然,仍是笑着问。
容袭捏着茶杯的手蓦地一顿,接着忽然抬眸说:“阿染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实在炉火纯青。不过阿染……这把剑你当真没有见过吗?”
玉染握着剑柄的手稍稍一滞,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撞上容袭的,突然怔了一下。
玉染光顾着在想应付容袭的前一句话,却没想到容袭居然还在这里等着她呢。
确实,玉染本该是已经在这里呆了有大半年之久,而容袭和赫连玉才是刚刚来到。这剑既然是在这大半年里才出现在这里的,那玉染没有理由不晓得。
“哦,你怎知我是见过的?”玉染双眼盯着剑锋,兀自点点头问道。
容袭看了眼玉染,片刻之后忽然笑说:“这剑是长孙延赐给玉渊的,是把名剑。子期说三月前是阿染同玉渊一起接的旨,后来还是阿染觉着在府邸哪里摆着都看着碍事,所以就先搁在容袭的屋里了。还以为阿染记性差了,连这个都忘了。”
玉染眸光轻闪,微微笑着对上容袭,她看见容袭的眼底黑洞洞的,幽深得摸不着底。她忽然提起唇角,一言不发,却是一手提着剑在屋里转了又转,在绕到容袭身后的时候,忽然将剑一把搁在了容袭的脖颈边上,所有的力道都压在容袭的肩头。
容袭握着茶杯的手未有一丝颤抖,他的神色还是柔和沉静的,甚至还自在地侧过头,对着刀锋,看着玉染道:“还不知阿染你舞刀弄剑的本事有否长进呢?”
玉染挑了挑眉眼,又歪了歪头,掂量着剑的重量,无奈说:“我觉得该是有的吧。只不过这把剑——实在太沉了。”
“那下次容袭便叫人去寻个工匠,给阿染你亲自打造一把轻的,想必绝对可让阿染尽情摆弄一次。”容袭抿了口茶,润了润桑,仍旧悠哉,似是丝毫不惧剑锋之厉。
玉染呼出口气,点头说:“也是。”
玉染一边说着就准备将长剑撤回来,谁知容袭动作快了玉染一步,竟是搁下杯盏,右手绕后,直接托起剑身,避过锋芒,一把握住了玉染捏着剑柄的手,直直朝前拽去。
玉染脚下没有站稳,容袭侧过身,左手托在玉染腰间,直接让玉染跌在了他的怀里,玉染的长剑同时脱手,落在了木质的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容袭右手也随之撤回,又从玉染的另一侧腰揽过。
玉染整个人都窝在了容袭的怀里,两人贴在一起,玉染侧过头,与容袭的绝美脸容也就差了一拳之隔。
容袭笑得更深了些,双臂紧紧扣着玉染的腰际,将人又带近了些,随后凑近她的面颊一侧,薄唇几乎都要贴在了她的耳朵上,他说:“大半年未见,阿染是否与容袭生疏了呢?”
玉染也不避讳,转头就是调侃说:“是啊,是生疏了,毕竟容袭你已经无趣到心甘情愿做宁国太子的府中人了。”
“阿染若是觉得容袭无趣,那容袭也只好认栽了。”容袭说。
玉染奇异,“不反驳?”
容袭笑得云淡风轻,一边贴近玉染说:“只要是阿染说的,那即使是错的,容袭也一定会当做对的。谁让这是阿染说的呢?”
玉染稍稍怔神,但下一刻,她的眼底便透亮清澈起来。
她盯着容袭看,容袭也盯着她看。
容袭轻笑出声,随后便悠悠贴上了玉染的唇,唇齿相依,一室缱绻。
玉染觉着腰间有一双手在解着自己的腰带,须臾便是衣带松散。容袭的掌心温热,划过之际却是弄得她皮肤上痒痒的。
容袭的唇也是从玉染的眉心一直落在了她的脖颈,动作格外缓慢轻和。
桌面烛火摇曳,发出呲呲的响声,却是照得屋内愈发柔和起来。
两人依存了会儿,却是容袭先停了下来。
两人面颊都是有些飞红,从墨发至衣衫都是被弄得散乱,不过看上去还是容袭与玉染要好上些许。
容袭替玉染提了提衣裙,又伸手从地上捞起了玉染的衣带,替她系了上去,才不紧不慢地说:“虽说很快便要歇息,但想必在这之前阿染并不喜欢衣衫半解着谈论安国交兵华商之事。”
玉染听着也不怒,反倒问:“不是你喜欢吗?”
容袭闻言,又顿了一下,随即抬眸瞧着玉染,他说:“那容袭再帮你脱一遍?”
玉染无语,接着从容袭的身上起来,安安稳稳地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感叹说:“说你无趣,你还偏偏要无趣给我看,看来我的面貌是无法叫容袭你觉着美到自制力消失了。不过,你也可以不用肖想可以找到个比你长得更好看的人了,我保证,真切地保证。”
“阿染。”
“怎么了?”
“听你这么一说,容袭倒还真想试上一试。”
“试什么?”
“阿染你说呢?”
玉染默了默,微笑,“华商两国于安国来说就好比是前有猛虎,后有雄狮。那容袭你想试的究竟是能够逼退华商、救下安国,还是迎合华商、除去安国呢?”
容袭挑了挑眉,说道:“依照阿染来看,哪个比较可行呢?”
“纵观两者,我觉着都挺有意思的。”玉染笑着说。
“那再看看?”容袭笑问。
玉染摇头,“照这次华商两国领军的人来看,我倒是认为前者是你我会心怡的。”
一个慕容燕,一个颛顼明。
一个视容袭为无用可怜之人,一个以玉染为亡国祸国的仇人。
他们之间的沟壑,确实是深,深无可测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