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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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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斜风

作者:紫钗恨

内容简介:

历史在1855年走向未知,是赤潮席卷新世界,还是依旧无法把握命运,柳畅在斜风中前行!

英雄血,美人泪,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我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历史而已!

作者简介:

紫钗恨,著有:《长风》《三千美娇娘》《恶霸》《黑旗》《仙铃》 《银河争霸战》《斜风》。

正文

第1章 回首百年

“高压锅煮面,那时侯我们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现在想不起来是谁出的主意!”

“是啊,那时候多苦,当时为了公司奖励的那辆自行车,都和红桃k的人干过几场架了!”

两个略带着一点沧桑味道的男士很随意地靠在沙发,回忆着过往的烟云。

他们都刚刚过了三十,还算是男士一生之中最好的黄金岁月,但是他们自身却总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对往事的感触也更深,柳畅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笔记本电脑:“杨子,你算是功成名就了,位置有了,房子有了,老婆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我现在还是一人生饱,全家不愁。”

杨子的眼神却多了一些雾气,他手指在茶几的玻璃轻轻划过:“这是我初恋。”

柳畅应了一声,眼神在茶几上的名片上扫过一遍:“市政府的?还有联系不?”

杨子倒放得开:“七八年没联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毕业都十二年了,咱们同桌也有十五年了!”

“没错,刚好十五年!”柳畅就是为这次同学会才回到这座城市:“十五年了,如果能回去那就多好啊!”

杨子一下子就揭穿了柳畅的目的:“你如果能回到过去,那肯定是为了小玲,放心好了,我会把你们俩安排到一张桌子。”

“都是过去了!”柳畅摇摇头,倒是想得更多了:“能回到十五年前的话,我想作更多事情,比方说魏老师家里那事,还有……”

如果能象小说那样穿越回去,那确实有许许多多他想要弥补的过去,一时间柳畅浮想连连,可杨子顺着话头接下来:“对啊,魏老师的事,还有……不过我觉得穿越回十五年,你真改变了多少事?你和小铃还是那个结局,不如穿越回一百五十年前,那才是真正的惊天动地啊!”

一百五十年?一百五十年?一百五十年?一百五十年!

柳畅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这倒是没错,我们回九七年,也就是改变一点点历史的轨迹,如果回到一百五十年前,那会怎么样?”

他算了一算:“一百五十年?那是一八六二年,不好,不好!”

他近代史的底子还在,知道这一年湘军已经开始围攻天京,而八里桥已经成为屈辱的过去,一份份不平等条约已经被强加于东方帝国的身上,他声音响亮起来:“穿湘军没多少意思,可是穿太平天国这难度也太大了!不管是李秀成还是陈玉成,还是幺力天王,都挽不回这个局面了,甲午还有三十多年,可是沙俄却已经割去那么多热土!提前几年才是正道。”

杨子知道自己这个做业务员的老同桌虽然混得不大如意,可是心底的热诚却是没话说,何况他也很喜欢看这样的历史小说:“再往前几年?那倒是风云变幻的年代,英雄辈出,也算是中国历史最后一次农民大起义,老畅你如果能在这个时代,绝对成就一番事业。”

柳畅却自己给自己打了退堂鼓:“我就是能穿越到这个年代,也改变不了什么,太祖那样的人物,对尼克松说的很清楚,一生拼搏也不过是改变身边一小块土地而已,我如果回去,可能连自已都改变不了。”

可是他谈兴上来了,居然和杨子在地图推演了好一会,两个人虽然都是半桶水,倒是有很多乐趣,只是最后柳畅还是用一句话总结:“不过是痴想罢了,我们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改变。”

他推辞了杨子送他回旅馆的打算:“云州这地方,虽然好些年没来了,变化不小,但是我就是走都能走回去,我打个的就行了!”

只是在夜风之中,他又回想起自己的话题:“真能穿越,我能改变多少事?”

眼下这块土地正是太平天国战争的旧战场,双方在这块土地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又一曲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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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没吹熄他的g情,反而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至少能改变自己吧?”

严格来说,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是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是中国历史最后一次的农民战争,但是这次农民战争,却没有催生一个有活力的新王朝,而是演变出所谓“同治中兴”这样的怪胎。

这个似乎蒸蒸日上的清王朝在扶桑小国的挑战之下出人意料地滑向了无尽的深渊,然后是无休无止的屈辱,自己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或许能做点什么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云州是个小城市,他也有好些年头没来了,但是这个城市的变化居然这么大,甚至让他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中国的城市变化真大!这个时代一年的变化或许等于那个时代一百年的变化吧,我可以改变的不仅仅是我自己吧?

他看着天空的点点星辰,大声嚷嚷着:“我可以改变的不仅仅是我自己,或许我能改变很多很多东西。”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复着柳畅:“如你所愿。”

柳畅抬起头,发现视野近乎一片黑暗。

他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星空是如此美丽,与平时只能看到几颗零星的星星不同,满天都是星星,只有在遥远的童年,他的印象中才有这样的星星。

不管是什么时空,都有着一样的天空,只是人所看到的星空有所不同而已,柳畅仿佛听到了那个冥冥中的声音:“我穿越了?”

他拍拍了自己的身子,稍稍放宽了心,自己那台笔记本电脑还在自己肩膀上,只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即使自己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又能有什么用,这个世界恐怕连220伏的电压标准都不存在,他后悔了。

自己应当穿越到十五年前才好,那才是理想的世界,自己即使不能同苏玲燕成一对,但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自己可以去改变,只是那个冥冥中的存在并没有听到柳畅的心思,仍旧是如此美丽的星空。

星空有若点缀天空中的无数星钻,亮晶晶,但是柳畅却必须首先克服自身的恐怖,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必须了解第一手情况。

这是什么年代?这又是哪里?

虽然这很有可能是一百五十年前,对,也就是一八六二年左右,但是柳畅觉得自己的嘴没那么厉害,或许这是十五年前吧?

印象一九九七年中的星空和今天晚上的差不多,如果那样的话,那可发了!别的不说,自己背上背着的笔记本,里面存储的资料足够自己一辈子富贵无忧,说不定还能多泡几个漂亮的妹子,还有……

杨子说的不错,有些悲剧不能再演!柳畅美滋滋地想着这一切,连脚步都轻了起来,他甚至在想着前面总能看到灯光吧,或许这只是一个梦吧!

月亮很圆,把点点月光洒在地面上,柳畅的脚步却越来越轻,接着他心为之一惊,他看到了亮光了!

但是一九九七年应当没人打着火把,怎么也有个手电筒吧?看着远处飘浮着的火把,柳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真的回到了一八六二年,老天爷,这可是无准备的穿越,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这次来云州怎么也得多购置点装备不是,现在自己除了身上的笔记本之后,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

一八六二?用完了本本电池里的电,自己该怎么办?

他迷糊了好一会,才发现这一串火把已经贴了过来,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准备走过去确认一下,或许这只是个误会。

柳畅才向前走了两三步,双方已经到了可以目视的距离,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来的是一队仿佛从清宫戏走出来的营勇,他们戴着红缨帽,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号衣,手里拿着鸟枪与短矛,胸前似乎还写着什么字,可柳畅不是首先看到他们,而是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

没错,好重的体味,也不知道这一队营勇多久没有洗澡了,他被穿越的事实所震惊了,而对方也借着火把发现了他,接着嚷了起来,柳畅听不明白他们在嚷什么。

只是双方的第一次接触立即演变为冲突,两三个营勇在发现柳畅只有单独一人,纷纷吼着冲了上来,柳畅刚刚握住拳头想要对抗,却已经被扑倒了,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接着营勇大声叫嚷着,柳畅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接下去总算有他能听懂的官话,这声音和普通话有点想象:“大人,大人,是个长毛探子,是长毛……”

“长毛?是长毛!”

柳畅终于确认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他被几个营勇按在地上,怎么也动弹不得,再怎么挣扎也无力反抗,对面有个军官嚷道:“真是长毛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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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长毛,你瞧,没辫子!说不定是南京派来的真长毛探子!”

那个军官笑得有些阴险:“这可是大功一件,长毛,想要活命的话,把银子给老爷递出来,军爷替你安排一条活路。”

不过柳畅关心只是另一件大事:“这位将军大人,现在是哪一年?”

此刻,远方的天空隐隐发白,拂晓将至。

第2章 厮杀

“将军大人?哈哈哈,你这长毛探子倒也有趣,信洋教迷晕了头?”

这个清军头目满脸大胡子,挂着腰刀笑个不停,只是穿着的皮甲也同样破破烂烂,倒十足象个地皮无赖,柳畅的一句“将军大人”让他颇为开心,他说了一句:“告诉你这个探子,现在是咸丰四年,差几天才到咸丰五年,仍旧是咸丰爷坐江山!”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个探子,问这干什么,你赶紧把你的同伙招认出来,不然本官将你就地正法了!”

柳畅听到咸丰四年这四个字,头脑不由一阵发晕。

咸丰四年?自己这张嘴怎么这么邪门,如果坚持穿十五年,或许现在自己能拿着本本幸福得上网,可硬说什么一百五十年往前几年,可好吧!

他一时间没算清咸丰四年到底是哪一年,但绝对是公元一八五几年,不可能是杨子当年规划的一八六二年,现今天国和清军杀得你死我活,正是第三势力借机崛起的机会,可惜自己得从这队清兵手里逃得一命才行。

他正想着,大胡子已经提起腰刀砸了下来,又一脚踩在他背上:“反贼,还不招认你的同伙是谁?你又是派去给谁送信的!”

柳畅身上一痛,却是一激灵,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点见识,当即顺着大胡子的话往下讲:“将军大人,我的同伙甚多,您是说哪一个啊?”

大胡子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这长毛倒也机灵,姚副将那边正缺这样的机灵人!”

他是姚副将的心腹人,清楚自己顶头上司是捞钱的能手,平时不知了搜刮多少兵血,这次东乡生变,姚副将不惊反喜,四处打探着城内外富户有什么通匪的迹象。

在姚大人眼中,东乡生变不足为患,借机发一笔大财才是正道,要知道这些富户平时虽然孝敬不少,可谁也不嫌钱多,何况姚副将管军,民事插不了多少手,只能多刮些兵血,这些土财主孝敬得很不够,这次可以借破家的威风刮上三尺。

眼前真长毛探子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恩物,大胡子亲手摸过了,确实是短发没错,而且还不是临时剃去的,和东乡那些打着太平天国的泥腿子假长毛不同,绝对是真长毛真发逆。

这发逆肯这样配合,大胡子更是一喜,只要借机攀咬上几家土财主,即便不灭门也能刮出半屋子金银来,他当即问道:“你的同伙是不是刘豪雨,还有……”

他连点了几个不知趣的土财主名字,柳畅当即背了下来,当即答道:“没错,我这次就是给刘豪雨送信来的,还有……”

眼前这个情况,保命第一,至于乱咬这些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的富户,也只能是无奈之举。

只有保得有用之身,才能成就大事,只是柳畅一边背着名字,一边想着自己的前途,真心真意投靠满清这绝不是自己想做,但是太平天国也是扶不起的阿斗,柳畅对于洪秀全的天国大业没有多少好感。

大胡子生怕柳畅背错了,又让他背了几遍才告一段落,然后又质问道:“刘豪雨是不是五十出头,身高五尺,秃顶……”

柳畅又反复背下了几遍,才说道:“正是正是,这位将军大人,在下知无不言,能不能保在下一条小命!”

大胡子操着不标准的官话说道:“你知趣的话,本官在姚大人给你进几句好话,说不定保得你的小命!”

他心底却是一片雪亮,这小发逆虽然知趣,却是留不得,只要录了口供就得灭口,他又说了一句:“现在跟我去见姚大人,你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

几把腰刀、短予就架在柳畅的身边,押着他往前走,这些清兵平时清苦得很,这个时候借机向大胡子开价:“把总,这次逮了这个长发,该是什么赏格?”

“是啊!从热被窝里将我们纠出来,怎么也得给几个意思意思!”

“把总大人,咱们可是逮了一个真发匪,您就在姚大人面前多说几句,这个月少扣几文钱吧。”

他们对着大胡子开价,一边还用着柳畅听不懂的语言在相互交谈,见到柳畅走得稍慢点,拳头就抡过去:“长毛,快点!不然老子将你就地正法了!”

那边大胡子已经思考着怎么灭口的问题,他跟着姚副将好些年头,这一手已经甚熟:“这小发匪若是知趣,录了口供就给他一个痛快便是,若不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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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快亮了,这队清兵押着柳畅已经走了两三里,都兴奋起来:“马上就到县城,走快点!”

柳畅借着光亮看去,眼前是一座与后世小镇规模差不了大多的县城,城墙倒不高,也不知这里面布置了多少清兵,只是他下一刻眼睛为了一亮。

“轰……轰……轰……”

三声炮声齐响,接着几面黄旗打了出来,接着是一群又一群围着红头巾的义军大声吼叫着冲了过来,大胡子腰刀都握不住了:“是土匪攻城,是土匪攻城了!”

他也经历过几次厮杀阵,但都是儿戏般的捕匪,这些年跟着姚副将更是学了一手捞钱的本领,把厮杀的手艺都丢到脑后去了,现在看到这杀来的红巾军足有数百人,那真是六神无主。

他手下的这十几个清兵较他更是不堪,浑身哆嗦个不停,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好一会大胡子才想到柳畅奇货可居,他大声嚷道:“让他们停下来,让这群土匪都停下来!这是南京派来的长毛探子,真长毛,他们若是不停下来,我杀了这个南京来的发匪使者,不,是大头目!”

转眼之间,柳畅就从小发逆变成了发匪大头目,几个清军已经照着他的意思嚷出来:“停,停!这里有南京派给你们的使者,你再过来,我们就把他就地格杀!”

“是真长毛,是真发匪!”

“是天京来的使者,你们可不要搞错了!”

还有人操着本地的方言嚷个不停,嚷出来的话大致也差不多,对面的红巾军来势稍稍缓了缓,但仍然在几面黄旗的率领之下压了过来,看起来这个南京来的天国使者份量还不够。

“我真砍了!”大胡子嚷了一句,那边柳畅却已经逮到了机会,一抄腰,一记勾拳就朝大胡子鼻梁轰了过去,大胡子一时无备,掺呼一声差点连腰刀都握不住,整个人向后翻去。

柳畅接着就是一记肘击,然后一记飞腿,大胡子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他手中的腰刀却落到了柳畅的手里,整队清兵都被柳畅闪电般的动作惊得口瞪目呆,瞧不出来眼前这个小发匪竟是如此可怕的人物。

他们没时间发出惊叹,柳畅已经操着腰刀在清军中厮杀开来,他没学过刀术,但仗着对面有几百疑似友军压阵,就是连挥带砍,这十几个清军胆气早寒,手里纵有几把钝刀短予,可被柳畅一近身就是抱头鼠窜,被他接连砍翻了两三个。

对面的几面黄旗奋力挥舞着,好几百个红巾军带着怒吼压了过来,此时柳畅更是刀劈拳打,在清军人群中杀了一个来回,又准备再杀一个来回,可他才一回身,却是看到这十几个清军都跪在地上,兵器扔了一地:“将军饶命!大人饶命!”

“大人饶我们一命,我们绿营兵不过混碗饭吃而已,不是真心替清朝卖命!”

“长毛老爷,别砍了,求你了!”

“长毛大爷,我家里有老有小,你刀口稍稍放宽,绝对功德无量!”

正说着,一群红巾军已经杀了过来,见到柳畅半身是血,手握尚属锋利的腰刀,倒真是杀气腾腾,威风八方,连声嚷了几句,但是柳畅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好一会才有人说道:“这是天京派来的使者?真是条汉子!”

柳畅没理会他,却是喝了一声:“把这些满清走狗都给我绑了。”

到现在他只知道自己应当是穿越到咸丰四年,仔细算了算,这应当是一八五四年,太平天国两年前就入了天京,北伐西征走到了事业的顶点,而上海小刀会、淮上捻军借机起事,令满清穷于应付。

而这一年克里米亚战争正烈,英法俄土数以百万计的军队为所谓“圣地”厮杀个不停,他们暂时还不能把魔掌伸到远东,英雄成名立业,正是此时。

不过他的计算有点错误,现在是咸丰四年的十二月,如果以公元纪年的话,已经是公元一八五五年一月了。

对面这群红巾军听到柳畅发号施令,先是犹豫了一会,才按照他的吩咐把这群绿营兵绑了起来。

而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孔武汉子率着两面黄旗快步走了过来,这汉子虎背熊腰,甚是精悍,他朝着柳畅拱了个手:“足下真是天京东王派来联络的使者?”

他的眼里很带着怀疑的意味,柳畅随手将腰刀将地上一掷,大声问道:“足下是谁?”

第3章 入城

这汉子倒是很四海,直接就拱手抱了名号:“本帅是天下水陆兵马大元帅瞿振汉,请问这位兄台,可是天京城来的信使?”

他说了一堆名号,但是柳畅还是没听明白,是什么天下水陆兵马大元帅?

他已经扫了一眼这些红巾军,虽然拿着刀枪,却根本就是一群临时召集来的农夫,许多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干脆就带着农具上了战场,只是包了一个红头巾而已,这也叫天下水陆兵马大元帅?

难怪前人有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依汉萧何故事,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的名号,倒是瞿振汉身侧一个白面书生见柳畅不发话,直接接过了话头:“我家元帅就是奉了天国东王委任,浙东虹军统领瞿振汉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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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了一眼柳畅,眼前这人服装好生奇怪,倒同他在上海见到的洋人有些相近,但也相去甚远,不过这人确实蓄了头发,是个不折不扣的长毛,因此他压下了自己的怀疑,又问了一句:“你可是东王殿下派来的信使?”

柳畅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朝着瞿振汉问了一句:“大号可是振海?”

“那是我草莽中所用的名字,现今举义,我用了振汉这本名。”瞿振汉倒是直率:“我们先不多废话,一起把县城拿下来方是正路。”

柳畅点了点头,他没说清楚自己的来历:“我是从天京来的,但是我以为找的是瞿振海,结果生了误会,险些失陷在清妖之中,多亏了瞿元帅出手相救!”

他算是承认了瞿振汉的元帅名份,瞿振汉当即一喜:“真是天京来的使者?好,好,好!东王有什么意旨吗?”

身侧那书生也插了一句:“我在东王府上,怎么没见过阁下?”

柳畅一边走一问道:“这位先生是?”

瞿振汉当即热情向柳畅介绍:“这是我的孔明刘伯温,金佩铨先生!”

柳畅当即知道这是瞿振汉的谋主,也不客气:“我是天王派来浙江的,金先生不识得我也是正常,对了,先把大炮拉下来,轰开城墙吧!”

瞿振汉为人直爽,当即露了底:“哪有什么大炮?也用不着大炮,城里有我们的内应!”

柳畅抬头一看,却看县城大门洞开,显然是内应已经控制着城门,但还是有疑问:“开始那三声炮声?”

“发令的爆竹罢了,我们正好一鼓作气,把县城拿下!”

“嗯!”

只是此刻柳畅心底已经激起千重浪。

他已经知道自己来到的是什么地方,这是咸丰四年十二月的温州乐清城,而自己参加的是就是这一次昙花一现的红巾军起义。

柳畅的历史功底很不错,但是对于这一次的红巾军起义也只能说是略有所知,眼前这只红巾军接下去会很顺利地拿下乐清县城,然后据城七天之后失败。

他并不清楚,瞿振汉这次义军的失败简直是一场笑话,起因居然是区区的五百文钱,最终这五百文钱却让一千七百多名义军付出了血的代价,为了这五百文钱被屠戮一尽。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知道眼前这只红巾军前景不妙,眼前这位瞿振汉瞿元帅,虽然直爽大方,但总是有着一种小老板的派头,而身边这位谋主金佩铨也不是什么高明的策士。

这样的组合在仓促之间失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柳畅却是不能容许悲剧的历史再次重演。

瞿振汉和金佩铨失败也代表着他柳畅的死路,这可是浙江,是清朝统治的核心区域,他这么一个蓄了短发的穿越者在这样的敌性地区旅行是充满了绝对的风险。

而且眼前这只红巾军似乎也是一个过渡的平台,只能自己掌握住机会,绝对有机会一飞冲天。

柳畅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红巾军如同潮水一般地涌入了县城,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县城就这么拿下了?

被一群临时召集来的农夫拿着农具攻下了?要知道,在柳畅的印象,不管是什么样的县城,总会有重兵把守,而且根据他刚刚从金佩铨那获得的消息,乐清县城甚至是绿营乐清协驻地。

一座县城,一协绿营的驻地,就这么被拿下了,看到红巾军将士的阵阵欢呼,柳畅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很快传来的捷报确认了县城易手的事实:“瞿老司,瞿老司,县城拿下了!”

“姚副将和赵典史几个人被我们快刀斩了,其余的绿营兵和步弓手都已经降了……”

“痛快痛快,姚副将不知喝了我们东乡多少人的血!”

“赵典史在我们东乡刮的民脂民膏难道少了?”

“可惜康正基这贼子绾城走了,真是可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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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一个穿着官袍的中年人利索地带着几个长随出了城就往乡下走:“快点,快点,瞿振汉这群匪众都是东乡人,咱们去了西乡就万事大吉了。”

“大人,大人!”一个长随看了自家大人一眼:“您这么一走,就不怕有人参您吗?”

“怕什么!”这人正是红巾军口中的康正基,刚刚上任才两个多月的乐清知县。

比起姚副将来说,他才是个天高三尺的好官,捞钱的名目五花八门,上任才两个月,已经往老家汇去了上千两雪花银,也激起了这一场红巾军之变:“本官守土有责,岂能仓促于博浪一击!”

他拍了拍自己亲手抱着的官印:“只要本县这印在手,本官就是堂堂正正的乐城知县,事发突然,本县防备不及,只能带着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家伙出城游击,随时准备收复县城。”

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家伙,难道不知道本县这印把子是花多少钱买来的,现在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血本无归了。”

“老爷高明,老爷高明!”长随当即赞了两句:“老爷,您得赶紧给庆大人去一封信。”

康正基一听到庆大人三个字,狼狈间又得意起来:“那是自然,就是有人参我也不怕,我和庆廉庆道台交情好,有他就保得住我这一身富贵,到时候收复了县城,第一桩首功肯定是本县的。”

只是另一个长随却问了一句:“老爷我们先去西乡,然后就带兵回来收复县城?”

“不,去处州!”康正基作为一员官场老油条,知道西乡也不安全,自己的安全绝对要放在第一位:“我们去处州借兵收复乐城,庆道台是我多年知交,肯定能理解我的苦衷!”

处州就是后来的丽水市,康定基口口声声守土有责,但是他觉得西乡也不够安全,占据县城的红巾军随时可能出兵西乡,自己一定要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干脆从温州一气跑到丽水。

那有什么地方能胜过处州?他准备先去青田县,瞿振汉这群泥腿子再有能耐,也不会在仓促之间就打到处州去,若是他们攻到处州,那么康知县还能继续一路转进述职。

他清楚得很,只要庆廉庆庆大人不倒台,他就是有功之臣:“当然,本官冒死到处州借兵,纵然受点非议也是在所当然的。”

历史上的事实和他想象的差不多,这位抱着官兵一路转进到青田县的康正基康县令,在红巾军事败之后,居然被他的老知交庆廉列为收复乐清首功第一。

可惜康正基并不清楚,历史在这个时空已经流向不同的分汊。

……

整个乐清县城并没有因为红巾军的进入而显得惊慌失措,瞿振汉拱着双手在大街上向街坊邻居行礼:“诸位,诸位,今天本帅替东王之令起义师收复乐城,进城之后不敢有冒犯之处,诸位乡亲可照常安居乐业,一切文武官员可照常留任!”

“我再说一遍,一切文武官员皆可留任,绿营将兵亦不例外。”

安民告示已经贴在了县城的四处,乐清城的居民有些麻木地看着进入县城的红巾军。

红巾军虽然是一群临时召集起义的农夫,但是他的军纪至少到现在为止不算坏,买卖公平,说话也还算和气,对乐清县的居民大致可以说是秋毫无犯。

但在历史上,这些麻木的乐清居民却是红巾军最凶恶的敌人,无论是瞿振汉还是金佩铨都没发现这一点,而柳畅这个穿越者也同样没看清这一点。

他只看到了乐清城内居民的麻木,却不知道这种麻木如果爆发起来,是多少可怕的一种力量。

他扫了瞿振汉一眼,他确确实实从这个表面直爽四海的汉子身上看到了一种小商人的味道,这位大元帅倒不象是统兵大将,而是个讨价还价的小老板。

事实上他猜得没错,瞿振汉在起义之前的身份确实就是个酱园店的小老板,他出身贫寒,是靠做伙计卖腐孚仭讲欧125模罄闯銮枇艘桓黾嗌贾彰挥斜荒扇胝翁逑档恼臁br /

他这种土豪始终是康县令姚副将赵典史搜刮的目标,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改变家境不断向下的困境,在这种困境下,他与同样得不到政治承认的乡间土豪结合起来,企图通过办团练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办团练并不能改变他们的政治地位,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经济困境,最终他在金佩铨的推动之下走上了反清之路,但即使是统率上千红巾军,多了浙东虹军统领和天下水陆兵马大元帅的头衔,他仍然只是那个乡下小土豪而已,他的见识也局限于那个酱园店老板。

因此柳畅终于开口了:“瞿帅,为何要留任城内的一应文武官员,甚至是绿营官兵?”

第4章 检点

瞿振汉一直对这个充满了神秘感的天京使者充满了好奇,只是入城以后,柳畅象林妹妹进了大观园,不肯多说一句话。

不过现在柳畅开口,瞿振汉当即拱手说道:“有何不妥?这可都是金佩铨先生定下的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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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侧的金佩铨已经站了出来:“这是仁义之举,义师入城,秋毫无犯,留用旧人,又可取信于人。”

他一向以张子房、诸葛亮自许,这次红巾军入乐城,军纪井然,多半是他的功劳,至于留用文武官员与绿营官兵,正是出自他的手笔:“我义师留用旧人,全城人心大定,正可谓仁义之师。”

柳畅微微摇头,用手比划起来:“金先生此言差矣!”

柳畅清楚这些绿营兵投向红巾军绝对是迫于形势,而非他们的本意,绿营兵早在乾隆年间不堪用,到了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更是不堪一击,在太平天国的大潮迎来总崩溃,但是清庭在以后几十年的时间仍企图对已经崩溃的绿营兵制进行修修补补,为此甚至占用了晚清近半的军事资源。

原因无他,在于绿营兵的忠诚,绿营兵是世兵制,世代土著,服从性极强,终清一世,都是清庭镇压民变的忠实走狗。

一旦有变,这些绿营兵绝对会变成红巾军最可怕的敌人,在历史上,就是这些留用的绿营官兵坏事,当县城居民纷起攻击红巾军之时,这些绿营官兵纷纷响应,加入了屠戮的队伍之中,让一千数百红巾军倒在血泊。

瞿振汉不愿意柳畅下车伊始就对红巾军指指点点,心中不悦,但这人既然自称是天京城来的使者,只能暂时听他几句闲语再走人。

柳畅继续说道:“我义师入城,自当行仁义之举,只是金先生当知汉高祖为何弃洛阳,而定都关中?”

金佩铨虽然只是个乡间塾师的水平,好谈空言,但既以张子房、诸葛亮、刘伯温自许,自然是读过史记和通鉴,他闻言问道:“是说娄敬说高祖之事?我还记得这还是张子房一句此地非用武之国才最后说动高祖定都关中。”

柳畅点点头,又问了一句:“汉高为何不用周室故宫,定都洛阳?”

金佩铨旧学的底子尚好,他当即背出了娄敬劝汉高的话:“陛下取天下与周异。周之先,自后稷封邰,积德累善,十有余世,至于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而诸侯自归之,遂灭殷为天子。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营洛邑……今陛下起丰、沛,卷蜀、汉,定三秦,与项羽战荥阳、成皋之间,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脑涂地,父子暴骨中野,不可胜数,哭泣之声未绝,伤夷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时,臣窃以为不侔也……”

只是背到一半,金佩铨突然觉得汗流浃背,怎么也背不下去,柳畅问了他一句:“瞿帅虽起义师,但今日形势是成康之世,有十余世积德?还是汉高之时,天下共逐其鹿?”

“这……”金佩铨觉得自己原本十分完美的谋划突然有了无数破绽,他支支吾吾地说道:“瞿大元帅与我等皆起于草莽,不同于周世有积德累善,更近于汉高之时。”

他可清楚自己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份量,瞿振汉虽然自号浙东虹军统领,又有天下水陆兵马大元帅的头衔,但起事之前不过是东乡一个寻常土豪而已,谁都知道他是个捐了个监生的腐孚仭降曛鞫眩爻窍氯ジ龅涫分嗟幕跎恼窈壕偷锰崆凹柑煺怕蘅耍獯文苷偌旖砭喟胧墙枇琐氖献谧逯Αbr /

至于他自己,也不过个有点名声的乡下读书人,在县城内没什么份量,至于一同起事的几位首脑,在乐清乡下还勉强有些份量,至少有个监生、生员的名头,但是进了这乐清城却什么都不是。

这样一群小土豪的组合,哪有什么能力积德累善,又有什么能耐把那些办事多年的老吏杂役、绿营将牟握在手里,谁都知道你终究是个小小的腐孚仭降曛鞫选br /

瞿振汉只是略通文墨,但也听得出金佩铨的心声:“金先生?您定下的策略可有些小破绽?”

金佩铨应了一声,柳畅的声音已经响亮起来:“瞿帅,此汉高之世,风起云涌,乱世之时当用重典,可不能心慈手软,误了自己也误了宗族!”

他已经搞清楚,这次随瞿振汉起事的都是东乡民众,其中瞿氏族人甚众,瞿振汉虽然是小土豪,但为人四海,对宗族多有接济,因此才能一呼百应。

瞿振汉出身草莽,但总算是略通文墨,柳畅说“汉高之世”、“乱世之时”他不但能听得懂,而且还觉得说到自己心底去了,至于“误了宗族”更是让他觉得这位天京城来的长毛使者仿佛是自己的贴心人,只是犹豫地说了一句:“只是本帅话已出口,不能食言而肥啊。”

金佩铨已经开口了:“正所谓慈不掌兵!”

他虽然是个不高明的策士,但却是一点就透,现在越想越是后怕,他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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