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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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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喝道:“章都司,等会我率亲兵冲上去挡住霍虬这厮,都司你趁机突出去,不要跟大队走,尽可能分散走,能冲出去多少是多少!”

“那老协镇你怎么办?”章都司急了:“你可是咱们这七百人的主心骨,丢在这里,运司和道台还不要我的小命!”

“怕什么!”池建功已经放开了:“老子这辈子女人玩够,吃够了,捞够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是没混到一镇总兵,都司,我就是这么一件憾事,您帮我跟我运司道台镇军他们说一声!可恨,可恨,这一辈做不到提督军门了,红巾贼,老子跟你们拼了。”

副将是从二品的武官官职,但是离正二品的总兵差距甚大,更不要提从一品的提督。

这位池建功在历史上还是步步高升,以后出任福建福宁镇总兵,在政和拼命堵住了石达开的攻势,最后署理福建提督,算是做到了提督军门。

只是这个时空,他没有这个机会,云天纵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大声喝道:“池建功死了!池建功死了!”

他把池建功脑袋提起来的时候,战斗也宣告结束了,除了章诚等少数人趁乱突围之外,百来名绿营兵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停止了所有的抵抗。

这次北渡的七百清军,逃走的不过十分之一,其余都被红巾军歼灭了,云天纵提着池建功的脑袋嚷个不停:“是我云天纵斩了池建功,是我云天纵!”

龙枪哨和霍虬部已经会合在一起,都是柳畅的部下,大家虽然浑身都是汗,却是情绪极高,笑着抱在一起。

云天纵提着池建功的人头就到柳畅面前请功:“检点,这就是池建功这老贼的人头!”

“好!”柳畅看着池建功的人头赞道:“天纵,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

云天纵当即把人头一扔:“检点,咱们这帮盐贩的兄弟都很仰慕龙枪哨的名字,请你给咱们这帮苦贩盐的兄弟起个名头!”

柳畅当即点点头,问道:“这是哪里?”

旁边有人答道:“这是永嘉楠溪江地界!”

“好!”他拍着云天纵的肩膀:“便是楠溪哨了!”

“楠溪哨!”

第33章 山头

“楠溪哨!”

云天纵欢呼一声:“谢检点赐名!好名字!今天我哨大破清妖于楠溪江,阵斩清妖副将池建功,俘获极多,又得佳名,真是双喜临门!”

“楠溪哨!好!”龙枪哨的官兵已经一齐赞好:“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柳检点身边人!”

“我们龙枪哨冲阵,楠溪哨抄袭,真是天作之合!”

“咱们以后就是亲兄弟了!”

楠溪江是温处算是极为有名的一条江河,因此楠溪哨的盐枭虽然有些人认为这名字不如龙枪哨响亮,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楠溪哨!好,咱们龙枪楠溪两哨就是亲兄弟了!”

“龙枪哨的兄弟放心,只敢大枪冲阵,两侧由我们楠溪哨护卫!”

“只要楠溪哨在,龙枪哨就不用担心!”

两个步哨的兄弟们时不时抱在一起表示亲热,不知不觉,柳畅手下的两个山头已经悄然形成了。

趁着大家欢呼的时候,霍虬悄悄地贴到了柳畅的耳边:“检点,那两匹驮马上驮的都是成袋的银洋,怎么处置?”

对于浙闽绿营来说,虽然军中有马兵的编制,但事实上战马已经在绿营的战斗编制中消失了,编制上的战马成为军官贪污的工具,而马兵更多是一种地位的象征而已。

这次池建功北渡,没带一匹战马,只有带了几匹驮马运送火药子弹,而被霍虬缴获的这两匹驮马格外重要。

池建功对于这次北渡平定红巾军的前景不甚看好,为此出发前特意从温州镇总兵和府台那里索得银洋三千圆,作为临阵犒赏之用,只是部队跨得太快,这批银洋根本没用上,但池建功身边的绿营兵还是直到最后关头才扔下了这两匹驮马。

“确认无误?”柳畅问了一句:“都是银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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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都是银洋,不知道池建功这老匹夫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银洋!”霍虬问了一句:“该不该交出去?”

他心里也没底,现在他们甚至不算是红巾军的一部分,而只是柳畅个人的私兵,楠溪哨的名义只是柳畅个人的提议而已,却捞了这么一块肥肉,难免有人眼红。

“收着!给我收着!”柳畅自然不会把这一笔肥肉让出去:“咱们龙枪哨和楠溪哨替他瞿振汉立下了这么大功劳,难道这点银洋就拿不得!”

他压低了声音:“接下去使银钱的地方还多着,你们楠溪哨得先做好准备。”

他没说做好什么样的准备,但是霍虬立即明白过来:“检点要有动作了?”

柳畅却是朝着云天纵嚷了一声:“云兄弟,把池建功这老贼的首级收好,这颗人头可值不少钱了!”

云天纵也笑了:“没错,沈建功为了谋这个副将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又捞了多少银子!”

“拿到瞿帅那这人头也值个几十两银子!”柳畅又说了一句:“楠溪哨的兄弟,既然我柳某人给你们这个楠溪哨的名义,也要说话算数,从今天起,你们和龙枪哨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这次我带龙枪哨冲阵之前,瞿帅跟我说过了!”他声音响亮动听:“只要我拿下了池建功这老贼,他有求必应,我也不求别的事,就替楠溪哨要一个正式的名义,就只求他这一桩。”

霍虬已经非常配合地和云天纵等人一起给柳畅拱手行礼了:“检点,这可不行!这行不得!”

“瞿帅金口玉言,他说凡事有求必应,那这句话价逾万金,怎么能浪费在这等小事上!”

龙枪哨的官兵也在说道:“检点,这事三思而行!”

至于其它营头的兄弟也觉得柳畅太浪费了,瞿振汉是真的说过只要拿下竹林,对柳畅有求必应,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柳畅却是正声说道:“我凡事还不是仗着兄弟们帮衬,若无楠溪哨的兄弟拼死冲杀,怎么能全歼清妖,摘下池建功的脑袋,这事不必议了!”

他说话一向算话,下面都是一片挽惜声,不过楠溪哨的官兵对于柳畅又多了几份亲近之情,云天纵就开口说道:“检点,咱们把命卖给你!”

“没错,检点,跟着你就是痛快,咱服气!”

“检点,有了咱们楠溪哨,亏不了您!”

柳畅笑骂道:“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战场,别遗漏了什么战利品。”

一听这话,楠溪龙枪两哨的官兵都笑着搜索着战场,时不时有人捡到绿营兵逃命时丢下的物事,倒算是小有收获。

柳畅则是交代霍虬:“银洋和驮马,都给我好好收着,谁也不给!”

正说着,那边后面有人带队上来了:“柳检点,柳检点,瞿帅请您过去议事!”

来的是总领左营的徐凤飞,又兼任乐清都司,也算是红巾军中的一位重量级人物:“徐都司,咱们一块过去!”

他当即跟徐凤飞一起往回走,云天纵提着池建功的首级,和几个柳畅最放心的干部跟了上去。

徐凤飞三十多岁,对柳畅颇是亲热:“好!甚好甚好,检点,您那龙枪藤牌冲阵果然了不得,我冲了那么多回,始终冲不上去,您冲一次就是拿下来了!”

实际这是徐凤飞多是仓促成军的饥民、流民、破产农民和东乡土豪的宗族,战斗力不强,别看冲了好几次,实际伤亡都很小,最多一次也不过是伤亡十余人就退下来了。

柳畅笑道:“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都司若是想学,我叫人过去指点一番,用不了过几天功夫。”

“那好那好!”徐凤飞当即把金佩铨在瞿振汉面前说的丑话讲出来了:“金县令就不地道,居然让大伙偷学你这大枪藤牌的绝活。”

柳畅很清楚,这样的藤牌长枪只不过是一招鲜吃遍天而已,时间久了,即使是绿营兵也会有应付的战法,教给徐凤飞不算什么大事。

对于真正的部队建设,他心里早有一套方略:“都是自家人,都司大捷,我自然也有好处,大家若是愿意学我这藤牌长枪的,到我面前说一声,我派人过去便是。”

这比私下偷学强上不知多少,徐凤飞当即说道:“好好好!瞿大哥肯定赞成,对了,瞿大哥答应过,等拿下了池建功这老贼,凡事有求必应,检点有什么想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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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畅当即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也没有别的要求,霍虬他们看得起兄弟我,我要在瞿帅面前替他们求一个楠溪哨的名义。”

徐凤飞这就急了:“这可不成!不行!不行!”

他把瞿振汉的原话转述出来:“瞿大哥说过了,只要检点的要求不过份,凡事都有求必应。”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霍虬兄弟来投,那是好事,编一哨人不过份,瞿大哥肯定乐见其成,何成这么浪费啊?”

柳畅却是定下了主意:“我只求这一桩事,不求名,也不求利,瞿帅若是说话算话,许了便是,不要冷了霍虬和诸位兄弟的心。”

他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我说过替霍兄弟他们求一个名义,那绝不反悔,我柳某人说话是算数的。”

徐凤飞却是低声问了一句:“检点,你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第34章 徐凤飞

“木秀于林,风之摧之!”柳畅苦笑着答道:“徐大哥,我这一片赤诚,落在某些人眼里,又不知有多少闲言冷语。”

徐凤飞说话文雅,对柳畅的话感叹很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说得极是。”

“凤飞大哥谈吐不凡,可是读书人?”

徐凤飞嘴角浮现了一丝得意:“我是生员。”

生员便是明清的秀才,也算是清季底层士绅的基层骨干了,柳畅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凤飞大哥是位秀才公,失敬失敬。”柳畅吃了一惊,眼前这位徐凤飞可没有他印象中那些儒生的迂腐,倒是颇为干练:“失敬失敬了。”

“读死书又有什么用。”徐凤飞贫寒出身,没多少书生气,倒多了些草莽气息:“读通四书五经,还不过是凡夫俗子。正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们红巾军以后在这方面还要仰仗检点。”

“客气客气!”柳畅对红巾军的内部情形还不够了解:“柳畅一定竭尽全力,凤飞大哥身为秀才公,却毅然起事驱除鞑子,让人好生佩服。”

他无法理解,对于晚清的基层民众来说,生员,或者说是秀才,基本已经是这些底层民众奋斗的顶峰,或者说是天花板了,徐凤飞这个生员不管是怎么来的,在乡间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参加到造反这份风险极大的事业中来。

徐凤飞显然是看出了什么,他说道:“我这个生员又有什么了不起,就我们红巾军中的监生、生员就不下十来个,象瞿大哥那监生虽然是捐钱弄来的,可也是个监生,公瑞也是生员,还有……”

生员、监生正是清季最基层的士绅力量,在柳畅的印象中,这些人往往是对抗太平天国地主武装的核心骨干,只是这支红巾军却同柳畅了解的印象不同,有数量颇众的生员、监生以及武举人、前绿营军官参加。

徐凤飞继续给柳畅解惑:“我等之所以随瞿大哥起事,一则现今风起云涌,正是我等大施拳脚之时,二则实在是官逼民反,迫于无奈才起事。”

柳畅对此不明白:“难道官府还能动脑筋到徐大哥的头上?徐大哥可是生员。”

“不过区区生员而已,无权无势,赤手空拳。检点你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指咱们这等人家。”徐凤飞半是倾诉半是诉苦:“府里县里想要弄钱,首先就盯紧了咱们这些手里有几个铜钱,又没什么大靠山的大户人家。”

事实上的情况还要严重一些,徐凤飞举了一个自己的例子:“去年县里说是平定发匪要劝饷,要咱们这些大户拿铜钱出来报效朝廷,我因为这个生员,又有点产业,结果狗县令带着都司、典史找上门,点我的名字要我报效朝廷一百五十贯铜钱,我手里实在没有这么多现钱,恳请狗县令让我先交个一百贯,其余的缓我个两三个月再交。”

“结果如何?”

只是答案是出乎于柳畅的意料之外:“就因为这个缓一缓,最后这群狗官从我这前前后后刮走了八百贯,害得我卖了二十亩田皮。”

晚清田产都有田骨田皮之分,由于人多地少,作为佃租权的田皮反而比作为产权的田骨贵了好几倍,柳畅自然可以想见徐家因此而大伤元气。

“这样的事在东乡不知有多少,狗官下乡搞钱,不可能找泥腿子去,他们能刮出几个钱来?首先就找我们这些有家有业的人家,没办法,再这么搞下去,就沦落到那些泥腿子都不如的程度,所以只能官逼民反。”

对于红巾军的起事原因,柳畅总算是大致搞清楚,从表面来说,这是一次典型的农民起义,但实际带头的却是一些政治上没有地位的小地主、土豪,他们不但面临经济破产的危机,同时也面对象葛五爷这些海贼的攻击,官府不能提供任何的安全保证,反而加倍地进行搜刮,结果这些土豪干脆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而发动的民变。

“果然是官逼民反!官逼民反,如果能撑的下去,象徐大哥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树起大旗来。”

徐凤飞关心的倒是另一个问题:“检点的谈吐不凡,想必也是读过书的,只是有一点问题想请教检点,听说天国对儒教有些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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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有些不敬。”

柳畅立即明白过来,太平天国的邪教色彩太重,禁毁神像,攻击儒教,又焚毁经典,又搞天父天兄下凡那一套,徐凤飞问的这个问题,恐怕是代他这样的士绅来问的。

“天王搞的某些章程,我一向是不大赞成的!我是个进庙就拜的俗人,前次我拜陈十四娘娘,徐大哥也是亲眼见过的。”柳畅答道:“咱们温处有温处的情形,有些天京能用的章程,在咱们温公道就不能用,有些天京就不当用的章程,咱们温处道更不能用。”

至于什么章程在温处道能用,什么章程不能用在温处道,这只不过是柳畅的一句话而已,只是徐凤飞却是激动起来:“检点此话当真?”

柳畅向他保证:“我若是不赞同天王的某些章程,何必沦落到被发配的地步?我好歹也是殿前三十六检点,在天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甚好甚好!”徐凤飞当即说道:“检点你是聪明人,您在前头拼死冲阵,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又能这么明白道理,不会让你吃亏的!”

红巾军与普通的流寇甚至太平军都不同,他们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政治上有进取心,一开始就攻占县城,并谋求攻占郡城,一入城就安抚民众,建章立制,委任官员,企图建立自己的政权组织。

因此红巾军很多颇有份量的人物就托了徐凤飞的关系来拜托来询问柳畅的政治倾向,其结果让徐凤飞非常满意:“检点是殿前三十六检点之一,天国响当当的人物,不知愿意不愿意在红巾军屈就个名义。”

“只要瞿帅点头,便是一哨长一棚长,柳畅也乐意之极。”

“那不可行,检点才略,怎可局限一营一哨?”

正说着,前面正是一片喧哗,却是瞿振汉坐在一块大石上,和红巾军的首脑们高谈阔论,一群红巾军在外围成一圈护卫。

徐凤飞带着柳畅走过来:“瞿大哥,柳检点来了!”

当即有人站了起来:“柳检点,可曾拿获了池建功那老贼?”

柳畅一看,是红巾军名义上的军师刘公瑞,这人是乐清柳市人,和徐凤飞一样,都是生员出身。

柳畅当即笑道:“幸不辱命!”

他朝着云天纵嚷了一声:“天纵,把老这贼的首级拿上来!”

刘公瑞不看云天纵手上提着的首级,却是又追问了一句:“那老贼这次带了三千银洋来,检点可有收获没有?”

第35章 摞担子

柳畅知道肯定迟早会有一场唇枪舌战,但没想到刘公瑞开门见山针对自己,他也不客气:“三千银洋?甚好!刘军师冲上竹林山之后,居然没有这样的收获?”

刘公瑞这个柳市生员,在红巾军算是很有份量的人物,瞿振汉起事最初就是由他来穿针引线,但是伴随着红巾军起事的深入,他的份量越来越轻,到真正起事时,瞿振汉只给他一个军师的名义。

谁都知道金佩铨才是瞿振汉真正的谋主,他这个军师有名无实,为此他必须有所表现,才能团体中夺回应有的地位,因此他对于柳畅的讥讽毫不相让:“检点可是缴获了那三千银洋?现在大兵急需犒赏,还请检点……”

他还没说完,柳畅已经“呸”了一声,叫道:“天纵,让大家见识见识池老贼的人头!”

云天纵也不客气,就提起了池建功的首级绕着瞿振汉坐着的大石头绕了一圈,嘴里还嚷道:“是我亲手割下了这老贼的人头。”

池建功的首级面目狰狞,在场人都不敢多看,又看到云天纵脸上还带着杀气,谁都先脚软了三分,刘公瑞还想多说话,云天纵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提着刀就在他身边转了半天,直盯得他觉得寒气直冒才肯罢休。

直到等云天纵提着人头下去了,刘公瑞才肯说话:“检点,那三千两银子既然落到你的手里,那便交由瞿帅分配,相信以瞿帅的大公无私,肯定能分得皆大欢喜!”

他并不惧怕柳畅暴起发难,这人只是个外人而已,加入红巾军才七天功夫而已,虽然立下了功劳,可终究在红巾军没什么根基,现在他风头太劲,有太多人想看他的笑话了。

柳畅当即勃然大怒:“好!甚好,刘公瑞,磐石的清兵还在!现在还不是鸟尽弓藏的时候,你打错了算盘!要想在柳某这里占到便宜,怎么也得到攻破磐石再说!怎么,军师对怎么打破磐石胸有成竹?那好,我放心交给军师便是。我不干了。”

他一说磐石二字,在场的红巾军首脑都觉得心有余悸。

在起兵之前,他们见惯了清军在海贼面前一触即溃的情形,对清军的战斗力估计得很低,但是真正起事之后,才发现不但红巾军本身战斗力不强,而且清军也不是他们想象中好捏的柿子。

在乐清城,已降的绿营兵能组织起百人规模的反扑,把红巾军杀得落荒而逃,而今天集中三倍还多的兵力去袭击尚在行军之中的六七百绿营兵,却是让绿营兵在仓促间重组了一道防线,红巾军前后冲了十几回都没有解决战斗,最后还是柳畅的龙枪哨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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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去的磐石营就令人他们头痛,那里有几百绿营兵,再加上临时招募的乡勇,兵力比池建功多得多,而且又有多年精心修筑的堡垒工事,粮弹充裕,完全可以凭寨据守,想以两三千红巾军敲开磐石镇的清军防线,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但是如果能敲开磐石镇,那对红巾军好处极大,温州江北清军除了最北面的大荆营之外,将被红巾军全部歼灭,红巾军不但可以据有整个江北,而且还可以打通与海上的联络。

一见到柳畅放话不干了,红巾军的这些首脑当即劝道:“检点,公瑞也是出自一片公心,大家先别吵,好好说话!”

“何必动气!千万不要摞担子,关健时候还得龙枪哨一锤定音!”

“就是就是,大家好好说,不要动气!”

至于葛孟晋葛五爷,他更是拉着瞿振汉的手说道:“振海老伙计,你难道不攻磐石了?那咱们一拍俩散,那五千两银子我也不要了,我马就回海面上去。”

柳畅却是怒气冲冲:“难道我柳畅这个名字还不值三千银洋吗?兄弟这颗人头,清妖还悬赏一万两银子!诸位兄弟,我们红巾军缺饷缺粮,是兄弟我帮着筹了几万两军饷几千石粮食,绿营兵在县城叛乱,是兄弟带队杀下去的!还有今天,如果不是兄弟我带着龙枪哨一锤定音,会是怎么一个结果?”

柳畅已经站到了瞿振汉的面前:“瞿帅!刘公瑞这话是不是你的意思,你要杀驴卸磨开口便是!三千银洋我立马叫霍虬交出来,天纵,把池老贼的人头喂狗去了,现在用不着我们了!”

瞿振汉只有拖着一条伤腿站起来了:“绝无此意,绝无此意!都是误会了,误会了!”

柳畅却是不肯罢休:“那我柳畅这个名字值不值三千银洋?”

瞿振汉在这种逼宫的情况只能回答:“谁敢说检点的名字不值三千圆,哪怕是三万圆都不止了!”

刘公瑞看到瞿振汉汗珠都下来,才觉得自己这次出手实在是太孟浪了,人家虽然年纪轻,可是见过多少大世面,可不是自己这个一介书生所能应付的。

但是他又是退无可退,看到柳畅步步紧逼,好不容易找出个大破绽:“检点,你这话不能对着瞿帅说,瞿帅是咱们红巾军的龙头大哥,你这个态度,难道是抢龙头老大的交椅吗!”

“呸!”柳畅老于世故,当即驳了回去:“咱们红巾军瞿帅坐第一把交椅,倪副帅坐第二张交椅,我就是再大胆,也只敢排到后头去!刘公瑞,你且说说,这后面的位置怎么排,我该插到哪一张前面去?”

刘公瑞觉得自己找到了柳畅的又一个破绽:“那你说你该坐第几把交椅。”

“我在天国是殿前三十六路检点之一,排不上号的小人物,到了咱们红巾军,也只是个外人而已,诸位都是我的前辈,哪敢坐在前面,只敢坐最后一把交椅,刘公瑞,你又坐哪一把交椅。”

瞿振汉发现话题已经扯远了,当即劝道:“停一停,停一停,当务之急是拿下磐石,检点,这次打磐石,可还要龙枪哨一锤定音。”

现在瞿振汉和金佩铨虽然有心去学柳畅的藤牌大枪,但是这需要时间,攻打磐石却是迫在眉睫,瞿振汉只能让步:“至于那三千圆银洋,就交给检点处理。”

柳畅还是摞担子:“攻打磐石这件事非刘军师才能筹划得好,我们龙枪哨这次出战五十名弟兄,撤下来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损伤太大,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只有刘军师这样的大才,才能拿得下磐石。”

刘公瑞那边脸都铁青起来,他出面炮打柳畅,自然有一群人在后支持策应,本以为能造出点声势来,哪料想柳畅这人居然直接撕破脸皮摞担子,而且现下打磐石还缺不了龙枪哨。

瞿振汉也觉得刘公瑞有些不识大局:“检点,都不必动气,这次攻磐石少不了你,更少不了龙枪哨!我之前跟检点说过,只要能拿下沈建功这老贼,我对检点有求必应,区区三千银洋算什么。”

柳畅当即在瞿振汉身边坐了下来:“我不过是外人罢了,在红巾军本来就是客人,检点把龙枪哨交给我调教,我已经感激不尽,能把他们带出去更是贪天之功,立下了些小小功劳,都不算什么!我气得的是我前头拼死冲杀,后头就有人借机中伤我,和我在天京时是一般情形,差点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求!”柳畅已经以退为进:“三千圆银洋我马上叫人送过来,就算是几十个弟兄的血都白流了,我什么都不求。”

徐凤飞这时候出来好言相劝了:“检点,别动气了!你在前面藤枪大枪奋勇冲杀,瞿大哥不会对不起你!”

他继续说道:“你这一摞担子,岂不是让兄弟们流的血都白流了!”

他又对瞿振汉说道:“瞿大哥,检点路上跟我说了,虽然大哥许诺他有求必应,他只求一件事。”

第36章 分兵

徐凤飞继续说道:“检点说了,霍虬这几十个兄弟冒死来投效他,对得起他,只替他们求一个楠溪哨的名义,其余什么都不求。”

柳畅也开口说道:“咱们红巾军若是要打江山,便不能过份纠结于乡党之上,不管东乡人西乡人乐清人永嘉人温州人台州人都应当是我红巾军的一份子,兄弟是广西人,算是外人,但也愿意为红巾军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我已经同徐都司讲好,这藤牌大枪之术在阵前有些效用,大家如果看得上眼,兄弟愿意倾力教授。”

大家最初关注的是这三千银洋,对于柳畅要吃独食甚至要摞担子有些不满,但是听说柳畅愿意把藤牌大枪的战法传授出来,立即变了心思,都想着先想把这门绝招学到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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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银洋,折算成白银的话不过两千两银子而已,加上这么多人一分,每人至多分得两三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可是这藤牌大枪的战法却是真正的无价之宝,若是自己的队伍能习得与龙枪哨一样的盾墙枪林,立时能增加几倍的战斗力,温处宁台四府哪里不能去。

只是大家刚想发话,徐凤飞已经把话抢过来:“检点已经说好了,首先从我们左营教起。”

瞿振汉没想到柳畅提的要求这么低,他本来有心偷学柳畅的藤牌大枪,但是偷学绝对比不得柳畅亲手来教,现在:“检点眼下可不能摞担子,攻磐石还得龙枪哨压阵,这藤牌大枪也得检点手把手传授过去,至于楠溪哨这么件小事,我当然许了。”

“还有,龙枪哨和楠溪哨的兄弟在前面厮杀辛苦了!”瞿振汉有做大哥的气度:“那三千银洋就赏给兄弟们吧,只求检点别在这时候摞担子。”

柳畅给瞿振汉施了一个大礼:“瞿帅大恩大德,柳畅没齿难忘,既然瞿帅信得过柳畅,柳畅也只能肝肝涂地以报瞿帅了。”

“好说好说!”瞿振汉这是春风满面:“攻磐石还得多多借重龙枪哨和楠溪哨了。”

“不必!”柳畅当即和拍着徐凤飞的肩膀说道:“有徐都司总领一营兵即可,无须龙枪哨压阵。”

“检点这就有些孟浪。”现在刘公瑞又跳出来了:“磐石好歹有几百清兵,加上招募来的乡勇,又可凭磐石寨死守,以左营一营之力,恐怕拿不下来。”

“不过不到三百绿营兵,左营有兵逾五百。”柳畅却是振振有词:“又有徐都司领军,我在旁辅佐,即便拿不下来也不会有失,到时候再请瞿帅上来统率全军。”

刘公瑞是铁了心和柳畅跳对台戏:“乐清破城之外,城外的绿营兵大半跑到磐石去了,又招募了数百乡勇,检点不可不瑾慎。”

柳畅当即跟瞿振汉立下了军令状:“柳畅愿立下军令状,辅佐徐都司一同前去攻略磐石,必能大破清妖,若是有失,任由瞿帅处置。”

“检点小心为上!”刘公瑞当即说道:“瞿帅既然有心,那就让他辅佐徐都司一块去吧。”

“好!”徐凤飞没想到机会居然直接掉到自己身上:“瞿大哥,那我就收容队伍往磐石镇赶,只是这江北的局面谁来收拾?”

“我来我来!”这是倪廷模请战:“池建功已破,江北自可传檄而定,只需要给我个名义,我赤手空拳便替咱们红巾军守住江北这块地盘。”

现在剩下来的残敌,除了被打散的部分池建功营勇,就只有少量分守巡检司和汛地的清军,至多一两百地,还分散在广阔地区,收拾这样的敌军再用红巾军四个营头真有牛刀杀鸡的感觉,因此瞿振汉也做出了决定:“廷模,你是副元帅,咱们红巾军第二把交椅,怎么能让你赤手空拳打江山!我把胡佑龙的右营前营留给你,先附的永嘉义兵也交给你。”

他立时有了全盘规划:“咱们红巾军至此分兵,廷模带右营前营留在永嘉,担起永嘉县令这个重任来。”

“新县城设在哪里,怎么一个衙门,这都由廷模你来定,我信得过你。”

他私底下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准备多用西乡人来治理新的永嘉,他的老班底是乐清东乡人,自从柳畅显示了一番神迹后,来投的西乡人为数甚多,但多数都没谋到好位置,现在干脆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推到新设的永嘉县去。

“凤飞和检点一同带左营前营作为先锋,先行一步,去取磐石镇,龙枪、楠溪两哨一同前去,这一仗……”

瞿振汉想了半天,终于挤出一个词来:“力求保平争胜!”

“我带中营随后就来,再从县城调七百兵压阵,有三千大军,我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磐石寨。”

“好!”下面齐声赞好:“瞿帅高见!”

“咱们楠溪哨总算是名正言顺了!”云天纵手里还提着池建功的首级:“幸好检点那一闹,不然三千银洋就飞了。”

霍虬却有不同意见,他压低了声音:“检点,你那一闹,很多人都有意见啊。”

不过他也很感激柳畅:“不过总算是保住了这批银洋,也让咱们楠溪哨扬眉吐气了一番!检点肯花这么大的代价让咱们楠溪哨有个正式的名目,对得起咱们楠溪哨的兄弟!”

柳畅对此心里有数:“我不闹一闹,恐怕有些人还以为我这个外来的和尚是个好捏的柿子,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欺负我这个外人了。”

霍虬关心的另一件事:“可是某些人不这么想啊,检点今天应当多克制些,特别您说要摞担子,恐怕有心人会借此生事啊。”

“不!”柳畅心中雪亮:“今天不闹,不摞担子,以后就没机会了!现在他们还得借重龙枪哨的战力,可等到红巾军全取江北之时,那时候大兵逾万,人人都学去了藤牌大枪的战法,哪有我们说话的余地?哪有可能让我们摞担子!”

霍虬还是有些担心:“可是检点,您可是为了取磐石镇下了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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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状又怎么样?”柳畅轻轻笑了:“若是胜了,那自是天大的好事。即便我败了,霍振汉正是最用得着龙枪哨的时候,又敢处置我?”

不是他刻意要闹得天翻地覆,而是他不愿意在那些小人浪费太多时间,国运西沉,他必须只争朝夕,他所能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

此时太阳西沉,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大地之上,和血色的战场相辉成映,正是残阳如血,血似残阳。

夕阳残照,可惜帝国的斜阳却是整整一百年的沉沦,那是亿万人的血与泪。

柳畅凝视着血一般的残阳。

我能手挽天倾,再造中华。

第37章 磐石

磐石寨最近的伙食难得有鱼有肉,油水也多了不少,往年只有年三十才有这样的伙食,十一月的粮饷也难得准时发下来了,石都司还四处催促在外面做生意的绿营兵赶紧回营领双饷,可是寨里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

磐石寨就在瓯江出海口上,扼制着整个海口,不远处就是灵昆岛,这地方曾有过辉煌的历史,大明朝在这里设置过磐石卫,下辖五个千户所,镇上的老人总是提起这一点:“那时候光大明兵就驻了五六千人,全国总共才十几个卫,咱磐石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自打郑成功攻破了磐石卫,磐石寨就日落西山一蹶不振,现在大清虽然设置了一个磐石营,却是整个温州镇最小的营头之一,清初还由游击镇守,到了道光年间就只有都司坐镇,额兵只有二百九十七人,在其上又设置了都司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两员。

整个磐石寨加上都司千总把总,总共才三百出头,何况石都司是官场应酬上的能手,整个磐石寨连同外围的汛地实有的绿营兵还不到二百人,其余不是被石都司吃了空额,就是请了长假在外面做小买卖,只有绿营校阅的时候才到磐石镇点个名。

这些海上不平安,可是石都司应酬的本事大,结拜兄弟多,海贼明知这个是好捏的柿子,却也常常送来孝敬,大家一直相安无事,近在咫尺的灵昆岛几次被海贼洗劫,石都司老成持重,不为些许微利所惑,智珠在握,关紧寨门,把磐石寨守得严严实实,海贼找不出一丝破绽来。

虽然有些无知乡民借此大事攻击石都司,但是都司大人能应酬,会送礼,结拜兄弟多,知府和总兵对石都司的老成持重那是深表嘉奖,眼见就要步步高升了。

石都司不但对那些胡乱诬陷的无知乡民追究不往,而且还会亲自带队到他们那下乡清匪,一驻就是十天半月,百八十人人吃马嚼,直叫那些乡民再也不肯胡说八道,反而给石都司送来了匾额。

石都司以为这样的平安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只是一个晴天霹雳,霍振汉树旗造反了,登时全县警备,整个磐石寨都惶惶不安。

接着十二月十八日,从县城逃来了七八十个乐清协的绿营兵勇,都说红巾军入了县城,姚副将没于阵中,石都司一下子就忙碌起来了。

已经一二十年没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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