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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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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我们在村子前嚷了几回话,说孙饴谷这小贼连同统率的千余团丁尽数被我兵所破,孙饴谷已被斩于阵前……”

柳畅问道:“有什么回响没有?”

瞿振汉答了一句:“村里的团总都没回话,只是开了一阵鸟枪!”

柳畅笑了:“现在不是施行仁义的时候,是向他们展示我们红巾军兵威的时候,兵威一到,谁敢不拔这白旗。”

他对徐凤飞说道:“挑数匹健马,数员勇士,提上孙饴谷的人头,到有白布会的村子让他们亲眼看看孙大少爷的人头,让他们知道对抗我红巾军的下场!”

他又说了一句:“把昨天俘虏来的白布团丁,凡是带伤的都送回去!”

前次清军攻击磐石寨,丢下了过百名伤员,柳畅把其中的重伤员、老弱都派人送回府城去,看到这么多浑身都是鲜血与伤口的败兵涌入了府城,登时全城震动,兵勇士气大跌不说,还知道柳绝户手下都是些三头六臂的怪物,幸好这些怪物不杀降兵俘虏。

现在仍是用上这一故智,金佩铨补充了句:“除了伤员,尸体也派人给他们运回去,这几百具尸体一摆开,谁不知道我红巾军的兵威。”

官兵、反贼、孙老爷离普通人很远很远,可是柳畅这么一谋划,不管是普普通通的团丁,那是统率的团总,还是他们的家属,都对红巾军有着一种自然而发的恐怖。

当你无法用仁义来征服对手的话,恐惧与杀戮往往是会实现最高效率的征服,柳畅继续说道:“告诉那些团总团丁,咱们红巾军是最讲道理最讲义气的,只是想借个道而已。”

“若是还敢插着白旗,那便是一条心与我军红巾军对着干,那我们也不客气,开了村子该干就干什么,你们也清楚得很!”

柳畅这话带着杀机,红巾军的头目们却是连连点头,这才是柳绝户啊!

“若是肯共襄盛举,与我们红巾军联成一气,那好办,麻烦拔了白旗树上黄旗,那是我们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们只是借个道过境,保证秋毫无犯,如果碰了你们个指头,来找我们瞿帅,一定给你们个公道。”

“当然了,不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干,不是好朋友,但也愿意两不相帮,保持中立,那也简单,不用拔白旗下来,请你们再插上几面黄旗就可以了!”

“当然了,虽然是保守中立,但是大兵过境,人吃马嚼,怎么也得帮衬帮衬我们一把,出几个夫子,借几石粮食。”

“好!”瞿振汉已经连声叫好:“快把孙诒谷那小贼的人头找来,检点果然神算。”

只是金佩铨却在担心一件事:“铁了心跟着我们干的村子恐怕没几个,到时候多数村子恐怕起都树两种旗,这种墙头草最是可恨,不得不防啊!”

“只要他们保持中立,愿意帮衬我们一把就行了,只要树了我们的黄旗,就得乖乖听话,就得给我们出夫子送粮食筹军饷,到时候再把夫子扣在手里不放,再想办法把丁壮都动员起来,有人质在手里,难道还怕他们翻了天不成。”

原来还有这么恶毒的后手,果然是专出绝户计的柳绝户啊!

刘公瑞这个狗头军师又问了一句:“那要是他们全树了黄旗怎么办,我们说过保证秋毫无犯,一个手指头都不碰!”

柳畅大笑起来:“如果全树起黄旗来,那便是咱们的天下了,既然是咱们红巾军的天下,我们干什么不成!”

他拍着手说道:“接下去还得找一只鸡杀来给这群猴子看看。”

大家只有一个念头,清妖叫他柳绝户,果然是名符其实!

幸亏这人站在我们这边。

第96章 黄旗

陈庄是附近十几个村子里最显眼的一个,庄里都是陈姓,有两百亩的族产,这一代又出了不少能文能武的强人,在县里府里都能搭上关系,平时宗族械斗能拉出几百号男女,即便是县里的望族大户都不愿招惹他们。

只是现在的陈家庄内却是一片肃杀之色,乡间的道路根本看不到几个人,男女老少都上土围子的寨墙,不但张弓搭箭,甚至把珍藏多年的鸟枪和土炮都架了起来,还准备好擂石滚木,只是大家的神色一点也不敢放松。

几百条人都在围子里,陈姓整个家族的命运就悬在这几个强人的一念之间,他们凝视着土堡之外,一点也不敢大意。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大路上根本看不着人,只有凛冽的北风吹过,远远望去不知隐藏了多少杀机,寨墙上插了许多面白旗,只是大家都离这些白旗远远得,生怕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来了!来了!”

几个乡勇头目都站了起来,他们听到那轰鸣的马蹄声,接着几骑健马风一般地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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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属于亚热带的温州府,找这么几匹快马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有人看到他们手持黄旗,头扎红头巾,心都悬到嗓子眼上去,不少老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呯!”一个骑兵朝天放了一枪,接着驭马一阵小跑就奔了过来,朝着土堡上瞅了一眼,就吼开了:“陈家庄好胆子,到现在还挂清妖的白旗,是准备替孙家老贼卖命到死吗?”

寨墙的几个乡勇头目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是面对这一骑红巾的喊话,却是没人敢开口,那马上健儿冷笑一声,朝后叫道:“给他们长长胆识!”

有人架起了一根长木棍,寨墙上的女人们已经尖叫一片,有个乡勇头目大声叫道:“这是孙大少啊!”

“孙诒谷孙小贼带一千多团勇和我们红巾军作对,被我们杀得干干净净半个不剩,可怜他们家中的孤儿寡母啊!你们陈家庄是铁了心跟着孙家老贼和红巾军作对了?”

孙诒谷的人头高悬在木棍之上,寨墙上的乡勇头目胆气已经去了大半,这位大少爷可不简单。

人家的父亲和叔叔都是中过进士点过翰林,平时在乡里纵横连知县老爷都不敢管,可现在就这么无声无息没了。

他们早就听过白布会这次受了挫了,死伤了好几千人,送下来的尸体和伤员就从陈家庄附近过境,流言把红巾军形容成三头六臂一般:“枪打得象雨点一般,我们过千人才一刻钟就被全被打死了!”

在这个时代,家族重于一切,陈家庄虽然能拉出几百号男女来,可是红巾军这般巨寇,连县城都开过,陈家庄能挡得几刻钟,若是红巾贼开了陈家庄,那庄里的男男女女又是怎么个下场。

一个平时被认为很有胆略的乡勇头目在寨墙回应了:“兄弟,这位兄弟,给个面子,不是我们不想挂黄旗,实在是仓促找不到黄布,我们已经派人到县城去买了!”

下面这员轻骑冷笑一声:“不管你是怎么个说法,你们陈家庄若是还不把黄旗挂出来,等到大兵杀到之时,开了庄子后我们该干就干什么?知道永嘉县的杨善人府是怎么个结局吧?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给面子!”

乡勇头目赶紧说道:“兄弟,兄弟,千万给个面子,娶了娘子没有,我给你介绍个好媳妇,我就立即找几块黄巾来,把你们的黄旗挂出来!”

“挂旗的规矩知道?”

“知道知道,全挂白旗是要破了庄子不收刀,全挂黄旗是一心跟着贵军干,保证秋毫无犯,一半黄旗一半白旗是两不相帮,但要替大兵支差支粮!”

“那便好!等会我们就回来!那时候若是还不挂旗,便只能请柳绝户的龙枪哨来了!”

说着,这几骑轻骑已经驭马飞驰而去。

几个乡勇头目在寨墙上都擦了擦冷汗,族中有见识的老人连声叫道:“找几块黄布来,找黄旗来!咱们虽然是世代忠义人家,跟三位孙老爷有交情,但也不能把几百条人命都填进去!赶紧把黄旗挂出来!不然柳绝户就上门了。”

有些人问道:“白旗拔不拔?”

“不拔不拔,咱们哪边都不靠,也算是对得起三位孙老爷了,谁过来咱们都支差支粮!”

“找不到黄布怎么办?家里找不着黄巾,怎么办?”

“马上去买,不管花多少钱都给我买来,买不着就现染,一定要把这黄旗挂出去!”

不过一天时间,原来全是白色旗帜的瑞安县大为变色,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村子已经挂出了旗子,虽然往往白旗多些,黄旗往往只有零星几面,却也代表着一种倾向--这场大战和他们没关系,谁来他们都是好生侍侯着。

越是靠近红巾军,挂黄旗的村子越多,而且连柳畅都没想到,居然还有三五个村子把白旗全拔掉了,只挂黄旗,还裹上红头巾,这是愿意跟着红巾军一起干的意思。

柳畅稍稍打听了一下就清楚了,不是这些村子有多高的觉悟,他们也不是要跟着红巾军杀官造反,而是和民间的宗族矛盾有关系。

孙家和在县里最有威望的几个宗族可以算是白布会的中流砥柱,但几百年风光下来,自然有无数仇家,更不要提农村最容易引发冲突,不论娶妻嫁女,争地争水,甚至是芝麻大的小事,都能引发成百上千人的宗族械斗。

平时处于弱势的这些村子好不容易逮到了复仇的机会,就干脆树起黄旗跟着红巾军大干一场,准备把过去几十年受的委屈都还回去。

不过在地方上有了接应,红巾军的声势大震,结果进兵速度不快,但是已经多了上千新兵前来投效。

只是这样一来,县城几家布店的生意就红火得不行,只是掌柜的眉头却紧锁着,黄布平时用量少,不到半天卖断货了,从哪里调黄布来?

头脑灵活的人就想着从府城甚至福建调黄布过来,而黄布的价格涨了五六倍,在市面上还是买不到,几家染坊也停了所有的生意,就全心染黄布,官府管了几回,却怎么管不了。

连被视为白布会骨干的不少家族都在偷偷在收买黄布,衙门里的杂役们自己都受了不少请托,让他们帮忙多采办一些黄布,这样下来怎么可能管得好,现在要染几匹黄布,光有银子不成,非得有门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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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的人已经盯紧了现在还无人关注的红巾,准备偷偷囤一批红布备用。

即使是太平军兵围桂林的时候,孙锵鸣也不曾这般气急败坏:“红寇恶毒到这般程度,实出于我意料之外,我如何向兄长交待!”

虽然他兄长孙衣言正值壮年,还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年龄,而且幺力子聪慧,一直随父在京读书,但这种丧子之痛,又岂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旁边孙嘉言好声劝慰兄长:“红贼恶毒之处更胜于发匪,这一应手段,据说皆是那柳绝户给瞿振海出的毒计,只要我等兄弟捕获此贼,必然将其千刀万剐,替诒谷侄儿报仇雪恨!”

“柳绝户,柳绝户!此贼可恨之至!”孙锵鸣恨得咬牙切齿:“他若犯瑞安城,必叫他有去无回!”

旁边徐牧谦安抚道:“亲家公,莫气过头了,瑞城攻防,皆在你一人之身!”

他又说了一句:“还有,台勇方面,我已经和人联络过了,三百壮勇只需要两千七百银圆就愿意替朝廷效力!”

“多谢亲家公了!”孙锵鸣咬了咬牙:“有这三百台勇,又多了几分胜算,我这就派会中首脑前去联络。”

这三百台勇一直在瑞安附近活动,算是给钱就是娘的角色,但是战斗力还算不错,这对孙锵鸣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力想从侄儿阵亡前军尽没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却听得远处有几骑快骑奔驰而来,嘴里还叫道:“康正基身为守土之官,不战弃城而走,罪无可赦,斩立绝,传首全府!”

那是康正基的首级到了,一同来的还有运司、道台、知府和总兵等一应府县大员的一道密令。

徐牧谦在城墙上倒是松了一口气:“亲家公,看来援兵已经出了府城。”

第97章 决断

这几骑带来的确确实实是好消息,他们进城的时候连人带马都是汗水,却是马不停蹄,向大家宣布着最新的消息:“运司庆廉老道台在府城运筹帷幄,已经调了三万精兵来救援瑞安了!”

“请大家放心,三万精兵指日可到,必能破贼于瑞安城下,到时候军功保举应有尽有!”

他们的嚷话给大家都吃了定心丸,看来瑞安城是保住了,但是也有了解内情的人小声说道:“咱们府哪来三万精兵,能调出一万援兵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事实也是如此,孙锵鸣见到他们第一句就问道:“运司、道台派了多少援兵来救援我们瑞安,不要说三万精兵,那只能骗骗那些无敌小民!”

这些轻骑一面跪在地上,一面向孙锵鸣和在座的诸位大员回报:“孙翰林,知县大人,副将大人,此次救援瑞安,运司亲自统兵,镇台和府台都亲临其阵,只留道台在府城留守!”

这个豪华阵容就知道庆廉下了多大的决心:“此次援军共有三千七百兵勇,其中还有处州镇刚刚派来的六百精锐,他们刚到府城就调来支援了!”

这差不多是庆廉可以搜刮出来的全部机动兵力,就现在而言,温州镇下辖的三个协,乐清协已经全军尽没,平阳协要反攻县城,而瑞安协就在瑞安城内,一个兵丁都抽调不出来,同时又要在府城留驻守兵,庆廉能拼凑出三千七百兵勇,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之所以宁愿牺牲府城的城防,抽调这么多援兵出来,关健就是总兵叶炳忠的劝告。

此前温州镇两批大兵渡江都被红巾军击破,损伤极大,叶炳忠总结出来的经验便是:“敌众我寡,贼兵太多,我兵太少,非有大兵结阵不能破贼!”

根据他的说法,池建功的七百兵勇明明占了上风,但是红巾军前后继进,前后冲击十数回,每回都投入兵力两三千人,最后导致了失败,而磐石寨贼兵更众,更在清军冲上寨墙之际,以真长毛数百统带新附红巾贼万余在背后杀出,导致大兵溃北。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验,庆廉才调了三千七百兵勇:“我兵与贼兵交战,贼纵然冲跨我一营一队,仍不致全军皆溃!”

这就是企图用兵力的厚度和深度来对抗红巾军特别是柳绝户的冲击,叶炳忠向庆廉保证:“三千七百兵勇,足以有六七重队列,柳绝户无论如何悍勇,终究只能冲跨我一两重队列而已。”

不过这三千七百兵勇绝对给了孙锵鸣以极大的信心:“有运司亲率四千大军来援,瑞城已万无一失!”

只是来报讯的千总却仍是跪在地上,手一扬说道:“孙翰林,还有一桩事要报与翰林,得罪了!”

一听到这话,孙锵鸣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何事?”

这千总叫道:“把康正基的人头拿来!”

“乐清县令康正基,守土有责,却不战弃城而走,远遁青田,导致大局糜烂,罪无可赦,斩立绝,传首全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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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总的话很有力量,旁边的徐牧谦已经不由擦了一把额头,而康正基的人头已经提在千总的手上,向每个人倾诉着恐怖的力量。

“此次红巾生事,全郡糜烂,首恶者瞿振海是也!”这个千总已经提起人头:“但激起民变,祸首实为三人也!武将者,为副将姚氏,平时不修兵备,祸害乡里,军无斗志,念其为贼所害,免予追究!”

“为文官者,为知县康正基,平时横征暴敛,办事不公,又不战弃城远遁,致乐城失陷,罪无可赦,斩立绝,传首全郡!”

接着这个千总就死死地盯住了孙锵鸣:“在乡间为祸者,徐牧谦是也,滥办捐输,勒索无度,横行乡里,故此运司问一句孙翰林,是想要保全瑞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到了这个关健时候,庆廉不得不抛出几个替罪羊来,而徐牧谦已经吓软了:“亲家公,冤枉,冤枉,我与红贼誓不两立啊!”

千总却是向前一步:“翰林,是要保全瑞安全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这是我亲家啊!”孙锵鸣在心底悲嚎一句:“运司你是要把我在火上烤啊!”

他知道自己这位亲家在乐清搞得天怨人怒,红巾军起事至少有一小半的原因是想要讨伐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处置徐牧谦。

可是庆廉却毫不留情地把这件事摆上了台面来,逼他做出一个选择。

“翰林,你是要保全瑞安全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也罢!”被逼得这等地步了,孙锵鸣苦笑一声,却是对徐牧谦说了一句:“亲家,对不住了!”

“把徐牧谦锁了!”

大家都以为孙锵鸣将要大义灭亲的时候,却听他大喝一声:“这是我骨肉至亲,我只是在乡一野人罢了,不敢处置,请知县大人断案吧!”

庆廉是想要他快刀斩乱麻,当即将徐牧谦这个祸首斩首以挽回军心民心,但是没想到孙锵鸣还是想回护自己亲家,打起了太极拳。

孙翰林不杀自己亲家,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他的心意,失望之余也明白孙锵鸣的心底还是向着自己的宗族多一些,因此知县明知诛杀徐牧谦是上上之策,却也说道:“此事重大,非本县所能裁量,不由将徐牧谦交由上峰处置。”

庆廉一心想要杀徐牧谦立威,孙锵鸣知道一到府城必然凶多吉少:“那好,将徐牧谦押往杭城,交由何抚台处置。”

众人明白他的心意,也不说破,只是气氛一下子难堪起来。

徐牧谦倒是回过神来,他朝孙锵鸣回头拱了个手:“亲家,不必让你难作了!我徐某生于温州,长于温州,不想死在它乡异土,死在这瑞安倒也不错!”

他笑了笑:“运司要办我,亲家公你保不住我!我与红巾贼是你死我活的十世之仇,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亲家,我向你讨个差使?”

“什么差使?”孙锵鸣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之外。

“柳绝户用心恶毒,现在瑞城已经城门洞开,但是贼兵非经海安不可,让我带团勇守海安城吧!”

海安是瑞安除县城之外的又一座古城,方圆数里,正在扼制在红巾军南下的大路之上。

自从柳畅用上树黄旗的策略,不少最顽固的白布会头目既无力对抗红巾军的大兵,又不愿意树上黄旗,就退入了海安城,现在海安城内已经有几百白布会团勇,只是互不隶属,缺乏一个强人来统率他们,白布会的首脑们虽然有心加强海安的防御,但是却找不出一个既够份量又有勇气的角色。

徐牧谦知道海安差不多是瑞安县城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守海安是十死九生的局面,但他还是笑了下:“亲家,你能做到这份上,我已经不后悔把女儿嫁到你家了!”

他继续说道:“总得有个人去带队守海安,我便替你把红巾贼堵住吧,至少也能缓上一两日,说不定还能活着回来吃咱外孙的满岁酒了!”

他倒是一个倒符合要求的人选,只是孙锵鸣却说了一句:“还是去杭州吧?”

徐牧廉倒是看淡生死了:“哎……错便错了,不能一错再错!亲家公,拔我一百团勇,我马上便走了!”

他临别还叮嘱了一句:“台勇的事,我已经替你联络好了!这事你一定要亲自办好,千万别生了意外!”

……

“徐牧谦就在海安城内?”瞿振汉差一点就跳起来了:“那咱们是新债旧债一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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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的乡民与孙家有仇:“没错,徐牧谦刚带了一百白布乡勇进了海安镇!”

瞿振汉笑道:“这回是要给倪副帅报仇雪恨了,快把柳检点请来,这次恐怕要用上龙枪哨了!”

柳畅稍稍了解情况之后便问了一句:“海安城内有多少兵勇?”

第98章 围城

“海安城内有多少兵勇?”

面对着柳畅的这个问题,瞿振汉当即笑了:“检点放心,我们的探子已经派出去,海安城内的清妖绝对不少,不然也不会把检点你请过来了!”

柳畅的步哨还是第一次尝试攻城战斗,因此他也看了一眼地图后直接地问道:“这一回是要用龙枪哨上去攻城了?”

“嗯!”瞿振汉告诉柳畅:“我去过两次海安城,里面原本就有绿营兵的守汛,这是座大城,足以容下大兵,咱们红巾军起事以来,还是第一次攻击这样的大城。”

海安就是历史上的海安千户所,明洪武二十年设海安千户所于瑞安县东北,并新筑海安城,城周六百丈,高两丈五尺,并修有四周濠河,各宽约一百七十丈。

明朝灭亡后,不再设千户所,海安城的重要性也大大小下降,防御工事很少修缮,但不管怎么样,这始终是一座周长两公里左右,城墙高达七八米的大城,只要里面有足够的兵力驻屯,都得让攻击一方付出很大的代价。

红巾军的探子很快回来了,他们无法深入海安城附近,但是打探了不少消息:“我们路上一心想跟咱们作对的团勇都退入了海安城,据说城里原有两百多团勇,又涌入了七八百名团勇,徐牧谦这老贼又带了一百团勇进城,不好对付啊!”

面对这样的高沟深垒,城内又有上千团勇驻守,确实是难以对付的硬骨头,因此柳畅直接建议:“让龙枪哨上阵没问题,但是这次炮队只带了四门劈山炮来,距离太近,瞿帅能否将大军炮队暂时交我统带。”

劈山炮这种古老的滑膛炮只能发射铅子,虽然数十上百发铅子齐射对集群步兵有相当杀伤力,但是射程太近,在这样的攻城战斗作用不大,因此柳畅第一时间盯上了红巾军炮队,这里面可是有不少射程高达两三百步的大炮,拿来轰击城墙应当有不小的效果。

金佩铨看了一眼柳畅,又问了一句:“攻打海安,检点有什么妙算?”

“对于这样的大城,本来应当围三阙一,但是守城既然是徐牧谦这老贼,他是我们红巾军死敌,肯定早绝突围之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清妖吓跑。”

“吓跑?”金佩铨知道这位柳绝户很不简单,出的都是绝户计:“怎么一个吓法!”

“老办法,既然插着白旗,那么就说开了海安城,三天不收刀,看能不能吓跑几个胆小的家伙!”

……

海安城来了几个附近乡里的乡绅,他们还没进城就看到城楼上一片肃杀之色,到处都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团勇,到处都架着鸟枪、抬枪、土炮,到处都插着白旗,不由犹豫了一下,却硬着头皮进了海安城。

这么一座周长两公里的坚城,平时城内住着不少居民,他们对于涌入自己家园的团勇充满了紧张的对抗情绪,不久从这些平时关系良好的乡绅口中里得到的消息加重了他们的紧张情绪:“红巾军瞿元帅让我们带话给海安城内良民,他不愿多作杀伤,请海安城民速速出城避难!”

“海安城上遍插白布,一心跟着红巾军顽强到底,既然如此,瞿大帅也不客气,调大兵来攻海安城,破了城红巾军该干便干什么,三天不收刀!”

才一刻钟,已经有海安城民络绎不绝地带着细软出城避难去了,往日城外居民避兵灾往往是退入海安城,但是现在原来安全的海安城成了主战场,谁都不愿意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恐怖的情绪很快爆发出来,不但居民纷纷逃走,便是退入海安城内的白布会团练都动摇了,两支数十人的团练看到居民络绎不绝地跑出城去时,心中顿时没底,也不通知徐牧谦一声,就直接出城远遁而去。

这样的恐慌情绪在这天傍晚达到了极限,几个派过去的探子大声叫道:“来了!来了!”

来的是红巾军的大队,浩浩荡荡,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他们的黄旗,到处都是裹着红头巾的贼兵,而且红巾队队伍还带着好多大炮,一门门炮口洞开,就准备朝着海安城轰过来。

这下城门口到处都是出城避难的居民,甚至连邻近海安城的几个村庄村民都逃走了,只剩下了一座海安孤城。

红巾军的兵队是从北面往南压过来,因此南城门洞开,到处有呼天嚷地的人群,甚至还有取下白布跑回家的团丁。

团勇头目一条心跟着红巾军作对到底,但是团丁却是有老有小,一旦没了就全家受苦,因此干脆取下白布逃回家去。

徐牧谦气得直发抖:“此计必出于柳绝户之手!此计必出于柳绝户!”

海安城内的居民已经逃走了四分之三以上,剩下的多半是些不愿背景离乡的老人,甚至连团勇都逃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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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牧谦有心想杀人立威,但是团勇头目反而认为他是乐清人,站在了逃兵那边:“他们愿意走就走吧!至少能为我们家里留点种子!”

毕竟团练是以宗族关系结成的,只是这样一来,海安城只剩下了一千两百绿营兵和团练而已,之所以能剩下这么多,还是因为红巾军南进前又有一支团练进城了。

只是徐牧谦看着城外漫山遍野的黄旗,估计算着眼前的红巾军怎么也有四五千人,特别是那黑压压的炮队,也不知道海安城的城墙能不能经得起轰击。

他觉得头皮发麻。

只是城外的红巾军也是心痛万分,这可是座大城,比他们攻击过的磐石寨、大荆寨都要大得过,更麻烦的是城墙有两丈五尺高,不知道炮队能不能轰开这样的城墙,而且城外还有濠河,即便轰开了城门,想攻进城去仍然要大费周折。

所以现在红巾军只堵住了北门,其余三门依旧洞开,希望能多吓跑一些团练,而瞿振汉犹豫着明天派谁先上去攻城。

这可是个苦差使!龙枪哨当然是不愿意干,要不要把自己的本钱压上去?

他正犹豫的时候,柳畅说了一句:“今天夜里小心清妖前来偷袭!”

瞿振汉知道城内的团勇跑了不少,居民也跑光了,柳畅的毒计收效不小,不然海安城收拾起来要麻烦得多,但是他不认为居于劣势的清军会出城反攻:“清妖会出城来?”

柳畅笑了笑:“我使尽全身解数又吓又骗,还围一阙三,特意让三个城门洞开,徐牧谦想要振奋军心,找出一意生机,除了今夜出城夜袭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第99章 海安

“检点好胆略!”瞿振汉赞了一句,心底却在腹诽:“想的果然都是些绝户计!”

他知道柳畅的手段可不止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后招,虽然柳绝户自己说走一步算一步,但是瞿振汉认为他至少也是走一路算三步。

别的不说,今天安海城内被他们吓跑的居民和团勇出城并没有走多久就被红巾军的几队探哨截住了,现在都关在红巾军的队列之中,把安海城内的一应详情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现在红巾军对安海内的一切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甚至连有几队团勇,几队绿营兵,带队的团勇头目是谁,性子如何,家境如何,喜欢什么都清楚了。

虽然柳畅现在还隐而未发,但是瞿振汉可清楚着,柳绝户掌握着这么多的黑材料绝对是准备在关健时刻充当杀手锏一击致命。

倒是刘公瑞向来同柳畅有些矛盾,他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若是徐牧谦这老贼不肯出来夜袭怎么办?”

“怎么样?”柳畅同刘公瑞也不客气:“凉拌,我将了徐牧谦一军,他能不救自己的老帅?”

柳畅这么一说,刘公瑞已经明白过来了,柳畅是把徐牧谦逼到绝路上去了,凭借城内这千来名兵勇,十有八九是要被红巾军的大潮淹没,徐牧谦想要有一线生机,非得出奇制胜不可。

金佩铨说了一句:“不出来便不出来,大家守上一夜也无妨!”

瞿振汉点点头,红巾军当即布置妥当,防止清军出城夜袭,柳畅把整个红巾军都折腾了一番,自己却是笑着说道:“那我先去睡一会,等徐牧谦杀到再起床。”

他这高枕无忧的气度,倒是让瞿杰感叹不已,他这个人没多少才干,但办事还算中规中矩,出不了大差错:“检点,晚上已经安排双倍的哨位,还需要准备什么?”

柳畅倒是笑了笑:“不需要了,如果清妖杀到我们这个位置,那就是大势已去了,咱们直接回磐石寨吧!”

柳畅这几个步哨的军营刚好处在整个大营的核心,如果直接接敌的话,那就代表整个大营都接近崩溃了。

霍虬知道柳畅的话带了一两分玩笑的意味,却也轻松了:“检点,我倒是想再问一问,如果今天夜里徐牧谦那贼子不来怎么办?”

“不来又有什么关系,我睡得很香!”柳畅笑得象偷到了母鸡的狐狸:“来了,那是我料事如神,红巾军离不了我!”

接着柳畅继续说道:“如果徐牧谦没来,只是大家辛苦一夜,但是我这番小心瑾慎,不正是全军典范吗!”

柳畅这么一说,霍虬立即笑了起来,大家也变得轻松起来,霍虬想到“将军”之语,随手就拿起一副象棋和孙胡子对弈起来,下到残局将了孙胡子一军,登时心中雪亮:“若我是徐牧谦这厮,到了这等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只能狗急跳墙了!”

孙胡子被他连将数军,穷于应付,登时皱起了眉头,想要找出一线生机,却是落入了霍虬的布局之中,霍虬笑了:“将军!”

他刚落子,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声浪:“清妖偷营了!清妖偷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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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胡子刚想站起来,霍虬却是笑了:“检点果然料事如神,徐牧谦上套了,老孙,不用担心,你坐下杀完这盘棋再说!”

孙胡子十万火急地说道:“清妖来了!”

“瞿帅早有布置,就不用我们锦上添花了!”霍虬却是盯紧了棋盘:“现在这海安城,和你的棋一样,都已经是死局了!”

柳畅却是幽幽叹了一口气:“错了,是我们红巾军到现在才有了一线生机而已!”

“检点这话怎么讲?”霍虬十分虚心地请教道:“清妖出来夜袭的人马是肯定是逃不回去几个!”

说话声,外面已经是厮杀声一片,霍虬的脑海已经浮现团勇们好不容易摸到大营边上,却发现前面是如林长枪的景象:“徐牧谦这老贼已经是死路一条!”

柳畅告诉霍虬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看过这海安城没有?城周六百丈,高二丈五尺,城内只要有两千甚至是一千数百名兵勇齐心驻守,我们攻得进去不?”

“难!”霍虬想了想:“甚难,不要说别的,就是这城外的濠河都要大费周章!”

“徐牧谦派出来夜袭的也不过是小队死士而已,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今夜的夜袭上,明日正式攻城,徐牧谦手上还有足够的本钱!”

一想到强攻这样规模的城池,柳畅的眉头不由紧锁起来,倒是瞿杰算是乐天派:“检点您不是还有手段吗?”

柳畅站了起来:“这些手段能起多大效果,我心中真是没底,这城我们强攻是拿不下来的,关健就看怎么打开心防了!”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打开瑞安城,他和瞿振汉交流过了,瑞安城的城墙高二丈左右,比海安城矮一些,可是城周却有一千一百四十丈,比海安城多了几乎一倍,是个极其难啃的硬骨头。

许多可以用在海安城的办法,却不能用在瑞安这等大城,而且瑞安城的防守兵力雄厚无比,光是绿营兵就有一协之多,团勇至少有两三千人,怎么打破这种大城,柳畅也是心中无数。

霍虬显然是看出了柳畅的心思:“检点,先别想那么多,只要拿下海安城,就可以一路杀到瑞安城下了!”

正说着,金钱义兵派来的那个代表于村已经跑进来给柳畅报喜:“检点神算,检点真是堪称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已经杀败了出城偷袭我军的清妖,光俘虏就有六十名!”

这和柳畅的估计差不多,徐牧谦派出偷袭的兵力至多也就是百名左右:“于先生,这倒算不了什么!关健还要看明天。”

晨光下的海安城有些喧哗,双方都在调动着兵力。

这回士气大振红的巾军摆出了围三阙一的架势,把昨天晚上抓到的俘虏都押到阵前向着城里喊话,城里的团练士气越多低落,一大早又逃走了三十多人。

徐牧谦已经想过自己夜袭会招致失败的结果,但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城上指挥。

“红巾贼的炮队上来,红巾贼的炮队上来了!”

黑压压的炮队就在步兵的掩护之上拉了上来,大大小小,数量不少:“红巾贼这是要用火炮轰开城墙了!”

一见到这架势,也不管红巾军是否进入了射程,城头的鸟枪、抬枪、土炮都开炮轰击,打得十分热闹,不一回,红巾军也是枪炮齐放,整个海安城都笼罩在硝烟之中。

只是到了现在,徐牧谦看到战场上的情形,却是清醒过来:“糟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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