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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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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到永嘉县这块地盘之后,他的位置很难堪,手下只有自己统带的一两千人而已,这次他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拿下处州这块地盘,成为红巾军名符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为此他甚至拒绝了瞿振汉让他南下进攻闽北的提议,而是四处招兵买马,把自己的部队扩充了整整两倍还多,但是永嘉县虽然是出好兵的地方,却养活不了这么多部队,他只能向处州进发。

而现在他与柳畅达成了一个双方都受益无穷的协议,柳畅替他引开处州镇的主力,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攻取青田县,然后借机拿下整个处州府。

而柳畅虽然劳师动众,最后只获得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点战果,却不算是师老无功,整个处州镇的兵力都被倪廷模吸引过去,甚至还有可能吸引一部分原本要派到台州来的援兵也被派到处州去,而现在柳畅不需要顾忌自己的侧翼,可以只需要收拾掉眼前的黄岩镇就足够了。

没错,现在已经到了拿下全台州的时候了!

第144章 春雨

四月间的春雨,好象如同情人的手一般,虽然偶尔会带有一点雷霆,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那么温柔。

对于这样的春雨,太平县的农民们那是脸上带着笑容,虽然柳绝户进了县城,但是他们发现生活还得继续,该干就干什么,总不能让自己家中的妻儿饿肚子,一年的收成都指望这两季的收成。

田里的稻谷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势很好,但是还得老天爷保佑一回,保佑今天风顺雨调,一切都安安稳稳,还有这该死的兵灾赶紧过去,或者让这柳检点的承诺落到实处,多少些能少征些钱粮,听说太平天国的两位王姑前段时间还亲自到了金清闸询问该怎么样重建金清闸。

细雨蒙蒙,但是田间还是时不时能看到出来料理庄稼的村夫,只是今天他们都往大道上偷偷瞅上几眼,大道上那几个戴着斗笠、穿蓑衣的人都是红巾贼里的头目,有人甚至还认出其中有那位施退季管带,那是红巾贼里顶尖的人物,平时见了他都行跪拜大礼,可是今天却是围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看这架势,这个少年也是红巾军里绝顶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绝户的什么人。

但是很快就有人告诉他见识太短,那哪里是什么柳绝户的儿子,就是柳绝户本人,不过得敬称一声柳畅柳检点,千万别说错了,不然小心掉了脑袋。

这番话很快掀起一番小小的波澜来,那就是柳绝户?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看起来比我家的小儿子还稚嫩些,可是人家却是统带着这么多兵马,赤手空拳,打出这么大的地盘来,自己和他一比,这三十多年都是虚渡了。

也有人说这柳绝户只是看来有些凶恶,相处起来根本不象传闻所说的那样动不动灭人满门,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大家深以为是,这么年轻的少年郎,若不是凶恶一些,怎么可能镇得施退季这样的猛人。

大家闲言碎语,却没有人敢于贴近过去,这些红巾军能不能打下江山来,现在还根本说不清楚,自己靠上去,难免会惹上些祸事。

而在雨中,柳畅感受春雨轻轻洒在脸上的感觉,很轻松地询问施退季:“黄岩独立连的架子搭得怎么样?”

施退季赶紧向他叫苦:“架子是勉强搭起来了,可现在太缺干部了,检点好歹让其它营连支援我们独立营一些干部。”

在不知不道,施退季也用起“干部”这个柳畅经常用到的词汇,可是柳畅却让他自行解决:“现在我们虹军哪一个营,哪一个连不缺干部,就在前两天,瞿营长还向我要求把冯副营长调回他们龙枪营去。”

冯思贤作为龙枪营的老人,事前瞿杰也跟他打过招呼,他个人也愿意回龙枪营这个老部队去,一下子关注起这个话题了,只是施退季却是贴在柳畅的身边连声反对:“检点,这可不成,缺了冯营副,咱们独立营就得塌掉一半,不但一个干部也不能调走,您也得给我多调几个咸丰四年的老干部。”

咸丰四年,代表是虹军最老的一批干部,他们虽然只多追随柳畅一两个月时间,但是在哪个营哪个连队都是真正的中坚,柳畅连连摇头:“现在部队扩张得这么厉害,哪来咸丰四年的干部,我尽量从磐石寨去挑一挑,估计也只能找来几个来。”

“但是龙枪营咸丰四年的老干部最多,何必和我们磐石营抢。”

施退季现在确确实实是缺乏靠得住的干部,原来安海连不过是一百二十人的步兵连队,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四百人的步兵营,即便尽力挖潜,但是既可靠又可用的干部还是远远不足,对这种新部队来说,一个好的干部能让整个连队、整个排、整个步兵班的面貌都为之涣然一新。

但是对于虹军来说,进入咸丰四年以来,部队扩张得厉害,从原来的三四百人一下子扩充到现在的两千多人,在这种情况下,军事干部缺乏将是一个长期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比起行政干部的极度短缺来说,军事干部的情况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说。

施退季可不想把自己的副手放走:“老冯来了咱们独立营,就生是独立营的人,死是独立营的鬼了,不过老瞿怎么会想到把老冯调回去?”

旁边霍虬插了一句:“这都是前次牛刀连抢风头惹下的祸事,龙枪营跑了一趟什么都没捞到,反而让我们的周连长搞到几十匹军马,营里的埋怨多得让瞿营长都压不住,就想把老冯调回去,老冯你说是吧?”

冯思贤笑了笑,算是承认这一点,柳畅突然停下来了,看着这一片沃野,一眼望去都是平坦无际的稻田:“好地方啊!最近黄岩那边的清妖有没有动静?”

“安静得很,只是这是山雨欲来啊!”冯思贤回答他说道:“检点,听说北边又调来了些清妖兵勇,若不是我们虹军能打,恐怕他们现在就围上太平县城!”

柳畅点点头,欣赏着这一片大好江山,他长叹一声,却没有指点江山的豪气。

黄岩镇现在实有的绿营兵至少在四千以上,台州各县招募的民团、土勇数字更超过了黄岩镇的镇兵数目,特别是黄岩、临海的民团数字甚大,也颇为悍勇,整个台州府原有的兵勇至少在一万以上。

现在浙江省又从各州各府抽调援兵前来驰援台州,幸亏他在缙云、仙居那边折腾一番,才分了一部分清军去了处州镇,即便如此,以两千余战兵与一万数千清军交战,柳畅确确实实是经不起一次失败。

霍虬倒是说了一句:“检点,清妖虽众,但也就是那些本领,咱们这次打仙居县,根本没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听说龙枪营没放一枪就拿下仙居县城。”

“仙居这样的山区小县怎么能与黄岩、临海这样的大县比?”柳畅却是看得很清楚:“何况下一次我们去攻打仙居县,绝不会象这次这般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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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居只有极少数绿营兵驻守,民团又刚刚组织起来,知县调度不动,因此柳畅才能轻兵奔袭成功,但是经过这么一次挫败,清军也自然会有进步,虽然进步可能比较缓慢,但是下一次攻打仙居县城绝不会象这样容易。

双方的战术都在不断进化之中,现在台州清军就不再寻找与虹军的大规模野战,而是高沟深垒与小股偷袭结合,考虑温州绿营猥集一团掺被痛歼,柳畅怀疑即便能找到与清军野战的机会,他们也会学茶山之战与武红船那样,将大军分成相互支援的若干个步营,虹军即便能击败一个,也会被后面的清军收容下去。

他看得这一片绿色的草野之后,霍虬、施退季都站在他身后,静静得等柳畅结束沉思,直到春雨骤然大了起来。

雨点浇在柳畅的脸上,柳畅却是笑了起来:“施营长,你干得不错,我刚才看了看,咱们太平县没有多少田地抛荒,今年应当是个好收成!”

“都是检点的妙算!”施退季笑了起来:“几道命令下来,就把全县的局势稳定下来,老百姓也知道,不管是我们虹军过来,还是清妖入境,这田还是要种的!”

虹军进入太平县境的时候,全县眼见有着大规模抛荒的迹象,还好柳畅立即下达了几道安定人心的命令,很快就扭转了这种不利局面,其中有两道命令就是专门针对抛荒的田地。

今年太平县内如果有田地抛荒,可以由领人代为耕种,如果原田主今年不曾返回,一切收获物皆代为耕种的领居所有,若是田主及时返回,今年抛荒的田地仍归代为耕种的领人,只是秋后由虹军出面,对收获物进行合理的收获,只是根据传出来的风声,虹军会偏向代为耕种的一方,田主能拿到的收获物很多。

如果连续三年抛荒的田地,而邻人连续三年代为耕种,那么田地将有可能归“合理取得”一方,到时候会有具体办法出台,这两道命令发布以后,许多原本抛弃家产出逃的农民纷纷返回了自己的家园,即便本人不返回,也委托自己的族人、宗亲、朋友、乡人代为耕种,还有一些贪图便宜的农民第一时间在别人抛荒的田地上种上自己的作物,一时间引发了好多纠纷。

即便如此,今年的粮食产量受战争影响,必然有所下降,柳畅现在所争取的是尽可能减少减产的幅度,同时要将黄岩、太平这两个台州最主要的产粮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这一时代的战争,只要控制粮食就占据了绝对优势,太平天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定都天京之后,天京处于清军封锁之中,始终无法解决粮食问题。

施退季对自己的防区十分熟悉,他又提出了一点:“除了黄岩,我们应当把临海拿下,临海不但是府城所在地,也兼有渔盐米之利,台属六县,只要拿下这三县就掌握了全局了。”

“没事!接下去我们会不会在台州站住脚,就看能不能拿下黄岩与临海这两县了!”

正说着,后边已经有人骑马来报:“检点,葛五爷派了叶娘子来了!”

第145章 并进

一听说叶娘子过来了,柳畅不由心情畅快了:“五娘子来得好,这场雨下得正是时候!”

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正是时候”是指什么,如果没有这场雨,现在虹军恐怕已经兵临黄岩城下,就是这么一场大雨,虹军才临时中止了战斗行动。

虽然在这种春雨之中,清军的鸟枪受到的影响最大,而虹军这边的击发枪、米尼步枪因为是雷管击发,基本可以在雨中正常使用,但是虹军装备量最大的燧发枪同样没法在雨中使用,而且大雨对步兵部队的影响太大,所以这次对黄岩县城的攻击才因为这场持续了几天的春雨停顿下来。

旁边施退季补充了一句:“检点,叶娘子既然来了,自然谈的是兵进黄岩的事,只不过咱们独立营事先该准备干什么?要不要派部队到黄岩城下探一探,象前次在太平县城的事如果再发生,那难免被动了!”

他指的是太平县城的守军一下子暴增到两千五百名的那件事,但是柳畅告诉他:“先把自己家里扫除干净再说,咱们进黄岩城,自家家里可不能起火!”

施退季对于扫除太平本地的民团倒是颇有信心:“检点放心,我们立即和霍营长合作,趁着这场雨把太平县内来一场大扫除。”

旁边霍虬说了一句:“这次检点用兵如神,把整个处州镇都调动起来,肃清我们的侧翼。”

“我们两个营现在攻守都不用顾忌侧翼,不但能完成肃清境内清妖的任务,而且一定替检点打开通向黄岩县城的通路。”

……

柳畅见到叶娘子的时候,她正穿着柳畅很喜欢的那身红色劲装,给柳畅行了一个礼:“叶娘见过检点,感谢检点前面送来的礼物。”

“几桶洋火药而已,五娘子不必客气!”

只是叶娘子眼睛盯着柳畅武装带上的两把左轮手枪,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那这次我们水陆并进,检点可要多送我几件礼物。”

有葛五与叶娘子协助,柳畅这次受到的军事压力就会少得多,至少他不会顾忌清军自己背后登陆的问题,不过他仍是故作不知地问道:“五娘子是不是误会,这次我们虹军刚刚兵进仙居、缙云,伤损不小,全军正需休整半月,怎么现在就要北进?”

“等上半个月?”叶娘子坐在椅子笑了:“检点真狠心,对叶娘也不肯说一句实话,检点这次西进不正是为了拿下黄岩与台州府城,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是啊!福建清军被瞿振汉牵制住,整个处州镇为倪廷模所牵制,现在柳畅可以毫无顾忌攻击整个台州,叶娘子说的下一件事更是柳畅不知道的一件事:“听说清妖要从江南大营调兵来增援浙江,只是现在没定下来是向荣还是张国梁。”

无论是向荣还是张国梁,都是算是当世名将了,他们可是从广西开始就和太平天国交战的老手,手下精兵强将甚多,比浙省绿营不知强上多少倍,如果入浙的话,那么整个浙江的军事形势将为之一变。

“看起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柳畅回答叶娘子道:“只是五娘子好不容易占据了玉环岛,怎么不休整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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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娘子现在和家人聊天一家地谈起自家事:“检点,也不瞒你,我们五爷在海上也遇到了点烦心事。”

“怎么,是黄岩镇还是定海镇?”

柳畅以为是海上的绿营水师,只是叶娘子告诉他:“是咱们广东的一位海上老前辈,大名鼎鼎的布兴有,他以前挺照顾咱家五爷,五爷能在浙闽洋面活动,都是有了布前辈的照应。”

一提到布兴有,柳畅就明白过来了,这位布兴有可是一位真正的江洋海盗,在鸦片战争后的很多一段时间之内,他纵横于中国沿海,甚至多次大破过清军水师,浙江人将强盗称为“绿壳”,就是因为布兴有手下那浩浩荡荡的绿色船队。

只不过这位大海盗已经在咸丰初年已经受了招安,收了官府的重金成了宁波府的一员水师将领,现在拥船数十,独霸着宁波外海的不少渔场,日子不知道有多畅快。

叶娘子继续说道:“布前辈虽然以往照顾我们五爷,可是这次却不怎么地道,他给我们夫妇稍来了一封信,让我们把浙江沿海的地盘都让出去,退到福建去,布老前辈给我们留一条招安的金光大道。”

“招安?”柳畅心底不由一惊,如果葛五与叶娘子的船队被清军招安,那么自己的背后就等于被人插了一刀,看到叶娘子一直盯着自己武装带上的左轮手枪,当即说道:“五娘可不要吓我,咱们就是受招安,也得一齐联手,这样才显得声势浩大,布前辈准备保你们五爷一个官衔?游击?总兵?”

“招安,招安!”叶娘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五爷都差点上了他的当,刚准备派人到宁波问了个仔细,却发现布兴有这老混帐已经派人过来挖五爷的墙脚,现在玉环岛上已经砍了七颗脑袋。”

“宁波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柳畅又问了一句:“五娘子,我这左轮手枪不错,回头我送你一把,连火药一起送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了!”五娘子似乎很随意地说道:“五爷派人去了宁波府,结果发现他许诺的水师都司根本没缺,而且布兴布自己才弄了一个六品顶戴,怎么可能保五爷一个都司缺?他正在招募咱们广东老乡准备出海来和五爷斗一斗,甚至放话说,五爷不给他布兴有面子,他布兴有也不必给五爷面子,谁拿了五爷的首级过去,赏白银八百两!”

“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就是这个道理。”柳畅当即说道:“虽然他是前辈,可现在他是功成名就金银满屋了,却是不能断了我们后辈的进取之路。”

叶娘子点点头表示同意柳畅的观点:“所以我和五爷说了,怎么也要与老前辈斗上一斗,看谁的本领更强,可是牛皮位他们跟着瞿振海南下福建去了,攻占玉环岛又耗费了许多子药……”

“好好好!”柳畅:“我多接济五爷几桶火药,可是这一回咱们可真是要水陆并进了,我们拿下太平县这么多天,五娘子你才动手。”

“那就说定了,咱们一齐动手,五爷好多年没去过舟山洋面了,这次故地重游,一次大有收获!”

柳畅不想纠缠葛孟晋与布兴有的恩怨,但是葛五与布兴有在海上竞逐,却是利于他攻取全台:“不知五娘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等这场雨停了,咱们一齐动手,风雨无阻如何?”

虽然柳畅打的陆战,但是浙江沿海的黄岩镇、定海镇都是水师,不过柳畅既然威胁黄岩镇驻地与台州府府城,这些水师的水勇恐怕非得弃舟上陆与柳畅一战不同。

但是柳畅却是有自己的心思:“我二月间向德蒙斯阁下订购了一批军火,他回上海已经两个月间,我估计着时日,他也应当快到了,不如我们再稍等下几日如何?到时候还可以多赠五娘子几桶洋火药?”

“洋火药?那好!”叶娘子不知不觉地说漏了嘴:“左轮手枪最好还能凑成一对。”

柳畅却是轻轻一笑,在这个时空没有太多的娱乐,呆上几个月只觉得日理万机,整个人都象流水线上的富士康工人一样,忙碌个不停。

能欣赏到叶娘子这样符合现代人审美品味的美人,是他生活不多的娱乐之一。

不过这一次只能送一把左轮手枪,若是送上一对,下次似乎就无味了。

……

“抚台,您觉得现在请江南大营哪一位大人往援浙江较好,是向提台,还是张镇台?”

问话是杭州府通判王有龄,他是何桂清夹袋里的人物,一开口就是投了何桂清之好。

向提台就是向荣,绿营出身,追剿太平天国立下战功无算,张镇台则是张国梁,江湖人称“大头羊”,他是凌十八起义军的余部,算起来也同太平天国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是降清之后却是太平天国最可怕的敌人。

这两位算是江南大营的顶梁柱,清军能保住这东南半壁江山,大半是他们俩人的功勋。

何桂清却是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雪轩,这两位都是江南大营的顶天柱,红贼虽然倡乱于温郡,可是如此能同长毛相比,他们两位必不能亲身而来!”

何桂清继续分析道:“向提台多用川人,大头羊阵中皆是粤人,不知你想同川人共事,还是喜欢粤人一些?”

王有龄笑了起来:“抚台这话说得有趣,有龄是闽人,感情必然亲近大头羊一些,抚台是滇人,恐怕更亲近向提台一些,不过向提台标下大将,只要来得一员,例如秦如龙之类,全浙局势必定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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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何桂清的神色变得更为苦楚了一些:“是只要向营来一员大将即可,可等得江南大营驰援浙江,工也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了,雪轩你替我好好筹划,怎么将部堂大人应付过去!”

第146章 浙局

部堂大人指的当然是何桂清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闽浙总督王懿德是也,只是一提到王懿德,连王有龄都头痛起来。

下首的一众布政使、按察使也是说不出话来,按察使晏羰书仍旧提出了旧议:“提督邓绍良部虽在宁国,但即是浙军,又食浙饷,与其等江南大营来援,不若请邓提督回浙主持大局。”

何桂清在这个问题上有所松动,只是他也有难处:“长毛国宗杨辅清等贼常年意取皖南,进而自宁国府入浙,现在我浙省应付红贼已经力不从心,如莫再多长毛入境,如何是好?”

不过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从邓绍良部挑选一员大将统带一部精兵回浙,藩台、臬台是怎么一个意见?”

布政使韩椿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按察使晏端书却是坚持已见:“非得邓绍良全军回浙不可,如今红贼虽然攻取温州全郡,但是台州两府,尚是完壁,大部未受红贼祸害,如果不趁现在将其扑灭,恐怕到时候悔之不及!”

但是何桂清这个甚是自傲,这个建议不甚受他欢迎,他还是提了那件旧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王部堂吧?”

“王部堂虽然把温州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了,但是现在却给中枢上了一个奏折,说是红贼柳绝户攻取太平县城,意图全台,如不及时肃清,恐怕后患无穷,限我一月之内将台州全府盗贼肃清,你们说说,该如何应付?”

王懿德这一手玩得极其高明,不但中枢挑不出毛病,就是浙江这些当事的官员也挑不出毛病,但是问题是,别说一个月肃清台州全府,就是三个月都难以制服柳绝户。

一想到这,王有龄率先说道:“部堂身在福州,对于浙江情形就有些陌生,柳绝户此股贼子素为红贼中最为悍勇之辈,有真长毛数百名,备有洋枪千余杆,重炮数十门,此次窜往仙居,若不是参将武红船临阵死战,坚守缙云县城,恐怕已与倪廷模一股合流,浙中全局糜烂了,如此悍贼,如此可能限定时日肃清!”

晏端书也在一边说道:“雪轩说得没错,即使邓绍良回浙,或者向提台亲自领兵来援,一月之内仍难肃清台州,柳绝户此股是真长毛,不同于普通股匪。”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那就是柳绝户这股红贼战斗力过于悍勇,限期肃清是不可能之事,何桂清何尝不知:“柳绝户此贼统带兵将确如部堂所言,实数不多,不过四五千人而已,但是台州却是官军守御,贼兵常遣轻兵深入黄岩境内,我虽然先后派去兵勇三千七百名,军饷两万两,据前线将官来信云,决不可出城浪击,出城则必中伏,浪击则必受挫,现在保全黄岩、临海已经勉力支持,谈不上反攻太平。”

“我在这里费心费力,勉强维持局面,王部堂这一手却玩得我下不了台!”

何桂清这么一说,下面王有龄作为他的多年知交,当即出了一手主意:“抚台说得甚对,是不可出城浪击,如若贪图战力,出城浪击,非但不能取胜,反而易受大挫,可是现在王部堂定下一月之期,如若完不成,你我浙省官员皆有责任。”

“雪轩,你给我出个主意!”何桂清已经连连摇头:“只要有个主意就行。”

“这件事说起来倒也简单,只要王部堂不肯追究就是了!”王有龄出了釜底抽薪:“只要王部堂肯不追究,一切都可以不了了之。”

布政使韩椿是翰林,虽然无能,但是官场的关节却是一清二楚:“雪轩兄,你这话说得差池了!王部堂对我们浙省可以是一团火气,虽然把温州府捏着鼻子接过去,可是硬是说什么保全福州即是收复温州,不肯兵出温州多担一点责任,即使如此,此次红贼南下福宁府,福宁府五县,已经被红贼夺占三县,府城陷于重围,事由浙江起,王部堂怎么可能对浙江没有一点火气?”

不管怎么样红巾军这件大祸事,确实是由浙江发端,王懿德可以算是无端受害,他不对浙江有意见才怪,只是王有龄:“藩台,此事说得甚是,但是王部堂维持闽局,想必也有些艰辛,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缺饷!”何桂清拍着桌子叫道:“没错,福建缺饷,我怎么忘记了这一点!”

比起浙江来说,福建不算什么富裕省份,省库存银向来不多,为此曾多次想向浙江下手,何桂清要应付的秋风太多,只是勉强应付过去,这次红巾军大举南下,福建军费开支浩大,现在王懿德想必应付得拆东墙补西墙,何桂清却看到一条光明大道。

他听说王懿德在福建甚至办了一个银局,到处滥发钱票,现在已经到了倒台的边缘,只是细细想了想:“这事不好办,极不好办!”

如果说从浙江往福建运银,最便捷的办法就是走海路,但是海上有葛五爷的海盗船队,海路已经不能走了,至于陆路,现在温处两郡遍地皆贼,也不便走,唯一的办法是绕道江西转运入闽。

只是一想到江西,何桂清又想到了一件事来:“听说曾国藩前段时间派人到雪轩你这要银子,给你骂回去?”

王有龄点点头:“给他点面子,结果就把脸踩到我脸上来了,说我们浙省平素挥金如土,挥金如土,屁个挥金如土!咱们浙省筹一点军饷费了多大的辛苦,挨多少骂名,最后倒好,得了一个挥金如土的名声,我让他滚回去。”

何桂清的小团体与曾国藩的湘军两个集团一向不和,在历史上这两个集团就斗争得厉害,何桂清之死也是曾国藩在背后插了一刀的结果,现在虽然还到历史上那种你死我活的程度,但是这两个集团的裂痕也是人众皆知的事情。

“那也不能从江西走了!”

江西是湘军的地盘,先不说江西一向不太平,太平军经常大举入境,甚至直逼省城不说,就是现在主持赣省的是湘军,这给福建的协饷便不能绕道走江西。

浙江既然可以协饷给福建,为什么不能协饷给江西?恐怕这件事闹到中枢那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更不要说曾国藩这假道学下手一向够狠,说不定这军饷到了江西就莫名奇妙地变成了湘军的私房银,何桂清事后报销都报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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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都不能走了?陆路不能走,又不能走海道!”何桂清一下子就为难了:“雪轩,该不该冒着风险?”

看到何桂清如此为难,王有龄倒是提出了建议:“我倒是认识一个靠得住的大商人胡某……”

“胡光墉胡雪岩吧!你带来见过几面,倒是个能办事的。”何桂清对胡雪岩有些印象:“莫不成这笔协饷要交由商办?”

“交由商办就行,只要从省库拔出银子,然后由胡雪岩想办法在福州将饷银解给王部堂,然后让他回杭报销便是!”

代理藩库,这本来就是胡雪岩和山西钱庄的发家之道,何桂清大为意动:“此策可行?饷银输送如若有失,该如何解决。”

“最近抚台让胡雪岩解往江南大营的饷银,都是这般办法!”王有龄告诉何桂清:“他们钱庄之间都互设分号,闽省钱庄最多,并无需实银输送,便可以把帐抹平了!”

“这个办法甚好!这个办法甚好!”何桂清当即说道:“由省库拔出白银两万两,让胡雪岩找殷实商户作保,尽速汇与闽省。”

这两万省只是一个发端,浙江缺强兵,缺良将,但是不缺军饷,只要能暂时让王懿德满意,何桂清不在意多费一些军饷:“最好能让王部堂出一支奇兵,直插温州红贼老巢!对了,雪轩,你对台州战守可有什么良策?”

王有龄替他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他自然愿意表示得更亲近一些,而王有龄也不负他的所望:“此次柳绝户西窜不成,但是北进之意仍坚,恐怕必取我黄岩、临海二城!”

“黄岩是军镇驻地,临海又是府城!”何桂清记忆力极强,对台州形势了若指掌:“如若此二城陷入柳绝户,台州不可守!”

“台州本来就是不易守而利于攻!”王有龄倒是读过不少兵书,对台州形势也是了解很深:“贼若陷此二城,必然再图北进西窜,若是让他们裹胁良民,则宁波、金华二郡有难!”

这个道理何桂清很清楚:“所以我兵需坚守黄岩、临海二城,决不容有失,前不久倒是段镜湖给我推荐了苏镜蓉与牟以南,说都是台州府的忠义之士,与红巾贼素有深仇大恨,柳贼如若进犯黄岩临海,这两位必能与红贼死战,我也委以名义……”

他缓了缓:“但是听段镜湖的语气,这两位却是不愿助我军兵勇守黄岩,只肯在乡间游击抄袭柳绝户,现在江南大营与邓绍良都是缓不救急,雪轩你可以有什么妙策可以破贼?”

第147章 女记室

王有龄却是在这个问题支持起宁绍台道台段光清来:“镜湖此议,是上上之议!想必那两位义士也深知临海、黄岩之辈,黄岩县城虽然为军镇驻地,却不足守御,贼若从陆上来攻,又携带重炮轰击,恐怕黄岩城不能坚守!”

但是他话锋一转:“但只要我义兵民团活动于乡间,柳绝户只能得黄岩一座空城,城外尚是我民团天下,苏镜蓉此人,我也听闻此人之名,向闻此人能谋善断,是台州不出世的一号贤良,他若愿助我军,则我军多得几分胜算。”

“到时候我虽失黄岩,但是黄岩仍在我手中,可令临海轻兵分路红贼粮道,则必有所获,贼为图绝我后患,则再度北进临海,那时候我拒守坚城,背后义兵四出,必能大败柳绝户!”

“好!便依你的主意办!”

只是王有龄的主意可不局限于这一点:“抚台,我觉得要平红贼,宜用降人,国朝定鼎,多赖三顺王和前明投诚官兵之功,今天能屡挫发匪于江南,大头羊之功不可不记,平定红贼,也应用降人!”

何桂清点点头,却是问道:“我浙省少有兵事,降人甚少,不知道雪轩有哪一位可以推荐!”

“抚台却是忘记了一位,正是前投诚洋盗布兴有兄弟,自咸丰元年投部来归,安插宁波尚守本份,现下布氏兄弟有快船八十,战兵逾千,但只有六品顶戴,若是加以游击衔,令其在海上袭拢柳绝户、葛五此股乱党,则必取事半功倍之功。”

布兴有其名,何桂清有所听闻,那是咸丰元年的事了,其时布兴有受了浙江省官员的重金贿赂,终于肯受了招安,只是在招安过程交出一枚都司印、一枚把总印,却是惊动了当时的咸丰帝。

许多以往绿营水师的败绩一下子遮掩,比方登州水师曾大败于布兴有之手被其缴去战船九艘的旧事,都浮出水面,而咸丰帝也是十分震怒地下了上谕。

不过这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而现在的布兴有,虽然只有六品顶戴,却是霸占着宁波附近的几个渔场收取保护费收得不亦乐乎,全然一个大富家翁的模样。

不过布其有虽然受了清朝招安,但是不法之处甚多,绝不象王有龄说的那般安份,只是何桂清一听此言,当即就同意了:“布兴有受招安,一向忠于国朝,安份已守,现授以游击衔,令其统带旧部攻袭柳绝户此股悍贼!”

“若能有所斩获,本抚不但赏以重金,亦不惜参副之职!”他又问了一句王有龄:“只是这布兴有部在水上悍勇,上陆可有斩获?”

王有龄比他更清楚一些:“布兴有虽为洋盗,但是水陆两路皆能战,数次上岸大败我师。”

这是绿营兵的丑事,多半被遮掩下去,但是为了证实布兴有的战斗力,王有龄不得不举了出来,何桂清点点头:“告诉布兴有兄弟,如果击败柳绝户,我保举军功,可以在重建温州镇的时候提他一提。”

“那有龄就替他们兄弟谢过了抚台!”

这布兴有招安之后,只得了一个六品顶戴,虽然在宁波大发其财,但是总是嫌官职太小,这次柳绝户兵进台州,葛五与叶娘子又夺占了洞头岛与玉环岛,布兴有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机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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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榜样就是前辈张保仔,先是纵横海上无敌,接下去又受了招安,一招安就是三品官,后来做到从二品实职副将,可以说是显赫之极,自己现在这个六品顶戴算得什么东西。

对于葛五和叶娘子,他以后有过一点香火情,但是这两位后辈也不知会他一声,直接就夺占浙江洋面这么一大块地盘,他大义灭杀也是正常之极的一件事,倒是这两位无知后辈的鲜血染红自己的红顶子,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海上之王。

他布兴有全盛之时,整个中国海面,无论华人还是洋人,谁敢小看他布某人!

没想到才收刀两三年,这些无知小辈就忘记他布兴有的大名了。

因此他走了胡雪岩的关系,好不容易找到王有龄,让他在巡抚与诸位大人进上一言,他不但要血洗玉环岛,还要借机上陆大败那个黄毛小儿柳绝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布兴有的名字,让他超越前辈张保仔的成就,他的典范应当是三顺王。

……

“布兴有确确实实有出动的迹象!”

柳畅很快从自己简陋的情报渠道确认了叶娘子的消息,这位昔日中国海上的海盗之王已经耐不住寂寞,准备与葛五、叶娘子决一胜负。

“各个部队检查一下自己的战斗准备怎么样?对了,要注意敌军突然从海上登陆!”

坐在她对面的石汀兰快速地用毛笔记下了柳畅的发言,然后拿过来给柳畅检查,柳畅点点头。

石汀兰现在已经承担了一部分秘书的责任,别看这个女子是天国国宗,真正的皇亲国戚,但是在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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