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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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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一个身穿清朝明服的老官员当即恭维道:“殿下请放心,他们就是不琰,又能怎么样?现在大兵云集,捻子就是有些马队,又如何是我军的对手!”

“元炜兄!”柳畅当即回答道:“我请你坐镇庐州,可不是说几句好话的!”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庐州知府胡元炜,之所以说他大名鼎鼎,不是说他有什么通天手段,事实上这是官场不大得意的革职知府,在知府任上辗转了十几年,最后只得一个革职留任的结局,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是整个太平天国期间,投降太平天国官位最高的一位清朝官员。

根据清军笔记与其它材料,这位胡知府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他在庐州任上就心怀不轨,私通长毛,但是为更好地私通长毛,他居然邀请另一位太平天国的老对手,湘军真正意义上的创始人江忠源,请江忠源带湘勇驰援庐州。

根据这些清军方面的说法,胡元炜邀请江忠源驰援庐州完全是一种通匪行径,庐州既无勇又无粮又无饷,是一个死地,可是胡元炜在书信之中却是声称庐州粮多饷足,不是通匪又什么?完全是因为江忠源奋力作战,所以庐州才得以坚守。

当然了,城外的数支清军援军对此江忠源都是毫无责任的,虽然数万太平军猛攻庐州,只是象李鸿章、福济等等清军名将都是稳扎稳打,进一步退三步,绝不中发匪的诱敌之策。

最后江忠源败亡,而这个可耻的胡元炜却投降了太平天国,成为一名无耻的叛徒,因此胡元炜从他出生开始,就是心怀不满,是真正的j贼。

只是胡元炜没办法发出自己的声音,他只能背着骂名不知所终,只是在这个时空,柳畅又重新想起了他。

他在安徽任知府至少有十五年的时间,虽然自从一八五四年投降太平天国之后,就作为太平军运用的棋子之一,但是太平军对于他没有多少信任,只给名义而已,他在天京虽然揽到一些杂务,但很不得志,甚至屡屡有杀身之祸。

这次天王北奔皖中,可却把胡元炜拉在天京,于是柳畅点了他胡元炜的名,甚至有心让他坐镇庐州,因此胡元炜也格外卖力,为虹军不战而入庐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那些过往的岁月,却让这位胡知府变得格外会说恭维话:“属下哪是什么好话,这是纯粹发自内心的实话,殿下一到省城,张乐行这等捻子自然会灰飞烟灭。”

只是恭维话归恭维话,胡元炜在庐州这块地上还是有发言权的:“现在我们布置了一万虹兵,六千义军,加上乡兵、民兵,不下六七万人,别说一个张乐行,就是十个张乐行,都是一个结局!”

柳畅担心的却是张乐行不肯上当:“张乐行若是不来,咱们扑灭这些捻子非得多费一两年功夫不可!”

胜捻子容易,扑灭却不容易,清军为了扑灭捻子,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战将,多少战兵,最后还是用筑连环坞堡的战术拖死了捻军,在野战上,他们始终不能处于上风,更不要说现在太平军北窜皖境,如果他们与捻子结合,使捻军向专业化战斗集团转化,那就更麻烦。

胡元炜在皖省这么多年,比柳畅更熟悉捻子:“他们必须来,也必须来!”

他继续款款而谈:“殿下须知,捻子是起伙,为利而来!张贼自春季带捻子十数万南下,企图击破我和州巢湖老营,但是辗转半载,一无所得,折损捻众多至万人,已伤了士气,现在张乐行若不能打几个胜仗鼓舞一下士气,恐怕他就要被架起来了!”

“架起来?”

“没错!”胡元炜对捻众内情极是了解:“架在火上烤,捻子皆是乌合之众,获胜也罢了,若是一败涂地,自然是把这个盟主架起来烤了!”

旁边的潘鼎新作为降将一直不得柳畅的欢心,现在赶紧站出来说道:“老知府说得没错,张乐行不得不来!”

“现在东南局面,就以皖省最为复杂!”柳畅当即转移了话题:“鱼龙混龙,群雄纷起,战胜虽有把握,肃清却难!”

皖北这个地盘可以说是捻军的老根据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入了捻子,想在这样的地方彻底肃清捻子以及不计其数的太平军、清军与土豪武装,光靠雷霆之势不行,必须用极其细致的工作重建地方行政才行。

历史上就因为捻乱不得在雉河集设置了涡阳县,只是皖北的乱局一直持续下去,只是胡元炜却是说道:“殿下,我觉得要肃清皖北,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大忙,不知殿下要不要见一见?”

“谁?”

“苗沛霖,现在他人马虽少,但是值得一用!”

柳畅却连连摇头:“养虎为患,引狼入室!不可不可!”

他可清楚这位苗沛霖到底是什么人物,根本不值一用,甚至有可能搞出更大的祸事,只是这时候却有人飞奔上了城墙,然后就带着豆大的汗珠跪下了:“殿下,张乐行带十三万捻子已经杀奔庐江而来!”

第515章 停兵

“来了?”柳畅的脸上一下子就带着笑容:“来了就好,大家回去吃个饭,再慢慢等消息!”

而胡元炜与潘鼎新现在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这张乐行虽然说是捻子中极悍勇的战将,可是如果论他攻城的战绩,那完全排不上座位,现在庐州可是超过一万老虹军啊!

除了冯思贤带来的三千五百名老虹军之外,还有第一师整整一个步兵旅在这里,总兵力超过了七千五百人,加上周秀英的骑兵旅主力,以及庐州附近不计其数的旧清军、地方豪强、乡勇,总兵力怎么也有五六万人,如果动员得彻底,甚至可以动员出十几万来。

至于张乐行的十三万军队,大家都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水份,捻子从来是拖家带口集体出动,甚至是整个宗族几百上千人一齐出动,如果砍去他们带来的老婆孩子,实际能参加战斗的总量很有限,顶多也就是四五万人而已。

而且捻子是个鱼龙混杂的队伍,有百战精兵,也有完全在一旁看戏的人物,因此冯思贤就放下心:“好!大家好好吃,这一顿我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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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畅虽然算不是老饕,但是对衣食住行也讲究一个精致:“没错,咱们好好吃,把张乐行这十三万人马都吃下去!”

而身边的周秀英已经站了起来:“殿下,我去给大兵探个路,也看看淮北的马上汉子是怎么一回事!”

“小心些!小心些!”柳畅对周秀英这位骑兵旅长可以说是宝贵得不得多,骑兵旅现在的装备甚至超过了第一师,甚至还装备了相当数量的洋马,完全压过了其它部队的蒙古马:“多带些骑兵,千万不要冒险!”

“没问题!”周秀英倒是爽朗大方:“我倒是担心,若是我们说得太猛,直接就把十三万捻子冲跨了,那就麻烦了!”

“秀英,你若是把捻子冲跨,哪怕张乐行跑回淮北去,我也绝不追究你的责任!”柳畅笑了:“千万小心!”

周秀英虽然豪气冲天,可是她确确实实是柳畅手下最得力的女将,她的马队一出动,很快就传来了张乐行部队的动向。

张乐行十几万捻子大军的声势那可以说是声势浩大,排山倒海,数十里到处都是捻子的队伍与旗帜,他们拖家带口,如同一群蝗虫扫过整个原野,而且他们必须考虑自己队伍之中的老弱。

可是掩助他们行动并不仅仅是那些精锐的百战精英,还有规模宏大的马队,虽然这支马队从某种程度上也与捻子一样鱼龙混杂,既有任柱这样的天下第一骑将,也有许多连乘马都没有,只能用骡子、毛驴凑数的骑兵。

但是这支骑兵奔驰起来的时候,只见数百里之内都有他们的马队,既有数骑、十数骑的马队,也有数百骑甚至上千骑的马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给人的感觉就是捻子有着无穷无尽的马队,每个方向都至少有数万骑的马队。

而捻子马队真正的杀机就藏在这无尽马浪的背后,他们往往集中大规模的马队突然给对方以致命的一击,只是这一回,他们却遇上了好对手。

周秀英的骑兵虽然论经验比不得有着数年征战的捻军马队,论马队规模也稍逊一筹,但问题在于他们有着这个时空最精良的装备,西洋马刀、左轮马队、米尼步枪、骑兵、骑炮,若论军马素质,那也是有着绝对的优势,最弱的军马也是上好的蒙古马,周秀英等许多骑兵军官骑乘的更是上好的阿拉伯马。

数量上的弱势很大程度被新加入的前清军马队和乡勇马队所弥补,他们同样动员了几百匹战马,就充当着周秀英的前锋,往往是由这些素质较弱的马队拖住捻军,然后周秀英的骑兵就如刺刀杀入进去。

在几次交锋之后,双方都互有负胜,只是十几万捻子的大队伍如同千万重浪,浩浩荡荡碾了过来,除了坐拥上千乡勇的大圩堡,沿途的村庄纷纷打开了寨门,被迫用笑脸来迎接这一群蝗虫。

张乐行骑在马上,他觉得队伍的行进速度和预期差距不远,只是虹兵马队似乎比自己意料还要多一些,也不知道这么多马队是怎么来的,但是听说其中有肥西县的乡勇马队,他才突然明白,原来冯思贤以三千五百步队就敢进攻省城,就是有着这样凭仗。

在他的军马,他看到无数的军旗,红旗、白旗、黑旗、黄旗、蓝旗,还有许多花边旗,在这些旗帜是兴致极高的捻子们,他们背着褡裢,穿着淮北的土布衣服,一边走着一边漫不惊心地说着自己家里的琐事,从婆媳的斗法到赌桌上的胜负,以及他们个人的风光往事,根本不象是打仗,而是象去远游一番。

“当家的!”杜金蝉骑的是一匹小花马,这匹小花马是张乐行特意给她选的,据说是打死了一名清军参将才缴来,平时最温驯不过,只是今天这匹小花马火气却不小,让杜金蝉一边抽着小花马,一边朝着张乐行凑了过去:“离省城还有多远?”

“快了,也就是一两日行程!”张乐行表现得象一个农家的富家翁,说话很是温情:“你放心就是,等开了省城,我封你作正宫娘娘!”

“正宫娘娘?”杜金蝉却绝了这个念想,正宫娘娘有什么了不起,光是捻子之中就有多少东宫娘娘、西宫娘娘,虽然大家表面上敬重张乐行这个盟主,可是私底下还是喜欢关起门来作皇帝,象刘恶狼被杀之前,据说有三十个娘娘,她想的是更重要的事:“这次打庐州,千万要小心瑾慎!”

“即便没打开省城,至少现在也开了座县城不是?”张乐行笑了:“这是我们捻子的天赐良机,错过了这一回,我觉得就象我那次没下毫州一样!”

“毫州没拿下来啊!”杜金蝉以为自己找到了张乐行话里的漏洞了:“当家的,这是十几万条性命啊!”

“咱们十几万嘴进了省城,我一定把队伍收拾好,至少不会搞得那次开固始县城那样,对不起朋友啊!”张乐行已经规划着打开省城之后该怎么办:“我到时候就正式登台拜相,请一位诸葛亮来,你看龚瞎子当我的诸葛亮如何?”

张乐行越是乐观,而杜金蝉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马队那边怎么样?”

“冯思贤和肥西的乡勇合流,似乎还有不少乡勇加入了他们,结果他的马队真不少,动不动就是三四百骑,任柱说了,他准备抽空给这些马贼一记狠的!”

杜金婵当即找出了张乐行话中的毛病:“那就是我们的马队没占到便宜了?”

“平手,平手!”张乐行答道:“谁叫我们的马队比较少!”

“我们的马队不少!”杜金婵却说道:“冯思贤的马队却不少,得小心,看现在队伍这个架势,是不是缓一缓!”

“缓一缓,多停半日,就是多少斤粮草啊!”

张乐行却不乐意,十几万人马,别说是普通人家,就是家有数百亩良田的上等人家,大军驻上一夜也非得吃跨了不可,现在捻子就象一群过境的蝗虫,已经把沿路的大小村庄吃得干干净净,再停留下去的话,会逼得人家与你拼命。

正说着,前方任柱已经报了一个喜讯,说是马队交战获胜:“缴西洋大马十三匹,精壮战马五六十匹,洋枪一百数十杆,敌骑死伤极重,兵锋已经可以直指省城了!”

“好!好!好!”张乐行乐得找不着北:“任柱这娃,确确实实是我们捻子马上第一人!我记住他这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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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任柱的使者一走,张乐行却是回头瞪了杜金蝉一眼:“臭婆娘,我张乐行纵横皖中二十多年,从来就不喜欢听女人的话,但是这一回,我听你这婆娘的!”

幸福突然从天下降下来,杜金婵没想到张乐行原本一心是死了心往庐州猛冲,怎么又突然变了主意?

“当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任柱这娃替咱们探一探路,虹兵横扫东南,就是胜保、僧格林沁、张国梁、曾国藩都输给了他们,哪有可能就这么稀松!我看看再说!”

双方的骑兵交战仍在继续进行,周秀英先是急报三战皆捷,毙伤捻军马队逾百,接着又报告小败一场,骑兵阵亡七人,负伤十六人,而协同作战的乡勇骑兵伤亡掺重,损失了近六十骑。

这就是任柱向张乐行报告的大捷,事实上,任柱所谓的缴获战马几乎都是死马,但不管如何,这都是捻军的胜利,接下去的战斗的双方先是形成了僵局,接着任柱就下了血本,他亲率马队摆成连环阵朝着庐州杀来。

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马队少则一二百骑,多则五六百骑,根据周秀英的估计总兵力至少有两千骑,更让人紧张的是接下去周秀英报告捻军主力突然停止不进,似乎有心让马队先冲一冲,探个虚实再说。

第516章 波折

一听到捻子停止前进的消息,冯思贤就有点坐不住了,如果这股捻子不能趁现在这个机会扫荡干净的话,那接下去就是大麻烦了,毕竟现在第一师这个步兵旅只是临时隶属于他的第八师,随时有可能调走。

凭借他一个步兵师的力量,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很难控制全省,特别是黄河夺淮之后,皖北的局势已经是一片糜烂,清军在历史上是用了六七年的时间才彻底肃清,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当即问道:“殿下,我们能不能先败一败?”

“不能败!”潘鼎新已经抢过了话题:“绝对不能再败了!”

之前马队的小挫,已经影响到许多豪强对于虹军的信心,如果现在再来一次诈败的话,那说不定这些豪强就真被捻子拉过去了,捻子的领导层中可是有不少人以前都和他们有过公事上的接触,有些人甚至就是公门的小吏员。

而旁边的胡元炜却不同意潘鼎新的看法:“只要有殿下坐镇,区区小挫又算得了什么!我觉得不如稍稍退一退,甚至把省城让出来都没问题!”

他反正不是第一次丢掉庐州,因此对于这座城市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在他的想法之中,只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什么手段都可以在所不惜。

冯思贤脸面就过不去了,不管这座城市经历了多少次易手,但在安庆收复之前,这就是整个安徽的省会,而且就是收复了安庆,在庐州与安庆这座城市中谁最适宜作为省城,冯思贤自己也没有一个主意。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虹军接下去将要掌握整个皖省的局面,因此就有不少乡绅提前来投奔冯思贤,同时替他们自己的家乡争取,象潘鼎新、张树声这些淮军宿将就是一力主张,安庆已经残破,接下去安徽应当把省会放在合肥故城。

如果现在直接放弃庐州,即使接下去能收复这座城市,冯思贤都觉得对虹军接下去的处置大为不利,因此他当即嚷道:“胡知府,你太糊涂了!我们可不是大清朝,只要拿下来的省城,我们绝不放弃!”

“只要胜了,别说是庐州,就是芜湖放弃了,又怎么样!”

两个人很快为这个事起了口角,虽然级别上冯思贤远高于胡元炜,但是胡元炜也以自己是柳畅的嫡系而自居,而在场的人当中,居然还有不少人从纯军事角度出发,同意胡元炜的建议。

即使认为要坚守庐州的人,也认为必须稍稍后撤,把任柱的骑兵引过来再说,只是这时候柳畅突然发话了:“这么折腾干什么!告诉周旅长,打就是,用力打,不怕出问题!”

冯思贤一下子被柳畅的话吓住了:“打?不怕吓走了张乐行!”

“想那么多干什么,一颗石子丢下去,总有点水花,捻子中有老有少,他们整个宗族都在这里,只要我们肯下决心,就能把他们都留下来!”

柳畅说的豪气冲天,冯思贤一下子安静下来:“遵令!”

而潘鼎新这个过往的淮军宿将也变得颇有信心起来:“没错,我们有一万老虹军作为支柱,怕个鸟啊!”

而胡元炜也改变了腔调:“关健是步骑并进,首先要把任柱打跨了!他有两千骑兵吧?我们可以拉出来至少八千步骑!”

伴随他们的定调,捻子的命运将会有着彻底的变化。

富马尔是不列颠派驻在宁波的公使,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呆在上海的时间比宁波多得多。

当然,他在宁波的收入也不会少掉一分一毫,多数时候,他只要一封电报就可以让宁波市场的公债巨幅波动,而宁波港的人事任命,也必须有他这位尊贵的英国公使同意。

因此即使现在有更好的位置供他选择,富马尔阁下也乐不思蜀,有些时候他甚至彻底倒向他的工作对象,向虹军派驻上海的代表泄露了许多不该泄露的秘密,只要虹军能更好地配合他的工作。

今天的宴会可以说是上海租界最豪华的一场晚宴,银制餐具、雪白的瓷盘,从欧洲运来的美酒,以及宴会上穿着燕尾服的绅士们,都代表着这是一场最顶级的盛宴,甚至还有多位公使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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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宴会上,富马尔这位宁波领事的脸面并不好看,他甚至没心思品尝从欧洲运来的葡萄酒,而是直接用刀叉吃了几口就离开了宴会。

这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让这位领事阁下的心情大坏,大家猜测是不是因为法国人即将正式签订协议的关系,要知道这次谈判之中,法国人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原本宁波港只是富马尔一个人的天下,可是现在法国人也将派去一位尊敬的法国领事,这位法国领事有着与富马尔几乎一样的权限。

德蒙斯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不大介意,法国人也好,英国人也好,或者其它人,只要不影响他与虹军的正常贸易,他就不关注这一切问题。

他的军火贸易还是蒸蒸日上,只是最近货源有点吃紧,根据他几个代理人的报告,整个东亚的军火价格都在小幅上涨,甚至出现缺货的情况,而新开拓的工业品贸易与农业品贸易,他又抢不过法国政府与英国政府。

要知道,这两国政府虽然没有直接出面,却是用数百万英镑的贷款支持着国内工业品涌入中国,现在一些虹军身上已经换上他们生产的棉布、皮带、水壶或是其它装备。

正因此如此,德蒙斯才没对富马尔的提前离场表示多少关注,他关心的是伴随这一轮攻势的结束,是不是该把杭州—湖州的建设正面展开,虽然遇到了不少意外,可上海西方人的热情是一波高过一波,大家都希望这条铁路能成为中国的伊利运河。

他想到成列成列的火车飞驰在平原之上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抬头一看,是那位英国籍的瑞安先生,是老对手,也是老朋友,是合作无间的伙伴,也是背后捅上一刀的恶棍:“瑞安?”

“跟我来!”瑞安只是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富马尔先生要见你!”

出大事了!

德蒙斯甚至怀疑宁波的公债市场明天肯定会发生什么巨大变化,这绝对与一位法国领事的到来毫无关系,要知道如果光是对付一位法国外交官的话,完全没必要把自己这位非英国人卷进来。

沿着琥珀色的台阶往上走,德蒙斯已经在考虑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是虹军在两湖的行动受到了挫折,还是他们新占领的福建省发生了马蚤乱,或是某个地区的基督教徒与民众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或是一次十分严重的外国人刑事案件!

但他必须站在虹军的立场上,站在柳绝户的立场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是虹军最坚定的盟友,即使是英国人要对虹军宣战,他也必须尽一切力量向虹军输送军火。

一想到这,德蒙斯已经握紧了拳头,根本无心去看走廊上那些粗劣的油画,而瑞安先生已经十分庄重地打开了房门:“富马尔阁下在里面等着你!”

他守在了门口,并没有进去,这一点让德蒙斯更加确认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富马尔喝过了酒,他喝了不止两杯葡萄酒,现在手上还拿着一个高脚杯,而德蒙斯已经摘下了自己的礼帽:“阁下,是您带我过来?”

“是的!”富马尔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他铁青着脸说道:“我知道您一直是柳畅殿下的老朋友,在中国的外国人之中,没有什么人比您与他拥有更长久的友谊了!”

这是德蒙斯十分骄傲的一件事,因此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温情起来:“富马尔阁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一个真正的基督教徒!”

“谢谢!”富马尔对于德蒙斯的识趣表示赞同:“不管我们曾经与他们有过多少交往,我们都是文明的欧洲人!”

德蒙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

“不,不需要保守秘密!”富马尔压低了声音,他的脸上甚至有一些惧怕的神情,这件事违背了他一贯以来的理念与宗旨,但是他不得不这么作,他的脸面因此而变得有些潮红起来:“正因为您与柳畅殿下有着长久而坚固的友谊,所以我才找你,希望您能把我个人的友谊传递给殿下!”

“仅仅是您的友谊吗?”德蒙斯也同样小心翼翼:“应当还有许多英国朋友的友谊,我相信柳将军将获得整个中国最后的胜利,最终会成为又一位伟大的皇帝!”

“是的,一位伟大的皇帝!”富马尔同意德蒙斯的观点:“只是现在事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即使法国人再次出兵,恐怕也影响不到皇帝陛下的最终胜利了,他们刚刚拿下了整个福建省!”

“是的,我得到的这个消息就与福建省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富马尔直白地告诉德蒙斯:“现在有三船军火抵达广州港,上面装满燧发枪、击发枪、米尼步枪、大炮、黑火药和你一切所能想到的军事物资,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免费的!”

“这是俄国人送给广东省的叶总督的?”德蒙斯已经明白过来了:“几船军火,影响不到皇帝陛下统一整个中国的步伐!”

“是的,理应如此!”富马尔扔出一个重磅级的消息:“但问题在于,这三条船都是美国船!”

第517章 共荣

“美国船?”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德蒙斯诧异的感觉几乎与被戴绿帽差不多,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时代的美利坚把整个拉丁美洲都视为自己的后院,对于东方与欧洲却没有多少企图,虽然强迫与清政府签订了望厦条约,并用黑船打开了日本的大门,可这也是美利坚合众国在远东扩张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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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蒙斯甚至有一种愤慨的感觉:“那些大英帝国的背叛臣民难道到现在还找不出一位理智的政治家吗?这是中国,不是古巴,他们忘记了法国人的掺痛教训了吗?”

法国人的失败可以认为是西方殖民史最掺痛的失败之一,从来没人想到过,拿破仑的军队会在一些东方野蛮人的手里受到四位数的损失,这场战争最后虽然以虹军方面的对法妥协而告终,可是拿破仑三世的地位却因为这场战争而在国内外变得低落。

“俄罗斯出钱,美国人只是负责运输而已,他们的要求只是不得攻击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商船……”富马尔讽刺地说道:“如果美国商船受到某些势力的攻击或是检查,肯定会引起更多反弹。”

何止是更多反弹,美国南部有的是爱国主义者,哪怕是一发子弹擦过了美国国旗,也会引发更大的风波,可是德蒙斯还是不明白:“他们难道不明白,这是四亿人的市场,这是整个世界最有发展潜力的市场,在上海有着许多美国朋友与我们有着共同的声音。”

富马尔继续嘲讽美国人:“他们自称是一群清教徒,可是面临着数百万美元的订单就变得疯狂起来了,圣彼得堡给了他们不少订单。”

即使是苏联时代,苏联的工业化仍然依赖着美国的技术与设备输出,各个五年计划的驱动力往往是由美国机械与技术所驱动的,以至于一些美国人将其称为“静消消的自杀”,而在沙俄年代,这两个国家的联系就更紧密一些。

俄罗斯是一个相当保守的民族,只有失败才会让他有奋进的动力,刚刚结束没多久的克里米亚战争让俄罗斯人发现他们已经完全落后于世界了,他们在战争初期,曾经在土耳其军队身上所拥有的技术优势,到了战争中期又被英国人与法国人蹂躏了一遍。

曾经横扫土耳其舰队的黑海舰队,这支沙俄历史最强大的海军,无奈面临着英法的风帆战列舰与蒸汽战船,几乎没发出一发炮弹就消失在战场上,而他们的步兵与炮兵仍然停留在拿破仑时代的胜利,直到米尼步枪发射出的子弹无情把一切梦幻都击个粉碎。

帝国需要重建,铁路、舰队、蒸汽机、轮船、米尼步枪以及因此引发的技术订单,形成了一笔数额惊人的订单,现在美国造船厂已经抢到了重建黑海船队的大单子,而且他们还能拿到更多的订单。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美国资本家才能为圣彼得堡火中取粟,接下去将有一船又一船的美国船只开往广州、汕头、青岛、大沽、秦皇岛,把上面的军火将那些火力贫弱的清军武装起来。

“这真是一个大麻烦!”德蒙斯明白最近为什么整个东亚的军火价格都在上涨,都是这群该死的美国人。

现在虹军已经拥有不少武装明轮战船,可这些战船大部分都是为内河任务而建造的,即使能出海执行任务,也只能在近海行驶,更要命的是必须考虑美国国内的反弹因素,第二次英美战争是怎么引发的,德蒙斯对此了如指掌。

富马尔马上又扔出更有份量的炸弹:“这只是大麻烦的一部分而已。”

“还有?”

德蒙斯立即在手里作了一下推算,现在孙胡子的福建军区虽然拿下了几乎整个福建,但是新占领的治安维持已经让他们到了极限,而且由于缺乏柳畅源源不断的支援,这些已经相当疲劳的作战单位已经开始休整,并把着眼点放在了治安区维持上。

在这个时候提供的西方军火,即使是一批拿破仑时代的破铜烂铁,都能极大程度提升广东清军的士气、火力与战斗力,作为中国对外贸易最发达的省份,叶总督应当能轻松地组建起一支用西方火器武装起来的部队。

他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而现在更是听富马尔说“这只是大麻烦的一部分”,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那岂不是会大大影响到公债的行情?难道还有国家参与其中!”

“是的,而且还是一个老牌的殖民帝国!”富马尔回答道:“西班牙王国已经同意支愿军可以协助中国政府平定叛乱。”

“西班牙?这些天主教徒真是疯了,他们知道自己干什么吗?”德蒙斯很快就想清楚了:“他们是为了菲律宾?”

“没错!”富马尔赞叹德蒙斯的敏锐:“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对于法国人的失败,西班牙人吓坏了,所以他们决心适当地介入。”

这个时空的英法,都乐于见到一个强势的中国崛起,不仅仅可以牵制长期与英法对抗的俄罗斯人,而且这是全世界最大的潜力市场,至少与中国方面可能遇到的冲突,他们根本没考虑过。

法兰西只有越南有那么一些潜在的影响力而已,而英国虽然将触手伸进了缅甸,可毕竟经历好几次英缅战争才能最后,至于英属印度,只要中国人不发疯,绝不可能越过雪线来攻击印象本土。

西班牙人不一样,他们最富庶也是最重要的殖民地菲律宾就与中国本土隔海相望,因此他最不希望出现一个强势的中国政权,而现在富马尔就直白地骂道:“这些东印度群岛的笨猪,如果要扑灭叛军的话,就应当早点动手,等到法国人失败了,他们才想到动手,实在是太迟了!”

确实是太迟了,即使有俄罗斯人、美国人与西班牙的联合介入,但是现在的虹军可是占据着一亿人口的地盘,如果他们不会犯致命的错误,统一中国是迟早的问题。

因此德蒙斯很感谢富马尔,他代表柳畅与整个虹军都感谢富马尔的无私支持:“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的无私与大公精神,我们或许会犯下历史上最大的错误!”

在他的眼里,现在虹军已经提前得知了西班牙人介入的消息,那么就能及时作出应对,即使西班牙人能象法国人那样,投入两万志愿军,也改变不了大局了。

可富马尔的语气还是很严肃:“还有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

德蒙斯现在毕恭毕敬地问道:“您对于皇帝陛下的友谊,我将忠实地转告给皇帝陛下和他的政府。”

现在他已经以柳畅的代理人而自居,虽然他个人有过许多私念,但是在这些原则性的问题上,他却与整个虹军保持着最彻底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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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在虹军身上押上了太多,甚至把自己的身家性合都压上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富马尔先是叹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茫然,然后才决定发言:“决定对中国形成包围的,不仅仅是俄罗斯人、美国人、西班牙人这么简单,还有葡萄牙人和荷兰!”

对于中国为核心的泛东亚文化圈,这些殖民者一直抱以极大的介心,生怕有一天中国人突然把他们的龙旗插遍整个东南亚世界,因此葡萄牙和荷兰即使不直接出面,也会千方百计地在背后加以阻碍。

虽然荷兰是德蒙斯的祖国,但是德蒙斯却坚定地答复道:“我虽然曾经是一名荷兰公民,但现在已经是一名忠诚的虹军战士,我不会任由我的祖国在错误的路线走向悬崖!”

德蒙斯的说法立即获得了富马尔的赞成,他觉得自己找到一个知音,一个可以倾诉心声的对象。

他也是一名英国公民,一个英国外交官,而现在他违背了一名外交官的基本准则,向自己工作对象公布了英国的外交秘密,因此他不得不受到内心的谴责。

虽然他在暗地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在宁波港将获得数万英镑的回报,而且只要虹军获得更多的成功,你还能拿到更多,只是内心的不安却告诉他,你是这是在背叛女王。

而现在他找到了知音,他决定把全部的秘密都告诉德蒙斯,告诉他背后的那位皇帝陛下,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两个国家的和平、友谊。

为此,富马尔开口说道:“不但有葡萄牙人、荷兰人,而且还有一些英国政府中的不肖之徒,也在暗里地攻击女王陛下的对华政策,并提出一些极其恶劣的建议。”

富马尔才一开口,德蒙斯已经明白了,他直接就嚷开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现在是文明的新世纪,可是你们英国人还在谋划着那些大陆均势的老玩意,用我们荷兰人牵制西班牙人,用西班牙人牵制法国人,用法国人牵制俄罗斯人,用俄罗斯人来对付法国人,而且还把这些玩意用在了远东,那些腐朽脑袋的外交官都是干什么吃的!”

富马尔抱紧了德蒙斯:“没错,你说的太好了!”

德蒙斯的热泪已经流出来了:“让我们重建东亚的和平、秩序,我们可以将这样的新秩序称为……”

“东亚共荣圈!”

第518章 理解

富马尔与德蒙斯现在才可以说是真正的一见如故,过去的许多不快因为现在的共同语言而变得无影无踪。

富马尔告诉德蒙斯一些只有他这个领事才知道的内情:“政府里不少人认为,一个强大而统一的中国不符合不列颠的利益,因此要将中国分裂成几个版块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认为,虹军只能也只应当占据长江流域。”

“珠江、黄河、北方,都会出现强有力的新政权,对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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