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考比勒
青池脸上多处的红色斑点一瞬即逝，九号猛地扔开了怀中的黑猫就地打滚，而在他脱手而出怀中物时，黑猫的身体发出白光，然后猛然炸裂，但没有血雨纷飞，古怪的皮囊和机械零件散落一地，空气中激荡起的风暴将青池和九号两人都推开几米外的距离。
一切事情说来繁琐漫长，但不过是短短一秒钟内发生的事情。
就那么一秒钟。
黑泽拉住了青池的手让他稳住身体，抬头的时候，半空炸裂引起的火光烟尘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残缺不全的零件中有一颗与众不同的黑色球体毫发无伤静静停在地面。
黑泽认不出那物件的真实用途，但黑泽看到了九号顾不得起身就把那圆球抓在了手里，然后站起来。
九号的动作不见慌乱，但他取舍的先后却证明他很看重这枚圆球。
“……侏儒先生，你做的有点过火了。”捏紧圆球，脚踩碎片，九号抬头看着黑泽银，眼中冰冷。
接触过黑猫的人只有黑泽银，能在黑猫身上装炸弹的人除了黑泽银也不会有人。看样子想要拖延时间的不止他一个，黑泽银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黑猫身上的炸弹爆炸。
……幸好，这只是一只非常“拟态”的机械猫，他不心疼，只是难受。
“我顶多毁坏了一只非人类的机器人而已，你要杀的可是天蝎座这个活生生的人。”黑泽的面色平静，“你们那边的研究果然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竟然可以制造出那么像真实生物的杀人机器了。”
刚才若不是炸弹引爆，那么青池的脸就能被从黑猫身上发射的子弹直接毁坏，说不定还能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白莲花，脑浆味的那种。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险些遭遇什么的青池脸都黑了，他还想赤手空拳接近九号去奋战，但却被黑泽拦下。
而对面的九号冲他们露出淡淡微笑，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怀中扔出一个烟雾弹，喷射而出的烟雾升腾，将他的身体笼罩，等烟雾再散去时，原本九号停留的位置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地上有被腐蚀的痕迹。
烟雾有毒，若是他们刚才贸然冲去，说不定会被毒物所伤。
青池本来还有些不平黑泽拦下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却是醒悟过来，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撇撇嘴：“要是你的炸弹能够早点引爆我们就能干掉他了……真可惜。”
“就那么短短一瞬间接触我的动作也不可能太大，刚才那个炸弹不受我操纵，是会自动引爆的炸弹。”黑泽白了他一眼，“算你运气好，恰好赶上那时候。”
“可是……”
“别可是了，这停车场的动静可不小，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把这些碎片收拾起来，走吧。我知道出口在哪了。”
黑泽银三两句话堵住青池的嘴，后者只能憋红了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跟上黑泽的脚步，期间路过倒在地上的人的时候，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还在往那些人身上放。
“看什么？这些人是不知情的演员，不是真的罪犯。你还想要把他们全军覆没了不成？”
“就算是装的，一想到这些人曾经那么凶我就很想要撕了他们啊……”
“又不是对你凶。走了。平良还在外面接应我们呢。”
“哎？那只小鲨鱼？你正式接纳他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因为他姐姐一直疏远他呢……”
“没有永恒的敌人，这点你最清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青池眨巴眨巴眼睛，阳光灿烂地笑了：“对啊，不会有的……”
朋友，也绝对不是永恒的。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在这个话题上闭口不言。
青池自主岔开话题：“话说回来，名取，你怎么认出那只猫非正常生物啊？我都没怎么看它来着……”
“和真的猫摸起来触感不一样，毛发好像是——”
……
九号的脚踩在原来的土地上。
地面上的刮痕仍旧存在，但那上面的碎片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离去的两人没给他留下一点儿存在的东西。
九号轻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圆球，转身真正离开。
……
“你去干什么了啊？只剩下核心元件了。”阿斯蒂带着面具，操纵着机械手组装零件。
“我们是分开行动的，你没必要管我的事情，安心帮忙就好。”七濑坐在椅子上翻看书籍，话语落下手指又翻过一页，“不然你别想你的生活费有着落。”
“这些零件可比钱贵多了……”
“但是你没办法卖啊。”七濑道，“花钱大手大脚，每天睡懒觉还担着老师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你没有大少爷的本事就不要学习他的挥霍，尤其是大少身边还有很多人可以资助他钱呢。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搭档了。”
“我需要的提款机不是搭档。”阿斯蒂直接指出了七濑对于他来说的本质，“你对我从什么意义上来说都不是搭档，别用那种上司的口吻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若是大少在这种情况下语气应该比较客气……要模仿得话就模仿得到位点嘛，这样四不像可不好。”
咔擦。
阿斯蒂手中的机械臂直接被他抓出两道银白色的痕迹，他停下工作，面带微笑转过身来：“需要我在你亲爱的猫咪内部安装炸弹吗？这种事情我超级熟练哦。”
七濑：“……”
“你修的是主人的身体不是我的猫。”七濑提醒一句。
“那是你主人不是我主人，我不是猫奴，谢谢。”阿斯蒂的话多了礼貌用语，但听上去更令人不爽了。
七濑的额头青筋跳了跳，张嘴刚准备说什么，阿斯蒂却指着机械床上卷成一团的黑猫，淡淡道：“你要的猫，加工好了，下次小心点，这些零件很贵的。”
“……这么快？”
“因为经常做这种组装工作。”
“所以没把镭射枪装进去？”
“……”阿斯蒂的脸上保持和善的微笑，“我这里没有那种危险武器，我也不会那种技术。你把朗姆大人唯一的实验品带出来还毁坏了，等着死吧。”
“猫主人会帮我求情的。”七濑说得理所当然。
“朗姆大人又不是猫控……”
“反正是试验品，求求情七濑就会没事的。”
“就算是试验品……嗯？”阿斯蒂的瞳孔一缩，本能往身后看去。
刚才说话的不是七濑，而是……那只猫？
黑色的猫咪舒展四肢，晃晃悠悠站起来，褐色的双目转动，盯住了阿斯蒂，发出好听的猫叫。
阿斯蒂下意识看看黑猫，又下意识看看七濑，放大的瞳孔暂时没办法恢复原状。
黑猫跳下机械床，踩着猫咪优雅走到了七濑的身边。
七濑眼睛亮起，将猫咪抱在怀中，抚摸着猫咪的黑色毛皮，欣喜流于表面。
“喂……”阿斯蒂盯住黑猫，“它刚才说话了吧？我可不记得这种机械猫有这种功能……”
“抱歉，忘记跟你说了。”七濑笑着指了指黑猫，“朗姆大人前不久刚给我下达了指令，他说，我们两个要全权照顾好这只猫咪，接下啦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我们都得听他的，所以——他是我们的主人。”
“……今天黑泽银不过生日。”
“对，我知道今天不是愚人节，但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七濑的表情正经起来，“大少爷上次来找我说的事情，是我做的，但也是我在这只真的黑猫的协助下完成的——至少，他通晓十六年前的绑架案，甚至，比你还清楚。”
阿斯蒂的拳头倏然收紧。
他死死盯住了那姿态慵懒的黑猫，冰冷的武器从袖口滑出，被他在背后握紧手心。
“他内部系统有点危险，所以我借助大少的力量把它外部炸毁，又让你重修一次，现在……里面的语音功能正式启动，你可以真正认识他了。”
“你好。”黑猫的尾巴缠绕上七濑的手腕，它转过头，褐色的眼睛盯住阿斯蒂，“我叫考比勒。”
“我很高兴，再度见到十六年前的故人。”
阿斯蒂的脸色骤然大变，他踏前一步猛地捏住黑猫的脖颈，眼中杀意纷飞。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怨恨恼怒，让他彻底忘掉此时的黑猫根本是一个无法杀死的非生物，他只是想……
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