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要么战，要么死。”
阮软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陆野暴躁的表情，他急得紫眸发红，阮软踉踉跄跄的被拉到一排躺在地上的军人面前。
“给我治好他们！”
阮软的目光平静的从伤患身上，平移到陆野的身上，“能量石在你的手里。”
陆野冷笑一声，将一块石头塞进阮软的手中，“我还要问你对我的东西做了什么！”
阮软低头一看，愣住了。之前光彩流离的能量石，此刻变成了一块平凡无奇、毫无光泽的黑色石头，从它的上面感受不到半点能量波动。
陆野还要说些什么，阮软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伤患走去。
所有人都盯着阮软的动作，好像她一有不合适的举动，就会当场击毙她。
阮软沉默的来到第一个军人面前，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阮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朝着军人的胸口伸去。
那军人浑身紧绷，原本开始发散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阮软的手悬停在军人胸口的那个破洞上，在众人的目光下，那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
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下，阮软却停了下来。
“谁让你停的。”
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阮软的身边，面露不满。
阮软看了他一眼，平静道：“还有其他人要治疗。”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感觉，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接下来她只能帮这些伤患做一些粗浅的治疗。
陆野能做少校，自然不是傻的，他皱了皱眉，“能量不够了？”
“能量石的能量会不够？”有人发出疑问，显然是不相信阮软。
阮软的表情依然平静，在知道白枫也不过利用她而已，她就一直很平静。
“我需要时间恢复。”
一人低咒了一声：“现在哪来的时间。”
阮软不理他们，继续为下一个人治疗。
现在他们需要她，不会轻易弄死她。
果然啊，只有实力这种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为最后一个断臂的伤患愈合上创面之后，阮软浑身一软，就要朝后倒去。
长臂正好捞住她。
陆野打横将阮软抱起，将她扔给一个壮汉，“带上他。继续前进。”他的目光转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道：“跟上。”
阮软连忙阻止，“他们现在这种状况，根本不……”
“要么战，要么死。”
陆野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望向众人。
“要么战，要么死！”
所有人像是事先演练过一样，整齐划一的口号震耳欲聋。
那抱住阮软的壮汉道：“我们现在没有选择，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
阮软一愣，抬头望向壮汉，壮汉说完这话之后再不发一语，将她甩到了背上。
看着所有人互相之间分工配合，连那些受了伤、吊着一条命的伤患们都拿起武器，阮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这些人了。
城市好像被虫子们占领了，在第三次有人帮她杀掉靠近她的虫子之后，阮软终于找到机会跟对方道谢，“谢谢你。”
那是一个看上去刚成年的大男孩，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应该的。你救了大家。”
阮软又怔住了。
“拿着。”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将一把有些尴尬。
路途比阮软想象中的遥远，从他们的话语中得知，他们的战舰在安全区外，这是规定，但当一切巧合串联起来，就变成阴谋了。
期间阮软又替他们治疗了两次，都是紧着最危险的情况治疗，但即使是这样，阮软也感觉到能量见底了。
有两个人没能抢救过来，阮软眼睁睁那个腼腆的大男孩断了气，眼睛发红，“对不起……”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陆野竟然没有责怪她，也没有将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但她能感觉到陆野在压抑着什么，他表情沉冷的替两个军人合上眼睛，随后和众人一样，对两人敬了个礼。
在这之后，陆野把众人身上剩下的所有营养液、压缩干粮集中在一起，全部分吃了。
“入夜之前所有人必须上军舰，不然就留下来给虫子加菜，听到没有！”
“听到了！”
“走。”
阮软辗转被第三个军人托运，没办法，她的速度太慢了。
比起前两个，这第三个军人话稍微多了一些，背起阮软后，笑着道：“知道为什么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吗？”
这人像是从来没想过从阮软这里得到回答一样，自顾自的道：“到了夜里，外面可就是怪物的天下了。”
“之前不该笑话你的，抱歉啦。”
阮软忽然觉得这人的语气不太对，呼吸太粗重了。
“少校，申请转移任务！”
陆野原本在最前面杀虫子，猛地转头遥遥的朝着这个方向看来。
背着阮软的军人缓缓倒下去之前，阮软被小心的放到了地上。
直到这时阮软才发现，这个军人的腹部正涓涓流着血，底层的鲜血已经干涸了。
阮软的平静被打破，她手足无措的伸出手，却发现微弱的蓝光根本没办法治好这个人的伤口。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为什么不早点说！”
“咳……”这人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却是一连串的鲜血，他冲着阮软抱歉的笑。
阮软听到陆野的嘶吼，“汪副，接替他的任务！”
“是，少校！”汪副官的声音在颤抖。
被人抱起来的时候，阮软拼命摇头，“不要！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汪副官一句话也没有说，阮软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随后被闻着血肉而来的虫子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
阮软有时候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
当她以为被抛下是最痛苦的事情时，却发现有人为了保护她而死去，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她不明白，这些人不是讨厌她，鄙视她，觉得变性人丢脸吗？
可是接二连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为了保护她而死去。
虫子！政府军！她忽然明白了这些国防军对政府军的恨，对虫子和怪物的疯狂。
如果他们不战斗，那么死去的就是他们的朋友、兄弟，甚至他们自己。
“你救了大家。现在你就是我们的伙伴。”
跟她说了这句话的人，也在不久之后丧命于虫子口中，她拿起激光剑刺进了那虫子的腹部，赶过来的陆野砍掉了虫子的头，绿色的汁液洒了她一头一脸。
“下一次好好对准了它们的脑袋，如果你不想送上自己的脑袋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陆野的声音很冷静。
阮软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冷静。
他们一行人有二三十人，但当他们终于登上军舰的时候，只剩下五个人。
还有两个人在慢慢死去，阮软无能为力。
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蓝光，阮软抓着重伤军人的手，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
说起来她不过是因为偶然遇到了能量石，才拥有这种奇怪的治愈力罢了。
说穿了她就是一块好用一点的能量石罢了。
但他们却豁出性命救了她。
“能量石呢！你还有没有能量石！”阮软冲到陆野的面前，却发现他正冷静的指挥着战舰。
“汪副官，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汪副官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是，少校。”
“现在。”陆野转过身来，拎起阮软的衣领，用力咬上了她的唇瓣，“给我冷静下来。”
唇上传来清楚的痛感，阮软一巴掌甩在了陆野的脸上，她听到汪副官倒吸了一口气。
“带下去。”
“是，少校。”
阮软换上了军服，是最小号的了，但穿在她的身上还是偏大，这让她想到之前死去的，那个年纪最小的大男孩。
她又想流泪了。
然而现实没有给她感伤的时间，虫子来了。
虫子一波又一波撞在军舰上，像是不知痛楚一样，即使暂时无法伤害军舰，这样下去也很危险。
陆野扛起两具尸体，阮软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将刚刚为了他们死去的人作为诱饵！
刚死去不久的尸体还带着新鲜的血肉的滋味，一滑出去，立刻引走了不少虫子，然后又是一波。
“不！你不能这么做！”
陆野将冲上来的阮软双手反剪在背后，冷静的问汪副官，“诱虫剂还有多少？”
汪副官脸色沉重，“还能阻挡一次虫围。”
陆野点头，“那下次，换我。”
说完这句话，陆野就倒了下去。
阮软看着汪副官将陆野放平，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的后脑勺受了重伤，后腰、胸口、大腿全是伤。
他能坚持到刚才，简直像个奇迹。
阮软忽然明白了陆野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不仅把刚死去的军人当成诱饵，他自己也将作为诱饵。
“他简直是一个疯子。”
汪副官笑了，“他一直都是这样。”
“他或许不是什么好人，却是最好的长官。”
汪副官说完这句话后，阮软感觉到眼前闪过一个黑影，随后后颈一痛，在她倒下之前，不可思议的瞪向汪副官。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