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家都是聪明人啊(求订阅)
“父亲,父亲……”十三岁的锅岛光茂哭诉着自己的恐惧。
“阁下,郑军已经要杀到了。”近侍笔头焦急的叫着。
“起来,光茂。你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像女人一样跪在地上哭哭戚戚?”锅岛胜茂则还一脸镇定。
“父亲……”
“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结束自己的性命的。这是软弱,这是逃避。”很清楚自己造下了多大麻烦的锅岛胜茂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拳头。“现在,我们走……”
就算是再大的麻烦,也要直面去面对,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武士。
锅岛胜茂的话叫儿子脸上绽放出了笑颜。就是旁边的近侍们也都如释重负,但房间内的一名通事还是chā口问道:
“阁下,那这的火儿……”
一把大火烧了天守阁,烧了整个城池,这是一些战败大名在灭亡前常有的举措。而就长崎城的样子和布局看,这把大火甚至还能顺着烧去城下町,给郑军带来巨大的麻烦。
“别烧了。我已经犯下了大错,又岂能一错再错?”
就像在突袭失败后他一度想拿田川母子做肉盾一样。
烧了长崎城下町,那损失最大的还是日本,时候巨大的民怨会被集中到锅岛家身上,而且还会重重的激怒郑军。
想想一个被激怒了的qiáng敌会对日本造成多大的伤害吧?锅岛胜茂脑子还没糊涂。“希望这里的财富能熄灭郑芝龙心中的怒焰吧。”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满长崎的财富实在很惊人,你都可以把这儿视为晚清的十三行。现在郑芝龙主张大局,他的确可以一声令下就把整个长崎给洗劫了。就像当初的英国佬一样,可这样一来未免吃相有些难看……
要知道,这长崎很多的日本商贾与郑家都是贸易伙伴啊。这么多年来,郑家一直是中日贸易中的第一大巨头,现在要翻脸不认人,把整个长崎都给洗劫了,就太有些绕不过情面了。
再说了,郑芝龙抢长崎也只能抢日本人的,肯定不会抢掠华商,这样也会造成日后两派人的尖锐矛盾不是?还能影响自己与日本的‘关系’。
这可是影响巨大的。
在郑芝龙的规划中,未来的小鬼子会是他手下的一铁杆打手,德川家老老实实的滚蛋,将来日本的主宰者乃是田川七左卫门。
“松浦君请放心,我郑芝龙是有底线之人。今日痛恨的也只是锅岛胜茂,是江户的德川氏,岂会把怒火洒向诸多无辜之人?”
郑芝龙面上正气凛然,当着松浦镇信的面,下令长崎城内只抄掠锅岛家之商人行铺,以及德川家御用商人之店面货行。对于其他人等,一概秋毫无犯。
但便只是如此,郑芝龙也会赚的盆满钵满。
因为扣掉锅岛家的不算,德川家的御用商人可就赫赫有名的江户豪商。这些人的身份与出现的年头并不长远,却已经可以同京都、大阪的商人齐头并肩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么,这些人经手幕府和各藩的贡租、专卖品的投标、买卖,充当金融掮客,迅速就聚集了庞大财富。
与满清的内务府皇商有着很相似的地位。
长崎只是江户豪商们关注的一个点,日本最是繁荣富饶的地方可不在长崎。
无论是大阪还是江户,那里的富裕水准和消费水平,都不是北九州可以比美的。长崎只是一个货物的集散地。
混乱的长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郑芝龙先是组织兵力巡逻,让小野他们领队,要求所有人各自返回家族,不得在街面上逗留。
对于那些趁火打劫的青皮浪人,只要抓到,立斩不饶。数百颗血淋淋的人头很快就镇平了整个长崎。
城下町的枪声和喊杀声也迅速的消散。
一个个日本商人战战兢兢的躲在门缝窗缝后头,用眼睛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个个都怕极了郑军会狂性大发。因为他们根本就无力反抗。
虽然他们手下多多少少会豢养一些打手,但这些打手吓唬平民还可以,对付郑军,可不比一群乌合之众来的更qiáng了。
所有,现在的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猪羊,就看着主人要不要立刻下刀子了。
郑芝龙当然明白这个时候日本人的恐慌和不安,他把这事儿交给了松浦镇信去处理,自己则带着郑森前往了田川母子的住处。后者门外还有十几个平户藩的武士在守卫,看到大股郑军赶到,痛快的交了差。
郑森的眼睛已经通红通红,而郑芝龙表情还保持着平静——他也想眼睛通红,可实力不允许啊。
就他这顶多偶像剧演员的表演能力,真的秀不出影帝才有的功底来。
所以,郑芝龙就只能表现自己端得住的一面。
房屋内一阵哭泣声传来,田川母子三人都在哭,就郑芝龙还板着脸。只在心里对田川氏评头论足的,这人样貌并不年轻,毕竟郑森都二十一了,但也不算老,三十多岁的年纪么。
整个人还能说风韵犹存,但也叫郑芝龙不惊不喜的。然而从梳妆打扮到衣着服饰通通是汉式,这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日本还流传着涂黑牙齿的习俗。女人,尤其是已婚女人,涂黑牙齿十分常见。
据说小鬼子最初用来涂黑牙齿的是草木果实的汁液。到了公元753年,鉴真东渡,为日本带去的不仅是佛经、药物、建筑技术和雕塑艺术,还有更好的涂黑配方。(这个配方现就存于日本东大寺正仓院里)
在平安时代末期,日本皇族、贵族子女成长到八九岁时,就要进行“铁浆付”,也就是涂牙仪式。而进入江户时期,涂牙已经成为已婚女性的象征。
可郑芝龙的审美又不是千年以前的盛唐时,如何能忍受那漆黑发亮的牙齿?一旦说话,染了黑牙的女人的嘴巴就像是开了口的墓xué。郑芝龙当初人在日本的时候就没有让田川氏染黑齿,可这都已十多年了,田川氏会是啥样,有没有被日本给‘同化’,他心里也没谱的。
现在看,很好地么。
郑芝龙本不能在房间里停留太多的时间的,因为长崎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做,而且这也会显得他太爱恋妇人妻儿,显得不那么丈夫男人,与日本的大丈夫理念有不符合。
可郑芝龙偏就在屋内待了一个多时辰,这起身离去。对于田川氏的几次示意,都视而不见,只拉着母子询问他们在日本的生活,询问有没有遭受人的欺辱,询问其他的亲人,比如田川一族和翁翊皇的情况,还有田川七左卫门的教育……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时辰眨眼就流逝了。
田川七左卫门可不管其他的,自觉的郑芝龙太温和了,太细心关心了,是一个很好的老爸。就是郑森都咧着嘴笑,郑芝龙停的时间越长久,可不就是对他亲娘和弟弟越上心么?
或者说,就是几次示意的田川氏,心里又何尝不甜蜜呢?
却是把外头的松浦镇信急的跟狗不得过河一样。
郑芝龙把安抚长崎事物交给他,这对松浦镇信半点压力也没有,相反,这还是他扩大自己影响力的一个良好途径。
松浦镇信对长崎了如指掌,迅速将大阪、京都商圈的头面人物招来,然后又把江户商圈的几个代表招来——扣除了御用商人后,江户也不全是‘皇商’的。
先就给他们吃了安心丸,将郑芝龙的态度确切的表明出来。一时间房间里全是大松一口气的喘息声。
死贫道不死道友。这是很多人在危难来临时的必然选择。
“郑侯恩怨分明,恩怨分明……”
“郑侯大气……”
接下来就全是对郑芝龙的夸赞声了。
松浦镇信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要把眼前的人等全部放了,那么,很快整个长崎都会传遍消息,大家的恐惧自然也就打消了。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只是让他们将自己的随从打发回去传递消息。
松浦镇信都不用自己把意思道明出来,那些个被留下来的商人代表就一个个张口道出了一个不小的数字来犒军。
这是明白的事情,也是于情于理都说得通的事儿。
人家郑军大老远的跑来了,都不招惹你们,那你们也要乖乖的识趣不是?
他们口中吐出的数字就没一个是小的,因为这个数字并非他们自己垫付,而是代表了身后的一家家不同的店面,一个个来自同一个集团的商人。
松浦镇信心中合计了一下,这个数字可不算小,很是满意,这才手一挥让他们各回各家。
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是知道该什么时候低头就什么时候低头,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也别藏着掖着,大家说个靠谱的数字,干净利索,都不用讨价还价了。
松浦镇信觉得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和政治地位已经在缓缓地增高当中,郑芝龙交代他的任务,他短短时间里就已经办妥了。
那自然就要来向郑芝龙表功了。
却不曾想郑芝龙竟然在屋里头待了那么久?
“难不成这还真是一个长情的主儿?”松浦镇信脑子里回想起田川氏的模样,觉得也就这么回事啊。当初郑芝龙成婚的时候才啥个地位啊,可不是现在雄霸一方的大明安南侯。那时候他就是一个有钱的豪商兼职海盗。
那田川氏若真的貌如天仙,国sè天香,说句不好听的话,也lún不到郑芝龙来叼走这朵鲜花不是?
“不过长情好,长情好……”郑芝龙越长情,松浦家才能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