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向南,向南——
“噗通……,噗通……”
清军前方的蒙军和死兵倒下了上百骑。
明军也有一些人被箭矢射死射伤,但人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哀鸣声此刻完全被滚雷般的马蹄声给压过。
明军没有排枪齐射,也没有将清兵放进最佳距离再开枪。然而他们手中拿着的是一杆杆质地上有着保障的火枪,用的又是jīng炼后的药粉。就是相隔着百步远,弹丸也能轻易的击穿战马的肌骨。
可问题是这前装枪一弹击发容易,想要重复填装,那可就不是眨眨眼就能成的事儿了。
尤其是火枪与骑兵的交锋里,当火枪的射击不能让骑兵望而却步时,火枪就已经输了。
还好明军火枪上也都有刺刀,这东西最容易学习,而且成本不大。让击发后连烧火棍都不如的火枪,现在变成了明显比烧火棍要牛bī的短矛。给了火枪兵们最后一点藉慰。
“开火——”
当清军士兵抵到近前后,孙守法高声喝呼道。
“砰砰砰……”
此时此刻还能沉得住气的明军火枪兵纷纷开枪,同时,阵线上一门门虎蹲炮也同时开火。乃至是一些手雷也被投出。
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
明军虽然抄袭了郑军的外表,却没有郑军火枪兵严格的军纪和cào练。
一样的招数落在郑军手中那是能一招叫鞑子当场跪了的。
但在明军手里却顶多是砍了鞑子一刀。
阵线前惨叫声不觉,数百八旗马甲惨叫的翻落马下。
枪子、炮子+手雷,这套饱和打击,在如今这个时代里,对付起冷兵器部队最是使用。
纵然明军发挥的太差劲了。但当这些‘打击’落到清军头上的时候,依旧轻松的带走了数百条生命。尤其是最前列的一批死兵,等冲到盾墙前面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
枪炮响亮之后,清军的马蹄声依旧滚滚如雷震。
而明军呢?一批弓手弯弓射箭。不少火枪兵都慌张不一的装填弹药,也亏得明军也有了那定装弹药,不至于再搞出将药粉枪弹装满枪管的糗事。
但对面的纵马而来的鞑子如何愿意看到明军装填弹药?
他们可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骑兵集群之一,身经百战,才不会给明军留下下一lún的准备时间呢。
哗啦啦的骑兵仿佛是奔涌的洪峰,横冲直撞过来。
孙守法高声叫喊着,引着家丁直冲在最前,手舞一双铁鞭,浴血厮杀。然而他手下的军兵却直如那豆渣大坝一般,看似很坚固,被浩荡的洪流一冲却就要完蛋。
弓弦嗡鸣声响成一片,两侧的蒙军再次bī到近前,黑压压的箭矢从天空中划过,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嗖嗖声,落入明军阵中。
再有那一波波的冲撞,满清马甲的冲击就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涛,一浪高过一浪。
无数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有战马在哀鸣着栽倒,将背上的鞑子抛甩出去,可更多的却是明军被马蹄踩踏的血肉模糊。
孙守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怒涛中,还有他那面大旗。
追逐着狼狈逃窜的明军,曹变蛟的中军已然在望。
一脸铁sè的曹变蛟愤怒着望着溃逃的士兵,这些混蛋。就不知道往旁边逃吗?他们这么一堵,自己还如何开枪开炮?就是要开枪开炮,那挨打的又是谁?
可是在生死的大恐惧中,那些溃败的士兵他们真的无暇考虑这个啊。
他们更愿意直接的向着自己人冲来。这就跟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总会呼叫自己最亲的人一样。
在这样的局面下,火枪还真的不如弓箭。至少后者能抛射,而火枪却只能直射。
一lúnlún箭雨过后,败兵已经是跟无头苍蝇一样了,蒙军旗的马甲兵娴熟的坠在他们的后头。而满八旗的马甲兵却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天空中飞舞的箭矢,好像天上的yīn云一般,升起落下,不断的在给溃兵造成伤亡。而更加悲催的是,他们投奔的方向也对着他们射出了一波波箭矢,曹变蛟才不会心软,他狠的下心,尽可能的驱散溃兵。
一些个跑的丢盔弃甲的明兵在被迎面飞来的箭矢射中时候都满目的茫然,对面是自己人,自己人怎么射自己人?
不得不说,在战场上,这没了组织的溃败之兵,真就是满满的杯具。
“饱和打击”就是列阵严密的步兵军阵给骑兵的见面礼。可以说,如果让曹变蛟把所有人马都汇聚一处,摆开阵仗,固守待援。阿济格纵然兵多,却还真很难轻易拿下曹变蛟军。
冲击三千人+五千人+两千人的三股敌军和冲击一万人的兵马是全然不同的概念。但即便如此,面对乱了枪炮的明军,鞑子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数百骑兵死伤,如此代价对比昔日里的明清厮杀言,可不就是配得‘极大’二字么。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战争就是如此。一旦有了一个漂亮的开头之后,稍后的很多事明明比开头更难,却也会迎刃而解。
驱赶着败兵当肉盾。明军的枪炮就依然废了。
“轰……”一声巨响,甚至都盖过了战场上的喊杀声。
曹变蛟中军与满清骑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碰撞,数不清的生命,在这次碰撞当中消失。
一条条身影飞了起来。他们是明军,是清军,……,反正在彼此相撞的那一瞬间,巨大的作用力叫他们不可抑制的抛飞来。
鲜血像寒冬的飞雪,抛洒的到处都是。
惨叫和骨折的声音,连绵不断,却又在随后的厮杀声中被掩盖下来。
无数战马被长枪刺倒在地,被枪子打到在地,一个个八旗马甲被长枪刺穿,挑下战马……
而更多的明军则就跟成熟的西瓜一样,被马蹄轻易地踩个稀烂。
很残酷,很血腥的一幕。骑兵qiáng大的冲击力,也就此在这一刻展露无余。
就跟前军孙守法组织的盾墙长枪一样,曹变蛟匆忙组织起来的盾墙枪林在清军疯狂的冲击下,也脆弱的一笔。根本没有坚持哪怕一刻,就被骑兵淹没在了马蹄下。
当骑兵冲锋过后,留在宛平城前的就是一片比血肉屠场还要可怖十倍的场景。所有的人马尸体,都被踩的稀烂,一滩滩赤红的肉泥贴在地面上,早已经不成人形了。
曹变蛟的将旗也消失了,虽然他本人没有死。
毕竟他有一身过人勇力,周边更簇拥着许多家丁,就是曹变蛟想死,家丁也不会如他所愿。
cháo水般的骑兵纵横而过,彻底淹没了明军的军阵,也湮没了金陵君臣的痴心妄想。
“向南,向南——”阿济格根本没有停下脚步,曹变蛟完蛋了,高杰和许定国可还在其后。他可不愿意放过那些明军。
疾驰而下的清军再次将屠刀对准了高杰。
对比长子在满清手中的许定国,高杰的危险性更大,而且手中的兵也更多。
曹变蛟与高杰曾有过一段共事的经历。他挺了解高杰这人的,知道高杰性情凶骜,很有点飞扬跋扈的味道,但这人也颇为敢战。
只不过矛盾在于,高杰的敢战是在他觉‘我能赢’、‘我不弱敌’的情况下才敢战的。要真的是敌qiáng我弱了,他就一定不敢战了。
缓则养寇以贻忧,急则弃甲以致溃。高杰与左良玉有着神一样的相似点。
曹变蛟不知道眼下情况里高杰还敢不敢战,他还担忧如此情况下,高杰与许定国能不能jīng诚合作。
要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疙瘩只是在洪承畴的压制下表面化解啊。
当然,现在曹变蛟最重要的事儿不是关心高杰和许定国,而是自己赶紧逃离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