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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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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至於失眠,但是我还是不习惯在陌生人旁边安然入睡。午夜里我醒了几次,那几个家夥东倒西歪的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而胡狼则倚着门在打瞌睡。

但是我没有起来,而是一直迷迷糊糊到了天亮。当肚子都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我便爬了起来。

看来把守夜的任务交给胡狼是个错误的决定,他现在已经像鼹鼠一样蜷缩在门口睡了个结结实实。

我查看了一下昏迷的女孩,她睡的很熟。昨天晚上我用水泡烂蛋白棒喂了她一顿饭,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她仍然虚弱的像狮口中的小鹿。当我给她换绷带的时候,她仍然没有被痛醒。

地板的咯吱声把其他人也吵醒了,他们揉着眼睛活动着身体,朦朦胧胧的打着哈欠。很快,他们就像所有不懂事的年轻人一起聒噪了起来。艾丽娜抱怨着胖子的呼噜声,胖子面红耳赤的否认着,阿杰抬脚去踢胡狼,胡狼则骂骂咧咧的从地板上挣紮着爬起来。

「喂,你们准备去哪里?」我大声打断了他们的嘈杂。

我看到他们都将目光放在了阿杰的身上,看来那家夥算是他们隐约的领袖。之前他们和拉赫曼那夥人对峙的时候,阿杰的应对就显得比其他人更加冷静和理智。

「当然是铁辉城了,大家都要去那边。除了那些该下地狱的垃圾……」阿杰说着,露出了一丝厌恶,他是指这里原来的主人。

「你们的补给够到那边麽?」

胡狼嘴快,抢在阿杰之前开了口:「够!之前车队发东西的时候我们领了好多的。其实那个时候拉赫曼那些家夥演的真是逼真,还说什麽自己那边有很多人,都是他妈……」

要是放任他说下去就没有头了,所以我打断了他。

「你们当初为什麽要过来找拉赫曼的麻烦?」

「找麻烦?!你没看见他们做了什麽吗!?那些家夥根本就不是人,他们……」

胡狼高声叫起来的时候,艾丽娜从後面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胡狼这个时候似乎意识到了什麽,脖子缩了起来,悻悻的往後退了一步。

我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阿杰。我必须要了解他们到底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这会影响我下一步的决定。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们很傻,四个人来打这麽多人。可是我们……」

「我们原来定的战术很强的!慢慢找机会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掉,他们早晚得让我们消灭干净!」胡狼又一次自以为是的插话,可惜他说的和阿杰想说的并不是一件事。

我有些烦躁,於是瞪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是什麽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并不介意把烦人的家夥杀掉,明白麽?」

胡狼连忙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後面的胖子哈哈大笑,我也瞪了他一眼,然後房间总算是安静了。

阿杰看了我半天,在确认我不会真的动手之後才重新开口了。

「我们心里非常不舒服,一想到有人会被他们吃掉,晚上都会睡不着觉。这个世界又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方法,无论如何我们也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我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没想过会被他们杀掉?或者成为他们的食物麽?」

阿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老实说,没有仔细想过……脑子有些发热,後果什麽的完全抛到了脑後。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可就真的栽了……」

我点了点头,「很好。说明只是年轻,并不愚蠢。」

胡狼的面颊抽搐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说话。

「为什麽这麽说啊?」他们都还有些怕我,最终还是艾丽娜仗着女孩子的身份问了大家都想问的话。

「如果很清楚结果还跑过来送死的话,只能说是蠢了。蠢不仅会弄死自己,也会害死别人。」我这样说道。

「如果是你呢?如果你是我们,你怎麽办?」

「找之前的救援车队,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插手。他们能带着物资出来救人,就也不会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

这些年轻人有些臊眉耷眼的,为自己鲁莽而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有照顾他们的情绪,而是继续发话。

「我不知道你们今後想怎麽样。努力求生?还是像昨天一样继续做些傻事?」

「我们多少也想帮帮别人。」阿杰说。

「就好像那个人一样……」艾丽娜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口吻略有些激动。

「那个人?」

「就是思灭者救援车队里面领头的那个小姐……」阿杰也有些激动的样子,「她做的事情……让我们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未来,我们还能有希望。」

「嗯……她给了我们希望。」胖子也闷声闷气的说话了。

这句话向我的心里面灌注了一漱清泉。初邪,你做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世界正因为你的努力而在光明着。

此时此刻,我非常想见她,告诉她这一切。

於是,我下定了主意。

「好吧。我想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忙。」

他们瞪大了眼睛:「帮忙?要我们做什麽?」

「她。」我指了指在床上昏睡的女孩,「你们帮我在这里照顾好她。我有事情要做,赶路的时候没办法带上她。不过我还会回来,和救援的车队一起。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加入我们。」

「你们!?你和他们是一起的?」

「没错。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活下去那麽简单,我们要回去,回到外面去。」

「回去!?真的还能回去麽!?」艾丽娜失声叫道。

「做好交给你们的事情,等到了时间我会告诉你们的。在那之前别死掉就行。」

他们高声称是,脸上收不住惊喜的表情。

************

我离开了湍溪城继续上路。路上的屍体多了起来,这一天我所看到的屍体比之前所有看到的都多。我也说不清楚是什麽原因,或许这些都是从海蓝大陆长途跋涉过来的人吧,没有食物的他们在这里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向活着的难民询问了车队的动向。根据他们告诉我的情况,只要我以全速行进,就可以在夜晚降临之前追上他们。

全能量飞行的话危险性挺大的,毕竟当能量耗尽的时候我就和普通人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是这麽做了,早点见到那两个女孩的心情占据了上风。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我开始担心是不是能够追上车队的时候,前方闪烁出了一片光亮。我继续前行,发现那是数不尽的篝火和浮车探灯所散发的光芒。

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二十辆浮车围成一个大圈,里里外外都点满了篝火。不光是反抗军的护卫队,更多的是随着车队聚拢过来的流民。

我在距离营地还有好几百米的时候被一个战士拦了下来,看来他们的警备措施做得也相当不错。我说明了情况,给他看了身份证明,然後他就让开了道路。

初邪他们设置了很多补给点,流民们正在排队领取食物。保守估计在这里聚集的流民至少有上万人,食品分配的工作已经变成了繁重的负担。

不过我看到反抗军的人都保持着一定的热情。或许是拿到食物的人们所流露出的感激之情让他们很有成就感吧,难免他们会有一种救世主的心态。

我看到了认识的人,然後向他们询问了初邪的所在。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我找到了中央指挥飞艇。

远远的,在那艘最大的飞艇舰首上面我看到了一个细小的人影。作物培育飞艇的体积很大,覆盖着一层光滑的金属外壳。周围篝火的微光在它的表面反射出了像星空一样的景色,而那个人影就坐在灯火反光的丛林之中看着黑夜发呆。

我飞了过去,那个人影在我的视线中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不是初邪,而是阿纱嘉。

女孩在看到我以後没有露出什麽表情,她只是站了起来。

我降落在她身边,阿纱嘉走过来抱住了我。

「让你们担心了,抱歉。」我心里一片柔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并没有担心。」阿纱嘉静静的说。

她这麽说并不是为了安慰我,毕竟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似乎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她的解释,初邪也不会安心把我留在思灭者城堡,然後按部就班的出发上路。

「怎麽一个人在这里?初邪呢?」

「她很累,在飞艇里睡着了。」阿纱嘉轻描淡写的说。

要领导救援队行进、给难民进行配给,事情肯定会压的很多,所以那家夥的劳累是可以想象的。我猜阿纱嘉没有帮什麽忙,因为那些难民们绝对不会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本想给她一个吻,但是却看到了她脸上异样的表情,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跟着她是为了替你保护她,现在你来了,我也该出发了。」女孩用一种深沉的语气对我说道。

「出发?你要去哪?」我感到一阵慌乱。

阿纱嘉用她清凉的瞳孔直视我的眼睛。

「深渊已经在召唤我了,我也要去建立属於我的次元城。」她静静地对我说。

「什麽?!」我忍不住叫了出来。虽然阿纱嘉的力量并不弱小,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她应该和苍缀相差很多才对,「深渊为什麽会召唤你?你的力量应该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才对啊!」

「我和苍缀比的确差的很远,她早已经得到深渊的承认,而我是在几天之前才刚刚……」

「发生了什麽!?」

「当我知道苍缀已经出发的时候,心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欲望,像人类一样的欲望……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占有欲,我不知道……接着,陪着初邪一路走过来,我的力量就在疯狂地膨胀,直到不久前那一瞬间,深渊对我发出了呼唤……」

「那也没必要现在就离开!一个人深入深渊去建立次元成,那不是很危险的事情麽?等你强大一些再考虑这件事情吧!」

「不行的。我已经落後苍缀太久了,如果这个机会我不把握住的话,我也许永远都没办法杀了她。」

阿纱嘉说这句话的时候决绝而坚定。她并不是在试图说服我什麽,而是在告诉我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而实际上,我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扭转她对苍缀的仇视之情。

「苍缀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可是你呢?你什麽把握都没有!噬族现在在深渊中还在与心族为敌,瞳族也是虎视眈眈,你怎麽立足!?」

束手无策的我只能努力寻找可以阻止阿纱嘉的理由,可是这些理由在她看来似乎微不足道。

「我会在父亲的次元城後方找到可以生存下来的地方,我想噬族的领主们也会帮助我的。」

不同於苍缀孤身一身为血族开辟新的领地,阿纱嘉多少还是有本族力量支持的。

「要去多久?」我勉强问出了一个令我害怕问题。

「我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五十年,也许永远也没办法回来。」

「不行!你不许去!」否定的话语终於还是脱口而出,因为她给我的这个答案我根本无法接受。好不容易将阿纱嘉夺在了身边,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和她分离。

「我必须去的,贪狼。」

「就算没办法击败苍缀又怎麽样!?你不是想要和我在一起麽!?就算你成功建立了次元城,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回来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死掉了!?更何况,你也可能死在深渊之中!那麽这一切还有什麽意义!?」

我忍不住大声的吼叫起来,但是在喧嚣的夜空下,这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阿纱嘉坚定的看着我,她用眼神告诉我,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贪狼,你曾经说过,会帮我成为噬王,你还记得麽?」

我曾经这样承诺过,我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

「我记得……可是……」

「和与你在一起相比,我一点也不想做噬王,你懂麽?」

阿纱嘉的句子里面夹杂着无限的温柔,她伸手抚着我的面颊,就好像照射在茂密松针上的和煦阳光。

「我们里奥雷特能够存在的时间可以长达千年。这对那些追求着终极存在的族人们来说是再也正常不过的时光。可是,贪狼,我似乎已经拥有了和你们人类相仿的心……在你死後,我还要孤独的一个人度过千年……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感到无比的恐惧。」

她这样说着,却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情绪。恰好相反,她似乎全身都是勇气。

「所以我一定要追上苍缀!我一定要夺回本属於你我的契约!我要让你的印记在我的宫殿里永生不朽,我要在千年之中和你的魂迹相伴,我要带着你的印记一同踏上王座然後并肩归於虚无!所以……我现在必须前进!」

「可是那意味着,或许我在有生之年永远无法再见到你!难道不是麽!?」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有一种极度的悲哀在胸口蔓延了起来。

我、阿纱嘉和初邪……属於三个人的幸福,短暂,却像魔咒一样紧紧地纠缠在我的心腑之中。可是曾经想象中的美好未来,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悬浮过的泡影。

「对不起,贪狼,可是我就是这麽自私。人类和里奥雷特最大的相似之处,或许就是自私吧……原谅我,我终究还是不想忍受千年的孤独……」

我捧住她的脑袋,双手不住的开始颤抖,我无法阻止她,因为我不忍心。

她长大了。她从那个不经世事的懵懂少女成长为了可以为自己抉择命运的主宰者,她眺望着无尽的未来,做出了痛苦而伟大的抉择。

「我承诺,在属於我阿纱嘉·光咏的次元城屹立的时候,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无法等你太久,人类时间短暂……」我轻轻说着那些强大里奥雷特们所说过的话语。

「那就努力活下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点了头。

阿纱嘉伸出手,从头上摘下了一只头环。这只头环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做礼物送给她的东西,她一直戴到了现在。

「这件东西寄注了我曾经的思念,我可以通过它找到回你身边的路。」她这样说着,又将手伸入我的胸口,用手按了按我一直挂在那里的曾经属於她的断角,「它也是一样。」

「现在你就要离开麽?」我的喉咙紧紧拧在了一起。

「得到了它承认的我,想要回归深渊,就好像游泳的人沉入海底一样简单。」她轻轻说。

「能不能过一阵时间再……」

「贪狼,人类的时间短暂。」她抬头看着我,以不容违逆的姿态向後退了两步。

在这个时候,我想做的仅仅是用力抱住她,不让她离开。

但是我没有做。人类的确非常自私,但是有些时候,人类也可以做出超脱自己本性的选择。

「我不想说离别的话,贪狼。」阿纱嘉向後慢慢退去,「我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不在的日子,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离去了。一个像针尖一般的黑色能量洞在几秒锺之内从阿纱嘉的体内扩张了出来,那抹黑色越来越大,最终和黑夜融合在了一起。而阿纱嘉,她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了那里。

看着面前摇曳着的空间,一种巨大的孤独感袭面而来。我一时间有些恨她,恨她没有给我时间来承受突然失去的痛苦。

或许里奥雷特永远也无法明白身为人类的无奈吧……我们毕竟不是同一种存在。如果阿纱嘉真的拥有了一颗人心,那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忍心离开。

不,或许是我们人类无法理解里奥雷特才对吧。作为一种近乎永恒的存在,他们真的会在乎我们人类这渺小的东西麽?

在阿纱嘉消逝的几秒锺之内,我就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羁绊了……我暗自嘲笑着自己,然後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或许你没有办法兑现自己的承诺,但是我选择相信你。

或许人类的愚蠢有的时候也可以作为拯救自己的解药。

或许我们都错了,但是谁也不可以後悔。

因为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

我顺着细小的悬梯走了下去。飞艇绝大部分的空间都留给了作物的培育和食品加工,想要在这里睡觉只能占据总控制室或者培育室的地板以及过道。加工室的噪音虽然不算很大,但想在那里休息应该会让人产生严重的头疼。

总控制室里分为两部分,一边是控制作物培育和加工的面板,另一边算是驾驶操作台。我在驾驶操作间的地板上找到了沉睡着的初邪,她用睡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

我靠着她旁边坐了下来。阿纱嘉突然的离去让我心里非常空虚,好在现在我还有她。

初邪睡的很轻,她听到声音以後眯起了眼睛。看到我之後,她露出了迷迷糊糊的微笑,然後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头放在了我的腿上,又呼呼睡了过去。

还只是刚刚天黑而已,所以我并没有什麽睡意。在这个时候我也很难入睡,毕竟阿纱嘉的离去实在是太过突然,担心和失落的情绪重重的压在心口上面,让人喘不过气。

安静的环境给了我思考的空间,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奥索维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意味着什麽。

在我和梅尔菲斯决斗之後,他曾经说,那是唯一能够促成这一决斗的时机,时机一过他就无能为力。当时听的像是故弄玄虚的废话,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他说过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印证。

他让我和梅尔菲斯决斗的契机就是他自己。梅尔菲斯要杀他,但我不能放手让他那麽做,因为我要利用他保证阿纱嘉在光面的安全。

我认为他早就「计算」出了阿纱嘉要回归深渊的事情,所以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逼我和梅尔菲斯动手的话,阿纱嘉很快就没办法再被他当做筹码了。

这让我进一步相信了他所说过事情的真实性,或许他真的不是想要和我们为敌,只是他必须那麽做而已。

我叹了口气,这一切就好像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连自以为棋手的人都不例外。命运给我们挣紮的空间有限,难道人们终究还是要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所摆弄麽?

思考这些事情永远不会有答案,或许我们只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就足够了吧。

有些人只要醒过一次就很难再继续睡去,初邪就是这样。她曾经因为我早上吵醒她而和我大闹过好几次,那几次争吵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女孩慢慢睁开一只眼瞄向我,当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之後坐了起来。

「她是不是走了?」

我看向她。初邪露出了小心翼翼的表情,看来她早就知道阿纱嘉的计划了。我揽住她的脑袋,将额头和她碰在一起。

「希望她还能回来……」

初邪点了点头,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我渐渐一致,然後努力用自己的情绪带着我一起平静下来。

「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认同过她。」初邪轻轻说道,「和她分享你只是无奈的选择。当我在外面忙碌的时候,她可以无时无刻的在你身边,每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就会很嫉妒。有的时候我会幻想,当我们踏上光面的时候她会被里林抓走,这年头甚至会让我有些开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初邪的低语。我并没有对她的想法产生什麽震惊的感觉,或许因为我的潜意识之中早已认识到了这个事实,只是乐於沉醉并不真实的幸福中享受两个女孩的爱意而已。

「我在以前一直觉得,人类和里奥雷特差的非常非常远。所以在你与镜厌为她而战之前,我都没意识到她对我的威胁。」说到这里的时候,初邪轻轻笑了一声,「我原以为,里奥雷特对人不可能真正产生那种感情,就算有也只不过是拙劣的模仿。可是我错了。」

「就在前几天,她把一切都告诉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已经拥有了和我一样的心,或许比我还要伟大……她可以为你付出的东西,我自愧不如。贪狼,你失去了那麽珍贵的东西,我真的替你感到遗憾。」

听到她这样说着,我却并没有悲伤。相反,我感到了力量。

「抱歉,我没能像她那麽爱你。因为她为了你而接受了我,而我并没有为了你而接受她。作为人类的我,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像她那麽豁达吧。我就是善妒,女人就是这样!可是你也是人类,这很公平,不是麽?」

初邪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能够理解她想要表达的一切,这种默契我们还是有的。

如果让她在天平上选择我和新人类的穿越计划,我想她根本无法做出明确的选择。我不怪她,我爱着这个女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并不是她的全部。她永远有我无法插足的一部分生活,所以才会我倾尽所有去追逐她的身影。这种挣紮让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断的前进着,永不停歇。

「我允许你记挂着她,想念着她,哪怕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她值得你这麽做。我喜欢你,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总是铭记着一切对你珍贵的东西……我想我也永远不会被你所遗忘,对麽?」

初邪这样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唇角化成了呢喃声。

我搂过她柔软温暖的小小身体,吻住了她的嘴唇。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对我说这些话。如果是为了安慰我,她做到了。如果是为了夺回我属於阿纱嘉的那份心,她也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

既然人类和里奥雷特都是自私的生物,那麽我也就自私一下吧。好好地活着,和初邪一起。

我们在第二天的时候到达了深潭城,这里有着和海蓝大陆相通的巨型传送门。理所当然的,这座城市的主宰者一直以来都是思灭者公会。

深潭城驻紮了大批思灭者公会的战斗力,甚至连思灭者公会的副会长迦施都被分配在这个地方掌控大局。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里做什麽慈善,而是用血腥而暴力的手段保证了传送门屹立在这个地方。

他做的很好,所以传送门运作的相当稳定,没有受到暴民的影响。据传送门另一边的斥候说,twp的主力成员将在两天之後到达,那个时候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我们的车队没有进城,因为狭窄的街道并不利於我们保护浮车的安全。给难民们分发补给品的地点被定在了城外五公里左右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而且也并不算太远。

初邪分出了十几个人到城里发送救援车队到来的通知,然後和其他人一起开始布置营帐。最新加工出来的蛋白棒被扔进了大锅,用水煮了起来,这样虽然不会增加什麽营养,但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喂饱更多的人。

救援队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对这套程序驾轻就熟了,所以根本不用初邪来指挥。初邪和亲卫队的人独自支了个帐篷,她亲自去点了篝火,然後递给我一个巨大的厨用搅拌棒,煮起了给流民们的晚餐。

蒸腾的热气从各个地方升了起来,所有人都干的非常起劲,我注意到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自愿加入救援队的普通人。

初邪的头发被蒸汽弄得湿漉漉的,她一捧一捧的往大锅里扔着蛋白棒,然後催着我加水搅拌。已经有很多流民从四面八方靠了过来,他们都得到了通知,正抱着一丝希望向我们靠拢着。

「曾经有难民告诉我,有些小公会以分发食物的名义把人们聚集起来,然後再杀了他们,吃肉。」初邪一边给凑过来的难民递汤,一边轻轻的对我说道。

「我来的时候已经干掉了这麽一波人。看来那并不是个别现象……」我沉声说着,盛了一碗新的交到初邪手里。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呢。」女孩看着我,微微笑了笑,「能够让人们以人类的身份活着,比想象中要奢侈……」

「我以你为傲……」我轻声说着,心里面觉得爱极了这个家夥。

我抬起头看向前面排着的队伍,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见尽头。两边的空地上挤满了席地而坐的人们,他们在地上铺了床单,好像野餐一样兴奋地吃起了热腾腾的食物。

人们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当他们用感激涕零的眼神看向我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其他人那种干劲儿的源头。

我一直认为人类内心的黑暗是没办法扼制的罪恶。梅尔菲斯曾经否定了我,他具体说过什麽我已经忘了。不过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你不去相信人心中美好的一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手伸向了我。我回过神来,看到了一个小孩。

那是一个小男孩,大概有10岁的样子,和其他难民相比脸颊显得相对干净,精神也还算不错,看上去像是那种略带点顽皮的类型。他的後面跟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像是一家人。

【神都】里面像这种年龄的小孩不算是很稀有,只是当【末日】到来的那个午夜,绝大多数的孩子应该都是退出游戏的状态,所以留下来的孩子并不太多。

他的父母应该已经极尽能力来保护他了吧,因为那一男一女饿的面颊深陷的时候,这个小孩还能有着属於未成年人的活力。

「姐姐,能不能多给我一点?」小男孩很有礼貌的问初邪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祈求的意思。

初邪看了他一会儿,抿着嘴把他拉了过来,给他和他的家人盛了满满的一大碗,又给他的衣兜里偷偷塞了几支蛋白棒。

「饿了的话,偷偷来这边找姐姐要。」初邪蹲下来摸着小孩的头。

男孩点了点头,高兴地捧着碗和自己的父母向旁边走过去了。他的父母看着我们,疲惫而困苦的神情缓缓的融化下来,搅拌上了别无二致的感激。

「你替我一下。」初邪低着头对旁边忙活着搬运材料的队员说了一句,然後转身离开了。

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後追着她向车队那边走过去。

女孩在偷偷的抹眼泪,或许刚才那个小孩的神情触动了什麽吧。

「怎麽哭了?」我抓住她的手。

「没什麽啦……」初邪用手背蹭着自己的脸颊,「就是觉得把这麽小的孩子卷进来,有点难受……」

我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把【末日】的消息放出去的话,最起码这些孩子不会受连累的。」

「他们是新人类的牺牲品……如果死在暗面战场上的话,我们也是一样。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我用略显苍白的语句试着安慰她。

「我们把他们家召过来做後勤吧,我想到那个孩子会挨饿就有点内疚。」她抬起脸,眉头紧紧皱着。

我听到这句反而放轻松了,「你是队长,这种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初邪点了点头,眉头渐渐舒展。她拉过旁边忙碌的一个队员,指着小孩的方向对他说了几句话。那个队员放下手里的东西,执行了命令。

初邪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小孩子气……」她背对着我问道。

作为要杀伐决断的指挥官,初邪的这个举动的确显得脆弱而幼稚。但我不能否认,如果没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这个救援队也根本不会存在,死去的人会比想象中多得多。

本来会吃人的人,不必再吃人;本来会被吃的人,也不必再被吃。

新人类即将丢掉的属於人类的尊严,我不知道初邪能替他们捡起多少,但至少有很多人可以带着尊严活下来,这就足够了。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难民们像之前一样相互扶持着围绕救援车队紮下营,点燃了篝火。我和初邪带着一身的疲惫,坐在车顶上,一边咀嚼着因为饥饿而变得香甜的蛋白棒,一边眺望着周围点点的星火。

下面有人唱起了歌,远远的传过来,初邪也跟着哼了起来。

她恢复过来了,从【末日】那天的变革之中恢复了过来。燃墟的夺权,奥索维的背叛,这些东西曾经把她压的喘不过气。而现在,当她带着我们帮助了许许多多的人以後,初邪终於恢复了原来的心境。

那种什麽都挡不住她的自信仿佛回来了,她能够好好的睡着,然後精神抖擞的迎接每一天的新挑战。这是反抗军真正需要的领袖,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只觉得非常开心。

给好数千人提供了食物,大家都累的够呛,所以都早早的回到了浮车。操作室不算宽敞,反抗军的成员把睡袋在地上铺了一排,挤在一起享用着睡眠。

也算是对首领的优待,我和初邪睡在操作间的最里面。她坏笑着和我挤进一个睡袋,然後背对着我呼呼睡了过去。

一天的疲惫很快把我也拉入了睡眠,不过这个睡眠似乎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外面依旧是漆黑的一片。

浮车里面没有保温措施,除了能够遮风挡雨之外其实并不适合居住,为了保暖大家都是穿着衣服睡的。不过即使是这样,半夜偶尔还是会感到有些冷。

可是现在我并不冷,因为怀里的女孩热的像是一团火。她闭着眼睛把头拱在我的怀里,手却在被子下面像水蛇一样蠕动着。

被她抚摸着下身,谁也不可能再睡着。女孩的掌心隔着裤子正压在肉棒上,她用力按压下去,一直把手推到最下面,然後手指慢慢的拢起来,再抚回原来的顶点。

我掀起她的衣服,将手掐住她凹陷下去的腰线,把她往上推着,吻起她的额头。

女孩抬起头,和我的双唇相对,贪婪的把舌头送了进来。淫靡的舌头带着香甜的味道填满了口腔,我用舌头将她推挤回去,全神贯注的品味着柔软的触感。

狭小的睡袋空间有限,初邪的两条腿紧紧地贴贴着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急躁,已经忍不住开始脱我的裤子。

我被她挑逗的脑袋都涨了起来,可是旁边睡了一地的人,也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发动进攻,以至於下面硬的直顶在她的腹部。

伸手把她给翻了过来,女孩顺从的更像是急不可耐。拉下她的内裤,只觉得触手之间已经全是湿哒哒的一片了,女孩的爱液蓬勃的像是温泉一般。

已经很久没亲热过。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有了玩乐的心情,初邪完全把持不住了。她背对着我,努力将身体弯折着,想找到可以让我进入的角度。无奈空间狭小,她蹭了好几次,只能把我身上弄得一片湿腻,却没办法如愿以偿。

「……快点……」她极力用细小的声音对我祈求道,那声音夹杂在她粗重的喘息声中显得楚楚可怜。

并不是我有意要欺负她,而是环境所限的无奈。肉棒滑脱到她双腿之间的缝隙里,抵着她娇嫩的肉缝就动了起来,暖滑的就好像她肉穴里面一样。她不安的扭动着,却只能让龟头来回抵蹭着敏感的阴蒂。

这种品味着甜头却没办法大快朵颐的痛苦让女孩快要疯掉了。我把手伸进被子里用力掰开她的双腿,又强忍着龟头滑蹭的强烈刺激,好不容易才将它递到了入口的地方,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正在向外涌着的热流。

初邪浑身发抖,努力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乱动,生怕再把角度错过去。我圈着她的腿往下一拽,腰也同时顶了上去,如同处女一样紧闭的小穴仿佛发出了泣鸣一般被撕成了两半,紧贴着肉棒沉降了下来,直到女孩软软的屁股狠狠地撞到了我的腹部。

「……啊啊……」初邪忍受不住强烈的刺激发出了呻吟,她大张着嘴,被快感刺激的直翻白眼。

旁边的战士动了动,我连忙捂住初邪的嘴,防止她再出声。怀抱里的女孩像触电了一样颤抖着,禁锢着我肉棒的巢穴一波一波的蠕动,几乎要把它挤碎。

女孩的手痉挛一样的向後伸着,紧紧地抓着我的腿。足足过了十几秒,她才呼出了一口气,手也放松了下去。

我也忍得辛苦极了,要不是怕她叫的压不住,我早就奋力挺动起来了。无奈,现在的情形只能让人一点一点的抒发心里面暴躁的欲望,那股烈火完全没有要熄灭的意思,反而燃烧的更加旺盛。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只能极小幅度的动上那麽一动。初邪慢慢从第一波高潮中缓过神来,喘的像出水的鱼儿。她配合着我开始前後晃动,超有弹性的臀部撞的人浮想联翩,恨不得把她压在身下疯狂地蹂躏一番。

滚烫的汁液在两个人的股间肆意的流淌,那种淫靡的黏着感就好像是最强力的春药,让人想要从她体内榨取出更多更多。

後侧式的插入中女孩是并着双腿的,所以那种紧致和摩擦超乎一般。然而这个姿势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让女孩容纳我的全部,单单只有上半部分的摩擦怎麽也无法让人满足。

我抓着女孩的肩膀把她推倒,整个身体压了上去,下体重新开始寻找那个令人渴求的肉穴。突然空虚下来的女孩焦急的抬起屁股来迎接我的再次进入,她喉咙口那欲求不满的哼声又差点爆发出来。

我并膝在她双腿之间,她的腿却因为被内裤缚着没办法打开。我们在睡袋里愤懑的挣紮了一下,然後传来了撕裂的声音。

已经管不了那麽多了,初邪的腿微微一开,我就借着这个姿势全力捅到了她身体里面。肉棒长驱直入,侵入了她窄小的阴道,又凶狠的推挤着子宫的壶口,直到全根没入为止。

初邪用力咬着被子,强行把呻吟声压在了口中,她肩膀不住的抽搐,手也紧紧的捏住了枕头。我以最深的方式侵占了她每一寸领土,剧烈的饱胀感撑的她几乎要疯掉一样。

娇嫩的子宫口被我压的都几乎退缩了进去,那极具吸力的小口紧箍着龟头,我能感受到大片大片的淫液在浇灌着邪恶的入侵者。

我压在她背後,捉住她的手背,两个人的手指交缠再一起。我耸动着腰部,一次一次,缓缓地凿击着她的花心。初邪被撞的仰起头,雪白的脖颈梗在空中,仿佛想要挣脱我的束缚。

「……轻……点……我会……叫……出声的……」女孩轻声说着,为了把呻吟声压住,连牙关都在打颤。

我看着她的小脸,那布满汗水的雪白上面染满了嫣红,眼睛里面也写满了淫荡,就像任谁都可以射到身体里的娼妓一样。

能把心爱的女人侍奉成这种状态,谁都会有成就感吧。我动的更起劲了,一种想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在这麽多人面前叫出来的变态想法几乎占据了理智。

要是能让所有仰慕她、尊敬她的战士看到自己心目中皎洁飒爽的领袖在我的奸淫下变成这个样子,那会是一种什麽感觉呢?

把初邪的自尊心和尊严全部摧毁,让她为了索取我的爱欲,光着身子在所有人面前哀叫并祈求用力的干她……光是这麽想想就让我几乎射了出来。

这种想法极具吸引力,但是我却不可能这麽做,那是当然的。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肉棒几乎又狂暴了一圈,初邪连连在我身下摇头,挣紮着想把我掀下来。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又怕伤到她,只得强忍着将挂满了淋漓汁液的肉棒从她里面拔了出来。

初邪在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倒吸着冷气,小腹又是一阵抽搐,仿佛又到了一次。她挣紮着支起身,媚眼如丝的瞥了我一眼,然後埋头钻进了被子里面。几秒锺後,肉棒又被另外一种温暖包围了起来,一条灵活的小舌机敏的扫在了我最敏感的地方。

本来就已经到了发射的边缘,初邪又这麽连吸带舔的一弄,我立刻就控制不住了。积蓄已久的精液爆发在初邪的口腔里,初邪连忙死死含住,努力的将肉棒向自己喉咙里吞咽进去。

她几乎从没给我做过这种深喉。阿纱嘉在的时候,口舌的服务一般都是她比较在行。而现在,不知道初邪是为了填补阿纱嘉失去的位置还是为了弥补我迟迟未到的高潮,她破天荒主动吞下了我喷射着的肉棒一直到喉咙里。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被子下面那黯哑的呜呜泣鸣却在我耳边缠绕着。足足射了十多秒才结束,初邪又卖力的用舌头给我清理了个干净,这才从被子里重新爬了出来。

被汗水浸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女孩的脸颊上,满脸潮红的她带着一丝羞涩冲我微微一笑,看得我神魂颠倒。

她张开嘴,让我看到满满一舌的浓白,然後吞咽了下去。

「射这麽多……嘴里都装不下呢……色狼……」她伏在我耳边说。

「那干嘛要用嘴……用下面不行麽……」我低声问。

「那这被子还怎麽睡……而且射那麽多……别人都会闻见……」她埋怨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两个人傻笑了一会儿,又重新拥抱在一起,开始等待天明的那个时刻。

我们等候的人在预定的时间内抵达了。

************

传送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宽阔的广场,高达十几米的传送门伫立在广场的正中央。

在【末日】之前,这个广场上布满了做生意的摊位和人流。而现在那繁华早已经不在,三百多名思灭者的战士驻紮在这个广场上,竖着一圈一圈灰色的帐篷,以保证没有人随意进出这个地方。

这些人当然不受我们指挥,他们的指挥者就站在距离我们十几米外的地方。思灭者的副会长迦施,我见过他但从没和他交谈过,他对我而言更多的像是一个符号化的存在。

迦施是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有着深深的眼窝和浓眉。他穿着宽大而层叠的白袍,那下面似有铠甲又似没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来就有着那副宽大的骨架。

当我和初邪带着十几名反抗军的随从到来的时候,迦施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他拄着剑站在那里,凝视着传送门中涌动着的能量。

初邪白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声轻哼。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胳膊作为提醒,现在并不是在内部起引起争端的好时候。

我拉着初邪向迦施走了过去,尽管她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跟着我照做了。

她清楚,当海蓝大陆的战士们涌入的时候,【神都】的人们将迎来第二次真正的挑战。

海蓝的人们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思灭者,跟着反抗军,一同面对里奥雷特的围攻,然後回归原来的家园麽?这个问题已经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重复了无数遍。

在【末日】前的谈判中,当思灭者亮出底牌的时候,twp表示了对穿越计划中统治权的认同。但那是因为思灭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无论是食物还是前进基地,twp都拿不出可以为之相提并论的筹码,所以他们不得不认同。

如若不然,思灭者大可以毁掉传送门,把他们困在自己的土地自生自灭。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他们许诺了,许诺会成为穿越计划的一部分力量。

可是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就重新变得未知了起来。人类吞下自己的许诺就好像摘片叶子那麽简单,没人知道海蓝那边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或许他们会在出现的时候立刻对我们展开攻击,抢走所有的作物培育飞艇,然後再开始和燃墟正面交战,以夺取他们所想要的东西。

他们或许能做到,或许做不到,但我明白如果他们做了那种选择,能阻止他们的就只有武力。

迦施手里的战士是避免战争的最後一道防线,虽然只有三百名,但那并不代表他们无法和海蓝对抗。在见势不妙的时候,摧毁传送门的任务就放在他们的身上。

不过我不认为海蓝那边会直接翻脸。只要他们仍然是成组织的队伍,就不太可能做出这种非理性的选择。如果真的想要开战,他们应该会选择一个更加稳定的时机。

「嘿。」我对迦施打了个招呼,而初邪则故意扭着头完全不看这边。

「是什麽让你们心情这麽好?」迦施依旧没有扭头看我们,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来我们心情好的。

「今天也算是个大日子。」我答道。

「忌日的确可以算大日子。」迦施用厚重的嗓音说。

「你觉得一定会打起来?」

「没有这个觉悟的话我和他们不会站在这。」

迦施似乎对我和初邪的散漫非常不满,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选择了不理我们。无论是作为一个战士还是作为一个男人,他都比我要成熟的多。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那麽多值得你在乎的事情,不过我们总是热衷於对看不惯的事情发表意见。这个行为最终会导致两种结果,要麽是一场争吵,要麽是败坏了心情。我和初邪就总是这样,或许我们还是太年轻了。

传送门中的能量终於现出了一片涟漪,一个战士从里面跳了出来。所有人都向他看去,那是思灭者安排在传送门另一端的斥候。

「到了!」他用能量跳跃将自己掷到了迦施的面前,大声汇报道。

「多少人?」迦施仍然将目光放在传送门那里。

「第一批两百人左右,第二批数千人,第三批是平民,没法估数。」

迦施点了点头,他举起插在面前的双手重剑,大声下令。

「做好准备!」

广场上的几百名思灭者战士拔出了武器,我本能的拉着初邪向後退了过去,如果这个时候真的要爆发战斗的话,我不能让她卷入其中。

不少思灭者的战士们纷纷跳上了传送门的上框,其他的则围成稀疏的圆圈,在距离传送门百米左右的地方形成了包围。

传送门的能量又一次开始振动,第一名海蓝的战士从里面迈出了脚步。我距离传送门那边太远,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我能看出来那家夥在看到思灭者战士们的时候似乎非常坦然。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上百名战士陆续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他们都是单手持剑,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沉默的组成了与思灭者们相对峙的战线。

这些战士们全都穿着同样制式的中型铠甲,而且作为量产型,这些装备的等级相当高。当他们凝成战线向我们这边逼过来的时候,有一种军队行军的感觉。

这些战士在距离我们包围圈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对於高等级的战士们来说已经是攻击范围之内了。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提升能量的意思,迦施这边也没有发出类似的指令。整个广场笼罩在了一种寂静而紧绷的气氛之中,直到一个魁梧的身影从传送门中踱了出来。

厚重的棕红头发被编成了一根一根粗粗的辫子随意的紮在脑後,赌徒保罗一边走下台阶一边仰头看着属於结晶大陆的天空,然後在阳光中眯起了眼睛。

在他的身後是twp的副会长苦苦,这个傲人的女法师穿着火红色的长袍,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整个广场。作为法师来说,她的名声在【神都】中可要比初邪大很多。能够知道初邪的大多是很高级的战士,但苦苦却是每个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两个家夥和我只有两面之缘,但我并不讨厌他们。更重要的是,保罗还欠着我一次痛饮。

迦施提着重剑向前走去,赌徒保罗也一个人迎了过去。两个人穿过对峙着的战线,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由於我和初邪站的很远,所以听不到他们两个人在说些什麽。我可以看到保罗脸上挂着散漫的微笑,而迦施的脸上则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铁色。

初邪的嘴角翘着,像是有什麽坏主意一样。她将目光放在传送门边站定的苦苦,心里面不知道在盘算些什麽。

苦苦并没有站在那里发愣,她先是回头凝视着驻紮在高高的传送门顶端的那些思灭者战士,然後又开始扫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我们这个方向。

在几秒锺之後,她走向了保罗,扶着他的肩膀说了些什麽,然後保罗也将目光指向了我们这边。

保罗又对迦施说了几句什麽,然後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迦施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并没有派人跟着保罗进行警戒,因为对一个零级的超级战士来说,警不警戒其实区别不大。

苦苦这回倒是走在了保罗前面,当她站定在初邪面前的时候,初邪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收不住了。她那种像是小恶魔一样的笑容非常可爱,但是我更担心的是她萌动的坏心眼会给我们惹上麻烦。

「一路辛苦啦。」初邪笑着对苦苦说。

苦苦的表情并不算恶劣,这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看起来仍然有种随时可能会爆发的压迫感。

「手下败将,笑什麽?」苦苦眯着眼睛对她说。

初邪的脸颊立刻凝固了,「喂喂!明明是我们赢了呀,你也真好意思说啊!」

「你们赢了比赛,但是你输给我了。」

据我揣测,初邪一开始笑颜如花,是想借很久以前在穹顶之役获胜的经历来揶揄苦苦。苦苦倒是非常清楚怎麽来反击,而且这个反击还真是起到了预想中效果。初邪一下子就从挑衅的位置掉了下来,控制不住吵嘴的欲望了。

「哎呦呦,说的就好像真的有那麽回事儿一样,别忘了那个时候……」

初邪故作趾高气扬的开口说了半句话,立刻就被苦苦给打断了。

「那个时候魔力被我封禁了百分之九十,作为法师你就已经算是废物了,还不承认失败?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有些人还真是没脑子呢。封了我的魔力又怎麽样?吃了诱饵自己还不知道呢,最後像狗一样被揍趴在地上的又不是我。」虽然这句话是初邪笑着说出来的,但是看来她是真生气了。这家夥言语的刻薄劲儿一上来,真是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你想死的话我就成全你!」苦苦压抑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她手一伸,将背後那把几乎有一人高的法杖顺在了掌心。

「苦苦!!」

她身後的保罗发出了一声大喝。苦苦全身一颤,像是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怒火在瞬间熄灭了。

我从没见过保罗露出那种表情。虽然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但一直以来他都是对苦苦言听计从的温柔形象,以至於这次连我都被那股气势震住了。

苦苦什麽都没再说,她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然後转身走到了保罗的身後。保罗向前走过来,站到了我们面前。

保罗的个头很高,所以初邪不得不仰着头看他。刚才苦苦做出战斗姿态的时候,她也召唤了葬敌法球,那只黑色的晶球现在正浮在两个人中间做着警戒。因为现在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像保罗这种超级战士想在这种距离击杀初邪这种法师的话实在是太轻松了。

「收起来吧。现在传送门和食物都掌握在你们手里,我们没有和你们开战的资格。」保罗沉声对初邪说。

「可是你可以挟持我啊,那样说不定能换到主动权呢。」初邪带着浓浓的敌意笑着。

「我们过来,是因为奥索维·康夏说这里有希望。那麽,初邪我问你,是这样麽?」

保罗没有因为初邪的敌意和挑衅而生气,也并不是在讽刺初邪之前的态度。他只是单纯的问了一个问题,为了获得答案而问的问题。

初邪虚伪的笑容在这个诚恳的问题面前破碎掉了。她抿了抿嘴,然後对保罗点了头。

「是的,如果我们能联手,大家就有希望看到真实的世界。」

保罗对初邪伸出了手,初邪盯着那只大手看了一会儿,她收回法球,和保罗握在了一起。

迦施远远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在观察什麽。最终,他将剑插回了背後的剑鞘,然後挥手示意思灭者的战士们让出了路。或许他没有想到,海蓝那边所需要的并不是平等的针锋相对,而是对自己诚意的接受。

赌徒保罗看了我一眼,但是他没有什麽表情,也并没有打招呼,所以我也没有和他搭话。这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要做。

海蓝方面的低姿态让大部队转移的任务变得轻松了很多。虽然迦施依旧带着手下在高度警戒,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事情已经不会恶化了。想要阻止迦施他们破坏传送门的话,必须有零级的战士压阵才会有成功率。而保罗已经带着twp的几十个核心成员离开了他们的大部队,混编进了救援队的指挥层。

海蓝那边应对【末日】的准备无法和我们这边相比,甚至和dreams那边都不能相提并论。毕竟dreams那边背後有外面世界资源的支持,还在暗面建立了根据地,而海蓝大陆一直到食影者和幽鬼他们发布情报之前都对【末日】没有任何概念。

不过即使是这样,twp和其他几个大型公会依旧是做了准备的。据说在【末日】到来之前,他们用所有【神都】中的财物购置了大量食物和必需品,并且也勉强制作了几个类似於作物培育车类型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很难想象他们能够成功抵达我们这边。

只不过,那些仓促的准备并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以twp公会为核心的战士们转移过来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只是有些萎靡不振而已。可是到後来,当我看到那些跟着他们的黑压压的流民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即将面临的压力。

衣不蔽体的人们像被驱赶着的羊群一样流动在街道上,每一个人都只能麻木的跟着前面的人挪动脚步。当人饥饿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腹部蠕动着的蛆虫吸引过去,那些蛆虫会将肚子填的很满,就好像是真的存在着一样。它们不受控制的推挤着、啃咬着人们的内脏,一直逼迫着人们放弃一切可以称之为人的东西,最後化身成被本能驱使的野兽。

二十辆作物培育飞艇?我们曾经自信着的资本在这麽多的人口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看着无边无际的人群,我本能的感受到了恐惧。

如果难民为了抢夺食物而暴起,我不相信大家可以全身而退。单单是看着这些人的绝对数量,我就可以想象海蓝大陆的那场屠杀会是多麽残酷。饿死,或是在争夺中被杀死,当人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人性就会为之陪葬。

不过看着这种景象,我似乎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阿纱嘉之所以能够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得到深渊的接纳,大概就是由於人类弥漫在这片土地上的磅礴欲望吧。就好像当初黑无从我身上汲取嫉妒的力量一样,阿纱嘉从人类的饥饿之中像巨兽一样成长了起来。

或许,噬王能够准许我带着阿纱嘉来到这边,也正是因为他预料到了这种事情吧。对噬族来说这是一种千载难逢的际遇,这史无前例的饥荒正是造就一名强大噬族的最佳契机。

我并不喜欢思索这种事情,当阿纱嘉离去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承受了依依不舍的痛苦。不过,如果她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得到了力量,我想那股力量一定非常强大。我希望她会凭借这股力量,更快的回到我身边。

************

当天晚上,我们在主飞艇上接待了保罗他们一行人。虽然说是接待,但实际上并没有什麽像样的东西。所有的飞艇的作物都用来全线生产蛋白棒了,所以普通的烹调食物就变成了不可能存在稀有奢侈品。

不过保罗他们对这种待遇并没有什麽怨言,或者说他们所真正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东西。我们提供的安逸庇护所足以赢得对方的好感,毕竟他们之前已经风餐露宿了很久。

除了苦苦之外,保罗还带了二十几个twp的核心,另外还有海蓝大陆上十几个大型公会的会长,他们都被邀请驻紮在了主飞艇上面。这不仅方便了领导层之间的沟通,更重要的是可以将海蓝大陆的指挥层与战斗力剥离开来。

对方不是傻瓜,他们很清楚我们此举的隐含意义。不过没有人直说,也没有人反对,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海蓝大陆的势力显示出了非常配合的低姿态,这让我们多少也安心了一些。

虽然人不多,但是要安顿他们也不是特别轻松的工作。我和初邪亲自从储藏间搬了备用的寝具出来,帮这些「客人」打点床铺。

「地板有些凉,女士的话最好铺厚一点。」我把一摞被单交到保罗手里的时候说道。

保罗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几秒,然後开口了。

「是你啊!」

我愣了愣,「什麽是我?」

保罗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之前没有仔细看,我还觉得有点眼熟呢,一直在初邪旁边站着的竟然是你!」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之前并不是不想和我打招呼,而是根本没认出我来。

「看来我的样子已经被你忘得差不多了。」我也微笑了起来。

「不不,是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实在是差的太大了。」

「是麽?那里差的大?」

「曾经我只能从你的眼里看到……嗯……得过且过的绝望;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而且……」

「而且发型比以前清爽很多。」苦苦走过来,从保罗手里拿走了被单,然後扔下一句评语。

我耸耸肩,或许他们说的没错,但是我并不讨厌自己很早之前的发型。

「似乎你对我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并没有感到意外。」我把话题从自己的发型上面转移掉了。

保罗往墙上一靠:「嗯,早就知道了。对於思灭者和葬敌初邪,我们的情报工作必须要做到最细。关於传言中的初邪的男人是谁,无论是我们还是dreams那边可都是一定要弄清楚的。老实说,当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也并没有特别惊讶。」

听到他的话之後我感到自己的好奇心在跳跃:「为什麽?」

「因为觉得你俩性格还挺配的。」

我实在没有料到保罗会这麽说,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情感栏目中的八卦评论,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身後传来了嗤嗤的笑声。我扭头看了一眼,初邪正背对着我收拾什麽东西。不过她肯定听到了保罗的话,不然不会这麽得意忘形的样子。

气氛被几句闲聊缓和的很好,所以我决定问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老实说,我一直不觉得你们会安安分分的挺燃墟的指挥……」

保罗看着我,并没有露出否认的意思:「你不相信我之前所说的话?」

「我应该相信吗?」我反问。

「的确,换了任何一个人站在我的位置上,都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这麽安顿下来,然後对一个曾经平起平坐的家夥言听计从。」

「那麽你就能?」

保罗在笑,他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整齐的堆在刚刚整理好的铺位旁边:「你以前在外面是做什麽的?」

「你可以猜猜看。」

「我猜你是个好人。」

我忍不住哼出了声:「好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这种东西麽?」

「按部就班的活着,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知道自己的努力会得到什麽样的成果……找个喜欢的女人成家,生几个孩子,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你应该是这种人。」

我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说的没错。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来的,不过那并不重要。

「那麽你呢?」

「他?蹲了四次牢。」回答我的是苦苦,她也铺好了毯子,斜坐在了保罗身後的墙边。

「四次?」我哑然失笑,「听起来是个惯犯。」

「监狱是个很棒的地方,」保罗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很多人都觉得那里是一个牢笼,那只是因为他们全心全意的想着外面的世界。他们想着外面,却没办法触摸自己想要的,这个身处的牢笼就会变得越来越小。当它越变越小,困的你喘不过气的时候,人就会疯。」

我没进过监狱,所以也无法做出什麽评论:「你为什麽坐牢的?」

「十五岁的时候故意伤害,打架捅伤了人,那是第一次。在牢里认识了几个黑鬼,出来以後跟着他们干了不少坏事儿,第二次的罪名记不太住了,不过应该是十九岁。你可以想象,那个年纪的我单薄的像个小姑娘,然後在里面真正的长了长见识,和我有同样待遇的基本一个月之内就拿磨尖的牙刷刺破了自己的脖子。」

虽然没有亲身体验,但是很多影视作品都有过相关的描写,我大概猜得出来里面会发生。

「我没有那麽做,因为我似乎明白了一些珍贵的东西。我发现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它的规则,监狱也一样。或者说,监狱是' 规则' 最为隐晦却也最能立竿见影的地方。与世隔绝,每一层阶级都非常鲜明,内部帮派之间的尔虞我诈就像是一个个小国家在交战。你要知道,游戏的规则越是鲜明,会玩的人就能从规则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这里也一样。」

保罗笑着点头,他用双手在空中虚挥了一下:「这里就是一个大监狱啊。」

「有些意思。但你并没有解答我最初的问题。」

保罗说道监狱的时候显露出了高昂的兴致,就好像要和朋友分享一颗美丽弹珠的小孩。或许在这点上每个男人都一样吧。

「监狱和外面相比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别,那就是永远也不能忘记你头上还有拿着枪的狱警。狱警有高一层的控制权,但狱警们心思也很简单,他们认为囚犯们一直都老老实实的按他们的规则走,偶尔出几个不听话的就关关禁闭。他们不知道,他们无法真正掌控那些看似服帖的囚犯,因为他们不在乎囚犯的生活。」

保罗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苦苦慵懒的伏在了他的腿上。苦苦把齐地的长袍提起来在膝上,露出了光滑笔直的小腿,非常有成熟女性的韵味。我得说,相比较初邪随意的小裙子而言,苦苦看上去打扮的更像一名法师。

这个女人接着保罗的话开了口。

「最後的一次入狱,是这家夥故意的。他就是喜欢在囚牢这种困顿的地方建立属於自己的规则,而且轻松的成功了。等他玩腻以後,掀动囚犯们发起暴动,然後烧了监狱。」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带着一点自豪,那是为自己的男人而自豪。

保罗不置可否的笑笑:「所以你看,现在就是这种情形。燃墟制定了属於他的规则,供给的分配,作为货币的刻印,以及那条唯一的法律。他就是这个大监狱的典狱长,我们这些俯首帖耳的人就是他制下的囚犯。可是囚犯中就必然要有囚犯的规则,我擅长的不是当典狱长,而是当一名囚犯,囚犯的王。如果囚犯真的有一天不高兴了,看上去任人宰割的肉鱼就会变成狼。」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但是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我希望你们可以知会燃墟。如果这所监狱能够良好的运转,我并不介意当一名模范的囚徒。但如果它破绽百出,我会让他明白囚犯们拥有什麽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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