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囚
接下去,我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我以为我就那么死了,然而并没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又恢复了,首先,我耳中听见了一阵隐约的吟唱声,声音很快,声调很平,刚开始的时候很虚瞟,像自遥远的天边传来,由大到小,钻进我的耳中:“天清清,地灵灵,奉地藏王菩萨敕令,特此招魂,孤魂野鬼莫近来,地藏菩萨要点名,孤魂野鬼皆让路……毛友庆,毛友庆,你身未死,地府无名,你阳皆在,外野无家,老父召唤,魂魄感召,速速归来……”
还是毛远山的声音,他还在念咒语,虽然我不知道他念的这是什么咒,不过就字面上的意思,倒是挺好理解,好像是他在招他儿子的魂。
他儿子的魂不就在尸体中吗,为什么还需要招魂呢?
我脑中生出了疑问,不过很快我就不想了,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还没有死?之前那痛撕心裂肺,我以为那是死前的征兆呢。
这咒语毛远山念了半天,就跟老和尚念经一样,越念越快,念到后来,那词儿听得我都会了,同时也听得我很不耐烦,脑袋里面昏昏沉沉了起来,就像听着一首催眠曲,都要睡着了。
就在我快迷糊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一阵轻松,我的魂魄竟然从毛远山儿子的尸体内飘了出来,还没待我反应过是怎么回事,就自主飘向我的身体,钻了进去。
在我魂归身体的那一刹那,我看见配合着步罡踏斗,在冷库内念咒的毛远山,忽然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难道他作法失败,我的魂魄又回来了?
这样想着,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动不了,我的身体不受我的控制,并且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眼睛是闭着的,我能看见毛远山,还是我的魂魄在视物。我尝试着睁开眼睛,却做不到,我连这种最基本的身体控制力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说,毛远山虽然作法失败了,但是我还是受到了影响,我的魂魄虽然回归了身体,却无法正常的与我的身体契合,导致我无法操控身体?根据现有的状况,我心下推断着。
毛远山这一倒下去,就在地上瘫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坐起,往我的身边爬来。
我看见他面色寡白,浑身微微的颤抖,不知是作法消耗太大,还是失败后太过失望了。
他慢慢的爬到了我的身边,一只手颤抖着抚摸在了我的脸上,轻轻的摸索着,满眼深情的看着我,嘴唇在一个劲儿的打哆嗦,好一会儿,一声“儿子”自他的口中喃喃说出,接着,他双眸中有大滴大滴的泪滚落了下来。
“儿子……我的儿子啊……”
毛远山一边叫着,眼泪一边扑簌扑簌地往下掉,顺着脸颊
,滚落到胡子里,又湿了脖子。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毛远山,他激动,欣喜,又略带委屈的样子,真像是一个与儿子久别重逢的老父亲。
这一刻,我甚至感觉毛远山有些可怜,他所做的这一切,说来不过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突然死去的无法接受,做出的冲动之举,从父亲的角度来说,他真的很可怜。
我看着他一遍一遍深情的呼唤着儿子,心想,难道作法失败,多年的希望落空之后,他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疯了?
就在我以为毛远山精神上出了问题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我睁开了眼睛,或者说,我的身体睁开了眼睛更确切些!
那是我的眼睛,却是跟我不一样的眼神,那眼神特别的迷茫,就像是一个睡懵了的人突然然醒来,搞不清今夕何夕的样子。
毛远山看见我睁开了眼,惊喜的无以复加,他跪在地上,双手将我的上半身抱了起来,抱在怀中,抚摸着我的头,口中喃喃道:“儿子,友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看看我,我是爹,是你爹啊……”
我那双眼睛直直的盯在毛远山的脸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毛远山含泪的双眸与他对视着,嘴唇一直在颤抖。
“爹~”约莫过了两三分钟,一个声音自我的口中传了出来,那声音很小,有些嘶哑,又很稚嫩,不是我的声音,倒像是一个久未开口,喉咙干涩,却忽然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声爹一出口,毛远山的情绪直接失了控,一个半大老头子,抱着我“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到这里,我大概也知道什么情况了,毛远山帮他儿子借体重生之术成功了,他的儿子借由我的身体活了过来,只不过,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我的魂魄还存在我的身体内,只是已经不能再主导我的身体。
就这样,我看了一场父子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毛远山一直哭,开始毛友庆在他的怀里还有些发楞,显然二十年的冰封,让他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再生为人,过了好大一会儿,毛有庆伸出手,给毛远山擦起了眼泪,一边擦,口中一边叫着:“爹,不哭~不哭……”话语里,动作间,还是四五岁孩子的样子,似乎再生后的他,智商还停留在他四五岁死的时候。
毛远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一幕,看的我也为之动容。唯一一点让我不适的是,给他擦眼泪的身体,本来是我的身体,他儿子再小,如今占用的身体已是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那稚嫩的声音,与笨拙的动作,配合着我的身体,是那么的别扭,不自然。
不过我知道,那身体,从今之后将不再属于我,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毛友庆”,而我,江长生,只是一缕被关在他身体内,再也发不出声音,
做不了什么的魂。
毛远山在他儿子的安慰下,终于止住了眼泪,他拿袖子抹了一把脸,甩了一把大鼻涕,面露欣喜道:“儿子,爹终于把你救回来了,走,爹带你离开这里。”
说话间,毛远山从地上站了起来,解开了原本绑在我身上的铁链子,将毛友庆拉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往出口处走去。
毛友庆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感觉上,他还是有点儿懵,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毛有庆虽然用的是我的身体,但是毛远生还将他当成一个几岁的小孩儿,让他先爬到架破竹梯上,自己则跟在后面,托着他的脚,扶着他的腿,教他一阶一阶的往上爬。
从地下室爬上来时,我发现外面早就已经天亮了,只不过因为村中气场的原因,天还是阴的。
毛远山关了地窖的门,将那个大柜子又费力的拖了回去,才拉着毛有庆到了外屋,安排他在沙发上坐下,自个儿则开门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