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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宽敞明亮,外带一个种满了花草的露台,露台的空地上摆了好几张典雅的桌椅和沙发,看样子是供重点班的女生们课余时间休息用的。
冷雨被送去一班教室时,一班正在上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个中年女人,冷面且严肃,以上课早到和下课拖堂而著称,四十分钟的课到了她那里会变成至少五十分钟,人称“拖拉机”。
班主任带着冷雨上了讲台,介绍道:“这位是冷雨同学,这次的期中考试总成绩排名全校第一,从今天开始,她会和同学们一起在一班学习,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落落,讲台下的尖子生们透过她们的眼睛或者厚厚的眼镜片看向讲台上的花瓶公主。她们都知道,这个花瓶公主的家世背景很强大,从不在校住宿,从不进食堂吃饭,连学校的水都不沾一口,一直专车接送,骄纵得令人发指,而对于那个全校第一的美誉,她们保持沉默。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于某些特权阶级的存在隐约了解,但是深度鄙夷。
随后,一班的班主任给冷雨安排座位,在第二组第二排,离讲台非常近,位置相当不错。
班主任走后,数学老师看了看腕表,脸色就非常不好看了,目光逼视着冷雨:“五分钟。时间就是生命,新来的那位同学,一班和最末班不同,老师不会对你放任自流,精英教育和放羊教育在层次上就不一样,你如果是来混的,请你不要打扰其他同学。尤其是你的同桌,邹楚楚同学。”
冷雨转眸看了看身边的女生一眼,哦,她就是邹楚楚。移开眼睛,对老师笑笑,好心提醒道:“如果您不开始讲课,马上就不止浪费五分钟了。”
一班的女生都屏住了呼吸,敢对数学老师这么嚣张地还嘴,冷雨是第一个。
数学老师对那种贵族式教育下的纨绔子弟非常反感,所以一开始就不喜欢依靠背景横行校园的冷雨,而且,长得太漂亮的女生在老师的眼里通常功课都会很差,因为上帝不会同时给予一个人美貌和智慧,这太不公平。
开讲不过十分钟,数学老师便出了难题:“冷雨,邹楚楚,上黑板做题,你们的成绩排名全校第一、第二,这么容易的题目,应该不难解。”
邹楚楚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熟练地上讲台开始解题,冷雨微愣,她这辈子还没有握过粉笔这种东西,她的迟疑在众人的眼里变成了怯场,数学老师几乎是立刻嘲讽道:“不会么?”
冷雨无奈,不明白为什么重点班的老师这么喜欢为学生设置假想敌,好像学习的目的就在于打败对手,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似的。她只好起身走上讲台,拿过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旁边的邹楚楚已经写了半个黑板了,速度飞快,神情专注,偶尔瞥一眼冷雨,眼镜片后面却带着些微不屑,太过于隐秘的傲慢和不满,因为,她的第一名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富家小姐夺走了。
原来,让对手难堪是有快感的。冷雨在邹楚楚的眼神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认识。于是,她轻轻笑了起来,丢下粉笔,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拿纸巾擦了擦手。
数学老师一直在看邹楚楚,根本瞧都不愿意瞧冷雨一眼,只等着看她的狼狈,这会儿见冷雨下去了,她恼火地冷笑道:“还真不会做,你来一班是故意捣乱的么?”
冷雨茫然地眨了眨眼,把纸巾丢进讲台旁的废纸篓里:“老师,我已经解出来了,您的眼睛还好么?”
数学老师这才看向黑板上,非常漂亮的字体,只用寥寥四步就将复杂的题目完美解出,所用的公式不是高一学的,而是高三才会涉及到的东西。
再看旁边的邹楚楚,循规蹈矩地按照老师曾经的教导,一步一步套用公式,清晰完整地解开问题,没有纰漏,只是足足证明了十一步。
一班的同学都没有学过高三的知识,所以她们看不懂冷雨的公式和解法从何而来,只有数学老师脸色尴尬到极点,她讪讪道:“都对。只是冷雨同学,你应该向邹楚楚同学学习,不要好高骛远,要按照题目要求来做题,否则期末考试你肯定不得分。当然,高考是可以用的。”
“知道了,老师。”冷雨笑笑,虚心接受。
这是天之骄女邹楚楚第一次被老师表扬时,不仅没有觉得荣耀,反而像是被当众扇了一个耳光。女生们的心何其敏感,她们隐约察觉到那个花瓶公主似乎还有点本事。
第一个同桌总是不容易忘记的,和顾橙橙在一起呆得久了,不自觉被影响得很深。盛辉女校除了早读,上午有三节课,顾橙橙必然会在第三节课时睡觉,不管讲台上的老师是灭绝师太还是金毛狮王。
久而久之,冷雨也会陪她一起睡,最末班的学习风气不好,老师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到了一班,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三节课是自修课,当冷雨在桌子上趴下的时候,邹楚楚皱了皱眉。不一会儿,冷雨睡着了,身体从椅子上慢慢歪出去,半靠在了邹楚楚身上。
作为同桌,邹楚楚本可以选择不动,或者可以叫醒她,可是邹楚楚却突然嫌恶地站了起来,冷雨的身体顿时失去支撑,毫无防备地向左侧摔去,额头重重磕在桌腿上,手臂先砸在邹楚楚的椅子上,后又砸在地板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后座的女生们都吓得捂住了嘴巴,这个故意,未免太狠了。
邹楚楚自己也呆住了,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开始发抖。
冷雨几乎立刻就痛醒了,无奈左边胳膊完全动不了,她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右手扶着左臂,唇边却泛起了冷笑,睨了旁边的邹楚楚一眼,这就是老师眼里夸赞的最有信仰最有深度的女孩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太可笑了。
邹楚楚结结巴巴地解释:“你……你上课睡觉……”
冷雨额角乌青乌青的,她的皮肤本来就白,那乌青伤痕非常刺眼,她看起来年纪比这个班级的所有人都要小,可是这么重的伤她居然没有哭,反而在笑,用宝石般的黑眼睛望着邹楚楚:“邹楚楚,你惹到我了,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什么都别想得到。记住,什么都别想。”
邹楚楚后怕,浑身微颤,差点哭出来了,吼道:“你不就仗着你家有钱么!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冷雨什么都没有说,提着包走出教室,自修课,重点班的同学不会轻易出去,都在争分夺秒地努力学习,所以整个五楼非常安静。
忍着痛走到楼梯转角处,实在没有力气了,她在台阶上坐下,从包里面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peter,你能现在就来学校接我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挂了电话,冷雨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左臂痛得一点都不能动。
这不是她的世界,她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单纯是过错,漂亮是过错,身世背景也是过错,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讨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那么讨厌……
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朋友都不需要。
peter很快就赶来了,冷雨被送去了医院,所幸ct检查的结果正常,但是左胳膊多处软组织严重损伤,且不排除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额头和胳膊上的伤都被处理过了,众多的医生护士围着她问长问短,冷雨觉得烦,让他们都出去了。
最难对付的,是哥哥。因为她又把自己给弄伤了,哥哥肯定会很生气,也许,哥哥会把盛辉女校给拆了,且冷雨毫不怀疑邹楚楚和她的家人以后别想在t市继续呆下去。
从前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她一哭,家庭教师就会被赶走,她一闹,任是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看看,她一直以来多坏啊。
可是现在,她不想哭,也不想闹,她不想靠哥哥逼得邹楚楚无家可归,她的仇恨没有那么大,她只想看到邹楚楚哭都哭不出来,与她的家人无关。
正想着,高级病房的门被拧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床上本来面无表情的女孩脸色变得极快,她咬着唇,张开双臂朝男人扑过去。
冷卿本能地将她的小身子接着,看着她额头的伤、胳膊上的淤青,眉头蹙得紧紧的,心疼地说:“宝宝,痛么?以后不要念书了,让哥哥怎么放心得下?”
自从她去上学,问题不断,伤了一次又一次。
女孩在男人怀里摇摇头,委委屈屈道:“哥哥,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不会了,而且,我都去重点班了,我要好好学习,要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她是这么地乖,不忤逆男人一句,采取怀柔政策,她知道男人最吃哪一套。
冷卿想起了崔浩的话,弄不清女孩现在的心思到底是出于受了刺激还是本意如此,就算他对盛辉女校满腔怒火也只能努力压下,他的大手抚着女孩的脸,女孩额头的伤比什么都刺眼,哪怕他中枪的时候也没感觉这么痛,为了一个小女孩,他把心都操碎了。无奈中只好一退再退:“宝宝,答应哥哥不要再受伤,可以伤害所有人,不能伤了你自己。”
冷雨在男人怀里透不过气来,脑子里想的却是,真的可以伤害所有人么?只要除了她自己?那么,哥哥是不是也可以伤害?
住院观察期间,盛辉女校的校领导、一班的班主任集体来医院探望冷雨,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男人的怒火。可是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公主并没有告任何人的状,连那个蓄意伤害的邹楚楚的名字都不曾提过。
一个星期后,冷雨带着未愈的伤回到学校,意外地发现邹楚楚的眼眶有点肿,脸上似乎还有伤痕,然而,冷雨没有管太多,她只想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
自从那天以后,盛辉女校的骄傲邹楚楚成了万年的第二和万年的候补,因为此后任何一次考试、学校举办的任何一个科目的竞赛,只要邹楚楚参加,她永远只能是第二。
第一的那个人叫做冷雨。
在成绩决定一切的教育制度和坚决奉行成绩第一的重点班,第二名意味着永远的落后和毫无机会,因为,任何比赛的参赛资格永远只给予第一名。
从此以后,学校升国旗时的致辞代表,由邹楚楚换成了冷雨。
t市“优秀三好学生”的获得者,是冷雨。
t市中学生演讲比赛,参赛资格还是冷雨的。
凡是在这个学校里最让人歆羡的第一名角色,全部都只属于一个人,冷雨,而邹楚楚永远只能站在她身后,被她牢牢遮住了所有的光芒。
至此,所有人才明白,冷雨从前只是不要那些东西,成绩、名次、奖励……她愿意呆在最末班是因为她不想争什么,而一旦她想要了,谁都别想跟她抢。不靠家世背景,只靠自己真正的实力,她能赢得比谁都漂亮。
终于,邹楚楚在冷雨的面前哭出来,几乎崩溃。十六岁的女孩子,挫败几乎可以毁了她以后的整个人生,面对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追赶不上的对手,她除了哭,别无它法。
冷雨手里拿着t市演讲比赛的通知书,脸上并没有什么嘲讽,她只是轻轻笑道:“你哭了,我可不会同情,因为你没什么好可怜的。这个世界上,比我聪明的人没有我漂亮,比我漂亮的人没有我聪明,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开,光从背影看,就美得让任何人都无法匹敌,而且,她刚刚的话,没有多么自夸
别人花费十个小时才能弄懂的东西,如果冷雨愿意弄懂,只需要一个小时。从小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