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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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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春天将至,小公司开起来,苏沫手上的安盛股票也渐涨,没多久资产翻番。

一日,她和周远山在外面吃了饭回来,遇上前夫佟瑞安过来出差,顺便看孩子,三人打了照面都是一愣,清泉性子好,倒还愿意亲近她爸。

周远山先告辞,佟瑞安等清泉睡午觉了,又见两个老人出去转悠了,才对苏沫道:“你现在看起来挺好的。”

他也还是那样,就是有些发福,肚子微隆,头发两天没洗就开始冒油,话也比以前多了。

苏沫笑笑:“你也挺好。”

佟瑞安也笑,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这是我儿子。”

苏沫仔细瞧了一会:“帅小伙,像你老婆。”

佟瑞安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不应该管,但是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他顿住,忽然问,“刚才那个男的,你们在处对象啊?”

“嗯。”

“你一个人带个孩子,可得小心了,你这人又老实,别给人花言巧语地骗了……”

苏沫笑:“我有什么值得他骗的?”

“他也二婚?”

“他未婚。”

“做什么的?”

“律师。”

“律师最精明,还没离婚就想着转移财产。他说过会跟你结婚吗?”

苏沫笑笑:“他才问我结婚的事,我还在考虑。”

“对,不能看人长得帅就心软,你还要替清泉考虑。”

苏沫说:“他自己开事务所,暂时比我条件好,好很多,他说可以让孩子读国际学校。”

佟瑞安一时没说话。

苏沫又道:“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佟瑞安疑惑:“谢我什么?”

苏沫没答,又问:“要是我再婚,你愿意过来参加婚礼吗?”

“愿意啊,如果真有那一天。”

“那你一定要来。”

苏家父母进门听见后面两句,等佟瑞安走了忙围上来问:“小周说了结婚的事?”

苏沫点一点头。

苏父笑了笑,没说话。

苏母几乎要拍巴掌,问:“你们选了哪一天,五一?不知道阴历的日子好不好。”

苏沫叹气:“我要再想想。”

苏父立刻说:“好男人别错过,他对清泉也很好。”

苏母忙附和:“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带的又是女孩,找男人更要小心点。”

苏沫有些烦:“爸妈,我现在都三十多了,有些事我自己会考虑。”

苏母笑:“哎呦你翅膀硬了,能赚钱了,就嫌我们烦了?”

苏父也笑:“行行行,就是有一条,你可别把人小周给作走了,人找小姑娘去。”

苏母啐他:“是你想找小姑娘吧?”

苏沫思来想去,给从蓉打了个电话,说:“我要结婚了,你和老赵有没有时间过来喝酒?”

从蓉愣住:“妹妹……”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

“怎么了?”

从蓉道:“老王的腿伤了,你不知道?你现在结婚,跟谁啊?”

苏沫有些懵,急了:“怎么伤了?”

“车祸,骨折,打了钢钉,现在还拄着拐杖呢?”

苏沫半天说不出话,平静了一会,才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从蓉道:“一开始是他不让说,后来我听说周律师两边跑,跟你走得近,以为他会告诉你,我就不想多事,”又问,“周远山没跟你说?他肯定知道。”

苏沫心里更乱,问:“他……王居安为什么要瞒着我?”

从蓉想了想:“怕你担心?”

苏沫摇了摇头,叹气:“不是,他死要面子。”

更恼她失信。

第二天一早,苏沫订好机票,直接去事务所找人。

周远山正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苏沫推门进去,他也没发现。

苏沫犹豫了一会开口:“远山,我周末去南瞻。”

他猛然抬头:“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我听说他有点事,我要去找他。”

周远山神色不悦:“随便你,”又道,“人心肉长,我对你怎样,你知道。我又不能绑着你,一切靠自觉。”

苏沫忍不住了:“你早知道他有事,可你一字不提!”

周远山很平静,反问:“你觉得我该告诉你吗?你认为我欺骗你了?我早问过你,你是不是还想着他。当时你明明白白地跟我说不是。你这样算不算欺骗我的感情?”

“你强词夺理。”

“你不可理喻。”

头一次,两人不欢而散。

苏沫心事重重,班也不想上,无奈手头还有项目要跟,只得回公司点卯。

进了写字楼,前台有几个大姑娘小嫂子凑在一起看电脑,桌上搁着本新出的财经杂志。

苏沫随意问了句:“上班时间,都在看什么呢?”

前台小姑娘说:“苏总,您以前在南瞻的时候,知道这个人么?他好风流,网上都是他的花边新闻,拄着拐杖呢,就被人拍到和现在一个当红嫩模在交往,嫩模的微博都炸开了锅,底下的评论好热闹。”

苏沫过去瞄了几眼那些模糊的夜店照片,说:“我不认识他。”

有人拍了拍财经杂志:“上面有他的专访,最近挺有名,您以前也没听说过?”

苏沫翻开里页,看了看标题:《富二代如何接班,南瞻安盛的成功案例》,上附姑侄俩握手言和的近照,她看了一会,回:“没印象。”

立刻有人七嘴八舌,一时是我认识的人的亲戚在他家酒店打过工,一时又是我一个同学的表哥开商务会议的时候见过他,还有说同桌吃过饭的……

苏沫合上杂志,平静道:“吃什么饭,我还和他上过床呢。”

大家当她开玩笑,一时哄笑,纷纷表示:我也想和他上床,当然要带套。

苏沫把杂志扔去一边:“工作吧,八卦又不能当饭吃。”

两天后,周远山去苏家看望老人孩子,撞见苏沫的时候有些意外,问:“你没去?不去了?”

苏沫站在窗旁,看向外面,南边的天一丝云彩也无,现在应该开始热了。

周远山想了想,问:“你是不是看到网上的什么消息了?”

“嗯。”

“怎么不去问清楚?”

苏沫笑笑:“特地跑去问这些挺丢脸的。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周远山说:“你对他没信心。”

苏沫摇一摇头:“你也看过照片了,你有没有发现,他当时笑起来很自在?也许,那才是他。”

周远山没说话。

苏沫忍住泪,笑着叹息:“发生那么多事,他现在能这样,说明已经调整过来,慢慢地,就能回到以前的轨迹上,”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们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

周远山走近,轻轻环住她的肩,苏沫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借我靠一靠。”

他低声道:“结了婚,你可以靠一辈子。”

王居安正召集各部门领导开会,会议室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周远山直接进来。

一张大红喜帖被人扔在会议桌上。

王居安看了眼,却没翻开,说:“出去。”

周远山二话不说,过来给了他一拳头。

王居安更怒,他腿脚不便,想要站起,旁人见了纷纷伸手来扶,他偏不让,喝道:“都放手。”

他才站稳,立马一拳还回去,周远山向后一趔趄,靠着墙,捂住了脸。

王居安活动一下手腕,坐下来瞧他,笑:“那天我要她跟着你别走散了,她就真的跟了你!这才半年不到,你回去问问她对不对得起我,”他似还有话讲,却又咽回去,冷着脸说,“滚。”

众人噤声,老板照常开会。

临下班,路过总经办时,王居安听见一丫头叽叽喳喳地说话,有些吵。

那丫头说:“我一直用这台电脑用惯了,换什么换。”

技术部的同事道:“这个系统都旧了。”

那丫头笑:“你新来的不知道,这是我以前领导的电脑,我忽然发现里面有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王居安折回去在门口喊她:“陆慧,你过来。”

陆慧乐颠颠跑过来:“王董,您有事找我?”

王居安看了看她的桌子,问了句:“你在苏助以前的电脑里发现了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

陆慧笑:“我瞎说的,逗他们玩呢。”

王居安直接道:“搬来我办公室。”

陆慧一愣:“您说电脑?还是我?”

“快点!”

小姑娘忙把东西进贡。

等人出去了,王居安打开那台笔记本,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的瞧,各种文档数据分门别类,规划十分清楚细致,的确是她的风格。

晃眼间,他发现了一个隐藏在深层子目录里的文件夹,名字很简单——“wang”。

他心跳变快,立刻打开来瞧,里面只有两张照片,照片里只有两个人,是以前的他俩。两人眼神躲闪,笑容客套,既互相防范,又忍不住悄悄靠近。

似乎发生在很久以前,又像是在昨天。

他凝望多时,回过神来不觉一笑,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几晚都有应酬,一次喝多了些,赵祥庆开车送他。

赵祥庆的车里反复放着一首老歌,歌里的小白脸要死不活故作深沉地唱着,王居安注意到歌词,心想真他妈应景,他微恼地说:“关了。”

老赵道:“头儿,其实这歌词写得挺好,特别是最后一句。”

王居安没理,进了临海别墅,身后院门阖上,安安静静的,又只剩他一人。

走进里屋,来到后院,游泳池仍是干涸,上到二楼,有个房间永远寂静。

他回到大厅,在昏暗里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忽然瞄见角落那架许久不用的钢琴。

扶着手杖走过去,掀开琴盖,尝试着只用单手弹了几下,儿时被人逼迫着学过的东西还零星记得。

他嘴里叼着烟卷,手指放下去,调子便断断续续地浮上来,正是在车里听过的那首,歌词隐约在脑海里飘荡,他自嘲地笑,忽然扔掉手杖,瘸着脚走去沙发坐下,仰靠良久,直到夜色浓黑。

最后,王居安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老张:“你明天一早过来,准备好香烛纸钱,我要去上坟。”

他已独自在这房子里待得太久。

这栋别墅,半年前被抵押出去,最近又被他赎回来,它承载了太多对故人的回忆,像一张老唱片,记录以往的时光流逝,又像一座华墓,碑文刻镂出一个男人的半生经历:幼年失恃,中年丧子,他乡异土,误入浮华。

江南三月,春光勃发。

周远山是基督徒,苏沫就随了他在当地选了一座最大的教堂举行婚礼。

他们原以为宾客不多,谁知从亲朋好友到两人的同事同学算下来,正好满满地排了一屋子,舅舅一家提前两天从南瞻过来,更有几位好友携儿带女和佟瑞安一起赶来捧场。

教堂正厅里乱哄哄嘈杂不堪,清泉和另一个叫石头的小男孩一起当花童,两人穿戴整齐却都有人来疯,兴奋地满场奔跑,一时大人喊小孩叫。

苏沫坐在新娘室里都能听见,忽然有些头痛。

伴娘正给她补妆,苏沫问她:“外面是不是很多人?”

伴娘说:“你们自己请的人你不知道?其实大家都是来给二婚女撑门面的。”

苏沫白了她一眼。

伴娘瞧了她一会,皱眉道:“来,新娘子要笑开,再笑甜一点,你怎么像不上心一样,我记得你那个老同学结婚那会儿,笑得鼻子眼睛都分不开了。”

苏沫听见这话倒是笑了笑。

伴娘又叹:“我就是给你们这些人当伴娘当多了,你都二婚了,我现在那位还没影呢,真着急。”

苏沫握握她的手:“顺其自然,找个条件差不多的脾气好的就行了。”

伴娘说:“每个人结婚的时候都绝口不提爱情,个个都是多不屑的样子,你就装吧。”

苏沫没做声,过一会才道:“可遇不可求。”

伴娘笑:“内涵了。”

不多时外头渐渐安静。

牧师的声音清晰可辨:“我们今天在此神圣庄严的圣堂中,在上帝的面前和会众的面前,要为周弟兄和苏姊妹二人举行神圣的婚礼。在圣经□纪中,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你们也要记住,你们不是独自步入人生的旅途。在你们面临困境之时,不要胆怯于向他人求助……”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文绉绉的祷告,底下人熬不住,听得直打呵欠,开始悄悄讲小话。伴娘偷跑进去,对苏沫道:“那些女的都腆着脸瞧你家周帅哥呢,你还不赶紧出去英雄救美。”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宣布新娘入场,苏沫站起身,仔细整理了头纱裙摆,慢慢走出去。

不知为何,这一路她感到极其紧张,眼皮轻跳,偶有耳鸣,直到在众人跟前站定,还没缓过劲来,她几乎能感到血液在血管里流淌,路过心脏时又骤然间断,令人十分难受。

她从没这样怯场过。

牧师微笑,问:“谁同意将这位女士嫁给那位先生?”

亲朋好友纷纷举手,笑答:“同意,我们都同意。”

牧师又问:“谁不同意将这位女士嫁给那位先生?”

大伙都是一笑。

牧师正要宣读誓词,教堂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众人好奇,纷纷回头。

阳光射进来,看不清来人的脸,却知道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看向前方,瞧见了美丽的新娘,直接走过去。

他拿着手杖,步伐微顿,可惜是个瘸子。

他眼神深邃,嘴角含笑,无所顾忌。

他从容不迫,却带着愤怒。

他一路走来,只看向一人。

那人穿着洁白婚纱,泪水盈目,也只与他相望……

三十二岁这年,苏沫再婚,同年诞下一子,取名,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yy加恶搞完结,有种失恋的小惆怅。

最后,非常非常感谢并感激大家,没有你们的热心支持和理解宽容,也就没有现在的《误入》。

本文月底交稿,估计三个月后出版。

出版之后,将从文下抽选几位读者朋友,赠书聊表谢意,稍后几天会在本章公布名单,请关注。

再次感谢!

仍然说笑 尽管这是苦笑

望著嘉宾 给他庆贺呼叫

奏著仍是昨天的曲调

也许今天弹得更妙

仍然祝福 祝福这段婚宴

望著婚纱 婚纱背后的脸

你是谁共你未见一面

却已经令我心酸

未想多讲半句 惟恐怕会落泪

缘已尽不可追 理由谁可领会

让孤单加空虚 让当初都过去

纵有痴心仍难定散聚

婚纱中背影双双远去

走进蜜月甜梦裏

我但愿前事跟他远去

让我心中安静如水

我让旧情伴婚纱远去

一切又从头面对

爱若是如梦终必破碎

亦继续不息地求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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