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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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万嘉袂在甲板上奔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方向在何处。但他知道自己的脚步停不下来，他一定要找到奥兰多，不管他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
就在他在人群里一边跑一边躲避着劳伦斯派来抓他的人的时候，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打了个响雷，下一秒一大片乌云就遮住了原本明晃晃的太阳。还在狂欢的人群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抬起头不明所以的仰头看着天空。
乌云在上空越聚集越多，不多时就把碧蓝的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只看的见一片黑幕，那厚重的云朵似乎下一刻就会压下来一样。人群开始有些不安起来，骚动着窃窃私语。
“哦天哪！一定是要下雨了！”有人这么喊着，“船长！船长可以把船开回去吗？”
他的话音刚落完，不知道多少级的海风就开始刮起来了，不少女士的衣裙都差点被掀起来，她们羞躁的捂住自己上下翻飞的裙摆，难堪的尖叫着往內舱跑去。
万嘉袂站在已然开始摇晃的甲板上，转头看向海面不远处，果然就在他视线范围内，一条可怕的龙卷风夹带着滔天的巨浪，正气势汹汹的向这边飞快的赶过来。他的心咯噔一声，照这个龙卷风的级别来看，任何船只都得灰飞烟灭。
乌云带来的暴雨终于是打下来了，雨点哗啦啦的打在人脸上像是针尖一样的疼痛，很多人也看到了正在呼啸而来的龙卷风，眼见着它越来越近的逼近自己，大家都绝望的喊叫起来，场面彻底的混乱了，甲板上到处都是急着逃命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慌乱中互相碰撞，最终谁也无法把自己藏进安全的角落里。
船长一脸灰败的从底仓出来，低声说：“祈祷吧，船只已经失控了。”
他的话让所有的人更加的崩溃，众人的哭声更大了。
万嘉袂站在暴雨中，海浪拍打的船只摇摇晃晃让他几乎无法站住，他努力地抓住栏杆让自己能勉强的站立住，突然间莫名的有种放松的感觉。他有种预感，这差不多是这个梦境结束的时候了。
这个梦境结束了，也许下一个梦里他可以重新的见到奥兰多。
纵然，他也许又换了一个身份，但是总也比死活不知，独留他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未知的梦境里好。
他突然想起前面几个故事来，因为每次都是他先死，所以故事的后续他也完全不知道，那么每次都被单独留下来的奥兰多，灰姑娘，塞西尔，安德烈，安东尼……他们都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的死亡呢？
龙卷风已经越来越近了，万嘉袂甚至可以看得清它内种夹着的滚滚海水，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奥兰多……”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耳边有人惊叫着喊起来，他听到了动静，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过去，然后又是一愣。
海面上，突然间浮出了许许多多的……人。
不，他们不是人类，万嘉袂从他们欢快的翻出海面时露出的各色鱼尾巴来看，这些都是人鱼，活生生的人鱼。
起码有不下百来只人鱼聚集在了这艘船的附近，他们无一例外的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诱人美丽的身段，他们围着船只来回的游动翻滚，快乐的唱着万嘉袂听不懂的歌谣。那场面让他有种莫名的错觉，似乎这些人鱼在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他们似乎在期盼着什么，望着船上人的眼神带着无名的渴望。
万嘉袂有点头晕目眩，他想起了奥兰多。奥兰多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听他说还是人鱼的国王，那么这些人鱼难道是来为自己的王复仇的？
但是船上的人显然不认为这些人鱼有什么不对，她们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的冲着这些美丽柔弱的人鱼们挥舞着双手，拼命的向他们发出求救的信号。
听说人鱼都是善良热心的一群美丽物种，经常在海难中救起落水的人类。
人鱼们果然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动作，他们不明所以的聚在一堆歪着脑袋看着船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在对他们舞动着手，然后笑眯眯的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有个人等不了那么多了，龙卷风距离船只不到一百米了，他从船上一跃而下，试图近距离的向美丽的人鱼们求救。
站在船上的人类们看到他的这个举动，看着他慢慢的靠近了人鱼群，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效仿了。
变故就在那一刻发生了。
慢慢靠近人鱼的人类，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什么，原本和善欢笑着的人鱼，突然对着他露出了尖锐闪着寒光的鲨鱼一般的利齿，然后在所有都始料未及的时候，伸出了长着更加锋利的长指甲抓向了那个人。
在万嘉袂的眼皮子底下，人鱼群蜂拥而上的包围了那个人类，没过一会儿，那个人类甚至连喊叫声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发疯一样的人鱼群撕扯成了碎片。海面顿时泛出一片血红，还有一点人类的器官组织夹在其中。
万嘉袂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些嘴角挂血的所谓人鱼，其中有一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刚好和他对上了，咧嘴冲着他眦牙一笑，齿缝间还残留着人类的血块。他捂住嘴巴，强迫自己压下想要呕吐的欲、望。
这就是人鱼？童话中美丽善良的人鱼！？
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奥兰多明明就是很善良的……
船上的人们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在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就开始扯着嗓子再次的叫起来。
而龙卷风也终于赶到了，这片原本宁静的海域霎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而等候已久的人鱼们则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次声波冲击的万嘉袂几乎要吐出来。他终于是知道刚才那群人鱼们为什么那么兴奋了，这分明就像是一群野狗在等着肉骨头啊！
船身碰上了龙卷风根本保不住自己，很快就被轻巧的撞碎了。万嘉袂跟着脚下的这一块不大的甲班一摔在了海里。
等候许久的人鱼们冲了过来，开始抢夺自己看中的猎物，一时间海面上惨叫和鲜血四肢飞溅，万嘉袂被现场血腥的场面震的四肢都抽搐起来。他是想过自己可能又要死在这里，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群人鱼的腹中。
其中的人鱼看见了还没被撕扯到的他，向着他的方向飞奔过来，万嘉袂摸过身边一块木板的残块，决心就算是以卵击石他也要拼一把，绝不能让自己死的这么恶心。就在那条人鱼扑过来的时候，万嘉袂握紧了手里的木刺，举手就要刺过去。
然而等待久的疼痛没有降临，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只人鱼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自己，脑袋歪向了一边去，一只锋利的爪子穿透了他的心脏。
奥兰多将死去的人鱼不当回事的甩像了一边去，就像是对待一条死虫一样。他曾经吩咐过谁也不能动这个人类，破坏规矩的异类，就是这样的下场。
万嘉袂呆呆的看着从天而降一般的奥兰多，看着他脸上沾染的属于那条人鱼的血，看着他对自己抿唇微笑的模样，突然间觉得这一切十分的违和。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被敲响了。
奥兰多笑着说：“怎么呆住了？吓坏了吗？”他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但是万嘉袂却拍掉了他的冰凉的手。
奥兰多嘴角的笑僵住了。
“你一直是骗我的？”万嘉袂盯着他的嘴巴说，“你分明可以说话。”
听到他的话，奥兰多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没错，总是扮演一个傻子逗你开心，我也是很累的，扮演游戏我玩腻了。”
扮演……傻子……玩腻了
这些刺耳的词一直在万嘉袂的脑子里回荡，他苦笑着摇头：“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吗？”
安东尼是假的，安德烈是假的，塞西尔是假的，那么……辛德瑞拉，也是假的吧。
“虽然我不想再玩下去了，但是我说我爱你的事情可不是假的。”奥兰多这么说，似乎认为自己不过是开了小小的玩笑而已，“好了，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我说过要带你去深海看看我的宫殿，你会喜欢的。”
万嘉袂却没有听他的话：“不用了。”
“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吧？他们都是你派过来的，是吗？”万嘉袂说，他的脑子现在出奇的冷静，“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骗局？包括一开始你遇上我？”
“差不多吧。”奥兰多点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有什么话我回去跟你说，你先跟我走。”他再次的伸手摸过来。
万嘉袂现在已经出离了愤怒，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当成了一个傻子在刷，而对面的这个人居然不痛不痒的把这一切都揭过去，厚颜无耻的想要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个人居然在海里就开始打起来了。
奥兰多要被气疯了，他作为王的尊严被糟蹋了个彻底，从来没有哪个人类敢这样对他！
就在他准备用武力强行将这个不听话的恋人带走的时候，海伦不知道从哪里浮出了水面，手里握着的一把匕首紧紧地插、进了万嘉袂的心脏。
万嘉袂低头愣愣的看着胸口的匕首，没弄清现在是什么剧情，他努力的回头看去，海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就算我得不到，也不能让恶心的人鱼得到。”她这么说着，然后高傲的看了明显也是没反应过来的奥兰多一样，飞快的掏出了另一把匕首□□了自己的心口。
“你永远也得不到他，人鱼。”
海伦笑着沉入海底。
万嘉袂心里一万个草泥马，他不知道该感谢海伦帮他离开这个世界，还是该吐槽她对自己着可怕的固执。
而奥兰多则第一时间冲过来接住了他不断往下沉的身体，看着他不断涌出来的鲜血，语气都变了。
“你坚持一下！我知道海巫婆有药可以救你！”他抱着万嘉袂的身体安抚着，拼命地使用自己知道的魔法，想要止住那里汩汩流出的鲜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人死去的这种场景，他似乎经历了很多次。
“不要再抛下我了！”他红着眼睛吼起来。
万嘉袂听不见他说什么了，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袋靠在了奥兰多的肩膀上。
在一片血色的黑暗中，一向运筹帷幄无心无情的人鱼王，失去了他的爱人。海面上再次的掀起了狂风巨浪，不知道在为谁哀悼。
“没事，即便你死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奥兰多抱着他在海水中静默了许久，他温柔的亲吻了一下恋人冰冷的额头，他一向喜欢的温暖的温度不在了。他眼中流出来的咸咸的液体也许就是他听说过的，属于人类特有的泪水吧。
强大的人鱼王抱着自己死去恋人的尸体，缓缓地向下沉去，向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方向沉下去，他也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永远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