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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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到平安区多少钱？”沪城客运站外，一位戴着眼镜，身着枣红色唐装的中年人走到一辆轿车边，戴着微笑向司机问道。
那司机一边回答，一边转过头，“50块。”然而就在他转过头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原本热情洋溢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司机的双眼精光直冒，随后眼皮一耷，将冒出的精光悉数收回，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样淡淡的说，“上车吧！”
“大圣！”唐装中年人一脸惊喜的看着司机，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亦悲亦喜，“终于见到你了。”
黑车司机憨笑着摇摇头，不动神色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孙猴子。”
好冷的笑话！
唐装中年人面对这个冷笑话，想笑又笑不来，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大圣，您就别跟尊下开玩笑了。为了找您，废寝忘食啊，一直以来寝食难安，也就现在算是松了口气。”
司机男子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中年人，最后缓缓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见对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唐装中年人嘘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下来。没找到的时候，担心找不着，怕耽误了时间。找到之后又怕对方不愿意承认身份，实在是矛盾的很。
毫无疑问，这黑车司机正是洪自在，而唐装中年人则是太教护法蓝铁衣。当初得知平安区发生那场劫持人质事件中有武圣强者出没的时候，蓝铁衣就确信洪自在绝对在沪城，从而加大了排查的力度，最后幸不辱命，被手下发现了洪自在的踪迹。说起来简单，在拥有两千万人口的城市寻找一个绝顶高手，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洪自在隐世十多年，早已经习惯了眼前的平静生活，并没有时时刻刻注意来往行人的一举一动和气息的话，那么即便是蓝铁衣撒下天罗地网也找不着。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洪自在的外貌多多少少有些改变，再说谁有会想到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大圣洪自在十年后居然是一位黑车司机？
中隐隐于市便是如此。
“大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找个安静所在？”蓝铁衣期期艾艾，试探的说道，生怕洪自在拒绝他。
洪自在半晌无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发动了车。
见洪自在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蓝铁衣心中一喜，赶忙上了车。
片刻之后，那辆汽车绝尘而去……
*****
一家环境十分幽静的茶楼包厢内，洪自在看着眼前水杯中碧绿色的茶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之后抬头看了着蓝铁衣，似是感慨惆怅的说道：“十三年未见，你也老了啊！”
进了这家茶楼，面对蓝铁衣之后，洪自在浑身的气势也为之一变，再也不是那个沪城客运站前拉黑车的中年大叔。此刻的他像是一把古朴长剑，外表看似平淡无奇，却没有人胆敢忽视他的存在，因为只要一拉开剑鞘，便能够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听这一声感慨，蓝铁衣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光阴如梭，让人唏嘘，十年前发生的事犹在眼前，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
“纵然十三年不见，大圣却依旧神采飞扬，即便是身处民间，一眼也能看出您的不凡。”蓝铁衣笑呵呵的拍了一记马屁。脑海中却在回想眼前这男子十多年前叱诧风云的模样，再看看今天，似是恍如隔世一般。他很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按照教主蓝靖的说法，那惊天动地的一战结果不应该如此，可为什么……
又为什么眼前这在当年被无数武者奉若神明，尊称大圣的男人今朝今日会偏居一隅，甘愿做一个平凡人？
这一切蓝铁衣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却不敢多问一个字，对于眼前男子的忌惮，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浓。因为正是他，十三年前的一掌差一点要了自己的命！即便当初蓝铁衣心中稍有怨愤，但是时隔多年，那怨愤也淡了。再者两人的实力之悬殊，犹如云泥，让他心中生不得一丝一毫不满，况且现在是有求于人啊！
洪自在抿嘴一笑，伸手点了点，“只怕今时今日，你在太教的地位也不低，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蓝铁衣干笑两声，也不答话。
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后，洪自在看似漫不经心，实在双眼如剑一样钉在蓝铁衣脸上，轻声问道：“说吧，不辞辛苦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被洪自在那两道如剑一般的目光盯着，即便是身为武将强者的蓝铁衣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一股心悸油然而生。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娓娓道来。
“大圣，自从十多年前您隐姓埋名之后，印龙便失去了制衡，势力越来越大，为人也愈加的狂横跋扈。他迦楼罗教和我太教之间的冲突纷争也愈加的明显，愈演愈烈。为此，教主本着和平共处的态度一再忍让，可是那印龙却变本加厉。一年前，甚至扬言合教。太教乃是教主和老教主几十年的心血，如果合了教，哪还有颜面面对十万教众？可若是拒绝，那么印龙和教主之间必然有一战。教主自知不是印龙的对手，所以派我来寻大圣您出手相助。教主说，希望大圣您看在往昔兄弟一场，且你们又互为亲家的份上……”
蓝铁衣话还没说完，就被洪自在一个手势打断，他眉头紧锁，看着眼前杯中茶水的气泡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平静的道：“我已隐世十余年，争强好胜的心性早已经丢了，那个世界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遥远，现在的我更想做一个普通人，不想再介入纷争之中。你回去告诉蓝靖，说我爱莫能助，也请他不要打搅我的生活。至于，儿女之事，也不过是当年一场笑谈，做不得数。孩子们都大了，该有他们的思维和选择。”
“这……”见洪自在丝毫没有掩饰，便如此决断的拒绝了自己，蓝铁衣脸色就是一变。“果然如自己所想，要想请动大圣，难度之大，平生仅见。”他叹了口气，还想张嘴继续说话，却话到口边，顿了住，最终只得蠕了蠕嘴唇，干笑两声。
并非他不想说，只是清晰的记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古怪脾气。但凡他不愿意的事，即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除非他自己回心转意，否则没有人能够强迫他。
同样的话，不想听第二次，也不会说第二次。
再多，就该杀头了……
但若是让蓝铁衣就这么放弃，未免心中不甘。要知道他为了寻找洪自在的下落，耗费了一年时间有余，人力物力无算。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辛苦化为泡影也就罢了，但是太教目前的局势实在是当得上危在旦夕四个字，如果请不动洪自在出山的话，他根本就无颜回去面对教主蓝靖。太教不但是蓝靖的心血，也是他蓝铁衣的心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摧毁。
此时的蓝铁衣心中颇为忐忑，犹犹豫豫拿不定注意。他思前想后，脸上露出一抹深思，半晌之后，狠狠一咬牙，低头诚恳道：“大圣，铁衣虽然知道你注意已定，我纵然话再多也是枉然，但还是请您三思。想必大圣您对印龙那人的秉性最是了解不过，此番他如果强行并教得手，那么武道势力当中再没有人能够制衡他迦楼罗教。到时他的野心必然更加膨胀，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你我都想不到的事来。而且，我知道十多年前的那一战，结果并不应该那样，那时您的实力远胜印龙，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落败，但是印龙胜之不武却是事实。”
洪自在脸上的表情连着变了变，起初是一股淡然，听说印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时候，却是轻笑了一声。但是当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洪自在的表情转为凝重和深思，一抹细微不可察觉的痛苦瞬间散去，陷入一阵若有所思当中。
他眉头一抬，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蓝铁衣，嘴角噙着的一丝笑意却在下一刻猛的一变。“看来我销声匿迹多年，人们已经忘了我的喜好和脾气了？蓝兄，你说是不是？”
瞬间，蓝铁衣脸色一暗，继而苍白。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蕴含惊人杀意的致命气息团团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似乎只要一个念头，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蓝铁衣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双鬓缓慢留下，喉结不自觉的耸动了两下，整个人处在忐忑惊惧之中，却不敢稍有不满。
“太可怕了！”蓝铁衣的心脏很不争气的砰砰直跳，饶是这么多年来大风大浪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此刻也无法平静内心。
“大圣饶命！”蓝铁衣的声音有些颤抖。并不是说蓝铁衣贪生怕死，不够硬气。只要是人面对洪自在浑身盎然杀意的包围，恐怕都无法做到呼吸不改心平气和。那种几乎实质化的杀意，冰冷的气息像是一把锐利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又像是一条吐出蛇信的竹叶青正伸着脑袋，伺机而动。
洪自在轻哂一声，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淡淡道：“将我的话带给蓝靖，他不会为难你的。”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