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隐秘（二）
“异族的军队就驻扎在西面的深山里，数量大概在两万左右。”安小语回来之后对他们说道。
王赅好笑道：“这么多的异族突然出现在风城的西面，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来的。西陲驻军是吃干饭的？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让异族送了这么多人过来？元旅，你去跟上面汇报一下？”
元明愣了一下，点头说道：“确实，这件事情是应该我来负责。”、
安小语却叹了一口气对王赅说道：“别玩了，谁都知道西陲驻军的防守严密，这些异族的到来，我总感觉很蹊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到底从何而来，都并不清楚，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元明问道：“那还要不要向上面汇报？”
“当然要！”安小语说道：“但是汇报的时候不要提西陲驻军的事情，把情况如实说一下，让各地驻军协助tiáo查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什么空间通道，或者干脆是有什么异族的新型运兵方式出现。”
元明点了点头，转身去拟报告了。
王赅却觉得有些无趣：“就算我们不说，上面也会tiáo查西陲那边，你当这个老好人根本就没有用。再说了，西陲那边你又没有什么熟人，何必呢？我觉得而应该给他们上上眼药。”
安小语瞪了王赅一眼说道：“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你不是那个写报告的。风城这边的事情是我在压阵，军事方面的报告元明负责，我们两个，一个是东荒军的统帅，另一个是极北军的旅长，任何一个挑西陲的毛病，都很容易被人记恨上，你真以为大敌当前，内斗就全不存在了？”
王赅反而更高兴：“那不是正好？趁着他们想内斗，把这些人都给揪出来，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内斗了。”
听到王赅这么说，安小语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王赅作为改革派的年轻一辈领军人物，对任何的队伍都抱有怀疑的心态，思想更加的激进，他的目的就是肃清国内所有军方的内斗，把整个军委都打成一块铁板。
但是在安小语看来，帝国的军委终究还是很难做到这一点，至少现在能够把外围派的军官以及各个地方的军事世家都肃清， 就已经难能可贵了，这还是得多亏了湛沛的福。
想要把军委彻底打成一块？这样的想法过于理想化。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军委是分成区域的，这么大的一个帝国，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就算是军委，也只是委员会而已，大家都得开着会商量着来。
现在裴虎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如果镇要求他做到将这个军委都统合起来，那裴虎非得一怒之下辞职不可。但是王赅可不管那个，他又不是裴虎，他甚至都不是王禛言，作为改革派的年轻一辈，他的任务就是到处捣乱，尽量把整个水潭搅浑，然后上面才能够开始浑水摸鱼。
不过这一场浑水摸鱼，终究是打压一批拉拢一批。受到打压的当然就是那些外围派和地方世家，拉拢的就是各个方向上对帝国保持忠诚的重权任务，比如北枪，比如西陲的指挥官们，比如安小语。
安小语自问，如果让东荒军彻底听从上面的命令方向来行动，她自己都不会同意。各个地区都有各个地区的特sè，尤其是东荒、极北、西陲这样的边境特殊地带，这样的地方情况多变，只有身处其中才能够随机应变。
如果真让上面的人一拍脑袋决定他们的行动那才是完蛋，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反而很多。谋士决胜千里之外是存在的，但是大部分终究还是很容易导致领导脱节，到时候损失惨重。
所以帝国向来都知道这样的道理，才会形成了帝国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外围派的出现和地方世家的产生几乎是必然的，就算这一次清洗成功了，等到这一场战争结束，无论异族还在不在，这样的情况就依然还会存在。
安小语耸了耸肩，没有和王赅理论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指挥室，再次消失在了风城当中。等到龚善智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回来之后，进门便问道：“听说少尊回来了？”
王赅背对着他看着一份tiáo查报告，摆手说道：“又走了！”
“啊？”龚善智都要疯了。
“你说，你能帮我离开组织？离开这里？还是彻底离开……组织？”穿着白大褂的申毋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头，眼神有些闪烁，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有些狐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老头的两条胳膊已经被困住了，整个人坐在一张铁椅子上，身体被捆缚在椅背上，根本不能够动弹。铁椅子就被焊在地面上，除非是大师境界的修行人，否则别想从这上面挣脱。
看着申毋，老头咧开了嘴，别看他外表长得皱皱巴巴，看起来老态龙钟，连头发都要没了，但是一口牙齿却依旧完好，只不过上面带着许多的牙垢，就好像三十年没刷过牙了一样。
“嘿嘿嘿嘿！”老头笑道，小声狡黠而jiān诈。笑声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从口腔的当中扩散开来，凑到老头跟前的申毋忍不住一阵恶心，连忙直起了腰，把自己的脸和老头拉开了一段距离，厉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老头说道：“你可以叫我老杜，至于名字，我自己都已经快忘了。至于为什么你不记得我，大概是因为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吧！你知道这个风城基地一共存在了多长时间吗？”
申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是他装，他是真的不知道。帝国从极北放人出来，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基地到底是什么时候建造的，申毋才不过四十多岁，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么久远的历史？
他问道：“你知道？”
老头却笑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出生的时候，这座基地就已经存在了。我是个没有天赋的人，但是好歹也是组织的人，从出生到现在，我就一直都在这座基地里面，在你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工作，不过你们当然不会注意到我这么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
申毋皱了皱眉头，还是心中生疑。从旁边拿起了电子板，申毋tiáo出了整个基地的人员名单，搜索杜字，果然在最上面看到了老头的信息。搜索结果是按照岁数来排的，这个老头竟然已经活了一百零二岁？
老头嘿嘿笑着，看着申毋问道：“怎么样？搜到了吗？”
申毋看了一眼老杜，眼神当中还是带着一丝的警惕：“你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帝国公民的平均寿命在一百岁，许多人甚至都能够活到一百四五十的样子，可是一百多的人就还是和七八十不一样的，人体的衰落是无可抗拒的改变，这个老头看起来太年轻了一些。
老杜却神秘一笑，说道：“组织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秘密，申组长，不要以为你是风城基地的研究室组长，就鞥能够知道基地所有的秘密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科研项目里面，还有很多申组长都没有权限tiáo查的资料吧？如果我说，其实组织很早之前就已经获得了生命延寿药剂的配方，只不过成功率太低被封存了呢？想必申组长也不会意外吧？”
申毋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老杜说的还真没错，组织当中存在着许多要命的秘密，就算是这一个风城基地里面，也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密辛。包括那些被封存在权限里面的资料，他申毋也不可能直接tiáo取这些资料阅读。
但是老杜不一样，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至少知道这个基地八十多年的历史和秘密。组织或许真的有可能早就研制出了生命延寿药剂的配方，但是这种东西的成功率真的很玄学，作为研究室的组长，申毋再清楚不过了。
生命延寿药剂一直都是组织关注的重点，原因并非是他们想要给普通人延长寿命，而是想要利用生命延寿药剂对于生命秘密的研究，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让他们的改造人和合成兽能够成功，甚至利用提升生命力来抵消潜力开发导致的后遗症，就像迟默当初的改造人，寿命直接缩短到了十年以下。
想要改善这样的情况，就必须保证生命延寿药剂的成功率到一个很高的成都，至少也得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这样的成功率才能够保证生命改造的成功，成功率太低的生命药剂被封锁也是理所当然。
或许当初研究这些药剂的人都已经被弄死了，就是以为内任务完成度太低，这在起源并不是什么特例。申毋想到这一点，问道：“你就是当初的实验体？你身上的生命延续药剂成功了？”
老杜点头说道：“是的，当年我就是实验品，所以我对你们这一套太清楚了。当年我就是被这么带到了实验室，然后注射了生命药剂，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因为承受不住生命力的膨胀变成了怪物，最后器官衰竭或者神魂破碎被处理掉。”
“嘿嘿嘿！”老杜诡异地笑着问道：“你知道当初那个实验的成功率多低吗？整整四千个实验体，四千个人啊！一个个都死掉了，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你敢相信当时上面的人什么反应吗？”
申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付出了四千人的代价，最后只能达到四千分之一的成功率，想想就知道当初的负责人会是什么下场了。恐怕所有的研究员和当时领头的人，坟头草都比他高了。
“也就是说，你是当年那件事情唯一的知情人了？”申毋问道。
老杜摇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好像老杜我编瞎话骗你，你还找不到证据一样。我可没说我是唯一的知情人，只不过其他的知情人，不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而已，不信你去问？”
申毋无语，老杜说得对，当年的研究员必定已经全灭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实验体活着，除了老杜之外，上面的人肯定也知道一些内情，还有那些活到现在的大修行人，可是这些人绝对不会告诉他这样的事情。
“从那之后，我就变成了整个基地最隐秘的任务，四千人啊！就剩下我一个宝贝，你是不知道我当初的权限都多高。为了研究我的身体，为了研究我为什么能够接受生命药剂 ，上面的人想尽了一切办法。”
“我就被整个藏了起来，基地里面的人都不知道我是谁，也没有办法查到我具体的资料，因为这些都和当年的那部分研究一起封存了起来。然后他们就研究了我整整五十多年。”
“后来呢？”申毋看着老杜回味的表情，忍不住问道。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当年就存在的那项生命药剂研究的最终结果，是不是有了一个定论？组织现在又没有现成的研究资料？
如果真的有，真的能用，对他现在的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上面可是给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他直接走人体试验。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搞砸了，就会得到和当初那些人相同的下场。
但是老杜却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结果，研究我的研究员换了一批又一批，结果还是没有结果，他们甚至都搞清楚了生命药剂怎么增长了我的寿命，但是最后得到的结论就只是，我的某段基因可以契合那种药剂，如果按照这段基因来计算的话，当初的那些药剂成功率大概就只有万亿分之一吧！于是我就成为了没用的人，嘿嘿嘿！你知不知道当初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那些人的脸sè多难看？万亿分之一啊！他们努力了几十年，最后得到的就只是一个踩了狗屎运的人。”
申毋的脸sè古怪，看着老杜，也是觉得这个人运气有些太好了，万亿分之一的几率都能让他给碰到。
老杜看着申毋说道：“申组长，我已经做过一次实验品了，我做了五十年的实验品，我已经不想再做了。实话说，我接受了生命药剂，但是延寿程度并不高，能活到一百八就谢天谢地了，如今寿命已经剩下少一半，我想过点自己的生活。”
申毋问答：“所以你就找到了我？”
“申组长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一个糟老头子，被藏了这么多年，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没人注意我，没权没势的怎么是我找到了你？应该说，是你找到了我。我们的遇见，就是我的下一个幸运，我也愿意把我的幸运分给你一半！”
听着老杜的话，申毋的脸sè变了又变。起源是个危险的地方，当初他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从那种没有一个研究室愿意要他的失败人生中跳出来，他大着胆子加入了起源，工作到现在简直如履薄冰。
如今他已经四十多了，身体状况也开始下降，心思也不再激进，当初做过的决定，现在已经成了他最后悔的决定。他想要离开起源，想要脱离这种早行还活着，晚上就可能死掉的生活。
但是，眼前的这个老杜，就真的值得相信吗？
他的资料确实摆在这里，但是组织的资料是绝对不能相信的，尤其是这种不完全的资料，很可能隐藏起来大部分才是要命的。比如这个老头，会不会是组织拍来试探自己的探子？又或者，这个老头是不是想要yīn自己一下，然后他可以从组织当中脱身出去，到时候自己就交代在这里了。
老杜说道：“我知道申组长现在不能相信我，说实话，我只是想要让你放了我而已，至于你信不信我说的话，要不要和我合作，这些另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反正你现在也不缺我这一个实验品不是？”
申毋看着老杜，想要看出老杜这张笑脸上到底有没有什么痕迹可以证明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老头子就好像是专业演员一样，不愧是在起源当中沉浮了这么多年的人，让他看不出一点的端倪。
想了想，申毋内心当中终究还是挣扎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想要完成现在的项目，如果没有新的资料作为凭依的话，成功率基本上只有一半。如果自己不能够完成整个项目，到时候基地bào露，安小语将所有人都是杀了，就算他能活下来，接下来也会被起源追杀。
而现在，有一条能够脱离起源的生路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申毋这样想着，看着老杜问道：“想要我相信你，你得有让我信服的东西，你怎么能让我摆脱起源？”
老杜嘿嘿一笑，露出了jiān计得逞的表情，轻声说道：“申毋族长想要脱离起源，最重要的就是两样，一个是能够清除掉你在起源当中的所有资料，另一个就是能够独自偷偷离开基地的通道。”
申毋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杜说道：“我的xiōng口口袋里，有一个组织所有资料的浏览chā件，注意了，只是浏览chā件，想要清除chā件……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