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撞船
萧爻、李翠娥、朱大成和苗春花坐着小船,顺着水流,往东南方缓缓划行。离城越远,人烟越稀少,喧哗之声渐渐消没,终于没再听到。转过几条河巷,小船行到一条大江之中,江面甚是平阔。萧爻矗立船头,但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四下里十分幽静。明月星光照射下来,甚是明郎。
萧爻见两岸边峭壁横出,山林广大。心道:“将会去哪里呢?”,见路途陌生,心下戒惧。又见那三人都闭目养神,凝神细看了好一会儿,没什么怪事发生。戒备之念松懈了,在甲板上坐了下来,靠着船板歇息。却已疲惫不堪,刚闭上眼,便即睡着。
过了不久,天边泛起了曙光,地平线上显出鱼肚白似的光斑,天已经亮了。
这时,恰有一艘大船由东往西划行。大船船身很高,船板上漆着两个大大的‘漕’字,醒目耀眼,大船扯起了三面船帆。突然,只听船上响起了鼓声,三通鼓咚咚咚响罢,跟着传来一阵脚步声,船上之人从各个舱内奔出,奔到甲板上。
共有二十人,排成两排,每排十人,站得十分齐整。二十人中,有十五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有五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有拿大刀的、有拿铁枪的、有拿长矛的。旭日东升,阳光照射到大刀铁枪上,寒光冷冷,十分耀眼。
那二十人身上统一穿着灰色长袍,人人都挺直了腰杆,在甲板上站定。个个精神饱满,面色精悍。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连手指都没动过。就是操练的军队,也不会比这二十人更严肃。
只见船舱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在那中年男子身后,又有五名脸色阴沉的老者。那五名老者不带兵刃,负手而立。五人身穿黑袍,两边太阳穴鼓出,一看便知是内家拳高手。
中年男子在众人前方站定。那中年汉子中等身材,腰圆背阔,穿着杏黄长袍。长着一张国字方脸,鼻高唇厚,眉毛浓密,双眼细长,眼光甚是犀利,一副精明干练的神态。
中年汉子的眼光在前方二十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像是在暗里清点人数,忽然咳嗽一声。说道:“你们是经过五轮较量筛选出来的好手。是我漕帮中功夫最强,最精明能干的杰出人才。蒙帮主器重,委以重任,我绍环山与大家伙一道讨伐凶逆。今日之行,须得人人奋力,征服敌仇,昌大漕帮。共享富贵之日,翘首可待也!”
只听第一排左首第一人朗声说道:“绍二当家武功盖世,圣明果决,人所难及。我等谨奉二当家号令行事,誓死效力。为昌大漕帮,纵肝脑涂地,亦九死而无悔也!”
其余人众一齐同声高喊:“昌大漕帮!昌大漕帮!”二十名武功高手同时高声呼喊,喊声响得震天。气势之盛,呼声之高,不亚于十万兵马。
二十人呼了七八遍,绍环山右手一抬,二十人同时止住呼喊,又变得鸦雀无声。
见手下人众令行禁止,绍环山很是满意。道:“好!我绍环山能与众兄弟出生入死,实为生平第一大快事。来人,摆酒,开席!”
绍环山呼声甫毕,只见船舱内走出五六名作纤夫打扮的人来。搬出五张长桌,摆到甲板上,不一会儿,又搬出酒肉,摆放到五张长桌上,摆得满满的。
绍环山与那五名老者占了一席,其余漕帮帮众围着长桌站定。
绍环山端起一大碗酒来,站到甲板中间,向众人喝道:“众位兄弟请了!大家请放开度量,尽情吃喝。酒足饭饱之后,咱们去挑了鳄鱼帮!”绍环山昂起脖子,将一大碗酒干了下去,兀自神色自若。
漕帮帮众以及那五名老者,也端起身前酒碗,满满地干了一大碗,高呼痛快。
每个人都想到,吃了这顿酒肉,就将去鳄鱼帮总坛大杀一场。众人虽都是从千人中挑出来的高手。但与鳄鱼帮开战,深入敌营,天时地利不在自己这边,实在凶险至极。大战在即,人人心情起伏不定。于是都放开手脚,抓起桌上的肉,有拿羊腿的,有拿全鸡的,撕的撕,啃的啃,谁也不客气。人人心中都想,好歹要吃顿饱的,就算战死,也是个饱死鬼。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时好不热闹。
众人正吃得酣畅,突然,船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桌椅翻倒,酒肉全洒到了甲板上,有的则淋了一自的酒肉。见此惊变,全船的人都躁动起来。被酒肉淋到的人当中,有几名性格急燥的,则是骂了出来。
绍环山脸露愠色,桌椅忽然打翻,对这次出师攻打鳄鱼帮,并不是个好兆头。绍环山问道:“张十全,是船触碉了吗?”绍环山这一声呼喊中,用上了三成内力,声音洪亮,传遍全船。顿时将漕帮帮众的躁动慑住,二十名帮众见二当家的发话了,全都闭上了口。
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说道:“这船忽然抖动,不是什么好兆头。多半是掌舵的张十全出了什么岔子。”
另有一人说道:“是该问掌舵张十全。”
绍环山等了一会儿,不见掌舵张十全的人影,脸上不由得漾起了七分怒气。又加大声音喝道:“张十全,速来船头回话!”
二十名帮便大声喊道:“张十全,张十全。二当家打你问话。”“他奶奶的,张十全死到了哪里去啦?船出了事,一定要拿他是问。”有的则嚷道:“咱们今日兴师讨伐鳄鱼帮,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这是出师不利。”有的更是表示,择日出战。
只听船舱中一人叫道:“二当家的,张十全在此,张十全来了。”跟着船舱中奔出一个中年胖子来。那人脸色黝黑,双眼呈瓦蓝色。来人正是漕帮掌舵张十全,他经常乘船出海,常受日光照射,脸色较黑,双眼因受海风吹拂,成了瓦蓝之色。
漕帮帮众见掌舵张十全来了后,全都安静下来,静候二当家绍环山发落。
张十全奔到绍环山面前,一阵奔跑之后,他正大口喘气。一脸惊惶,低下了头。
绍环山看着张十全,质问道:“张十全,我问你,你身为掌舵,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待着,却跑到哪里去了?”
张十全抱拳道:“回二当家,属下刚才在货仓中搬酒。因检查船只,耽搁了一下,来得迟了,甘领责罚。”
绍环山道:“哦?你刚才真是在搬酒?”
张十全道:“适才属下确实是在货仓中搬酒,正抱着一坛五十斤的花雕要从货仓中上来,忽然觉得船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晃得属下差点儿摔倒,幸好属下幼年时扎过马,有点儿功夫底子。忙使一个千斤坠,一个马步立定了,酒虽是晃出了一些,好在酒坛是保住了。”
绍环山向张十全看了看,果见他身上淋湿了一片,还发出酒味来。心道:“张十全跟随我出差办事,已有十多年,这十多年来,他从来没说过一句谎话。”绍环山料想张十全这番话不该是欺骗自己的谎言,脸上的怒色略收了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来怪你。可我呼你之时,你为何不答应?”说完,两眼凝视着张十全。
张十全道:“回二当家,属下立了个马步,保住了酒坛。因那阵抖动来得奇怪,就放下酒坛,先在大船四周检查了一遍。后又到货仓的窗口中向外查看,看看是船触碉了不是?因此,没听到二当家的话。等我检查完了后,我才爬上来,听到众家兄弟都在呼喊我,我便三步并作五步,不敢有丝毫耽搁,飞跑了上来。”
绍环山沉思了一阵子。向众人说道:“各位,张十全的话,你们相信吗?”
一个手持鬼头刀的帮众说道:“张大哥一直兢兢业业,二当家,我信得过他。”又有一人说道:“不错,张大哥是咱们漕帮第一掌舵手,我坐他的船外出办事,有十三回了,从来没出过岔子,我信得过张掌舵。”其他帮众察言观色,见二当家绍环同并没有责罚张十全之意,自己何必做坏人?也都纷纷倒向张十全,替他说话。
绍环山道:“好,既然大家都信得过你,我也不来怪你。我只问你,你刚刚检查船身,可查出什么来了没有?你是掌舵的,我们的船出了什么问题,你总该知道?”
张十全道:“回二当家,我刚才在窗口中向外看了看,发现我们大船的前方有一只小船。那小船没有标记,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但那艘真他奶奶的不长眼,竟然撞到了我们漕帮的船。刚才那阵抖动,就是那小船撞到咱们的船导致的。”
帮众都是哦的一声,这才得知,刚才那阵抖动,是由撞船引起的。又纷纷骂道:“他奶奶的,谁驾的船,难道瞎了眼了?不知道咱们漕帮要干大事,竟然敢来撞我们。”
有的道:“把小船上的人揪上来。他奶奶的,谁这么大胆,敢来捋老虎的虎须?”众人得知情由后,纷纷怪上了小船。
绍环山却先问道:“张十全,咱们的船可有损伤没有?”
张十全道:“我在大船舱底检查过,咱们漕帮的船船身厚实,并没有缺漏之处,二当家尽可放心。”
绍环山一听这话,这才放了心。道:“好!船出了问题,你第一个想到是检查船身,足见你十分尽职,我不怪你。”
张十全道:“多谢二当家,二当家英明神武,属下誓死追随,忠心不二。”
绍环山十分高兴,脸上顿转和悦。道:“好啦,好啦!你退下吧。”心中忽然想:“我当真英明神武吗?要做到英明神武,可不太容易吧。”转头向帮众说道:“众位兄弟,把小船吊上来。看看是什么人,如此不长眼。”
漕帮众人早就在等这句话,一得号令,全都奔到船头,拿缆绳的拿缆绳,有的亮出了兵刃,要将小船吊上来拷问。
众人正当忙乱之际,突听下方一个声音说道:“船上的大哥,兄弟的小船漏水了,就要沉没了。相烦各位大哥搭救一把,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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