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元熙生病
偏殿暖阁。气氛凝重而紧张。
胤帝阴沉的坐在外室，手中把玩的折扇几乎要被捏烂，容嫔悲悲切切的哭声回荡在屋内，四皇子神志不清倒在榻上，小脸青紫，不停抽搐，看得人着实心痛。之前为青晏处理抓伤的年轻当值医正跪在塌前，小心翼翼为四皇子把脉。
因为元熙突然发病，庆功宴被迫仓促结束。四皇子被紧急送到偏殿，燕王夫妻作为小皇子的叔父叔母，自然也跟了过来，都陪着胤帝待在外室等结果。
不一会，医正出来了。容嫔扑过去，抓着医正急切问道：“医正！元熙怎么样？他是不是中毒了！”
年轻医正被她问得一愣，还没说话，就听容嫔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人害我们元熙！”她说着，忽然转头瞪着坐在一旁的季皇后，悲愤道：“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一个大皇子还不够，你还要害死我们元熙吗！”
皇后面色一僵：“容嫔！本宫念你心系皇子，不予你一般见识，休再要胡说八道！”然而，容嫔激怒攻心，双眼充血，早已顾不得其他：“除了你，谁还会害我们元熙！元熙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拼死也拉你陪葬！”
“够了！”胤帝厉喝一声：“容嫔，你不要胡闹！大皇子的事情也不许再提！”
“皇上！”容嫔又悲又怒：“元熙都命悬一线了，您还护着她！难道要等到您的孩子都死绝了，您才会信臣妾么！”
“你！”胤帝气得发抖，太后一拍茶几：“哎呀，你们别吵了，医正，哀家的孙儿到底如何了？！”
年轻医正这才找到机会插话：“回太后，微臣以为，四皇子并非是中毒。”
然而容嫔根本不信：“不可能，他脸色都紫了，又吐又抽的，不是中毒是什么！”
“回娘娘，适才微臣已用金针探查了皇子口中秽物，并未见毒性反应，应不是服了毒物所致。”医正谨慎道，“当然，秽物可能不准，微臣建议将皇子今日服用之食物拿来，逐一测试。”
胤帝大手一挥，李德全了然，命人去拿四皇子食用之物。很快，宫女便捧着食案鱼贯而入，医正又拿金针逐个试了，全都无毒，容嫔于是蔫了，嘴里念叨着：“不是中毒？怎么会……”
胤帝厌弃的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又问医正：“既不是中毒，那皇儿是患了什么病？”
医正小心答道：“依微臣所见，四皇子应是惊风所致的昏厥抽搐。”
“惊风？”太后难以置信：“怎么好好的，会患上惊风？”
“这……小儿惊风，起因颇多，表为八候，更有实虚寒热之分，不能一概而论。”年轻医正皱着眉：“微臣观皇子，热、痰、惊、风四证俱全，应为实证中的邪陷心肝。然，其脉象却细软无力，起伏不定，又伴有肢体颤振，手足搐搦，此乃虚症中的阴虚风动，按医书所言……”他摇头晃脑巴拉巴拉念叨了一堆医理病症，听得人头晕脑胀。
胤帝眉头皱起，啪的一声把扇子摔在茶案上：“行了，少罗里吧嗦的，给朕挑重点说！”
“是……臣是说，四皇子此病甚为奇特，实虚二证皆有，与一般的小儿惊风大为不同。”年轻医正稀奇道：“其外实内虚，火旺气弱，乃是底子薄的人，滥以珍物补身所致。不知四皇子是不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容嫔恍然道：“他、他喜欢吃燕窝羹，山参燕窝羹！”
青晏听得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季皇后，她清晰的记得，季皇后曾特别嘱咐要御膳房每日给四皇子进燕窝羹，还把北地进贡的老山参送去了碧游宫，说是……给四皇子补身……
“就是这个了！”年轻医正兴奋道：“此物极补，然而四皇子体虚，虚不受补，过补伤身，惊风只是其表症……”
“胡说八道！”年轻医正话还没说完，偏殿门口忽然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跟着就见一个年长的医正在宫人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进来，他来得匆忙，朝服穿着都不甚规整，进了门就怒瞪了年轻医正一眼：“四皇子分明是暑热惊厥，什么劳子过补，你一个小小的七品轮值医正，才刚刚进入太医院，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混淆视听，该当何罪！”
太后见了他，颇有些惊讶：“孙副院使，你这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太医院正三品副院使孙兆麟，同时也是太医院有名的儿科圣手。
孙副院使挨个见了礼，方道：“回太后，是皇后娘娘命人传召微臣入宫，说是四皇子突发疾病。”
“哦？”胤帝视线落在季氏身上：“朕怎么不知有此事？”
“皇上心系四皇子，一时没有注意罢了。”季皇后柔声道：“臣妾想着，孙副院使精于儿科，这宫里当值的医正哪里能有孙副院使经验老到，由他来为四皇子诊治，也更为慎重。”
这话确实合情合理，孙兆麟能一路干到副院使，医术自然是过硬的。而当值的医正只不过是个小年轻，轮资历给孙兆麟提鞋都不配，这不刚一打照面就被劈头盖脸的训成了三孙子！
胤帝于是不再追究皇后未经许可擅自传召太医的事情，转头问道：“孙兆麟，你说皇儿是高热惊厥，有何依据？”
“回皇上，臣前几日为四皇子例行问诊时，已经有所预感，也回禀过容嫔娘娘，要多加注意。”孙兆麟道，“今年秋暑甚重，白日酷热难消，入夜却阴凉入骨，极容易引起暑热侵体滞留，到夜晚突然发作，特别是四皇子底子薄弱，更容易受侵！”
胤帝听得眉头皱起，看向容嫔：“容嫔，孙兆麟说的是真的么？”
容嫔面色一红：“他是说过要注意给元熙防暑降温，臣妾也看着元熙，白天都没有让他出去玩闹，翠熙宫还布置了冰龙，很凉快的啊！”
孙兆麟摇头：“娘娘啊，防暑降温不是凉快就好的，太凉反而会惊到呀！唉，都是臣的错，没有交代清楚！幸好四皇子日常以山参燕窝温补筑基，还不至侵袭太深，若没有这么补着，恐怕早已发作，更有甚者，将天不假年啊！”
他的说法和年轻医正大相径庭，一时间，偏殿里的人都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