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除夕

一晃又到了年末。

今夜是除夕夜，岚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前都是喜庆的火红。

千门万户曈曈，新桃换了旧符。

今年的除夕不太冷呢，并没有下雪，外边呼啸的北风都温和了些许，不似前几日在脸上刮的生疼。

距上次祁天夜的召见有十来日了，这十来日，她都心神不宁的，尤其同于霂禾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容易看着他走神，经常嘴唇微张想要开口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天色将暮，街边邻坊里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今夜是团圆夜，林筝一人在门口站着，忽觉特别刺耳，特别的心烦意乱，那些欢声笑语是，那刺目的火红是，就连那缺了的月也是。

林筝走进益和堂，重重地关上了门，眼不见为净。

关上了门，林筝一人坐着，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过往的十七年，除夕夜何尝有今日这般凄惨寂寥？

林筝拿起了角落的一壶酒，硬是将桌上四个的杯子都斟满了。

“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来，干！”林筝一手拿着一杯酒，自顾自地碰了杯，将两杯酒一饮而尽，尤是不满，桌上的酒杯都杯空见底。

喉咙升起一股燥热，林筝忽地伏在桌上，脸都蹭到桌面了，杯子被碰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好热啊，怎么会这么热……”，林筝烦躁地大喊。

林筝抱着酒，跌跌撞撞地爬上了通往屋顶的梯子。

踉踉跄跄地爬到了屋顶，冷风贯入全身，林筝打了个哆嗦，“呼，还是上面凉快多了。”

不顾房屋上的砖瓦咯不咯屁股，就径直的坐了下去。

“好痛……”，林筝皱眉，用一只手胡乱地揉了揉屁股。

抱起酒，就往嘴里灌去。

“咕噜噜……”林筝大口大口地灌着，有酒从嘴里溢出，流入衣襟里。

“咳咳……”，硬是把一壶酒灌完后，林筝猛烈地咳嗽起来，眼角，溢出了泪。

于霂禾还没到益和堂，就看到了屋顶上双目无神望着远方的林筝，迅速轻功到屋顶，拿住了林筝的肩膀，“你做什么？”

林筝抬头，看着面前这张脸，笑嘻嘻道：“是你呀，”转而就变脸，傲娇冷哼，“你不是不来了吗，这么晚了，哼”，想挣脱他的双手。

一身酒气，两脸酡红，最要命的是，她现在的举动，就和小孩无异。

谁能告诉他，平时冷静自持，看起来很靠谱的林筝，竟是这样的？算了，她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不知又要怎样。

于霂禾忍住心里巨大的反差，朝林筝喊道：“林筝，你喝醉了，在上面很危险，我带你下去！”

“我不！”林筝大喊。

现在不便与她讲理，于霂禾没好气摇着林筝的肩膀，“你要怎样啊？”

本来已经很晕的脑子，于霂禾这么一摇，她就更晕了。

“啊，你好讨厌啊”，林筝不满嘟囔，扑向于霂禾。

林筝扑在了于霂禾的肩膀上，却又没了动静。

“喂，喂……”，于霂禾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唔……”，林筝举起拳捶他后背，却完全没有一点力道，嘴里嘟囔着：“别吵！”

“这里好舒服，我不要下去……”，有些鼻音。

于霂禾一动不动地僵在了那儿，这个人真是……还好今日是除夕夜，街道上没什么人，不然她这个样子，高处不胜看呐，不胜看……

许久，冷风把林筝吹得稍清醒些了。

“于霂禾……”

懒懒的声音在于霂禾耳边响起。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是……小孩吗？”于霂禾勾了勾唇，现在的林筝，就和撒娇的小孩无异。

林筝又胡乱捶了于霂禾一下，“你正经答我。”

“如果我骗了你，如果我背负着血海深仇，如果……我要离你而去，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林筝此刻无比清醒地，在等着于霂禾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