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限将至

周帝顿时气势便弱了下来，是，他的确没有十足的罪状治她的罪，他虽已平复下来怒火，语气却仍是不耐，“你要见朕做什么？”

王皇后端庄一笑，道：“臣妾也没想到陛下会来，臣妾只是想见一见陛下罢了，禁足在这长春宫实在无趣，可否陪臣妾喝茶一叙？”

“没什么可叙的”，周帝直接拒绝，“聿王谋反之事还不够朕心烦的了吗？”

虽外面已是天寒地冻，长春宫依旧温暖如春，望着薰香铜炉上袅袅升起的烟雾，王皇后也不多加挽留，盈盈笑道：“那就不耽搁陛下的时间了，陛下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周帝离去后，王皇后亲眼看着香炉里的最后一点香料慢慢燃尽。

是夜，飘起了鹅毛大雪，片片雪花从无边灰暗的夜空洋洋洒洒落下，这光景，只需一夜，便可覆满整个同京，让这皇宫换了颜色。

修明殿内周帝觉得愈加寒冷，便朝进忠道：“怎么当差的？朕觉得有些寒气入骨了。”

进忠慌忙跪下，虽觉奇怪但也不敢多说，“外边下雪了，奴才已叫人多添了二十几盆炭火，陛下若觉得冷，奴才便叫人再多添些。”

一盆一盆的炭火往殿内加着，周帝依旧将身上的狐裘大氅裹得更紧了些，正觉奇怪自己怎么如此畏寒，突觉喉咙有热物上涌，剧烈地咳了起来。

周帝将那锦帕紧紧地攥在手里，他甚至不敢打开看一眼，自己，怕是大限将至了……呆滞了许久，他虚弱道：“进忠，准备笔墨。”

周帝强撑着身体站起，他要写一份宣布立靳王为帝的诏书。

端详着那明黄色的诏书看了许久，周帝终于下笔，这个皇位，也许并不会因为有这一纸诏书便做坐的那么顺，靳王要是没有本事登基……登基了怕是也守不住。

只是这先祖的基业，怎么也不能由外姓之人掌控了去……自己已经年迈，只能任由朝中大权掌握在王氏一族手里，聿王稚嫩，若他登上皇位，王氏掌权的程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煦儿……不要怪父皇……怪就怪你的母后和舅舅吧……周帝默默叹了一口气，于聿王，自己是有亏欠于他的，朝堂上的恩怨，上一辈的恩怨，要让他来承受了。

周帝慢慢收起了诏书，道：“宣靳王过来。”

靳王过来时，周帝亲手将诏书郑重放到靳王手上，他交给他的，不仅仅是一纸诏书，更是他的江山，他来不及也无力完成的变革，“靳王，朕将它交给你了，紧急时候拿出来，将是你最有力的筹码，虽然朝中真正听朕号令的不多，但是他们也不想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

“咳咳……”一口气说完，仿佛耗尽了许多元气，周帝猛烈得咳了起来。

祁天夜接过诏书，一字一顿道，“儿臣领命。”

虽是虚弱至极，周帝仍最后嘱托，“记住，祁家的江山，别人碰都别想碰！”

祁天夜连连应声后，周帝突然不语了，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在靳王的眉眼中，他看到了靳王母亲的影子，那个惊艳了他一生却被他害死的他永远也忘不掉的女子……

许久周帝才道：“回去吧，待久了有心之人会发觉的。”

“儿臣告退……”祁天夜离开时，心底突然涌上酸涩，今夜就是最后一眼了，对他这么多年的恨，在这一刻，似乎也没那么重了……终究，是血浓于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