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会是你的眼睛 下

祁天煦伸出手来四处探着，听着声音走向兰幽，兰幽鼻尖涌上酸涩，在祁天煦靠近她时，她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祁天煦一怔，她的手，真的很凉，比夜色还要凉。

看着他还是迟疑着，兰幽稍微使了使劲，便把祁天煦整个人拉着往下坐下来。

还是不适应眼前漆黑一片，祁天煦坐下之后，仍警觉摸了摸地。

又是一阵心酸，兰幽柔声安抚，“你不必担心，我在你身边呢。”

两人席地而坐，兰幽还是有些不习惯，她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些距离，没有靠得祁天煦很近，尊卑有别，在王府里，她从来都不敢这样。

又静了下来，兰幽只是低头不语，双手伏上裙膝，看着脚下的土地恍了神。

“你怎么不走？” 良久，祁天煦的声音在兰幽耳畔响起，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清朗，取而代之的是岁月沧桑的沉闷与沙哑。

他记得，她说，她要离开他，现如今他双目已毁，她要走，他拦不住她。

“王爷……”闻言，兰幽看向他，嘴里轻喃着，借着暗淡的月光，她看到了他脸上已经凝固的血痕，那曾经荡人心神的桃花眼，如今，紧紧地闭着。

“我已经不是聿王了，他既已登基，朝堂上就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祁天煦别过脸去，神色又沉了几分。

“那我叫你……阿煦？”兰幽小心地说出口，复又不安地观察着祁天煦的反应。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有了这个念头，这个名字，她曾在心底喊了他无数次，她总觉得，她再不喊他，就要没有机会了。

祁天煦一怔，这是他和沈荣画幼时青梅竹马互相定的彼此的称呼，除了沈荣画，没有别的女子这么叫过他，他也不允许其它的女子这么叫他。

而现在，兰幽怯生生地说出来，他只感觉内心波涛汹涌难平，化为略微有些呆滞的面色，和嘴角慢慢扯出的一个“好”字。

沉寂了心终于有了久违的砰砰直跳的感觉，兰幽再次有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看着他笑了，水汽氤氲了她的眼眶。

“我不想走了，阿煦”，兰幽突然就有了不顾一切的冲动，或许，她一直等的，一直都是一句话，一个明确的态度而已。

而这次，却换祁天煦犹豫了，他缓缓道：“跟着我，你会很苦的……”

“我不在乎！从此以后，我会是你的眼睛！”

兰幽答的轻柔却坚定，似给了祁天煦直面一切的力量，祁天煦转头，对她莞尔一笑，“不过，用我余生护你一人，足矣。”

兰幽泪珠突然就滑落下来，她第一次主动去靠向他的肩，而身旁之人，在感受到她的动作时，随即伸出了手臂紧紧揽住了她。

祁天煦的身躯就如同一个温暖的屏障，兰幽沉醉地倚靠在他肩头，忽然她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是可以忘却……

祁天煦轻轻低下头，将脸埋在兰幽的发间，凌厉的双眉舒展开来铺成一片柔软。

要不是兰幽提起，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记起沈荣画了，也许，年少的悸动只不过是一个执念，经年累月，终会淡忘在岁月的长河里。

他终于了悟，何不看看身边的人呢，此刻，他只想放下一切，护她一世周全。

山河难改，天命无常，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