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祷告
“雷尔夫，去世了。”
“去世了。”
“......”
戴维的声音如同巨大磅礴的冰冷海水，混杂着血腥、诡异、恐怖，在昏黄的灯光下，铺天盖地的砸过来，让萨洛曼的耳边瞬间响起嗡鸣，几秒钟后，手脚变得冰凉。
死亡在他身边走过，距离他最近的时候不过“一墙之隔”！
萨洛曼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他甚至还没见过那个只在戴维口中出现了一次的“雷尔夫”。
戴维的声音在停顿了几秒后再次响起，带着深深得疲惫与悲痛，像老旧的风车在吱呀转动：
“雷尔夫的逝去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身为‘灵者’，便早该有这种准备。‘灵者时刻准备坠入深渊’，我们只需为他致以最深切的悲痛，然后继续负重前行。萨洛曼，跟我进来......”
“......是，教授。”萨洛曼应了一声，才算回过神来。
他望向丽莎，此时的“风语者”不复柔软，绷紧了脸，额角、鼻翼、下巴处都沾染了暗红的血迹，在瓦斯灯下显得冷艳凄美。金发凌乱，掩藏在平静的脸色下的是滔天的愤怒，与之前判若两人。
办公室中，戴维坐在桌子后面，丽莎坐在桌子前面，萨洛曼从外面搬了张椅子也坐在了一侧，气氛沉闷，三人自从进来就没说过话。
过了几分钟，戴维把帽子和红手套摘了下来，工整地摆在桌子上，眼中的沉痛已经隐藏下去，他说道：
“雷尔夫已经飞向了主的天国，我们不必为此太过悲切，萨洛曼，做过祷告吗？”
“当然。”萨洛曼点点头，他母亲是虔诚的光明之主教派信徒，经常带着他去教会祷告。
戴维微微颔首，双手交叉覆于胸前，缓缓闭上眼睛，丽莎和萨洛曼跟随着做出同样的动作，几秒后，戴维低沉的声音弥漫在办公室内：
“仁慈的、圣洁的、光芒洒遍整片宇宙的光明之主，您的尊名在农夫、商人、贵族之间传播，当太阳笼罩大地之时，您的光辉将抚平人们心中的伤痛，当麦麸饼煎烙之时，您的善良将涤平一切罪恶。”
“光明，我主在上。”三人齐声。
“您的信徒雷尔夫-列夫，他忠诚、勇敢、不畏艰难，在与恶灵的战斗中浴血奋战，在与邪神的对抗中从不后退。他是您光辉下最果敢、虔诚的信徒，您的意志他从不折扣。”
“光明，我主在上。”三人齐声。
“雷尔夫-列夫在今天上午的战斗中，击败了恶灵，他的心意由我代祷，他是骑士的荣耀与光辉，他手中的剑与盾永远指向敌人。但他最终顺从主的召唤，归于天国，那是邪神的卑鄙。”
“光明，我主在上。”三人齐声。
“主，我是您的信徒，不惧艰难与邪恶，敢于直呼邪神的恶名，祂叫‘罪恶之王’，祂是罪恶、丑陋、卑鄙、冷血的代言人，祂在人间破坏您的教派，断绝您的传承。我不曾畏惧，但‘罪恶之王’来临之际我没能保护好您的虔诚信徒，主，这是我的罪，我请求您的赦免。”
“光明之主，您的光辉永不散幕，您的善良、伟大、圣洁将指引我们前行。神主之意，我将持剑往之。”
“神主之意，我将持剑往之。”三人齐声。
祷告到此结束，三人都慢慢睁开了眼睛。
萨洛曼心中惊异，在戴维低声祷告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有阵阵触动，类似的怪异感觉，在丽莎使用“风语者”的非凡能力查看他记忆的时候出现过一次，萨洛曼知道那是灰雾宫殿的异动！
难道这种祷告能够触动灰雾宫殿？那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萨洛曼呲了呲牙，心中有浓郁的谜团挥之不散。祷告可是“正神”的专属，你这时候跑出来跳啊跳，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经过这么多诡异事件，萨洛曼已经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变为了相信神还活着的人......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总之在祷告完成后，萨洛曼竟感觉办公室中的气氛“圣洁”了不少，心中的恐惧迷茫也在戴维的声音中消失了大半。
就在萨洛曼愣神思考的时候，戴维举起了右手，呈托握状，神情肃穆而威严，眼神明亮，一句短暂、不明含义、未知语言的话语出口，声音如雷贯耳。
“嗡！”
刹那间，一团极明亮但绝对不刺眼，让人很舒服的圣光从戴维的掌心升起，慢慢扩散到四周。笼罩丽莎和萨洛曼的时候，二人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温暖、坚决、醒神，几秒的时间，萨洛曼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注入了“神秘能量”，从穿越而来之时就存在的愤懑、恐惧、迷茫在这圣光中似乎全部被净化了，他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欣喜，这种感觉......哪怕在地球上也没体验过。
如沐春风，如浴甘霖。
十秒后，圣光散去，戴维的面色依然严肃，但多了一层柔软，丽莎更是轻闭着眼睛，睫毛如呼吸般颤动，紧绷的面部已经柔和下来，金发柔顺垂在肩上。
“教授......这是您的非凡能力吗？”萨洛曼低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向往。
“嗯。”戴维点点头，介绍道：“‘骑士之誓’，调动我体内的灵性，凝聚圣光，提升圣光笼罩下的力量、精神力、耐力，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憋了几秒也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萨洛曼只能如是赞美道。
此时，丽莎也睁开了眼睛，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二人，接话道：
“教授，您的灵性更为凝练了，第四秩序已经快完全掌控了吧？”
戴维笑了笑，摇头说道：“丽莎，你总是忘记大主教的话。‘灵者时刻准备坠入深渊’，谨慎并不是坏事，第五秩序，近几年我不打算晋升了。”
丽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但并未劝说，想了想，轻声道：
“教授，您是大主教最得意的门徒，我们那一批人里，他是最欣赏和看好你的，你真的不打算去帮他吗？”
戴维眼皮低垂，沉默了许久，然后悠悠道：
“我有我的使命，大主教的恩情我不会忘记，适当的时候我会为大主教举起手中的圣剑，但不是现在。‘银月锁链’一天不被消灭，我就与他们战斗一天，一年不被消灭，我就与他们战斗一年，直至死去！”
丽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想做些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做，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侧头看向萨洛曼，眨了眨眼，淡淡道：
“萨洛曼，‘灵者’的危险你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你还愿意成为一名‘灵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