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以我为生
死咒？
认主？
这是两个非常关键的字眼，吴萌萌反应极快，眯楞着眼睛语气略带怀疑，“难不成你们是所谓的‘法宝’？”
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怕是连九牛一毛都不达，但吴萌萌见过踏足御风，挥手唤火的二哥，见过持刀欲劈山裂地的大姐，见过绿帽山群妖甚至吞服妖丹得其部分力量……
理所应当，这世界自然会有前世神话中的神魔鬼怪，仙侠佛陀，那所谓法宝神通便也该存在！
然而吴萌萌并未立即得到回应。
那面具陷入了沉默，并非是要隐瞒，好像在苦思冥想着什么，并且痛苦，从其通体微颤便能看的出来。
良久，它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不知道……”
这声音听来竟有些悲苦，用那听来都费劲的语调开始诉说，它不敢隐瞒，因为自己存在还是毁灭都在这幼童一念之间。
多年前，面具、发团、披风于一处尸山血海中通灵，但因无尽怨念死气太过凶戾可怕，毫无悬念污浊了三者本就混沌不清的些许灵智！
它们从始至终都不记得之前的主人为何人，那片战场又在何处，只被凶戾恶念驱使，浑浑噩噩结伴游荡天地，遇弱小生灵便杀，吞起血肉精气，遇强大生灵则避，长久以往便是数十年之久！
在这不断杀戮强大的过程中，三者灵智也在缓步增长，直至不久前它们真正拥有了自我意识，那便是懂得思考，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入孤魂野鬼般游荡至此处。
血肉精气是它们存在的必须，像是生命野蛮顽强的杂草也需要阳光与水分一般，直面意识随时都可能寂灭的恐惧，三者不甘，欲至城镇欲掀腥风血雨，吞噬血肉精气得以长存。
不曾想途径此破庙时，那尊破旧神像中竟存有一丝强大神念，感召三者身上煞怨凝重化云，便显灵要讲三者镇压灭绝。
一场大战随即爆发！
虽是仅存的一丝神念，却强横无匹，显现其不明所踪真身之强横，若天生临凡强横无匹，所幸无法长久维持存在，足有数天，三者联手在多次险些被镇灭的凶险中，付出极大代价才苦苦支撑到那神念自行消散……
但神念消散时化作的漫天光尘衍生为无数神威符号，遮天蔽日笼罩坠下，将三者锁死在破庙之中，任凭如何疯狂都无法挣脱。
本就受到重创的三者在得不到血肉精气的滋补根本撑不了多久，可破庙方圆数百里又是荒郊野岭，就连野兽都少有来此，更别提进入庙中。
眼看着它们就要在绝望中寂灭，李家父子与吴萌萌赶着牛车这就来喽……
吴萌萌神情古怪，都能想象到这三个家伙当时看到他们时有多么激动，“亏你们能忍住没有直接动手。”
“呜呜呜……”
面具竟然发出了呜咽，委屈的很，“我……我们太虚弱了……”
“在你，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威胁……感应错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吴萌萌恍然大悟，不禁笑出了声，虽然面具的表达含糊不清，但也能猜到它们当时的情况。
想来三者所感应到的威胁并非是自己，因为自己身上既没有灵气也无妖气，体内力量在蛰伏是完全与凡人无异，而这威胁的源头正是此刻叼着它的威猛……只是威猛当时变化成了一条人畜无害的幼犬，理所应当只能它们只能把自己假想成一个隐藏实力的强者！
这才谨慎，一直到后半夜才终于忍不住。
但是重点就在于，它们每分每秒都在愈发的虚弱，这场战斗惊险至极，若它们比刚才再强上分毫便说不准鹿死谁手，若它们没有谨慎直接出手索命，哪怕当时已有警觉的自己怕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因为初入这破庙时，他与威猛根本没有觉察到任何危机，正因为三者的踌躇才给他们足够随时出手的准备！
可即便如此，若没有那千钧一发之际觉醒的暗影力量，自己也会在那心神失守的刹那被撕成碎片。
种种巧合与试探犹豫，才让他有机会打败三者，细思恐极，此刻回想一阵后怕。
“求求你……我，我们不想寂灭。”
“我们想要存在……想要活下去！”
面具通体嗡鸣，一团焦黑枯皱的乱发也从爆炸中心蠕动着爬来，那血红的披风四角皱起，亦如手足对着自己跪拜，在无声的哀求。
“求求……”
“你们太过凶戾，要以血肉精气为生，若我收了你们岂不是要无尽头的杀戮生灵才能养活你们？！”吴萌萌神色微沉，难得严肃郑重，“我甚至讨厌恶意暴力，更别提这种损人利己的杀戮！”
他前世虽然碌碌无为却也满腔正义，正因如此才见义勇为在与犯罪的搏斗中被利刃刺死，或许善报让他得以重生，但今生又目睹吴家三代人屠杀牲畜造成如今这般恶果报应，所以他对因果报应格外敏感，敬畏其中或有或无的法则。
只是面具那孱弱的哀求让他胸口沉闷，这种卑微莫名让他压抑。
转念一想不禁自嘲自己虚伪，前世今生那些凌驾他人之上的强者，那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纯良之人？倘若真的信服了因果报应，那边是信命，终究还是碌碌无为的一生。
“我敬畏它，但我绝不信服它！”
“从此以后，我将只秉承自己心中善恶，决不被世俗正邪善恶束缚！”
在这几个呼吸间吴萌萌思绪百转，长呼一口见风雨退去，黑云拨开重现皎洁，恰如自己此刻心境，“是了，我做不了李山那样干净的人，却能成为保护这份干净的人！”
将目光转了过去，重新审视三者，并自问它们真的是恶，真的就该寂灭吗？
“求求你……”
面具还在哀求，只是它已经要放弃希望了，对方的沉默好像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无望时，吴萌萌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他的回答让已经绝望的面具震颤，“我答应收了你们，从今往后你们将以我血肉精气为生！”
他在想，若世上没有善恶，那三者与李山都必然是最纯粹的，即便它们并非血肉之躯的鲜活生命。
“你……”
“不需要那所谓的死咒束缚，某一天如果你们想要离开便不再纯粹！”
这句话面具听得似懂非懂，但极为震撼，这是它根本想象不到的回答，见其脸色的坦诚竟生出了发自内心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那感激无以言表。
“我……我们，必誓死追随您！”
吴萌萌看着三者没有说话，关于‘死咒’他自然有所推测，应该是某种以一方掌控另一方生死且无法逆转的‘手段’，说实话他对这种东西提不起一点兴趣。
至于这个看似冲动胡闹的决定实则有他自己的衡量，自己体内有着太多幼年所蛰伏积淀的妖怪血肉精华，他无法估量究竟有多少，但大胆猜测怕是如同结冰的汪洋根本无法撼动，也许天地灵气躲避自己的原因也在其中。
三者既以血肉精气为生，那或许能够破冰，让那已经凝固的能量焕发活力！
倘若情况并非如自己所想，那也无妨，因为吴萌萌已经想好供养三者的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