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悲剧
难得，卜沁没有开口顶撞。
见李大山吃力难行，宣化叹了口气，挥手见掌心凭空出现一道符纸弹向牛车，霎时间轻若无物。
李家父子连转身道谢，他没有理会只是目光略有可惜看着吴萌萌。
“老头谢了！”没有转身，吴萌萌扫了一眼贴在牛车上的符纸，暗中啧啧称奇，摆了摆手以表谢意。
直至牛车走远，没入密林消失在了山路间。
宣化这才收回了目光，弹指迸溅火花，将那狼妖尸体焚烧，见其血肉化作飞灰消散，陷入了沉思，不由自主浮现出不久前吴萌萌说过的话。
猛然间，身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转身冷彻，可怕的气息与体内喷涌而出，“不对，屠杀村民的并不是这狼妖！”
“师尊你再说什么？”
“走！”来不及解释，宣化冲霄而起，喻宁和卜沁一左一右紧随其后，相识茫然。
一炷香的时间横跨数百里，三人撕裂云层，如陨落一般从高空轰然而至！
此处是一处已经化作废墟的小村，断壁残垣见处处是血迹和许多好似利爪留下的划痕，仿佛在这死寂中还回荡着村民临死前绝望的哭嚎。
不久前小村所有人被残忍屠杀，不论男女老少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这一惨剧发生后的次日，一个走亲戚的邻村男人至此发现，而这方圆千余里内正是天罗宗地界，在接到宗门调令后，远在他处的宣化便在第一时间带着两位徒儿赶到小村。
那男人倒地号啕痛哭，他道自己的亲妹妹就嫁到了这个村里，结果现在连尸身都找不到了。
满地的残尸鲜血令宣化震怒，断壁残垣上深深的划痕并非利刃砍劈的痕迹，再加上男人补充，说他妹妹身前偶尔念叨过小村附近不远处的深山密林中时常传来可怕啸声，并有一道巨大狰狞的黑影伴随着出没！
如此，师徒三人便理所当然认定这是妖怪屠村，随后他们冲至男人所指的山脉中，以神识搜寻之法几乎掘地三尺，最终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洞窟中发现那头浑身染血已然负伤的狼妖！
之后便是一路追杀，直至途中偶遇顺道前往临安城的吴萌萌……
当下重回此处，便是喻宁也仍能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村民们的怨气仍旧不散，一旁的卜沁更是将头偏至他处，不忍去看。
“师尊，为何又来到这里？”
“本座需要还需要确定一事，否则难以心安！”宣化的声音愈发急躁，迅速迈步走入死寂的小村，心脏揪的很紧，“但愿是本座多想了！”
四周房屋随倒塌，但通过一些棱角与细节还是能分辨出住房与小铺，顺着布满干枯血迹的街道继续向前，来至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
这里之前应该是小村的广场，只是此处却要比其他地方毁坏的更为严重，甚至地面都崩现一道道裂缝，好似发生过极为激烈的大战！
先前师徒三人怒火中烧，只是在小村外围大致转了一圈，将遍地残尸处理后便直接离去，此刻至此见眼前一幕均是手脚冰凉。
不必师尊多言，喻宁与卜沁便也看出了端倪，心中密布阴霾，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压抑的喘不过气。
他们发现那狼妖时，对方已负伤不轻，可即便如此仍能在三人的围杀下逃遁出千余里，可想其全盛时期有多么强横，绝非是一般妖怪可以比拟！
可这小村村民皆是一般凡人，他们如何能有手段与那狼妖抗衡，更别提在这广场上激战留下如此多的战痕。
而这些细节，师徒三人之前或许也都留意到，但没有过多细想。
缄默中，师徒三人来到广场后方一座坍塌的废墟前，这里显然是一处庙堂，并且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香火气味其中还混杂着鲜血味，像是在供奉着什么神明。
石阶尽头的废墟下有一截纤瘦的胳膊暴露在视线中，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孩子……
卜沁上前，面无表情将上面的碎石清理，露出了这胳膊被掩埋的主人，是一个超不过十岁的女童，浑身惨白已死多日，死灰的眼睛瞪得很大，但并未有恐惧，反倒是看到了希望，其看向的方位正是广场中央，仿佛悲剧发生前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庙堂坍塌时砸向自己的石柱……
明眸中升起水雾，卜沁呼吸声都在颤抖，伸手轻轻合上了女童的双眼，将其抱起放在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
宣化深呼一口气，猛然挥掌，劲风惊人似飓风，将碎石残垣掀飞，尘土扬起而后迅速散去，露出了庙堂内还残留的几分原样。
香炉前，供奉着一座已经残缺的巨狼石像……
“呼呼呼……”宣化眼角抽搐，粗重的喘息代表着它此刻的暴怒，仰头怒吼，“找！找到那个男人！”
已无其他可能，真相就在眼前。
铿锵一声，寒芒乱扫，喻宁拔剑表情冰冷转身而去，回想那个男人之前悲恸嚎哭的模样便怒发冲冠，那完全就是把他们师徒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们犯了大错，误杀了拼死保护小村却最终失败重伤的巨狼。
被人利用的滋味让喻宁务必屈辱，现在还需要确定最后一事，那便是立即赶往附近的几个邻村，若那男人所言如实，真凶尚有时间去搜寻追捕。
可若那男人就是真凶，这将会是最为糟糕的情况，很可能这里的悲剧会在附件几个邻村重新上演！
想到这里，师徒三人也顾不上愤怒，喻宁先行一步御剑而去。
宣化看着黯然悲伤的卜沁想要开口安慰，但话到嘴边也只能咽下，轻叹转身却在这时传来了卜沁颤抖的声音，“师尊，或许我们那时没有被蛊惑，这孩子说不准还活着……”
“是师尊的错，没能在当时识破！”宣化实乃惭愧，对那男人又多了几分愤恨，如果笃定对方是真凶，他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沁儿，逝者已逝，生者为重！”说罢，他逃也似地踏空而去，赶往另一处小村。
许久，卜沁深吸一口后猛地睁开双眼，流转着坚定与杀意，以灵火葬了那女童，以免其尸身被野兽挖去。
做完这些后，正要离去的卜沁眉目紧蹙，似有所感在滞步半息后猛地扭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那里一样是片废墟，没有任何身影仅有死寂。
环顾四周，在反复确认是自己的太过敏感后，卜沁这才摆摆羽衣浮空而去。
半柱香后，原本死寂的小村里响起微乎其微的声响，要比风儿的声音还要小上许多，便是真有人在此也难以察觉。
正是卜沁之前所看向的地方，那里骤然间浮动涟漪，是的空间些许扭曲，在地上渐渐被打出一个阴影时，一张悬浮在半空中的大脸盘子也露出了真容！
正是无面！它奉主人之命，从一开始就悄无声息地蛰伏在巨狼身死附近，而后一路尾随师徒三人来到此处……
“好敏锐的感知，差点就被这个女人发现！”
无面看着卜沁离去的方向呢喃，没想到会被这师徒三人中看似最弱的少女警觉，又扫视一圈四周，发出冷笑，“真是惨啊，你们的‘守护神’死的还真是冤啊！”
“我也该回主人那里了……”
在冷笑声散去时，面具诡异的身姿早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