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破局（3）
在这一番变故经历中裘屠完全处于被动，挂念着耄耋老母的安慰心里也一直憋着口怨气，后又被风清语追杀千里险些丧命。
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误闯入一场乱战中，五分急躁五分愤恨，当这些修士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攻过来时，裘屠当即便没了理智，砍刀所过之处尽是血肉横飞！
但让他显现崩溃的是乱战那头的黑衣少年竟与追杀自己的少女相识，那一声师姐喊出来后，裘屠直觉的腿都软了。
“严厉？啊，的确是你，快拦住那邪修，之前滥杀同道二十一人，现在又多了十几人，好一个凶狠的魔头，今日你我必要捍卫正道，将其就地制裁！”
那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针锋相对的大战随即爆发！
有极品法器在手，又因为严厉体术本就较差，几个回合裘屠便占了上风，但他却愈发焦躁。
先前自己已在风清语箭下受了伤，这可能是个导火线，且不知为何他觉得脉络在闭塞，灵力流动不断缓慢，并且自己的身体一阵无力！
而最糟糕的是这种情况还在加剧，苦苦撑着，终于等到了时机，趁着那几人莫名其妙的内讧，裘屠转身便跑，哪曾想还没冲出几步，一头便栽到了地上。
毫无征兆地失去了对身体感知，但这可怕诡异的状态一瞬即逝，浑身冰凉好像死尸，呼吸急促甚至体内蓬勃气血也缓缓死寂，使不上一点力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中毒了？！”
“这种状态根本逃不远……”
万般无奈，甚已绝望之时，裘屠余光猛地瞥见一侧几米外的洞窟口，满是茫然好似刚从昏睡中惊醒的青衣少年扶着石壁缓缓走了出来。
虽然狼狈，但少年脸上却仍有深入骨子的傲然，再自己目光转过去时对方也看了过来。
“喂，那边那个拿砍刀的小爷我问你……”
一不做二不休，已经没了退路的裘屠当即目光发狠，犹如猛虎般几步扑了过去。
……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变故太多，始终处在复杂与愤恨中的裘屠早就做不到冷静思考。
但他的这番经历却让严厉的心沉了下来，在想到千面种种，只是稍稍一番联想推测冷汗便浸透了脊背。
“前辈……”
“哎，别什么事别叫我，你们修士之间的争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吴萌萌嘴一撇，不管对方打算说什么他都提前回绝。
“以您的立场在下真是难以启齿……”
“那你就先睡会别张嘴了。”
“前辈！”严厉满是豁出去的神色，说着话竟单膝跪倒，拱手施礼一脸央求，“前辈救我一命，便证明您心正行善，现在我敢断定，藏青岭混入大量邪修，展开的杀网已对准了还未有所防备的同道！”
“救下这千余条性命对前辈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
“既如此我索性便和你说实话吧！”吴萌萌叹可口气，刚要开口将严厉对自己的误会解开，却间其满是央求的表情已经眸子中闪烁的希冀，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很虚弱，换做全盛时期肃清邪修当然是举手之劳，但现在我仅存的力量做不到这些。”
“还有七天，如果你想活下去，这剩下的七天我可以护着你，直到离开藏青岭。”
闻言，严厉恍然大悟，这几日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吴萌萌是否如他想象中那般强大，这样听来便合情合理。
跟着苦笑，“前辈，独活我做不到，清语师姐也做不到。”
“我遇敌虽能做到杀伐决断，但还是做不到对任何事情漠然，师尊多年来的教导铭记于心！”
“就算真的随您待在这里独活下去，必然也会滋生心魔，将来逃不过走火入魔的下场！”
一旁听二人对话的裘屠原本还觉得莫名其妙，但几句下来也幡然醒悟，他原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只不过先前处在局中想不到其他的东西，只以为是那些修真门派之间暗地的争斗，利用自己来铲除其他门派的天骄翘楚。
当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后，裘屠再一细细回想当日自家远门前见到的那些修士，冷汗顺着鬓角淌下，面色阴郁，手段凶戾，并且气息寒意凛然，他们着统一服饰装束，那分明就是邪教修士！
“我是被邪修利用了吗？！”裘屠浑身一个激灵。
听到怪叫，吴萌萌扭头瞪了他一样，“废话，亏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发现。”
“不是，我老娘被绑走了，我着急真没想到这些……我，我杀错人了？”
“利用是被利用了，但人没杀错。”
“那也不行，我闯祸了得补偿！”裘屠很激动，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主，所以无法接受自己被邪修利用的事实，“严兄，之前的事不好意思，之后我跟你去救大家！”
“多谢裘屠兄鼎力相助。”严厉感激回应，“倒是我也得提清语师姐的鲁莽向你道歉！”
分别看了眼这二人，吴萌萌心头暗叹一口，倒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主人，若是不放心的话，何必不帮他们一次呢？”察觉到吴萌萌心中的踌躇，无面的声音于脑海中响起，“我们三个虽然是妖，却也明白一些道理。”
“你们三个自意识苏醒浑浑噩噩过了多少年，能明白什么道理？”吴萌萌有意挖苦。
闻言，无面笑出了声，不复从前渗人冷笑，是一道淡淡温和的声音，正是其意识所化那位素美女子的声音。
这段时间三者丢失的记忆虽仍未找回，但他们的灵智愈发清明早已不亚于人，尤其是无面近来也不时常说话，但每次开口都是直击吴萌萌要害。
“在遇到主人之前，我们三个的确是浑浑噩噩，但有一点却值得在当下拿出来说。”
“什么？”吴萌萌挑眉，还真有些许好奇。
“我们三个没有做过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杀了成千上万的生灵，善恶好坏什么样的都有，如果一切重来，更有经验的我们将会杀死更多生灵！”
“主人我们没有善恶观，因为我们是妖，但你不同，你是人而且是一个难以漠淡自己感情的人。”
说罢，无面的声音变不再想起。
“呦吼，现在都学着装神弄鬼，而且开始教导我了？”
吴萌萌心中笑骂，他知道无面说的都对，自己在犹豫，必然就会后悔，“我不是心怀大善的圣人圣母，那些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看着这两个心怀正义的蠢蛋想我上辈子一样死的那么冤枉！”
“嗯，就这么办。”找了一个起码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吴萌萌心头大定不在踌躇。
虽然这二人在同辈修士里无论心智还是实力都为佼佼者，但与在人情世故和勾心斗角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吴萌萌相比还是略显稚嫩。
严厉终究是个少经阴谋算计的门派天骄，无法将一切细节尽揽眼底。
而裘屠虽然以散修身份混迹多年，但说到底骨子里也是快意恩仇，惩恶扬善的糙汉子。
眼下再看着二位，已经凑到一起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动。
“我于同辈间的许多天骄相识，不如暗地找到他们……”
“这太麻烦了，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万一反过来咬咱们一口……”裘屠分析的倒是有理有据，“依我看咱就当面找上他们，不信就拉倒，总有人相信，到时候借助各方力量将邪修……”
吴萌萌实在听不下去了，二人虽然意识到了事态紧急，却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叹了口气，“你俩是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前辈何出此言？”严厉微微一愣，但观其神色又心中一喜，暗道猛男前辈这是打算帮自己。
指了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后轮。
“这家伙胡思乱想还真猜到了正点上，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严重可怕，而我现在也只是看清了迷雾一角。”
见二人屏气凝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吴萌萌声音低沉继续开口。
“你以为是千面勾结邪教门派，帮他们掩护身份混入藏青岭坑害各门派弟子？”吴萌萌指着自己，此时的他借用的正是千面的脸孔，“你再看看这张写满死字的脸，这倒霉的样子，千面若有这种能力，他根本不会有如今的下场。”
“到现在你俩难道还觉得只是散修中混入了邪修？”
“前辈，这不可能啊……”严厉浑身发凉，第一个反应便觉得这是胡乱猜疑，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门派修士间都有能证明各自身份的手段，或是只有彼此知道的心法口诀，或是旁人根本不会留意到的信物……
“不可能？”吴萌萌咧嘴讥笑，讥嘲的并非严厉，而是这些门派弟子对宗门那盲目的信任，猛地指向裘屠，后者愣是被吓了一跳。
“二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
“因为那些杀千刀的邪修绑了我老娘！”
一摊手，看着眼瞳紧缩的严厉嘿嘿怪笑，“我就不信，那些门派弟子都是孤儿。”
“既已拜入宗门，踏上修真之路，那便要淡漠凡人情欲，将门派道心放在第一位！”严厉出乎意料的坚定，“即便有个别人动摇，但剩下的绝不会因此而背叛宗门。”
吴萌萌一愣，跟着一声长叹，在严厉与裘屠心生不祥之感中沉重开口，“如果真像是你所笃定的那样，那么情况就真的糟糕了。”
“这原本是最乐观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