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缜密
“无妨,他跑不掉。”
汤睿才继续追赶,目光紧紧锁定即将消失在天边的旁向阳,“看来是不能要活的了!”
就随其后的二人神色疑惑,只见汤睿才沉心静气诵咏晦涩,双手间连番变化施展秘术,隔虚空抬手一点,便听得远处天际响起令人毛骨悚然地嚎叫。
惨绝人寰,如同遭到非人折磨,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花靖荷与童弘义惊愕的注视下,踏空而驰若飞鸟般的旁向阳猛地头颅迎地直至坠了下去。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待三人赶到地上的人形大坑是,便是狂野凶悍的童弘义都忍不住都抽着凉气。
只见的坑中的旁向阳如同烂泥一滩,身子扭曲着已然没了气息,而可怕的是无数猩红枝叶簇拥的花骨朵于其血肉下钻出,将整个尸体包裹,以其血肉为土壤,灵力精气为养料,还在野蛮生长!
数息后,待花蕊绽开妖异之美无风摇曳,而旁向阳的尸体已然被吸干成了一具皮包骨。
将此花摘下,余下枝叶根茎连同干尸顷刻化作飞灰。
“呼呼……”对着花蕊处深深吸了几口,一股肉眼可见的精华顺着汤睿才口鼻送入体内,舒畅呻吟其暴露在视线中的皮肤上隐隐浮现花纹,跟着这朵诡异之花也湮灭于指尖。
眼前一幕显而易见就是算计,是他汤睿才一早便布下的手段!
这让花靖荷与童弘义二人脊背发凉,下意识挪退半步,目光不善死死盯了过去。
心中很是不爽,如此看来自己完全是被利用!
明白二人忌惮什么,汤睿才连摆手解释,“二位放心,这‘彼岸花’的花种只有在毫无防备且与我身体直接触碰多次才能成功种下。”
闻言,花靖荷暗松一口气,莫说肌肤触,所有异性便是连她半米处都不得靠近!
“你这邪门歪道是不是也用在我身上了!?”童弘义却瞪大了眼睛,很是激动,若换做往常他早就一拳先把对方砸到再严刑逼问,可眼下看着对面脸色泛白的汤睿才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轻易靠近。
想到之前自己似乎与对方有过数次近距离接触,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乃是我端木山不传秘术!”汤睿才脸色有些难看,这‘邪魔歪道’几个字眼让他很抵触,“你是体修对自己的肉身有着绝对掌控,有异物进入身体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童弘义抱着肩膀小声嘀咕。
已言明这是不传秘术,自然要识趣,在这个话题上不能多聊。
花靖荷平复心绪后,略有疑惑,“我倒是很好奇,两位是如何知晓旁向阳的身份有异?”
是了。
她之所以洞悉对方邪修身份,正是芶史云不久前单独告诉自己的。
起初当然是半信半疑,因为这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大,保险起见便言语委婉向云霄阁弟子打听近年来旁向阳身上是否有大的变化,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性格举止。
得到了一个让她心惊的答案。
起初,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云霄阁弟子面面相觑,在没有对花靖荷报忧戒备与芥蒂的前提下仔细回忆,最终只有极个别常与旁向阳接触的内门弟子相较下才发觉其中变化。
出乎意料的,五年前的旁向阳乃是傲慢纨绔,本就是云霄阁天骄翘楚自然恃宠而骄。
可就在某次外出历练归来后,性情大变,不能说谦卑纯良但的确与之前判若两人,变得温和可亲,当时其师尊还大为惊喜,一次历练心境成熟太多。
一晃五年,时间一久云霄阁上下便早已习惯了改变后的旁向阳。
“如今想来,旁师兄的性格确实有过翻天覆地的变化……”说话的云霄阁弟子还一劲感慨。
虽然心惊,但花靖荷还不能仅凭这一点便盲目笃定,她紧紧盯着那边的偏帐,不久后见神色匆忙的旁向阳从里面走出,收敛气息便潜行尾随。
途中便碰到了汤睿才与童弘义二人。
三人相识,没有交流只是默契点头,便继续跟了上去。
对于花靖荷而言,她对于声音的敏感不必多言,更何况慌忙之中的旁向阳甚至没有布下任何阵法警惕,当从其口中唤出鏖良之名时,任何理由都无法颠覆摆在眼前的答案。
“喏,是他怀疑的,我就是跟过来看看谁知道旁向阳真是邪修。”
童弘义努嘴,瞥了一眼汤睿才,花靖荷也跟着看了过去,“难道小史先我之前和你也说了?”
“那倒不是。”
汤睿才摇头淡淡道:“在此之前我只是怀疑。”
“从何时开始怀疑其身份?”
“他舍命救我和童道友的时候。”汤睿才连声再道:“当时我虽然感激,但事后回想却察觉到了端倪。”
“尸毒大雾蔽目遮天,当时情况又那般混乱危机,换做是我无瑕顾及他人,但旁向阳却能在瞬息中精准无误的找到我与童道友。”
“再想那一战先后,他既没有在言语中表现出任何自己的想法,甚至到后来也没有正面与敌交手,到所有人眼中都能看到他徘徊的身影,总是在他人遇险时能及时出手。”
“一次两次,但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汤睿才声音低沉,“包括天宝阁、妙音谷和端木山弟子我都问过,他们对于旁向阳心存感激,因为他救了很多人尤其是我和童道友……”
话已至此,二人自然已经听出这其中的算计,不由悚然,更佩服汤睿才洞悉一切细节的谨慎。
“除去妙音谷弟子与花仙子你之间深厚的感情外,如果接下来我与童道友因为某些‘意外’不幸身死,那么旁向阳理所当然会成为所有人内心支柱,甚至对他唯命是从!”
“而事实上,他几乎已经做到了,在此之前无意识的引导下,我们几人好像已经在听从他说的话了……尸爆术没将我们全部坑杀,但如果没有那个小少年的出现,恐怕我们还是难逃一死!”
脊背凉气转变全身。
看着地上那小堆还未散尽的飞灰,花靖荷几番心头惊悚,猛然间想到了之前在大帐内的一个细节。
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但眼下回想确实突兀。
是汤睿才的一个举动,先后多次拍打情绪略有激动的旁向阳,显然以此人的性格决不会做出这样宽慰他人情绪的亲近动作。
再想到他当时说的那句话,花靖荷了然,目光惊愕看向面前汤睿才,“细致入微,好深的城府!”
“向阳兄莫要乱了阵脚,我看人向来很准……”
“果然够准!”花靖荷心头暗道:“想必旁向阳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竟会在这几处微乎其微的细节上暴露……”
三人梳理思绪,交换各自已知情报,却没有发觉百余米外虚空见的缕缕涟漪。
当然,即便三人所有警戒也不可能察觉这些。
涟漪后方,是一张隐没其中的大脸盘子,冷笑连连表情似笑似泣,以分散的目光注视着那边。
这自然是无面的真身。
良久,涟漪淡去,无面如一缕清风消失无踪,“想不到那个驱草木之灵的人竟有如此缜密思绪,立了大功,倒也省下主人出手将其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