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碗鱼汤

“你别忍着了，想笑就大声地笑吧。”中午放学的路上，余小鱼臭着一张脸没好气地道。

“我没笑。”孟玦强抑住嘴角上扬的冲动，状似无意地问她：“你为什么承认是自己分神在打蝇子，而不说是那男生招惹了你？那样至少不会受罚。”

“我余...咳...我叶云菲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才不会故意去冤枉别人。”余小鱼险些说漏了嘴，幸好及时改了过来。“不过那惩罚可得你给我帮忙了，我根本就做不到。”整整十套的测试题啊，那还不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让我帮忙，所以才不怕被罚的？”孟玦忽然有一种自己被阴了的感觉。

“没错啊，谁让你是我师父！”余小鱼嘻嘻一笑，回答得毫无负担。

孟玦顿感无语，他想反悔，不做她师父了行吗？但看看余小鱼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以及就在不远处的自家平房，显然，已经晚了。

孟玦家的房子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式平房，在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的市区中心，这样的一小片老式平房，看起来分外扎眼。而这，还是二十多年前，他父母的工作单位，给员工们分配下来的住房，周围的那几家也是环卫工人，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

余小鱼随着孟玦穿过一条逼仄阴暗的楼间小道，一抬眼便看见了不远处那红漆斑驳的铁门前，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正在翘首等待。

“爷爷，我回来了。”在学校里总是板着一张冷脸的孟玦，此时却笑得暖如春阳。他几步上前扶住老人微颤的胳膊，脸上是余小鱼从不曾见过的孺慕神情。不知怎的，这样的师父竟让她觉得，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些。不再是什么仙尊，师父，只是一个外冷内热，性情清雅的同龄少年...

“小玦呀，放学了？”老人慈爱地拍了拍孟玦的手臂，看向紧跟在他后面的余小鱼，嘴角一扬，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哟，这是你同学吧，真标致的小姑娘，赶紧请人家进去吧。爷爷再出去割点肉，中午啊，咱们就做红烧肉！”说着，老人家就要推开孟玦的搀扶，出门买菜去。

“爷爷，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带的有吃的。”余小鱼甜甜一笑，走上前扶住了老人另一边的胳膊，“您呀，就只管坐着吃，我们来摆饭。”说罢，她看向孟玦，吩咐的理所当然：“你把桌子摆好，我去取碗筷来。”

孟玦愣了一愣，看着她很快就认出低矮的厨房，然后蹦蹦跳跳走了进去，心中忽然就有一股淡淡的温暖开始漫延。余小鱼的眼中，没有嫌弃，也没有同情，对于自己这种贫寒的家境，那个生活富足的女孩......安之若愫。

走进厨房里，余小鱼看着不大的空间中处处收拾得干净整洁，通彻明亮，心中却丝毫也不觉得意外。师父有洁癖，她知道，而这孟玦显然也是一样。只是，想着那样一个清澈明净的人，每天都要清理这些脏污油腻的物什，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疼。以后，她定要天天过来，这些琐碎事务，断不会再留给师父了。

待两人摆好桌椅碗筷，余小鱼从方便袋里取出在快餐店里打包的三菜一汤：西红柿炒蛋，麻婆豆腐，宫保鸡丁，还有一碗鲫鱼汤。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点菜时，小鱼本是让孟玦来点的，奈何孟玦不肯，小鱼只好自己点了三个菜，最后一道汤硬逼着他点，他便点了这个鲫鱼汤。

鲫鱼汤啊...

余小鱼神思有些游离。在仙界的时候，师父一向不贪口欲，通常都是不饮不食，反正以他高绝的修为，早已辟谷，也无需饮食。

直到自己进了仙界。长时间地食用辟谷丹，险些把向来贪吃的自己给谗出毛病来。后来，便偷偷制了一竿鱼杆，钓紫霞殿外那金莲池中的金鲤解谗。

“坐在池边做甚？”那时，仙姿卓然的清雅仙尊站在后面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语声虽平淡，眼中却难掩一丝好奇。

“钓鱼啊。”头什么。只得端过她的碗，眉眼温和的道：“那我帮你把鱼刺挑了吧，以后慢点吃，不会吃鱼就吃鱼肚子，那上面刺少。”

“嗯！”余小鱼使劲点了点头，看着孟玦细心地为自己挑出所有的鱼刺，不知怎的，心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情意开始慢慢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