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8章 替罪羊

赢彦章到处拉拢官员，需要钱，需要大把大把地钱。于是，他就利用手中的权力，做起了生意。大王子做生意，那自然是一路绿灯，没人敢阻拦，也没人敢与其竞争，赢彦章每天赚得盆满钵满。

赢彦章有一座庄园，庄园里的田地都租给了佃户耕种，这些佃户以前都是奴隶，刚刚变成自由民不久。他们辛苦劳作，再感谢上苍风调雨顺，秋天喜获丰收，他们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麦子，笑得合不拢嘴。

佃户们把麦子收割完了之后，需要向庄园交租子，除掉租子，他们还剩下很多麦子，这些麦子不仅够他们一家人吃用，还能拿到集市上去卖钱，给家里添置一些东西。

佃户们兴高采烈，都在念叨着朝廷的恩情，天大地大也没有朝廷的恩情大，是朝廷让他们从奴隶变成了自由民，改变了他们和他们子孙的命运。

佃户们派出五十多个人，赶着五十多辆大车，装满了麦子，去交租。到了庄园，管事叫佃户们把麦子卸下来，他要查看一下。

佃户们美滋滋地卸下了麦子，打开麻袋一看，傻眼了，里面装的不是麦子，竟然是沙土。

管事勃然大怒，指着这些佃户，把他们臭骂一顿，还搬出了大王子，说他们这是在戏耍大王子。

佃户们疑惑不解，他们装车的时候，明明装的是麦子，怎么就变成沙土了？

佃户们向管事解释，管事本来就瞧不起这些奴隶出身的佃户，不仅不听他们的解释，还对他们破口大骂，越骂越难听，而且还专门戳着佃户们的痛处骂。

这些佃户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汉子，被骂得急了，就顶了管事几句。

管事掐着腰，叫道：“你们这些贱奴才，长本事了，还敢顶嘴，给我打！”

管事命令庄园上的家丁抡起棍棒，朝那些佃户打去。佃户们赤手空拳，被打得头破血流，有几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丢了性命。

打死人了，这事情闹大了，佃户们回到村子里，组织村民们扶老携幼，前去庄园讨说法。成百上千的村民围住了庄园，声势浩大，要管事交出杀人凶手。

管事焦头烂额，没了主意，急忙派人去通知赢彦章。赢彦章很是恼火，恼火的不是家丁打死人，而是那些奴隶出身的村民敢以下犯上，围堵他的庄园。

他派出一队兵马，前去驱散围堵庄园的村民，村民们见了官兵也没有害怕，他们叫嚷着，现在王上以法治国，凡是都要、讲理。

这队官兵里的军官也是个鼻孔朝天的人物，根本就瞧不起这些奴隶出身的村民，但是，村民们说得对，王上现在以法治国，他们也不能乱来。

军官下令，把这些村民赶走，村民们不肯走，和官兵们推搡起来。这时，突然有一些村民打扮的人冲出来，手持匕首，朝官兵们刺了过去，几个官兵被刺倒在地，人群中有人叫嚷起来，“奴隶造反了，奴隶造反了！”

军官愣头愣脑的，也没多想，命令官兵对村民们展开攻击。那些袭击官兵的假村民早就逃跑了，剩下的村民都是手无寸铁的良民，他们在官兵的攻下下，哀嚎惨叫，悲声一片。

攻击演变成了屠杀，鲜血染红了大地，一共有二百多个村民惨遭杀害，其中有很多都是老弱妇孺。

庄园屠杀事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秦国，奴隶出身的自由民纷纷集会游行，声讨凶手，请求朝廷将凶手绳之以法。一些开启智慧、有良心的平民也加入到声讨凶手的队伍中，学生罢课，商人罢-市，秦国乱了。

赢重威很是气愤，一者，他气赢彦章烂泥糊不上墙，做不成事，反倒惹事，二者，他气石正峰实行改革，讲究什么人权，要是不改革不讲人权，那些老百姓敢闹事吗，敢蹬鼻子上脸吗？

赢重威召集群臣，商议此事该怎么处理。保守派说要狠狠地镇压，不能乱了纲常，一人作乱杀一人，十人作乱杀十人，百人作乱杀百人，杀到那些刁民不敢作乱为止。

改革派说要惩治凶手，老百姓没有破坏社会、反抗朝廷，他们只是表达自己的心声，民意不可违。这件事全是由官兵处置不当造成的，严惩凶手才能平息众怒。

赢重威看了看改革派的顶梁柱石正峰，说道：“百姓要寡人杀人，寡人就得杀人，那这秦国究竟是寡人的，还是百姓的？”

赢重威对石正峰不满，眼睛里已经露出了凶光，但是，石正峰毫无惧色，朗声说道：“王上，您是要秦国像夏朝、商朝一样，兴盛几代然后灭亡，还是要秦国长盛不衰，千秋万代？”

赢重威问道：“此话怎讲？”

石正峰说道：“王上您要是想让秦国像夏朝、商朝一样，很简单，您乾纲独断，不用受制于任何人。但是，夏禹、成汤那么英明神武，也会生出桀纣这样的子孙，夏商难逃亡国的命运。如果您要是想让秦国千秋万代、国祚永存，就要放下架子，虚心地听取民意。老百姓是水，君王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赢重威皱起了眉头，心里琢磨着石正峰的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八个字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赢重威的心口上。

赢重威沉思良久，说道：“杀死村民的官兵需要严惩，那些组织百姓闹事的人，也不能放过。”

赢重威下了一道圣旨，把杀害村民的官兵统统抓起来，同时，也把组织百姓闹事的人抓起来。

组织百姓游行示威的人，不仅不是罪犯，而且还是英雄，是唤醒一个民族的英雄。但是，赢重威毕竟是一个古典君主，他能各打五十大板，已经算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石正峰要是再劝他赦免那些组织者，就会弄巧成拙。

石正峰事先派人找到那些组织者，保护他们逃到国外去，等将来形势变化了，再把他们当做英雄接回来。

赢重威听说那些组织闹事的人都跑了，一个也没抓到，怒不可遏，他觉得一定是石正峰在里面捣鬼，石正峰三番五次挑战他的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赢重威准备对石正峰下手的时候，王宫大总管拿着一封信，来到了赢重威的面前，说道：“王上，有人把这封书信从宫门的缝隙里投了进来。”

赢重威拿过书信，打开看了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气得赢重威咳嗽起来，要吐血。大总管叫来了太医，一群人手忙脚乱，又是按摩又是扎针，半天才让赢重威顺过这口气来。

赢重威把石正峰撇在了一边，召集群臣，要严惩赢彦章。群臣愕然，?l着胆子，问盛怒之下的赢重威，为什么要惩治大王子？

赢重威说道：“赢彦章纵容官兵行凶，殴杀无辜平民，罪无可赦！”

群臣莫名其妙，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赢重威下令惩治官兵，然后将赢彦章罚俸一年，怎么突然又雷霆大怒，要严惩大王子？

千百年来，在这中古世界流传着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听着真叫人感动，但是，仔细一想，这就是一句空话，千百年来，它什么时候实现过？谁信谁傻逼。

赢重威要严惩赢彦章，肯定和杀害村民无关，赢重威是因为其它一些说不出口的事，借着杀害村民这个由头，严惩赢彦章。

大臣们都是官场老油子，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他们都默不吭声。

赢重威怒气冲冲，说要把赢彦章废为庶人，大臣们目瞪口呆，纷纷劝说赢重威，以父子亲情为重，不管赢彦章犯了多大的错，总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赢重威恶狠狠地说赢彦章，“刺子心术歹毒，不可饶恕！”

大臣们苦苦劝谏，不能把赢彦章废为庶人，有的大臣很委婉地提醒赢重威，要是把赢彦章废为庶人，赢彦良就成为了王位的唯一继承人，群臣依附赢彦良，将会架空赢重威。

赢重威把权力像性命一样攥着，他绝对不能允许儿子架空自己。沉思良久，赢重威压下了火气，说道：“赢彦章罪孽深重，不严惩不足以应天顺民，但是，念在他以前对江山社稷有功的份儿上，寡人网开一面，不把他废为庶人，对他实行肉刑。”

肉刑就是损坏犯人身体的一种残忍刑罚，割鼻子割耳朵，剁手剁脚，乃至宫刑，都属于肉刑的范畴。

赢重威要把赢彦章弄出残疾来，大臣们再次劝谏，对王子实行肉刑，有损王室威严。

赢重威只是说一说而已，大臣们这么一劝，他便顺坡下驴，说道：“考虑到祖宗的颜面，寡人不对赢彦章实行肉刑了，但是，要有人替赢彦章受刑。”

替赢彦章受刑的这个人，身份不能太低，找个奴才、佣人来替赢彦章受刑，那就成了猴戏，滑稽。赢重威以教导无方为由，决定让赢彦章的老师孟贲来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