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狱卒闹事
两人聊了一个时辰,林榛将心中的疑惑也说了出来。
他把书册递给宁守绪,说道:“宁叔,我逃婚……,可能是个误会。”
宁守绪疑惑地结果书册,脸色渐渐凝重。
他合上书册,不露声色的喊了一声:“高首。”
一位身形高瘦的捕快走了进来。
宁守绪看着他,吩咐道:“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衙门当值,换上常服,跟在少爷身边。”
高首恭敬地点点了头。
宁守绪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身,对林榛说道:“有高首在你身边,应该不会再出太大的乱子了。”
他转过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快步走出院子。
……
虽然他的房间一直被欢儿打扫的干净整洁,可林榛并不住在宁府。
他已经决定了,等搬入城中后,他便每日在宁府和家中来回。
林榛坐在马车上,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
钱,苏巧自然不需要,苏家虽然改了姓,可财政大权依然掌握在她手中。
林榛能回报的,好像只能尽量做一些让她开心的事了。
最能让苏巧开心的,无疑是在州试中取得一个好名次。
他揉了揉眉心,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考试。
他本想当一条咸鱼,混混饭吃,可事到如今,要想让苏巧满意,让祝初瑶满意,让所有人都开心,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赵国的科举,大体上还是承袭了唐代,但细节之处,有不少改动,有关的书籍,他大多都在祝家的书房中看过。
州试通过后,便是春闱,而春闱之后,就是金殿扬名。
大概所有人都对他不报太大希望,只是想让他参加试试,总不能一直颓废下去。
毕竟,一个失忆了的人,若是能高中榜首,说出去谁都不信。
可若是连参加都不参加,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无疑是要被耻笑一辈子的。
不知进取,不知廉耻,混吃等死,吃软饭,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到时候,最近本就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林榛将会被无数骂名淹没。
谁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意中人,沦落到这种地步?
面对他们的期盼,林榛这条盐放大了的咸鱼,不得不鲤鱼打挺,力求翻身。
就算是做咸鱼,也要做能咸死人的那条。
而最近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州试,更要紧的,则是——赚钱。
州城的消费不是安石村可比的,在安石村中,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偷懒,到处赢些瓜果蔬菜。
凭着他救了全村人的命,林榛便可以在村里衣食无忧。
可一旦出了村子,他便要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没钱。
便宜老丈人去见玉皇大帝了,王村正也走了,留下祝初瑶和王石头,林榛便是一家之主,是时候该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了。
眼看安石村越来越近,林榛长叹了一口气。
上一世疲于奔命,躲在山村中教书度日。
这一世本想躲在村中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现在看来,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这种期待是一种动力,逼着他这条咸鱼下水游泳,甚至,咸鱼跃龙门。
他的眼神渐渐坚毅起来。
……
一辆马车从天际慢慢驶来,祝初瑶神色焦急,站在村口等待着。
还未等马车停稳,她便走了上去。
林榛掀开帘子,跳了下来,看了看她,问道:“怎么了?”
“小林哥你快走,快离开这。”
林榛不解,向村中望去。
一群村民被几位牢头似得人物围在中间,一个人瘫倒在地上,不时抽动一下。
林榛眼神一凌,倒在地上那人,好像是二狗子。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安石村的村民很是团结老实,很少招惹是非,二狗子更是为人憨厚,甚少有人讨厌,这是怎么回事。
祝初瑶看着他,焦急道:“昨日,宁姑娘打了韩旭和两位狱卒,今天中午,他们便找上门来,让我们交出你和宁姑娘,二狗子因为多说了几句,被他们打倒在地,小林哥,你快走吧,快回宁家……”
林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拉着她的手,不管她的劝阻,大步迈入村中。
……
一名狱卒手拿着铁链,另一头拴在二狗子的脖子上。
他踢了二狗子一脚,呸了一声。
“你是吃了狗胆,敢跟官爷嚷嚷。”
“快说,那个林榛在哪?”
“快点交代!不然有你好受的。”
二狗子涨红了脸,咬牙道:“你休想……”
那狱卒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没想到这汉子还挺有骨气,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鞭子,手高高举起。
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巨力,那狱卒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林榛看了一眼高首,怎么和宁家有关系的,都喜欢动脚呢。
像他一样,斯文一点不行吗?他丢下手中的石头,蹲在地上,扶起二狗子。
林榛看着他,说道:“你傻啊,我吃了你家那么多只鸡,干嘛还护着我。”
二狗子面容浮肿,一只眼乌青,憨笑道:“那是小神医你赢去的,俺愿赌服输,小神医救过俺娘的命,俺娘说……”
林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等着他说下去,“嗯?”
二狗子看着他,又露出标志性的憨笑。
“俺娘说啥,俺给忘了。”
林榛哑然失笑,将二狗子交给一旁的村民,转过身去,脸上的温和瞬间被怒容取代。
十来位狱卒将他和高首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问道:“就是你,昨天打了我们两个兄弟?”
林榛看了一眼他们,笑道:“原来是兄弟,谁家的母猪这么厉害,生出了你们这一窝败类?”
众狱卒和村民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要论骂人的工夫,经历过与键盘侠和喷子战斗的林榛,自然不是这些古人可比。
他们骂人,往往停留在“x你娘”,“狗东西”,“狗娘养”之类的话,读书人之间,要么不骂人,要么满嘴的之乎者也,最多急了会骂一句“彼其娘之”。
还从未见过如此骂人的新方式。
那狱卒啐了一声,骂道:“狗东西,看你是个书生,还想对你客气点,你这是找死!”
村民们有些失色,平日里,这些狱卒在他们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官爷,哪里敢惹?
他们接触不到更大的官,反而是这些底层小吏,整日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以前有祝老先生在,后来是王村正,现在二人不在,村民们失去了保护伞,个个心惊胆战。
眼下,小神医又这样辱骂……
村民们相互看了一眼,暗暗点头,若是等会狱卒动手,他们说什么也要保住小神医,他又傻又呆,还得了失心疯,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却一直没有动静,这么可怜的小神医,他们当然要保护他。
林榛将村民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撸起袖子,将指节掰得咔咔作响,大手一挥,向前一指。
“高大哥,弄他!”
高首微微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个柔弱书生要做些什么令人震惊的举动。
高首身形如电,手中铁链上下纷飞,宛如一条灵活的蛇信。
没过几息,狱卒便横七竖八的躺倒一地。
这些看押普通犯人的酒囊饭袋,怎么能和奋战在一线的捕快比。
高首回到林榛身边,眼神中带着淡淡的不屑和鄙视,不仅仅是对这些狱卒,还有他身旁的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众村民看着面前的一切,被吓了一跳。
三婶看着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狱卒,张了张嘴:“这……,这可怎么办呐。”
林榛笑道:“三婶放心,我们上面有人,就算是县令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们。”
他可没有说大话,在宁家的这两天,他该知道都知道了,杨陵本就比不过广邗,真算起来,宁叔比赵县令还大上半级。
即使不论这个,凭着宁叔和那位赵县令传闻中相爱相杀的关系,也定然不会让林榛吃亏。
要是真闹上去,这些狱卒的下场,就不是挨顿打的事情了。
三婶和村民这才回过神,两天前的场面,他们也都看到了,现在林榛,早已不是那个被老道士骗了十文钱的傻子了。
三婶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她喃喃道:“林……,林少爷……”
村民们看林榛的眼神,也渐渐变了。他们不知道,面前的这位书生,还是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小神医。
林榛笑了笑,突然凑到三婶面前,馋道:“三婶,你们家塘里的鸭,还有没有?”
三婶怔了怔,回过神之后,脸上的紧张消失不见,开怀道:“有,你放开吃,婶婶的鸭子,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