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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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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一节

这一日,大嫂和海燕又吵了起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海燕要去菜园子里掐豆角,让大嫂帮着看会儿孩子。也不知大嫂压根对女孩儿就不上心,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没照顾到,那二丫在炕边爬着爬着,一下子大头朝下栽到了地上。海燕听到哭声,赶紧往屋里跑,只见那孩子趴在地上,额头和鼻子都戗破了。海燕赶紧抱起地上的孩子,真是心疼的很。

这时,大嫂也从东屋赶了过来,海燕一看大嫂的样子就心里有气,心想哪有这样看孩子的,把孩子扔在西屋,自个儿却跑东屋去了。

大嫂看到孩子细皮嫩肉的小脸上都流了血,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嗯,我想抽空去东屋拾掇一下东西,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就掉地上了。”

海燕阴着脸没有说话。大嫂看出海燕有些不高兴,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又解释道:“摔一下也不要紧的,咱们农村孩子有几个没挨过摔,俗话说摔摔爱长。”

海燕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心想这叫什么话啊,谁家的孩子愿意往地下摔,分明是重男轻女才这么粗心大意,这要是大孙子,肯定会不错眼珠的看护。于是,海燕想了想回敬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小孩子娇嫩,万一摔坏了咋整?况且这女孩儿将来还要找婆家,这脸上要是留下什么疤痕,将来还怎么嫁人?”

大嫂一看海燕出言不逊,也呛着海燕说:“这女孩儿你再怎么伺候的精心,将来也要嫁出去,能把她养大已经不错了。”

海燕一听更气了,心想这话说得好不负责任,不管怎么说二丫也是单家的种儿。就这样,婆媳两个因为孩子的事情又造了一个半红脸。

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海燕是越发不愿意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她和公婆的关系很不好,二蛋子又不在家,海燕觉得自己的日子百无聊赖,都有一种要抑郁发疯的感觉。

好在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偶尔能让海燕缓解一下。这一日,屯子里打了半辈子的光棍二柱子要办喜事,按照常理屯中稍年轻的小媳妇都要去帮忙,海燕也去了,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很是热闹。有人对二柱子开玩笑说:“二叔,你打了半辈子光棍,终于要结婚了,有什么感想啊?”

二柱子微微笑着说:“能有什么感想,结就结了呗!”

那问话的人不甘心,似乎不问出点什么轶事秘闻来不过瘾,于是压低声音说:“二叔,你说句实话,这辈子碰过女人没有?”

二柱子看这问话的小子诚心没事逗话玩,他的嘴也不短,故意大声说道:“碰过啊,年轻时候和你妈一起下地干活,就经常摸你妈的奶子,要不怎么能有你呢。”

周围的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那问话的小青年被二柱子弄得通红脸。二柱子心想,年纪不大,却来开我二柱子的玩笑,想当年年轻的时候,这屯子里哪个小媳妇没被我挑逗过。

你别看二柱子样子很邋遢,但是人却很聪明,这些年要不是因为家里穷,早就娶上媳妇了。如今已是四十大多了,再不娶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于是就降低了标准,这次要娶的是一个二婚女人,丈夫因为车祸死掉了。

玩笑话依然在进行着,旁边大牛也不知深浅,问二柱子道:“二叔,你找了一个二婚的,那晚上用着能舒服啊?人家那东西已经被人用过了啊。”

二柱子瞪了大牛一眼:“你懂什么,凑合着用呗,你不知道别人用过的东西用起来才好使呢。”

大家哄的一下,又笑了起来。二拄子看了看大牛,继续说道:“对了,大牛,二叔我找个二婚的情有可原,可你都二十七八了怎么还不找对象?难道也想像二叔一样,将来找一个二婚的,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周围人听到这句话,又大笑起来,甚至有几个人都笑得肚子疼了。大牛没有说话,红着脸偷偷将眼望向海燕,偏巧海燕也在望他,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多了很多异样的东西。

由于第二天才是结婚的正日子,头一天大都做一些准备工作,等大家都忙完了,就坐在一起喝了点酒。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围在一张桌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讲着自己的琐碎家事,由于海燕在家里过得并不愉快,对自己的家事也不愿意多讲。直到后来几个小媳妇提议要拼拼酒量的时候,海燕才来了劲儿,一口气喝了足有半斤白酒,让其他几个姐妹一一败下阵来。

回来的路上,天色已晚,海燕走到一棵柳树旁,再也忍不住那酒精的作用,哇哇大吐起来。正吐着,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

海燕回头看时,却是大牛。大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副关切的样子。海燕转回身,和大牛四目相对,没有说什么,踉踉跄跄要走,却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大牛手疾眼快,上前搀住了她。海燕一愣,望了他一眼,借着点酒劲儿问道:“你真喜欢我?”

大牛被海燕问懵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得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海燕苦笑了一下,想要挣脱大牛,大牛却没有撒手,就趁势死死地抱住了她。海燕拼死挣扎,使劲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之后就不动了,任凭大牛抱着。大牛尝试着用他的嘴巴去吻海燕的脖颈和耳朵,海燕被大牛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只觉得自己的四肢无力,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她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二节

接下来海燕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她只知道大牛在自己的身下忙活着……那是一种有别于二蛋子的感觉,既羞臊又渴望,既胆怯又刺激。显然,大牛要比二蛋子更强悍一些,让海燕如同飘浮在云层里……直至大牛完事后从她的身上下来,海燕才清醒了许多。在一阵风的吹拂下,海燕觉得有些凉,低头望去见自己的半截身子还露在外面,赶紧将那裤子提了上去。

大牛依旧气喘吁吁,靠上前来贴在海燕的耳边说道:“真是舒服,我爱死你了。”

海燕一把推开了她,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急匆匆地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以后,海燕的酒早已醒了大半,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幕,竟然有了冷汗直冒的感觉。海燕心里害怕极了,悔不该做了对不起二蛋子的事情,一想到二蛋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干活,而自己却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海燕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一头撞死。海燕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可这毕竟不是一场梦,海燕掐了掐自己,还知道疼。她一时陷入了茫然之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有了这第一次之后,大牛再偷海燕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刚开始时海燕还遮遮掩掩、半推半就,到后来大牛的一句话让海燕乖乖就范,他说:“反正我们已经有了一次,既然已经对不起二蛋子了,你还坚持着干嘛?”

大牛的话很有杀伤力,海燕一想也是,既然已经出轨一次,也就不在乎这第二次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海燕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大牛了,虽然他不像二蛋子那样务实,但是生就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很是会讨女人的欢心。而且,大牛在那方面比二蛋子强了许多,有好几次海燕差点被他弄死,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让海燕久久难忘。那时候,海燕躺在大牛的怀里,心想跟了这样的男人,也不枉做了一回女人,即便是死也值了。

由于海燕十分谨慎,再加上两个人做的比较隐秘,短时间内还没有人发现他们的私情。正当海燕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时,一件意外事件却让她焦躁不安起来。那就是海燕惊讶地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是她当初绝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海燕赶紧找到大牛:“怎么办?我好象怀孕了。”

大牛惊讶地说:“不会吧,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是我的种吗?”

海燕生气地说:“废话,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他都半年没有回来了。”

海燕急得眼泪在眼圈中直打转:“你快想想办法吧,万一肚子大了还让我怎么见人?”

大牛说:“这办法还真难想,确实够挠头的了。”

海燕说:“要不打掉它吧,这个孩子不能留着。”

大牛说:“你说得倒轻巧,我们上哪里打掉,万一被熟人发现了怎么办?”

海燕说:“那还能怎样,难道将它生下来不成?”

大牛说:“这也不是不可能,你不是怀孕么,如果想办法让二蛋子回来一次,这事情就可以瞒过去,孩子生下来你就说是他的种。”

海燕立即反驳道:“那可不行,这样做会遭天谴的,老天会报应我们。”

大牛说:“报应什么,难道你没受够没儿子的气,万一这次真的生了儿子,你也能够在单家抬起头来,让我看哪,这次怀孕就是天注定,老天对你开始照应了。”

海燕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关于生儿子的事情着实让她动了心,说实话,这几年因为没有生男孩,她受够了公婆的冷眼相待,如今真的有了生儿子的机会,她还真不想就这样轻易错过。

大牛看海燕还犹豫不定,就继续动员说:“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这事情做好了会人不知鬼不觉的,反正我们偷情都偷了,也不在乎再生一个孩子。你明天就托人捎话给二蛋子,就说你在家里得了重病,让他回来看看你。”

海燕在大牛的游说下,一时没有了主意。第二天果然思索再三,还是托人捎话给了二蛋子。二蛋子接到口信后,哪敢怠慢,当天就放下了手中的工程,急匆匆地赶回了家里。

二蛋子一进家门,果然看海燕躺在炕上,气色不是太好。二蛋子不明就里,赶紧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到底得了什么病。”

海燕心中有鬼,见二蛋子回来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嘤嘤哭诉道:“我就是想你,想要你回来看看我,其实也没什么大病。”

二蛋子不信,还是仔细摸了摸媳妇的额头,看了看媳妇的身体状态,确认确实没有什么大并之后,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二蛋子说:“你吓了我一大跳,真以为你有什么病了,才赶紧回来了,工地上的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海燕觉得心中有愧,趴在丈夫的肩头说:“你晚几天回去,我给你做些好吃的,给你补养一下。”

二蛋子说:“不行,明早就得回去,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不放心。”

海燕偎在二蛋子的肩头,有些恋恋不舍。二蛋子说:“你放心好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好好陪陪你和孩子。”

也许是二蛋子一路风尘仆仆太累了,晚饭过后,还没等海燕收拾完碗筷,二蛋子就躺在炕上睡着了。等海燕将一切安顿好,看着熟睡的丈夫,真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狠下心来用手捅了捅他:“喂—— 起来吧,把衣服脱了,钻到被窝里睡。”

二蛋子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妻子“哦”了一声,将那外衣脱了,钻进被窝又呼呼睡了起来。海燕一看这样不行,如果再不采取主动,那么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便将自己的衣服脱得精光,爬到熟睡的二蛋子身上,开始很有耐心地一点点对他亲吻起来。

二蛋子在睡梦中感觉海燕爬上了自己的身体,也就有了一丝反应。在海燕的爱抚下,那困意终于渐渐退了下去。二蛋子也想自己久未回家了,也该尽尽做丈夫的义务,便翻身将海燕压在了身下,简单的前奏之后,一举进入了那温暖湿滑的所在,海燕在二蛋子的身下呻吟着。经过一番短暂的抽动之后,二蛋子终于将自己的男精一股脑儿射进了海燕的子宫深处。

海燕能够从二蛋子粗重的喘息中,判断他已经射精了,虽然海燕还没有达到高潮,仅仅是有点感觉而已,但好在二蛋子已经完成了射精的整个过程,海燕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二蛋子从海燕的身下翻下来,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最近身体太累了,所以不行。”

海燕说:“没事的,其实我对这事情也不感兴趣,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海燕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为什么同样是男人,差别竟是这样大,二蛋子和大牛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三节

第二天,二蛋子终于走了,海燕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件事情搞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海燕总是觉得心里没底,一种失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大牛总是安慰海燕说:“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呢,如果有什么事情,我给你兜着。”

海燕也期望没事,可那肚子毕竟一天天大了起来。大嫂看到儿媳妇又怀孕了,很是惊讶,问道:“这次怎么怀得这么容易?”

海燕倒是回答得很干脆:“还不是上次二蛋子回来弄的,可能是久未在一起,所以他……”

海燕说到这里,脸居然红了一下。大嫂一听大喜过望,赶紧搀扶海燕坐下,一个劲儿地叮嘱要注意身体,以后不要干重体力活了,遇到要紧的活她干去。还说海燕想吃啥尽管说,她一定想方设法让海燕吃到嘴。

对比了大嫂前前后后的态度,海燕很是感慨了一番,她就想如果这人有用了,待遇都不一样,自己在老单家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这样想着难免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可悲。

海燕这次依然有压力,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大嫂对她好只是暂时的,如果她生了男孩还罢了,如果生了女孩,难免还会像从前一样遭受公公婆婆的白眼。

大嫂和志江显然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海燕的这一胎上,自从海燕怀孕后,她就成了单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什么活也不让她干了,而且有那好吃好喝,都先可着海燕来。海燕一边享受着这样的优待,一边心里有些不安,因为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旦暴露必然会天下大乱。有时候她也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缺德了,明明不是单家的种,却让单家的人把自己当祖奶奶一样供着。可一联想先前生两个女孩后公公婆婆的态度,海燕也就横下心来:也罢,谁让他们如此重男轻女,只要能生出儿子来,管它用什么方式,能堵住他们的嘴就好,也只有这样,自己今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二蛋子听说媳妇又怀孕后,也很高兴,捎话回来一定让海燕保重自己的身体,还说海燕想吃啥就买啥,千万不要节省,并且每次往家汇的钱都比往常多。二蛋子的态度让海燕的心里很不好受,海燕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二蛋子,平心而论,二蛋子无论从人品还是从对她的好,都是没得说,除了他的性能力不行外,海燕还真的从他身上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有时候海燕一想到二蛋子,真想把这个孩子打掉,但转念一想到大嫂和志江的态度,她又决心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每天海燕就在这样的矛盾中度过,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迎来了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那一天。

生孩子这天与往日没有什么特别,当大嫂发现海燕即将有临产的前兆时,就及时把海燕送进了镇医院。上午十点左右,海燕开始有了反应,医生护士及时把她推进了产房。大嫂和一些亲友们就在产房的门口候着,那一刻,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当大嫂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时,终于忍不住推门闯了进去,随后又从产房内冲了出来,在走廊里大声喊道:“生了,生了,我终于抱上大孙子了!”

一边喊着,一边热泪盈眶。产房外面,单家的亲友们都为这一刻欢呼鼓舞。产房内,海燕知道自己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那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她哭得很伤心,也许是因为刚刚的生产让她很疼痛,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凝聚了她太多的苦辣酸甜。

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这个孩子的出世必然会改变海燕的一生。

现在,海燕的日子看似平静,生了男孩之后,大嫂和志江的态度大变,海燕在单家的地位明显提升,现在她是一个有功之人。就连孩子都不用她怎么照看,除了定时喂奶外,剩下的换尿布哄着玩等一切事宜全部由大嫂包揽。大嫂的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抱着自己的大孙子四处招摇,逢人就夸:“你看,我孙子长得多漂亮,像不像年画上的大胖小子”刚开始时,海燕还有一种担心,担心那孩子长得不像二蛋子,而像大牛。但一段时间过去之后,海燕又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孩子虽说长得不像二蛋子,但也看不出就一定像大牛。后来海燕明白了,可能因为孩子小,模样还没有完全定型的缘故。

日子就这样在相安无事中一天天的度过,二蛋子偶尔回来看看儿子,每次都会带回来一些好吃的。二蛋子对这个孩子也是万分喜欢,在他心里,这个儿子就是他的继承人,他将把自己艰苦奋斗创下的所有家业都给他,让他继续实现自己的夙愿。那时候恰好赶上计划生育部门前来罚款,二蛋子连眼都没眨,很随意地问罚多少,那负责计生的是一个新来的主任,也不客气,张口就要了5000元,二蛋子二话没说,打开皮包就点了5000元钱甩了过去,那计生办的主任直愣神,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缴计生罚款这么痛快的。

在大嫂和志江的心里,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大嫂和志江还指望他来传宗接代。当然,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不是他们单家的血脉。客观地说,如果这种欺骗能一直进行下去,对于善良的单家人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起码那种表面下的祥和安定,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万般重要的。

可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纸包不住火”你做得再隐秘的事情,也终究会有暴露的一天。

这一日,大嫂睡到半夜忽然被一泡尿憋醒,忽然想起鸡架门子没有关,那些日子由于社会治安不好,总有鸡鸭鹅狗之类的被偷。大嫂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养的那几只鸡被偷走,就强忍着困意爬了起来。当大嫂关了鸡架门正想进屋继续睡觉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墙外闪了进来,大嫂以为是小偷,就悄悄地蹲在角落里没有吭声。那人进了院子,却没有直接奔鸡架而去,而是潜到了西屋的窗下窥探动静,看看没有什么声音,就要掀起那窗子,大有要破窗而入的势头。大嫂再也忍不住,扯开嗓门大喊了一声:“谁!”

那人被吓坏了,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然后迅速地爬了起来,迅速地翻过墙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大嫂觉得自己的两腿发软,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叫醒了志江,说了刚才的事情。志江说快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检查并没有丢什么东西,院子里的一些农用工具都还在。大嫂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心想这贼可真是奇怪,偷东西不奔鸡架,却跑到人家窗户底下干什么勾当?大嫂虽然嘴上没说,但她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心里却起了怀疑,从此开始对自己的儿媳妇留心起来。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四节

大牛和海燕都被那晚上的意外吓了一大跳,过后大牛对海燕说:“那晚他差点被吓死,一失手还摔在了地上,屁股都疼了好几天。”

海燕说:“活该,叫你不要晚上来,你偏不听,幸好婆婆把你当成小偷了,要不我们就死定了。”

大牛说:“嗯,以后是该小心点,万一被抓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海燕说:“没有以后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看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大牛说:“怕什么,只要我们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海燕说:“反正我是不和你厮混下去了,这样胆战心惊的,恐怕心脏都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大牛不允,半个月后又死皮赖脸地缠着要和海燕幽会。海燕死活都不答应,大牛就涎着脸皮说:“难道你真忍心我受折磨啊,不能和你亲近,我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着。”

海燕说:“那关我屁事,我又没让你不吃不睡?”

大牛说:“怎么不关你事,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你要是不怜见我,我就是被你折磨死了都难说。”

海燕说:“你死了倒好,免得总想着来缠我。”

大牛拿出了他的最后杀手锏:“我不能死的,死了咱们的儿子就没有爸爸了。”

海燕对大牛这样的话很反感,但是又拿他很没有办法,的确,他确实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似乎这个事实已经没法改变。

海燕无奈,最终只好说:“那你晚上在我家房后的苞米地里等我吧,我看我能不能过去,如果孩子闹或者婆婆看得紧可不能怪我啊!”

大牛兴奋地说:“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高低等你,就是等一晚上都行。”

到了晚上,大牛的心像猫抓了一样,刺刺挠挠的。天刚黑透了就等在那苞米地里。结果干等海燕也不来,都快半夜12点了,他实在忍不住,就趴在海燕的后窗上敲了敲。过了一会儿,海燕终于从那后窗爬出来,埋怨道:“你着急什么啊,孩子刚睡实了,再等一会儿不行。”

大牛却一把抱住海燕说:“能不急么,你都快想死我了。”

说着就要去解海燕的衣服,海燕却一把推开他:“你等等,咱们得走远些,这里离东屋太近,别让公公婆婆听到才好。”

大牛听话地随着海燕往那苞米地深处移了移。正当两个人准备宽衣解带共赴巫山云雨的时候,忽然听到地头苞米叶子哗哗作响,好像有人走了进来。海燕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示意大牛好像有人。大牛反应倒是快,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意识到确实是有人走了进来,也不管海燕了,迅速地把那脱了半截的裤子提上,顺着苞米地的另一边撒腿就跑了。海燕这边也整理好了衣服,刚要转身溜出苞米地时,就听身边有人问道:“是海燕吧?”

海燕听出是婆婆的声音,眼前一黑,知道完了,那祸端已经降临到头上,那该来的一切还是要来了。

二蛋子是被大嫂的一个紧急电话追回来的。

打电话那天大嫂没有对二蛋子具体说什么事情,只是说家里有急事务必要他回来一趟。那时二蛋子的工程正在紧要关头,说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好了,没必要让他来回跑。大嫂听后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心眼的,脑袋像个木头疙瘩,叫你回来你就回来,钱赚再多有啥用!”

大牛听出母亲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怠慢,当晚就买了火车票往回赶。

回到家里以后,大嫂也不隐瞒,直接对儿子说道:“你媳妇在外跟人搞破鞋,被我亲手逮到了,你看这事情咋办吧?”

二蛋子听母亲这样一说,嘴角一扬,微笑着说:“根本不可能,海燕不是那样的人。”

二蛋子以为母亲与海燕又有了矛盾,故意这样说的。

大嫂看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儿子还执迷不悟,气愤地说:“你简直就是一个死脑瓜子,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你啥好?不信你问你媳妇去,她自己都承认了。”

二蛋子看母亲不像是在撒谎,就急忙转身回到西屋找到海燕,神情激动地问:“你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海燕此刻正坐在炕沿上,一声不吭,形容憔悴,看得出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二蛋子从海燕的表情里看出一定有事情发生,就提高了声调大声质问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

海燕木然地抬头看了二蛋子一眼,居然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二蛋子失望极了,他从媳妇这里证实了这个事实后,一时难以接受,挥手就给了海燕一记大力的耳光,大吼道:“你凭什么你要背叛我,你说啊!”

海燕任凭二蛋子厮打着她,就是不还手,好像二蛋子越是这样,她的心里越会好受些。

二蛋子的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像一头咆哮的公牛一样爆发起来,声音大得整个屋子都在发颤。大嫂和志江显然在东屋听到了二蛋子在打骂媳妇,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管。在他们的心里,好像这样的媳妇就该狠狠地管。

任凭二蛋子怎样打骂,海燕就是不吭声,她目光呆滞,眼泪一双一对地流了下来。后来,二蛋子折腾得累了,他慢慢地蹲坐在海燕的身边,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对海燕说:“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呜呜……”

海燕看到二蛋子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因为她的背叛而痛哭流涕,似乎于心不忍,终于开了口:“嗯,是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二蛋子并不希望听到海燕这样的回答,他的本意里并不想海燕离开他,哪怕海燕对他能够 真诚的忏悔一下,乞求他的原谅,也会让他的心里感觉舒坦一些。可是海燕并没有,甚至一点让他挽留的意思都没有,那一刻,二蛋子傻了,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当二蛋子意识到自己的媳妇已经不可救药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愤恨都集中在勾引他媳妇出轨的那个人身上。当二蛋子得知那偷他老婆的人竟然是平日里万分要好的伙伴大牛时,禁不住火冒三丈,都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心想大牛啊大牛,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就像亲兄弟一样,你却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来,看我不找你理论一番,撕烂了你。

二蛋子就好像输红了眼睛的赌徒,二话不说,站起身握紧了拳头,怒气冲冲地向大牛家里走去……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五节

当二蛋子来到大牛家院子里的时候,大牛在屋内已经看到了他。当时大牛看到二蛋子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想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转瞬之间二蛋子已经闪身进了屋里。大牛故意装作很热情地招呼道:“二蛋儿你啥时回来的,咋不打声招呼,咱哥俩也好坐下来喝一杯?”

大牛不提这个还好些,一跟二蛋子称兄道弟,二蛋子更是怒火中烧,心想我一直拿你当兄弟,你却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二蛋子一把抓住了大牛的衣领,不容分说上去就是一拳,正打在大牛的眼眶上,顿时大牛就成了熊猫眼。

大牛看二蛋子像疯了一样,本来就气短,也不敢还手,捂着眼眶问道:“你咋不分个青红皂白就打人,我招你惹你了?”

二蛋子说:“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连我的老婆你都勾引,你还算个人吗?打的就是你这个王八羔子!”

说完那拳脚雨点般地朝大牛身上落了下去。大牛一边用胳膊阻挡着,一边极力辩解道:“二蛋儿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干的!”

二蛋子哪里肯听,随手抄起身边一个木板凳,朝大牛的头顶用力地砸去,只听咔嚓一声响,那木板凳被砸得粉碎。大牛的脸上瞬间就淌满了鲜血。二蛋子依旧没有住手,捡起一根折了的凳子腿继续朝大牛的身上打去,大牛被打得嗷嗷直叫,在地上翻滚着,不一会儿那血就淌满了一地。二蛋子此刻已经丧失了理智,下手极狠,照这样下去,大牛被二蛋子打死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正在这紧要关头,身后传来了一声女人的高声喊叫:“不要再打了!”

二蛋子回身望去,只见海燕正满脸泪痕地望着他,眼中是那种乞求的神情。二蛋子没有管她,继续挥舞着木棒朝大牛身上打去,海燕见不能制止二蛋子,干脆扑上来抢夺他手上的木棒。二蛋子正在气愤中,一把推开她,嘴里喊了一句:“你给我滚开,今天我要不打死他,就不是男人!”

海燕被二蛋子推坐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哭喊着爬到二蛋子的脚下,用双手抱住二蛋子的大腿,大声哀求道:“你不要再打他了,不关他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就是海燕的这一句话,一下子让二蛋子愣住了,他停住了挥舞在半空中的木棒,惊讶地问:“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自愿跟他的?”

海燕看了看已经像一个血人一样的大牛,哭着咬了咬牙 说:“嗯,是我自愿的,不关他的事,你不要再打他了。”

二蛋子听了,哈哈狂笑起来,显然这句话对他是有杀伤力的,二蛋子万万没有想到海燕会说出这种话来,而且在此时说出这种话分明是想替大牛承担责任。二蛋子绝望了,仰天长啸道:“苍天啊,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喊完之后,二蛋子一脚将海燕踹开,嘴里骂道:“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你说啊?”

海燕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抱住二蛋子的腿,哭着说:“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打死我算了!”

二蛋子也不客气,挥起手来左右开弓,一连甩了海燕数个清脆的耳光,直打得海燕的嘴角都渗出鲜红的血来,海燕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让二蛋子来打,好像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也许是二蛋子打累了,再加上海燕毕竟是他心爱的女人,还是有些下不去手,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二蛋子就再也打下不去了。

这时,大牛也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直挺挺地跪在了二蛋子面前,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二蛋哥,都是我不好,我……错了,看在咱……咱哥俩往日交情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之后,大牛再也没有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二蛋子面对眼前的情景,已经没有了再打下去的兴趣,他干脆拿起木棒将大牛房间里的物品最后一顿打砸之后,扔下木棒扬长而去。

出门的瞬间,两行热泪顺着二蛋子的面颊潸然落下。

虽然狠狠地教训了大牛一顿,好在二蛋子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好歹给大牛留下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大嫂和志江听说二蛋子仅仅是把大牛揍了一顿,觉得还是不解气,一个劲儿地怂恿二蛋子不能就这样轻易算了。二蛋子听了爹妈的话,闷坐在一旁就是不吭声,大嫂就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你怎么这样熊呢,现在媳妇都给你戴绿帽子了,难道你就这样算了?”

二蛋子实在被逼急了,最后干脆瞪着眼睛对父母说:“那我还能怎样?要不我也像二叔那样,杀了他们去?”

就这一句话,让大嫂和志江哑口无言起来,他们当然不希望二蛋子去杀人,谁都知道杀人会偿命的,单家已经有了这样一出悲剧,决不能让这个悲剧再次重演。

但大嫂和志江似乎又有些不甘心,便怂恿二蛋子道:“要不干脆就别和你媳妇过了,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二蛋子依然闷坐着不吭声,说实话,离婚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打心眼里不想离开海燕,他还是爱海燕的。在他的想法里,只要过后海燕能真诚地向他道个歉,保证今后不再犯了,他或许可以原谅她。可自打事情发生那天起,海燕就没有跟他服过软儿,甚至海燕不止一次主动对二蛋子说:“要不咱们离婚吧,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二蛋子还能再说什么呢?

短短几天,二蛋子的头发就白了许多。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六节

虽然工地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是二蛋子没有着急回去,他认为眼下不把这家里的事情解决好,那么挣再多钱也是没用的。

这几日海燕倒是跟二蛋子一句话也不说,整天坐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就是一个劲地哭。大牛那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那日实在被二蛋子打得不轻,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在,如今已住进了医院,正在病养中。

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逃不过大伙的眼睛,不消半日全屯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大家都为二蛋子叫屈,说可怜二蛋子人那么好,却还当了王八。也有人骂海燕黑了良心,说二蛋子对她这么好,怎么能做出这等让人唾弃的事情来。更有甚者,说什么单家的祖坟埋得不好,从风水上说,容易出现女人通奸的事情来。然后举出上辈子二嫂和这辈子海燕的例子,大家一听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

面对屯邻的议论二蛋子感觉压力很大,尤其大嫂和志江一个劲儿地怂恿他和海燕离婚,他的内心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这绿帽子戴的憋屈。

考虑了许久,二蛋子决定和海燕好好谈谈。

这天晚饭过后,二蛋子把海燕叫到了身边。说:“你过来一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有些话不说心里憋得慌。”

海燕低着头,怯生生地来到二蛋子面前。

二蛋子说:“你拍拍良心说,我这些年结婚后对你咋样儿?”

海燕低下头,没有吭声。

二蛋子继续说:“这些年为了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一个人在外拼死拼活地挣钱养这个家,受了多少委屈,可你却……”

二蛋子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语音哽咽起来。

海燕更是忍不住了,那眼泪早就一双一对地流了下来。

二蛋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当时做那事情的时候,图一时痛快。可你想过没有,让我今后怎么在村民面前抬起头来啊?”

二蛋子说这话的时候,将脚在地上跺得直响,屈辱之情溢于言表。

海燕哭得更凶了,大声央求道:“你别说了好吗?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海燕一边说着,一边普通一声,给二蛋子跪了下来。

这是事情发生之后,海燕第一次给二蛋子跪地服软儿。

二蛋子低下头,看着海燕,好半天都不说话。那眼神很复杂,似怨恨、似心痛;似伤心、似愁闷……过了好久,二蛋子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地对海燕说:“算了,我都想好了。不管怎样,孩子都这么大了,日子还得过下去。只要你今后保证不再犯了,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说完之后,二蛋子一声长叹,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里。看得出,他内心的痛苦是无以言表的。

海燕睁大了眼睛,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二蛋子会说出原谅她的话来。禁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数日来压抑在心头的苦闷全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她用双腿往前挪了几步,来到二蛋子的身下,用那种忏悔的腔调说:“你就再打我两下吧,都是我不好,我让你抬不起头来,是我错了啊!呜呜……”

海燕忏悔的声音凄厉异常,听了让人感觉到酸酸的。

其实,在海燕的心里,她早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之所以这么多天以来,她没有服软,是因为她心想反正后果已经酿成了,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与其低三下四地去乞求什么,还不如狠下心来应对一切后果。包括那天她承认自己是自愿的,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她不那样说,万一二蛋子在冲动之中把大牛打死,那么事情就真正不可收拾了。其实在海燕的心里,她最爱的人还是二蛋子,大牛只是她一时冲动才做出的傻事。早知道会有今日,那么当初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海燕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她不知道怎么才尽可能挽回事情的影响,她知道如今想要再回到重前已是不可能,无论如何在二蛋子的心里,她都不会像从前那样完美。

二蛋子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海燕,能够从她的眼泪里感受到她那种发自内心的忏悔。二蛋子毕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男人,再加上她对海燕还有感情在,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还是将她搂进了怀里,与她一起落起了眼泪。

当大嫂和志江听说二蛋子要原谅海燕后,很是惊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二蛋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嫂和志江当即表示了对这件事情处理方式的不满。二蛋子想了想,还是那句话:“事情只能这样,要不你们就叫我去杀人好了?如果不能让我去杀人,日子只能这么过着,现在离婚也不是办法,三个孩子都还小,没有了母亲怎么行,好歹海燕已经承诺了,誓死都不会再与大牛再有任何瓜葛了。”

到后来,事情居然发展到二蛋子来做自己父母的工作,他央求大嫂和志江道:“爸妈,你们就再给海燕一次机会吧,我相信她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大嫂和志江虽然心里面一万个不愿意,但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是的,他们不能再怂恿二蛋子去报复大牛了,万一真要是闹出像志海一样的杀人案来,后悔都来不及了。眼前看,就是让二蛋子和海燕离婚,似乎也不是明智之举,三个孩子确实年龄太小,如要当母亲的照顾。大嫂和志江尤其想到他们可爱的大孙子时,就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心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只能这么处理了。

好歹事情就算这样渐渐平息下来,二蛋子将家里的事情最后安顿了一下之后,就又要返城了,工地上正催得紧,他不能在家里耽搁太长时间。临走之前,二蛋子对大嫂和志江仔细交代了一番。他告诉大嫂和志江,他走后不要再为难海燕,毕竟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是逼死她也不见得能解决什么问题。在得到大嫂和志江的承诺后,二蛋子又对海燕承诺了一下,说让她再忍一忍这两地分居的日子,等他一旦安顿好了,就立即将她们母子接到城里去生活,免得在农村又惹出什么是非来。

海燕自然是对二蛋子感激不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在经历了炼狱般的洗礼与折磨之后,最后竟然包容了她。她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气禀性,那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啊。海燕知道,二蛋子之所以原谅她,除了他有一颗博大的胸怀之外,更主要的是他对她还有爱,这是让海燕颇为感动的地方。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日子又开始以它特有的方式继续运转。事实上,这表面上的安静也只是暂时的而已,既然祸根已经埋下,就难免会再起波澜。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海燕生下的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二蛋子的种,渐渐地成为了人们讨论的话题。由于海燕和大牛的奸情已经败露,所以这种猜测已经不足为奇。不知道村里哪个好事的人扯闲话说,怎么看单家的这个男孩儿不像是二蛋子的种,反倒长得像大牛一模一样,尤其那鼻子眼睛,简直是从大牛的脸上复制下来一样。这样一说,大伙开始留心起来,可不是,都有了这个相同的发现。

其实在上次捉奸事件之后,大嫂和志江的心里就有了某种预感,但是他们还是不希望这种预感变成现实。后来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再加上村里人议论的越来越多,大嫂和志江越想越不对劲儿,再怎么也不能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如果自己当作心肝的大孙子不是他们单家的种儿,那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万般无奈之下,大嫂和志江又把二蛋子给急招了回来。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七节

二蛋子到家了之后,一进门就问大嫂和志江道:“爸,妈!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大嫂和志江的脸色十分难看,将手指向正在一边玩耍的孩子说道:“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还蒙在鼓里?你自己看看吧,这个孩子哪点长得像你!”

二蛋子将目光投在了孩子的身上,一时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父母所指的意思。片刻之后,他像疯了一样冲向西屋,一把抓住海燕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种?”

海燕大骇,睁大了眼睛,当她明白二蛋子问的是孩子的事情后,她心里终于明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个天大的秘密终于泄露了。

跟以往做了错事一样,任凭二蛋子怎样摇晃,海燕紧闭着双唇就是不吭声,二蛋子则像疯了一样揪住她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

海燕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二蛋子推来搡去,两粒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滚落,她知道她的好日子完了,从这一刻起,她和二蛋子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当二蛋子从海燕的表情中确定判定这一切十有八九是真的之后,他一把将海燕推向一边,自己也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绝望透顶。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二蛋子一直都在不停地抽烟,几乎彻夜不眠。他会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烦躁地在屋子中间来回走动,最终会停到孩子面前,悄悄地看上一眼,然后像被针刺了一样,迅速地将目光移开。

海燕在旁边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不能再让二蛋子这样下去了,事情必须有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趁二蛋子不注意,海燕偷偷地跑了出来,她找到了大牛,直截了当地对大牛说:“怎么办,二蛋子已经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正在家里发狂呢!”

大牛听海燕这么一说,看了海燕一眼,然后又迅速地将头低下。是的,如今一提到二蛋子,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蔫了,再也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

海燕对大牛的态度很生气,她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后,他竟然是这样一种表现。于是冲着低着脑袋的大牛喊道:“你倒是说一句话啊,到底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大牛被海燕逼得无奈,只好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怎样都行,你看着办吧,反正我现在是烂命一条,大不了被他打死,我认了。”

海燕对大牛简直是失望至极,嘴里说道:“谁让你死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我是说你自己的儿子,我想老单家是不会再要了,你有没有能力自己养?”

大牛被海燕给问糊涂了,他抬起头,卡巴着眼睛不明白海燕说这话的意思。海燕看大牛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干脆直接说道:“唉!实话对你说吧,如果我和二蛋子真的离婚了,你会不会娶我?”

大牛的表情很是惊讶,不相信海燕说的一切是真的。

海燕在等着大牛的回答,谁知他却像一个木头疙瘩似的,就是不回答。海燕等急了,劲碓了大牛一拳:“你倒是说话啊!”

这时大牛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当海燕回到家里以后,二蛋子已经抽完了最后一支烟。他使劲掐灭了烟头,抬起眼有气无力地问海燕道:“你说怎么办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海燕说:“我能有什么意见,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有离开你。”

二蛋子也点了点头:“嗯,我也想好了,我能容忍你的背叛,但是我不能容忍你跟别人生了孩子,我们还是离婚吧!”

二蛋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海燕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蛋子说:“毕竟咱们夫妻一场,如今真要分手了,我也不打你不骂你,只是送你一句话,如果以后再找人家,一定要好好和人过日子,不要再朝三暮四,免得伤了男人的心。”

说到这里,二蛋子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海燕在一边看着一个大男人呜呜地哭着,心都碎了。她知道,她真是把二蛋子伤害到了骨头里。这一刻,海燕真想一头撞死在二蛋子的面前,以死来向二蛋子谢罪。

最终,海燕和二蛋子还是办理了离婚手续,海燕带着大牛的儿子离开了单家。大约半年后,海燕又从娘家正式搬进了大牛的家里,两个人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当然,他们的结合都是在低调之中进行的,也难免会遭受人们的指责和非议。

至于二蛋子,在离婚后的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李家屯,这之后的数年时间里,他都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尽量避免和任何人打照面。在他的心里,李家庄已经成了他的伤心之地,这里有他难以启齿的经历,让他无法在众乡亲面前抬起头来。

关于海燕和大牛的这段孽缘,众乡亲们都说海燕放着好日子不过,却跟大牛这么一个没正调的人在一起,受苦的日子肯定在后面。可惜二蛋子一表人才,却被海燕硬生生地给错过了。

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阴差阳错,说也说不清楚的。当然,在广大农村由于蒙昧落后,什么稀奇事情都有,时间久了,乡亲们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八节

关于二蛋子和海燕离婚的事情,单志刚和小兰也劝过几次。刚开始海燕因为不能生儿子导致婆媳关系不和的时候,单志刚和小兰就从中做了不少调和工作,直至后来海燕出轨跟大牛有染,单志刚和小兰也劝二蛋子要从大局出发,得饶人处且饶人,应该再给海燕一次机会。但是后来听说二蛋子的儿子是大牛的种之后,志刚和小兰就不好再劝了。在他们看来,海燕也着实做得过分,偷情也就罢了,怎么能忍心和别人生出孩子来伤害单家。其实在志刚和小兰看来,二蛋子和海燕一直都是很般配的一对,两个人能走到今天也让他们感到十分遗憾。

至于人们所说的什么单家祖坟风水不好,容易出现女人出轨的事情来,单志刚和小兰是不相信的,他们认为这只是一种巧合罢了。毕竟,志刚和小兰的感情还是深厚的,小兰也从来没有任何有悖于伦理的行为,在小兰眼里志刚就是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尽管他犯了一点小错误,但是俗话说的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不可能一辈子一点错误都不犯的。只是单志刚的这个错误,给他们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以至于这个灾难的影响现在还依旧存在。

现在单志刚和小兰面临的难题是,二龙和安然都到了中考升学的年龄,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志刚和小兰犯了难,两个孩子学习都特别好,考入县城的重点高中都大有希望,但是如果同时供两个孩子读大学,显然不现实,本来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的,那将是一笔不小的花费。现在,只有让其中的一个孩子选择读大学,另一个尽早参加工作赚钱,才是最实际的选择。可是究竟怎样选择呢?志刚的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当然,在二龙和安然的心里,都想着能考大学,在李家屯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大学生,两个孩子想凭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这个梦想。安然曾不止一次地对志刚和小兰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考大学,等考上大学了,就会有一份好工作,等有了好工作赚钱了,就能让你们好好享享清福,那时候你们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受累了。”

在安然的梦想里,她想做一名医生,想要为家乡的老百姓看病抓药,为他们带来健康。而二龙的梦想则是要做一名政府官员,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为家乡的百姓修桥铺路,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单志刚其实对于两个孩子报考志愿一事,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考虑良久不知道该不该对小兰说。因为按照他的意思,他想让二龙报考重点高中,直接奔大学这个目标而去。而安然则考一所中专算了,这样能早一点地完成自己的学业,找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也好减轻家里的负担。

单志刚之所以不好意思和小兰开这个口,因为安然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而二龙却和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这些年,她尽心竭力地把大龙和二龙拉扯大,已经付出了数不清的心血,对他们单家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如今再提出这个非分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当单志刚思忖良久,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小兰时,小兰笑了,嘴里说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何必还跟我绕这个弯子?说实话,二龙和安然的事情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如今大龙已经辍学在家,我们不能再让二龙有一点差错了,否则怎么还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二哥二嫂。至于咱们的孩子安然,就让她受点委屈吧,没有办法,家里现在就这个条件,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硬撑着。”

志刚看到妻子小兰在这个问题上这么通情达理,心里十分感动,他望着妻子日渐苍老的容颜,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得这些年实在欠小兰太多太多……

两口子商量好了以后,趁大龙和二龙不在,他们把安然叫到了身边。志刚直接对安然说道:“女儿,这次中考你就不要报实验高中了,让你二哥考,你不是喜欢医学吗,就报考卫校算了,将来出来当一个护士也不错。”

安然睁大了惊讶的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学习也不比二哥差,凭什么不让我考?”

安然心里感到十分委屈,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小兰在旁边见此情景,赶紧解释道:“安然,妈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现在咱家的经济状况在这摆着呢,供两个大学生实在费力,我和你爸考虑到你是一个女孩子,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你二哥……”

安然听到这里,呜地一下哭出声来,她什么都明白了,一头扎到了炕上,心中伤心不已。安然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当然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这些年父母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自己作为他们的亲生女儿,怎能不为家里的经济状况着想。但是反过来说,要她放弃梦寐以求的大学梦想,她又感到万分遗憾,如今只有用眼泪来倾诉这一切。

安然趴在炕上,哭得很伤心,小肩膀随着抽泣不停地抖动着,那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

志刚和小兰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万分难过,正想要再安慰她两句,谁知门开了,大龙和二龙双双站到了门口。原来他们一家三口的对话,刚刚被大龙和二龙在屋子外面偷听到了,小哥俩像商量好了一样,扑通一声,齐刷刷跪到了志刚和小兰的面前,眼里流着泪说:“老叔老婶,你们对大龙和二龙的恩情,大龙和二龙永世难忘。”

志刚和小兰没有想到大龙和二龙会来这一手,极力搀扶两个孩子站起来,但两个孩子早已懂事,就是长跪不起。大龙哭着说:“老叔老婶,我和二龙已经不小了,你对我们哥俩这些年所付出的心血,都在我们的心里,你们就让安然去考高中吧,即便是不让我们读书了,我们都无话可说的……”

志刚见此情景,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快起来,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谁去读书不成,还非要你们下跪?”

志刚的话音刚落,大龙就把话茬接了过来:“好的,我们起来可以,既然你承认我们是一家人,那能不能答应我们两个条件?如果答应了,我们就起来,如果不答应,我们就永远跪着也不起来。”

志刚和小兰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说:“那你们说说看,都是什么条件?”

大龙说:“很简单,这第一个条件是让安然去读高中,二龙考中专。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从今以后我们哥俩不再叫你们老叔老婶,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们就叫你们爸爸妈妈,你们对我们的恩情,比爹妈都亲,你们就是我们的亲爹亲妈。”

大龙说完之后,和二龙一起齐声叫了一声:“爸妈——”

并且跪在地上嘭嘭嘭给志刚和小兰磕了三个响头。

志刚和小兰为两个孩子的举止感动不已,低下身来将大龙和二龙搂入怀中,嘴里说道:“好了,我们答应你,快起来吧,你们就是我们的亲儿子。”

正在炕上躺着伤心的安然,看到大哥和二哥这样谦让自己,也从炕上爬起来,哭着对二龙说:“二哥,我不考大学了,你去报考吧,我不生你的气。”

二龙则说:“小妹,还是你去吧,我考啥都行!”

二龙和安然搂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九节

志刚和小兰看到三个孩子如此懂事,心里也是酸疼的很。尤其志刚,他心里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一步走错,也不至于闹出今天的事情来,他将会让两个孩子同时报考大学,可如今……

志刚的心里难过的很,他将孩子们统统扶起来,语音哽咽着说:“你们别谦让了,爸爸都让你们考高中,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读大学。”

两个孩子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爸,我们不读书了,我们回家干活,跟你一起还饥荒。”

单志刚将眼珠子一瞪,嘴里说道:“净瞎胡闹,在农村能有什么出息,你们要是真想帮家里,就凭自己的本事考出去。”

小兰也在旁边解释说:“是呀,你们要是真考出去了,家里就是花再多的钱都值得,你们也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再也不用窝在这里,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受苦挨累了。”

志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们知道爸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爸爸最大的遗憾不是输了多少钱,而是你大哥没有继续学业,别看他回来干活好像减轻了家里的负担,其实我天天看着他心里憋屈啊!”

志刚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情绪也越发激动,直到后来终于有两行泪水忍不住滚滚落了下来。

孩子们看到父亲哭了,知道他们的行为让父亲难过了,纷纷说道:“爸,你别哭了,我们听你的话,继续读书就是。”

大龙也在旁边愧疚地说:“嗯,二龙和安然,我没有继续读书,已经很对不起家里了,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哥就是拼了命也要供你们,哥的梦想还要靠你们实现呢。”

小兰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感动不已,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最后,二龙和安然都报考了县重点高中,并且被双双录取。安然打了565分考了第一,二龙打了558分考了第三,整个上河湾就考上5个学生,其中就有他们两个。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一家人非常高兴,小兰特意去镇上砍了5斤排骨炖上了,家里像过年一样热闹。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也都纷纷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单家的孩子有出息,自古这李家屯就没出过秀才,如今却一下子考上两个重点高中,看来这大学也是十拿九稳的。

志刚的头脑却十分清醒,他语重心长地对二龙和安然说:“爸爸已经把学费给你们凑足了,如今考上县高中只是第一步,你们两个还要好好学,只有考上大学了才算最终胜利。”

二龙和安然不住地点头,信誓旦旦地说:“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一定会好好学的,不考上大学誓不罢休。”

小兰特意为两个孩子缝制了两床新被子,开学那天,志刚亲自将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将所有的一切安顿好了才回来。

单家的日子似乎随着两个孩子的考中而有了好转,单志刚承包的荒山也到了果树坐果的年头,这一年下来光果子就卖了1万多元。村民们看单志刚承包荒山挣钱了,纷纷眼热起来,有人甚至后悔当初自己没有这个眼光,否则这稳赚的买卖说不定就轮到头上了。

正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单家的日子从此会有根本的好转时,没想到却出现了意外。原党支部书记王占国出车祸死了,镇里又派了一个机关干部挂职担任支部书记。这人名叫郑旺,长了一双蛤蟆眼,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一个善茬子,没有一点仁慈相。

他到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设法地扩大财源,包括加大农业税收缴力度,变着法地增加村提留,同时将村上的机动田再重新发包出去。总之,所有的一切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变着法的多往自己的腰包里搂钱。

当郑旺听说单志刚承包村上的荒山要发财,他眼睛红了,将那承包合同拿出来,仔细地研究了好几遍。当他发现那合同上只有原党支部书记王占国的签字盖章,并没有村党支部的公章时,他的眼前一亮,知道机会来了。他便找到单志刚,直接告诉他签的是无效合同,要求将山林收回。单志刚一听大惊,赶紧找到合同一看,果真少了村上的公章。后来单志刚想起,这件事情怪自己,原来那日合同签的着急,恰好管公章的于会计出去了,他忘了将公章过后补上了。

单志刚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疏忽竟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赶紧央求道:“郑书记,那村上的公章我忘记盖了,那天于会计出门办事了,公章被他锁在柜子里拿不出来,我和王书记签合同时说好等他回来补盖的,结果那几天我忙着载树苗过后就给忘了。”

郑旺拉下脸来说:“不行,这可是村集体的资产,玩笑不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说签就签的,我不能,他王占国也不能。所以你和王占国单独签的合同,没有村上的公章就是无效,你必须将山林退还,至于你的承包款,我们回头也会如数返还给你。”

单志刚一听急了,嘴里说道:“我和村上承包山林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是开过经过党员大会的,征求了全体党员干部的意见,大家都同意了。”

郑旺把眼睛一瞪:“谁同意了,证据在哪儿,你把那同意的人找出来?如果找不出,这山林你愿意不愿意都得还。”

单志刚脸都被气白了,心想碰到一个这么蛮不讲理的村支书,还真是有苦难言。现如今王占国已死,更是死无对证。万般无奈之下,单志刚只得找当时在场的一些人出来作证,谁知那几个人不知道是惧怕郑旺的淫威,还是对单志刚要赚钱了心生嫉妒,要么说这合同是当初单志刚和王占国一个人签的,要么就干脆说不知道。

单志刚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大了起来,他知道,一场从未遇到过的风暴可能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十节

郑旺见单志刚实在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更加嚣张起来,干脆给单志刚下了最后通牒,只准他经营这最后一年,到明年开春死活都要将这几十亩山林归还给村委会。

单志刚当然不会吃这哑巴亏,他想了想,还是要去上级讨要一个说法。于是,他拿着与村上的承包合同去镇里上访,谁知见到了主管的副镇长之后,这副镇长居然和郑旺穿一条裤子,说什么单志刚签的合同是无效的,这山林的经营权理当归还给村上。单志刚心里不服,说道:“那我这几年的辛苦就白费了,要知道那满山的果树可都是我用血汗栽起来的啊!”

那副镇长说话也真是够噎人:“不白费又能怎么着,你要是心里不平衡,干脆把那果树一棵棵拔下来扔了算了!”

单志刚被这副镇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找一个能真正说理的地方去。于是单志刚又上访到了县里,谁知那县里的人接待了他之后,简单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又给镇里打了电话,要镇里派人把他接回去,妥善处理相关事宜。

镇里将单志刚接回来之后,答复他的还是那句话:“那合同属于无效合同,能把当初的承包款返给他已经不错了,叫他不要再上访了,无论如何都是这个结果。”

单志刚一听,愈加绝望,要知道为了这片山林,他几乎倾注了全部心血,满指望着能靠它改变全家的命运,谁知道刚刚看到一丝曙光,如今却又破灭了。那几日,单志刚急得满嘴都起大火疱,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小兰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赶紧安慰单志刚道:“实在不行咱就把山林还给他们吧,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搞点别的致富项目,反正还有机会。”

单志刚恨恨地说:“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明摆着是欺负人,啊,这山林荒的时候没人要,怎么现如今满山的果树要赚钱了,却想着要收回去?哪有那好事情,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答应他们。”

说完,单志刚又站起来,冲着大龙喊道:“大龙,你不是作文好吗,替我写一封上访信,告他妈的这帮王八羔子,我就不信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大龙倒也听话,乖乖地拿出纸和笔,按照志刚的吩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了个清清楚楚,包括对郑旺及村委会的不满也都全部诉诸了笔端,然后将那上访信直接寄到了省里。

转眼,又是开春时节,那上访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道是被人给截走了,还是其它原因。总之,正当单志刚准备给果树剪枝,开始新一年的劳作时,郑旺却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只见郑旺瞪着他那双蛤蟆眼,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对单志刚说:“谁让你动这片果园了,你有这个权利么?实话告诉你,这片果园已经不是你的了,赶紧给我滚出去啊。”

单志刚一听就火了,反驳道:“凭什么不是我的,这一棵棵果树都是我亲手栽的,难道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不成?”

郑旺说:“是你栽的也不是你的了,我告诉你,这片果园是村上的,今儿个我们就将这片果园正式收回,这是你的承包款,一分钱不差的还给你。”

说完就将一沓子钱递了过来。单志刚不看钱还好些,一看那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那钱打掉了地上,愤怒地说道:“谁要你的钱,我这几年的辛苦怎么算?要还你一起还上吧!”

这郑旺看了一眼撒了满地的钱,嘴里啊哈着说:“怎么?还要讹人咋的,反正今天这山林我是收定了。”

单志刚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干脆往他面前一迎,嘴里说道:“你那是吹牛皮,我看谁敢收。”

郑旺被单志刚在众人面前弄得下不来台,气得胡子直发抖,嘴里大喊道:“还反了你,我就收了看你能把我咋的。”

说话间拿起一把铁锹照着一棵果树就劈了下去。单志刚一看这郑旺要砍他的果树,这怎么能行,这果树就像他的命根子一样。单志刚一把抢下郑旺手中的铁锹,照着他肥腻腻的猪脸就是一拳,只打得郑旺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没好声地叫道:“哎呀,你还敢打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旁边的这些人都是郑旺带来的社会闲散人员,原本就是来帮郑旺壮声势的,看到郑旺吃亏,都上来要打单志刚。旁边大龙一直卯着劲儿没吭气,看到单志刚要受欺负,也不怠慢,迅速地抄起一个铁耙子,照着那冲上来的人就是一耙子扫过去。只见冲在前面的两个人猝不及防,早被这铁耙子打了个趔趄。大龙趁机迅速地与单志刚站到了一起,爷俩儿背靠背,一个拿着铁锹,一个拿着铁耙子,圆睁怒目,像一对英雄一样威武不屈。

旁边的几个人不甘心就这样吃了亏,仗着人多势众,调整了一下姿势,又跃跃欲试地冲了上来,瞬间两伙人就打到了一起。

虽然对方人多,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多半是来替郑旺虚张声势来的,并没有真正想动手。但单志刚和大龙则不同,也许骨子里就继承了老祖宗单四虎子的脾气禀性,打起仗来,丝毫也不手软,不一会儿就把对方一个个打得哭爹喊娘。

那些人看到单志刚和大龙分明是拉出了拼命的架势,最后谁也不敢上前了,仅剩下郑旺还在旁边大声叫嚷道:“你们倒是给我上啊,揍他们,打坏了我负责。”

单志刚和大龙心中正有气,看到郑旺那嚣张的样子,爷俩几乎同时冲了上去,揪起郑旺的衣领子就是一顿好打,直打得郑旺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哎哟哎哟的直叫唤。后来直到派出所的警车来了,单志刚和大龙才算住了手。再看那郑旺,整个脸部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被打得如同那发面的馒头一样肿成了一团。

最后,单志刚和大龙被派出所的警车带走了,也不知是郑旺暗中使了人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单志刚和大龙被带到派出所后,先是被警察们“修理”了一番,然后又借口他们妨碍了公务,又把他们两个人扔到拘留所蹲了半个月。

这单志刚有过蹲拘留的经历,再蹲一次也不能咋样儿,倒是苦了大龙,年纪虽然不大,却没想到体味了一回蹲巴篱子的感觉。

转眼,半个月期满,单志刚和大龙从拘留所出来,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单志刚看了看闷着头走路的大龙,心里一阵难受,心想孩子年纪虽然不大,却跟着他一道受了这份洋罪,忍不住拍了拍大龙的肩膀说道:“可苦了你拉,还要跟我一起蹲拘留!”

大龙回过头来,冲着单志刚笑了,嘴上说道:“不苦,真的,况且那王八羔子就得揍他,否则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单志刚也点点头说:“嗯,人有些时候就得这样,免得被人欺负!”

爷俩儿在春日的阳光下,互相望了望,会心地笑了。那笑容显得如此灿烂扎眼!

回到家后,小兰埋怨单志刚道:“你怎么就那么不压事呢,亏你还是一个长辈,你要愿意蹲拘留一个人去算了,还要把大龙也拉上。”

大龙在旁边听了,赶紧将话头接过来说道:“妈,不关爸爸的事情,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要是不给那个王八羔子姓郑的一点颜色看看,他都会欺负死咱们。”

小兰说:“嗯,自从你们打了那姓郑的之后,他还真没到咱家来,估计是被你们打怕了,但我想就凭他的人品,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单志刚也点点头说:“嗯,我也想这件事情这么撂着也不是办法,好歹咱们都要想一个长久之计才行。”

后来,还是大龙在旁边提醒道:“爸,咱们为什么不尝试着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呢!”

单志刚一听,一拍大腿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实在不行了,咱们可以去法院告他们呀,我就不信,他们能耐再大,还能大过法律?”

于是,在单志刚的精心准备下,一纸诉状将郑旺和村委会告上了法庭。后经法院简单调查后,正式受理了这起官司。

郑旺收到法院送来的传票后,挤弄着蛤蟆眼,嘿嘿冷笑着说:“还想跟我打官司,好吧,我就陪你玩到底,看谁能玩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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