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畏罪自杀
戌时又称日晚之时，一天的工作都已经结束，王府中的人也都用过了晚膳，丫鬟婆子们就坐在房里凑着烛光纳鞋底子绣花样子，家将小厮们则三五成群的凑一块儿喝酒侃大山，皆是一副饭饱餍足的模样。
日晚，算不上寂静，却也比白日里安静了许多，当众人听到静思院那声凄厉的尖叫时，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
“王爷晕倒了，快来人啊！”
当第二声尖叫划破夜空，这群人才如梦初醒般像嗡嗡的蜜蜂一样涌进了静思院。
进门便见颜汐月跪坐在墨夜行身边，一脸惊恐，哭得眼泪成串成串的落下来，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墨夜行，“王爷……王爷你快醒醒，你怎么了，王爷你醒醒啊……”
众人看颜汐月六神无主的样子顿时群龙无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空气凝固了良久，才有管家上前，“王妃……王爷他……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颜汐月猛得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那个胡子花白的管家，又赶紧点头，“快，快去请大夫来。”
屋里人这才回过神来，又找了年轻力壮的家将将墨夜行抬回落霞院，丫鬟婆子们则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屋里的狼藉。
……
昨夜颜汐月让管家去请大夫，可来来回回请了五六个，都不知道墨夜行究竟是怎么了，本想去宫中请御医来，又怕墨明垣担心，才压下了，打算今日一早去请。
颜汐月正梳妆准备进宫面圣，却见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王妃，膳房的小厨娘自缢了……”
颜汐月一愣，昨夜墨夜行晕倒，今日便又小厨上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夜她照顾了墨夜行一整夜没有合眼，今日一大早又要去面圣，不想竟出了这等幺蛾子，不想管，可终究是条人命，捏了捏眉心，头疼的说，“怎么回事？”
管家看着颜汐月眼底压不住的鸦青，硬了头皮道：“今日膳房的人去上工，就看到那小厨娘自缢在膳房的门口，将她放下的时候身子已经凉透了。”
颜汐月皱眉，“昨夜入寝时同屋的人都没注意？可知为何自缢？”
“昨夜王爷晕倒，都忙活到大半夜，回去的时候也见到那小厨娘了，想来是后半夜趁大家伙儿都睡沉了才偷偷离开的。”管家说罢又抬眼看看颜汐月，终究是咬牙狠心道：“那小厨娘昨日是给王妃准备膳食材料的，老奴寻摸着可能是看王爷晕倒了，畏罪自杀了……”
管家的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是放在嘴中嗫嚅，可依旧被颜汐月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颜汐月猛的站起来，顿时觉得有些气血不足，急忙寻着桌角站稳，吓得一旁的平儿急忙扶住她。
颜汐月尽管头晕呼呼的，可依旧是冷声质问，“畏罪自杀？”
管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饶命，这是只是老奴的猜测，王妃饶命。”
颜汐月气得摔了手中珠钗，冷哼了一声，道：“你的猜测？只怕阖府上下都传遍了，过不了今天整个京城都要知道了吧？”
管家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颜汐月的怒气，只能不住的磕头求饶，可似乎于事无补，颜汐月依旧是气得不行，“传我命令，沐王府今日闭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去任何人进出，我倒要看看，都有哪些嘴碎的狗奴才。”
管家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急忙要出去，却又被颜汐月叫住，“半个时辰狗，把所有人都叫到花厅，我有事要宣布。”
管家急忙点点头，匆匆行了礼出去。
看管家离开了平儿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颜汐月，“王妃，你不要生气了，他们做得不好着人管教就行了，没有必要自己生气，气坏了身子可该怎么办啊，王爷还在床上躺着呢。”
颜汐月接过了平儿的茶杯，可却没有喝，现在她打心底里有些抵触喝茶，只怕会变成墨夜行那样，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颜汐月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叹息道：“我不是生气，只是心痛，王爷生死未卜，这群刁奴却已经开始嚼主子舌根子了，咱们沐王府那是皇府，怎么能有这般不懂规矩的奴才？说出去不禁丢王爷的人，更丢皇上的人。”
……
沐王府的花厅在王府的东面，背靠一座堪比小山的怪石，花厅四面都种满了紫藤萝，春天的时候一簇簇的紫藤萝挂在花架上，远远就能闻得到沁人心脾的花香，夏日的时候花藤把厅里遮的严严实实的，很是凉爽。
可在这十一月初的天气里，本来花厅是个好的赏景之处，对沐王府的众人来说却殷着蚀骨的寒意。
他们中不是没人见过那具尸体，事发的时候也有爱凑热闹的跑过去看，可如今就在这样青天白日之下，上百人一起看，反而觉得害怕了。
都说除了自然老死，没有那种死法是好看的，那个小厨娘面色青紫，一个舌头伸的长长的，很是渗人，早就已经有胆小的丫鬟吓哭了。
颜汐月端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扫过那具尸体，自己也觉得有些反胃，转了目光，看向众人，“这是膳房的厨娘翠玉，相比没有人不知道吧？”
底下的人不明白颜汐月的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就算以前都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颜汐月看着底下的人，笑容温煦，“你们觉得翠玉为什么会死？”
有愣头的小厮没见过颜汐月，竟不知道天下竟还有这种美丽的女子，又笑得如此温柔，不免大胆了许多，“给王爷下毒事发后畏罪自杀了呗。”
颜汐月眯着眼，已经到了秋天，花厅的紫藤萝叶子也落了许多，早晨的阳光透过枝桠投射在她的脸上竟然有些不适，果真是在黑暗中太久了啊，她勾唇嘲讽的想着，可带在面上的依旧是温柔，“大家伙儿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底下的人依旧是点点头，可颜汐月还是看到那其中有些人，不曾点头，也不曾摇头。
“这样吧，你们站成两队，认为翠玉是畏罪自杀的，站南边，认为翠玉是无辜的，站北边。”说罢底下的人群中传来小声的议论，似乎在商量着站那边，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人群又窸窸窣窣的分成两边，但是明显，北边的人比南边少了许多。
“管家，去把北边的人的卖身契拿来，去账房支些银子，发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