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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素芬年轻时候都没少吃苦,虽然这些年日子好过些,但身子的亏空却很难弥补,蓁蓁把这条鱼带回来也有给她们补身子的意思。
见蓁蓁有些失落的样子,桂花下炕说:“那还有一条鱼籽,不行我给拿鸡蛋放点大葱炒了。”
王素芬听了拦了她一下:“别折腾了,这不有鱼嘛,鱼籽留给你们吃吧。”
桂花穿了鞋笑道:“难得一见的东西,营养又好,奶和妈怎么也得尝尝味,再说炒鸡蛋也快,两三分钟就好,不事。”
李老太吃了一口煎鱼,和王素芬说:“要不说这孩子会吃呢,这煎的鱼和炖的就是不一样,除了油也没啥毛病。”
王素芬点了点头:“可不是咋地,偶尔吃一次两次行,见天吃可吃不起,多少油也不够这么造的。也就是咱家大豆的多,不指望供应油,要是旁人家都恨不得滴一滴炒菜,哪还舍得拿油煎东西呀。”
两人说着话,桂花也把鸡蛋鱼籽炒好了,李老夹知道这是孙女孙媳妇的心意,先吃了一口,半晌点了点头:“咬起来咯吱咯吱的,挺好吃。”
蓁蓁也给旁边喝酒的李木武夹了一筷子:“爹,你也尝尝。”
李木武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哎呀,还是我大闺女知道心疼爹,你快吃吧别管我了。”说着又瞅了眼闷头苦吃的明北,一脸嫌弃地说:“你瞅你哥,这么大的人了除了吃啥都不知道。”
明北连忙讪笑着给他爹倒了盅酒,李木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李老太胃口不大,吃了两块鱼一个饼子就饱了,她抹了抹嘴和李木武商量:“这眼瞅着就九月份了,不行让蓁蓁去上学吧。”
李木武看了眼自家的小丫头总觉得由点心疼:“她才那么小上学累着她可咋整?人家虚岁七八岁才上学呢,她早点不?”
李老太盘腿一坐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烟袋,蓁蓁眼尖连忙按住她的手:“奶咱都说好了不能在屋里抽烟,对孩子不好。”
李老太讪笑着把手松开:“奶这不是忘了嘛,等我一会就去外头抽去。”她把烟袋搁在一边,又和李木武商议:“咱家蓁蓁别看年纪小,可这脑袋瓜好使,明北每天教蓁蓁认字说上两遍蓁蓁就记住了,我觉得她在家也是天天上山傻玩,不如上学还能多学点东西。”
蓁蓁委屈地眨了眨眼:“奶,人家那不叫傻玩,我哪次回家空着手了,就是采蘑菇都比旁人采的个大。”
李老太瞅了她一眼,眼神里全是了然,蓁蓁讪笑了一下,低头猛往嘴里塞鱼籽,李木武琢磨了下,点了点头:“娘觉得好就让她去吧,当玩似的,要是跟不上也没啥,明年重念也是一样。”
蓁蓁都快被嘴里的鱼籽给噎死了,她哀怨地瞅了李木武一眼,愤愤不平地说:“我又不是我四哥,咋能留级呢!”
明北去年的时候考了两门不及格,怂的都不敢进家门。李老太看着这个孙子都愁死了,又琢磨着他这个成绩上初三也考不上高中,便和学校商量了留了一级,家里经常拿这事说他。
其实明北不是不聪明,可是他太贪玩,以前有明南看着,放学还知道做个作业啥的,到考试时候也能提前复习。自打明南上了高中,明北就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上课的时候脑袋总往窗外瞅,下了课短短的十分钟之内都在学校后头的山上钻一圈。至于放了学就更别提了,啥时候天黑透了啥时候才疯回来,整天琢磨的事不是上山打猎就是下河摸鱼,心思就没在学习上,就是大冬天的都不消停,趁着家人不注意经常把李明中拐出去追兔子去。
如今这个年代孩子上学回家写作业都靠自觉,大人们家里外头的活都忙不完,哪有功夫管孩子学的咋样。再说了,虽然李木武和王素芬都曾经上过夜校,也勉强认个字还行,初中课本对于他们来说就等于天书了。所以明北整天做没做作业,在学校学的啥,家里大人都是两眼一抹黑,顶多说两句要好好学习,其他的也不知道怎么管他。
李老太四个儿子这么多孙子,哪个都挺机灵,像明东明西那么刻苦的少,可像明北这样玩到留级的也是头一个。
李老太瞅了眼恨不得把脸塞碗里的孙子,更坚定了送蓁蓁去上学的决心:“可不能再让明北教蓁蓁念书了,咱家蓁蓁多聪明个脑袋,再让她哥给教的和他一样傻了可咋整。”
明北终于忍不住把脑袋抬了起来,弱弱地为自己反驳了一句:“我哪里傻了?”
“不傻你能留级!咱家你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李老太气势汹汹地吼了回去,明北又怂了,一想到过年时候一家人聚一起,少不得又得拿自己得留级说事,明北顿时觉得碗里的鱼都不香了。
看着明北垂头丧气的模样,蓁蓁凑过来小声和他说:“哥,咱俩上山玩,我领你去个好地方。”明北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别看蓁蓁年纪小,可这两年每次和她上山都能遇到不少好东西,李明北总觉得自己白上十多年的山了。
一听妹妹说上山,什么考试不及格什么留级的事明北都抛到脑后了,他咧个嘴直乐,又拿了一个饼子出来:“那我得多吃点,吃少了上山容易饿。”
李老太瞅着他直犯愁:“这孩子心这么大呢,前年老李家孙子初中毕业考水解厂的时候都没考上,奶这不琢磨着你要是考上高中以后进水解厂指定没问题。”
明北满不在乎地说:“别人也有初中的就能考上水解厂的,肯定是李小子卷子做的不好呗。再说考不上也没啥,大不了去红卫所拉木头去,不行去大兴安岭也行,我哥的同学王虎子今年就去大兴安岭了,说挣的可多了。”
李老太听了立马沉了脸,摸起烟袋就要敲他:“家里不够你野的是不是?大兴安岭多苦你知不知道,咱这小兴安岭好歹还有人烟,那里除了山除了树就没几个人,再说那边也比咱这冷,一年到头七八个月份都是冬天,这日子咋过啊。”顿了顿李老太又苦口婆心地劝他:“难道我不知道大兴安岭工资高,从那拉木头比这能多挣一倍,可那边太苦了,你瞅瞅你隔壁你刚子叔从那呆了几年累成啥样了,你给我消停的吧。”
明北就是那么一说,被李老太骂了也不难受,李木武沉默地喝了盅酒:“还有一年呢,考不上高中等木材水解厂招工的时候去考考试试,实在不行让他接我的班去粮店扛麻袋去。反正咱家明西在部队上不用管,明东大学毕业也能分配工作,明南高中怎么也能去水解厂上班。”
木材水解厂是国家投了四千多万在北岔建的专门做木材加工和综合利用的一个厂子,占了北岔大半个城镇的面积,里头不仅有十几个分厂、车间,还有厂办中学、厂办小学、电影院、医院、酒厂、澡堂子,可谓是一个厂撑起了一座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