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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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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荣最近很烦,各种不痛快都集中在一起光临他的生活。

从没缺过的女人,一夜之间一个个都难以上手了。

程莎年近古稀的公公前些日子摔断腿住院,丈夫何健超又出海了,此刻也不知是在前往南美海域的路上,还是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何健超的姐姐远嫁去广州,根本指望不上。家里一个老人在医院,一个儿子读小学,一老一少的事如山般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最近两个星期,程莎已经请了三次事假,连日常工作都已经受了影响,更别提还要到床上给老板提供额外服务了。

周晓荣倒也还没有禽兽到这种时候还要纠缠程莎的地步。

再有就是孔媛,最近一个月突然陷入古怪低潮。整天在公司悄无声息,像个幽灵似的,稍不留意就会完全忽略她的存在。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悄没声地回家,不加班,不应酬,甚至连续两次在派她去外地跟课时提出希望与同事调班。作为她的直接上司,程莎在忙碌家事之余,还要应对这么一个对工作推三阻四的下属,自然十分不满,在周晓荣面前也嘀咕过两次。

无论是凭孔媛在床上的表现,还是凭过去一年的工作业绩,周晓荣都不会把她怎么样。谁还没个厌倦低沉的时候?自己最近还烦着呢!何况他多少能看出些端倪,孔媛并不是对工作不上心,肯定是出了别的事,影响到了工作状态。

最直接的证据就在于,这些日子,无论周晓荣明示还是暗示,孔媛都拒绝跟他上床。

荣达智瑞里,周晓荣玩上手的当然不止她们两个,可要说到能完全满足他的癖好,上下前后三个洞都能痛痛快快玩的,也就这么两个,许茜、苏晨都不行,可这二位,最近偏偏一个能碰不得!

如果公平一点,大家一起倒霉,周晓荣也就认了,可死党徐芃最近却是春风得意,这就让人加倍不爽了。

徐芃已经不止一次向他描述每次操施梦萦的细节,这几天他跑去应林上课还不忘带上她,看来是食髓知味,就这么几天也放不下了。当然,同时也说明现在的施梦萦基本上对徐芃是不会有什么抗拒了。

真他妈同人不同命!

但愿徐芃对自己的承诺能快些兑现!

当然,周晓荣虽然盼着能早日狠操施梦萦,倒不是因为相信她的床上功夫,实际上,施梦萦和他最喜欢的女人类型相比还是有些距离的。论长相,周晓荣喜欢那种有些洋气有些野性的;论身材,则是喜欢丰满型的;论个性,自然要开放一些,在床上尤其要能骚浪起来。在这三点中,施梦萦也就身材这一条勉强能符合,长得尽管不是他的最爱,但也算还不错,但个性上实在差得太远,周晓荣觉得她应该可以算是性冷淡,这一点很让人倒胃口。这个装模作样的贱货全身上下他都看过摸过,鸡巴也进过她的嘴,不说别的,单论她烂到爆的口交技术,周晓荣对她就兴趣寥寥。之所以他一直念兹在兹地想操她,只是因为很想彻底毁灭施梦萦平时那副贱兮兮的故作清高的模样。

扒光她!玩弄她!羞辱她!操烂她!把她浑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臭烘烘的!

施梦萦平时看上去越难亲近,周晓荣就越想狠狠地操她!说白了,他想操的其实不是施梦萦这个女人,而是她平时塑造出来的那个形象。必须得让她明白,她不过也就是个欠操的贱货,这样,周晓荣才能得到满足。

徐芃描述过美好的前景,让他放心等待,周晓荣难得地保持着罕见的耐心。

照徐芃的说法,他调教施梦萦的计划进展得还算顺利,目前火候略嫌不够,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让周晓荣也加入了。徐芃的承诺是,如果施梦萦咬死绝不肯被人“开后门”,那无计可施,但是只要她松口,那她屁眼的第一次,肯定会留给周晓荣。

周晓荣很期待那一刻,他甚至已经设计好了在捅开施梦萦屁眼的时候,自己要说的台词。

但期待毕竟只是期待,远水解不了近渴,许给他的将来的大饼再圆再香,终究解不了他最近这段时间吃不着女人的饿。

再一桩烦心事,则是爸妈开始三天两头地催婚。

周晓荣今年二十八岁。二十五岁以前,父母本就拿他当个小孩,从没和他提过“结婚”这两个字。最近两三年,有些着急了,父亲周志东还端得住,母亲王春莉则显得稍微急迫一些,但也还不至于到催逼的地步。毕竟作为大城市的男人来讲,三十岁前不结婚很正常。再说二老虽然不完全清楚儿子日常生活的细节,但也清楚他不缺女人。既然他在广泛撒网,总有一天会捞上来个女孩吧?

可从2015年的春节开始,父母明显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开始不断念叨这个话题。最近一两个月,情况越来越严重,几乎周晓荣每回一次家就要被唠叨一顿。

二老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周晓荣这辈子只在大学时正儿八经谈过两次恋爱,还很快都无疾而终,此后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堂哥周旻的女儿都已经四岁,说句难听的话,别说结婚了,人家现在都开始闹离婚了!眼看自家儿子直奔三十岁而去,却连个固定女友都没有,他们当然着急。尤其是王春莉,恨不得儿子下次回家就带上媳妇给她看。

可问题在于,周晓荣自己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才二十八岁,急什么?

事业小成,存款丰厚,房车两全,身体健康,长得也不赖——虽说胖一点——我这样的男人会找不到老婆?开什么玩笑!

不结婚,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对象,只因为,我,还,不,想,结,婚!

就不能让自己再玩两年吗?

周晓荣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三十岁开始考虑结婚的问题。

虽说结婚以后还是能继续在外面搞花样,但毕竟不像现在这样自由,不是吗?

他没有要在婚后收心养性的觉悟,只是单纯从难易比较的技术性角度来思考问题,为什么要早早给自己套上一副枷锁呢?

但这个理由,自己心里清楚可以,却不能跟爸妈明讲啊!

王春莉的耐心在一个月前耗尽了。儿子还不想结婚是吧?行,不结婚可以,但你总得找个女朋友吧?家里也算是有些家业的,儿子现在生意做得也不错,不早早物色,难道准备到时候找个女人回来闪婚?那怎么行?总得先带回来,让爸妈把把关吧?总得相处一段时间,观察一些未来儿媳妇的品行能力吧?现在还不找女朋友,准备什么时候找?过两年?那再算上相处观察的时间,那什么时候结婚呢?

经过这么一番盘算,王春莉认定如果自己再不干预,儿子的结婚问题必将遥遥无期。于是她果断出手了。周晓荣当然垂死挣扎了一番,母子博弈许久的最终结果,是周晓荣一败涂地,王春莉要开始挑儿媳妇了!

她第一个看中的,是自己老朋友的女儿,一个去年刚从新西兰留学回来的公司白领。于是,上个周末,王春莉好说歹说,非拉着周晓荣和她一道去相亲。对这个品貌兼优的女孩儿,她很喜欢,对方父母对周晓荣的条件也很满意。

他们言笑甚欢,仿佛已经结了亲家一般,就差没有直接讨论什么时候办婚礼了,女孩个性文静,有父母在,乖乖坐在一边,不大说话。没有任何人来问周晓荣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悲催的是,周晓荣对这女孩毫无感觉啊!

细长条干瘪瘪的身材,戴了一副古板的眼镜,除了长得勉强算秀气以外,在外形方面,周晓荣实在找不出半点吸引自己的地方。

就算对方是个闷骚型的,能满足自己在床上的癖好,总不能让他现在就直接问:“你能不能让我操屁眼?”

眼缘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处下去啊?

说这女孩性格好,成绩好,工作好?天了噜的,这是周晓荣找老婆的条件吗?

找老婆!不是找秘书!不是找员工!不需要学霸!不需要淑女!不需要职场白骨精!

相亲之后,王春莉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催儿子多约那女孩儿出来吃饭看电影,好好培养感情,还一再强调对方那么好的条件,追她的人也多,别被别人抢了先!

谢天谢地!哪位大哥行行好,先把她娶了吧!

周晓荣一边应付老妈,一边头痛不已。

如果说之前那些都还只是风月事、家务事,无伤大雅。那最后这个问题,就要严重得多了,不由得周晓荣不严肃面对,殚精竭虑。

2015年,荣达智瑞的业务总体上是在走下坡路的,这个态势并不明显,绝大多数员工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作为老板,周晓荣心知肚明。

别看周晓荣平时看上去不太着调,在生意上,他还是有一首的。

大学毕业以后,周晓荣一度曾在父亲的公司混了一年多,觉得没什么意思,下定决心要自己单独创业。他最终选择了培训咨询这一行。不能不说,他的眼光不错,2011年,荣达智瑞咨询培训公司成立前后,正好是举国上下鼓吹创业,推崇科学管理的时候,再加上周志东的人脉和他自己狐朋狗友们的捧场,很快就把场子撑了起来。而徐芃去年初带着资金入职,又让公司规模扩张了一倍。

再有半年,荣达智瑞即将迎接五周年庆,这几年公司成长速度喜人,在业内也已经有了些小名气,周晓荣在老爸面前也越来越能挺直腰杆。不管怎么说,不算公司刚成立时的大部分启动资金,荣达智瑞现在的成绩毕竟是凭他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但公司的基础终究还是薄弱,而这个根本性的缺点,在公司运营四年多之后,慢慢开始凸显出来了。

最明显的短板是师资。周晓荣自己缺乏上讲台的能力,他必须要找到成熟可靠的讲师,才能确保自己公司的主营业务稳定发展。在父子两人的人脉里,如果是想找个熟人托个面子拉客户,这不难,可想找到顶尖的培训讲师,却无计可施。

发小徐芃从上海回来,上台讲课居然似模似样,这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目前荣达智瑞十一人的讲师团,已经是这几年里周晓荣竭尽所能拼凑起来的了。

在这十一人中,算得上金牌讲师的,只有四个:主讲中层执行力的徐芃、主讲创新能力和新时代管理要求的张昊翔、主讲商务礼仪的岑颖淑和主讲成本管理的彭浩翔。平心而论,一家培训公司有三分之一师资堪称“金牌”,已经很不错了,可他们四个身上,还有一个严重问题令人头疼。

他们大多太年轻了。

最年轻的是徐芃,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张昊翔刚刚三十岁出头;惟一一个女讲师岑颖淑也才三十二岁。只有彭晓东年过不惑。不得不说,就管理培训而言,这支讲师队伍实在太年轻。徐、张、岑三人的能力和见识都没问题,可年龄没办法说长就长。

年龄,往往直接对应经验和阅历,而在我们这个国度,在很多人眼中,这些几乎就是和能力划等号的。要不怎么会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说法呢?

如果培训对象主要是新员工,那倒还好,他们至少还年长一些。可荣达智瑞的主要培训目标却是公司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仅有寥寥几门课是针对年轻的新员工。

徐、张、岑三人上课时,坐在台下听课的学员,几乎就没有比台上的他们更年轻的,如果这次的培训对象是国企,那学员的整体年龄明显还要再大一些。

让这些已经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年以上的老油条们向台上看上去比自己年轻不少,未必有多少社会阅历的小年轻学管理?

如果是靠人脉敛来的客户还好,毕竟有熟人的脸面在。但那些通过正常市场途径努力争取来的客户,往往会在首次见到徐芃几人的时候,明显表现出难以掩饰的怀疑。尽管大多数客户听完课后,总是不吝褒扬,其中也不乏是真心赞赏,但还是会有相当一部分,当面客气地说“课讲得不错”,转过身却决定不再购买荣达智瑞的其他课程。

于是周晓荣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难题:以程莎为首的市场拓展队伍,拼死拼活,费尽唇舌,甚至有时还得付出点心照不宣的代价,辛辛苦苦拉来新客户,可稳定性却很差,保有率不高,客服的后续跟进工作难度很大,尤其是能签下长期合作协议的更少。

对培训公司而言,稳定的优质客户是最为要紧的。

四年前,刚进公司不久的程莎能一举成为客服总监,就是因为她为公司拿下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稳定客户——宁电集团。

宁电子集团有限公司,在全省的大型国企中排名前三,在各地市拥有大量分公司及其他直属单位。一旦打通了总公司的通道,运作得当的话,等于就拿下了它覆盖全省的所有下级企业。这是初生的荣达智瑞试图拿下的第一个大家伙,周晓荣当年对它志在必得,期望极高。

无奈宁电专管联系员工培训事务的部门领导油盐不进,又死活看不上荣达智瑞,连着两个客服铩羽而归,甚至连准备好的礼品都没能送出去。第三个出马的程莎,准确判断出继续和这个部门领导纠缠没有任何意义,灵机一动,索性通过关系越过一层,直接找到了一个主管副书记。这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似乎对程莎这一款的熟女特别感兴趣,倒也干脆,直接问她能给什么好处。程莎豁出去陪这老头操了三天,成功拿到一个长达三年的大单,覆盖宁电下属十几家分公司,每年平均不少于1500课时。

当然,这么丰厚的回报,绝不是只操个三天就能换回来的。合同成立后,除了纸面上双方各自的权利义务外,程莎每个季度总得去这副书记那里一两次,让他玩个一两天的。

说实话,这可是个苦差,老头子的身体早就虚了,程莎每次都得拿出全身骚劲,累出两三身汗,才能换这老头半硬不硬地插上三四分钟。而这老头又花心不死,每次都想多干几次,每次竭尽所能试图让他第二次硬起来,程莎想死的心都有。偏偏这老头对荣达智瑞别的客服不感兴趣,只盯着程莎一个,这个光荣的使命也就只能由她一个人扛下来。

去年,这份合同续签了两年。直到现在,与宁电的合作,依然是荣达智瑞最稳定的三个收入来源之一,堪称公司的“现金牛”。在这一点上,程莎确实居功至伟,也可见保有优质稳定的客户之难。

稳定新客户的难度大,长期合作对象少,这个问题本就始终令周晓荣头痛。

本来以为随着这几年荣达智瑞业界口碑的树立,徐芃、张昊翔几人年龄的增长,一切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今年春节之后,每况愈下的局面,不得不使他产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眼看要到十月,马上就是下一年度的课程推广季。可是先不说程莎、孔媛这两大市场推广主力现在各有各的问题,有“出工不出力”之嫌,单是昨天接到的两个电话,就让周晓荣陷入“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恐惧。

有两个老客户特意过来打招呼,履行完今年的合同,明年将不再和荣达智瑞续约。

这两家都是国企,规模不算太大,但因为走的是周志东的关系,所以胜在稳定。但昨天他们在电话里说得明白,并不是在拿捏,不是为索要好处,单纯只是因为现在国企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几年从上到下卡得都死,大部分国企,都在搞整顿、审查,连过去再正常不过的“小金库”都忙不迭地要撤销,以前很多睁一眼闭一眼的支出,现在查得都紧,动不动就要招投标。于是原本就有“无可无不可”之嫌,甚至带点福利性质的干部员工培训,往往会成为务必砍掉的支出项目之一。

少了这两个老客户,还不至于使荣达智瑞伤筋动骨,但这让周晓荣敏锐地意识到,市场态势持续不佳,以其他公司为业务来源的培训公司的前景似乎到了十字路口。他现在面对的就是发展瓶颈,闯过去了,或许整个公司都能往上跳一层;如果闯不过去,说不定这家公司突然就垮了。

所以周晓荣这半年里大部分时候情绪都很紧张,他必须准确观察和判断当前的整个态势,还要精准分析自己公司的优缺点,在当下现实的市场状况下,为公司找到接下去最合适的发展道路。是努力研发新的课程,还是招聘新的讲师?是开辟新的培训领域,还是索性将公司脱手变现,进入另一个行业?

在外人无法触及的空间里,周晓荣的大脑整天都在激烈地运转。

公司里有很多人觉得徐芃比他更像老总,实际上周晓荣才是荣达智瑞真正的主心骨。

连徐芃自己都承认,在台上讲管理,自己ok,可真要搞经营,他的能耐或许还不及周晓荣的一半。所以别看他明明拥有公司近一半的股份,但除了课程业务以外,很少插手经营管理,顶多在招聘面试、团队建设、客户接待的时候发挥一点作用。公司的大方向把控,人力、财务等最关键的权力,自始至终都掌握在周晓荣手里。

不要跟朋友一起做生意,是个众所皆知的常识。徐芃和周晓荣家里都是做生意的,本人也都是管理专业出身,很明白这个道理,但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合伙人,那就各尽其能地做好各自分内的事,同时也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周晓荣很注意维持徐芃在公司的地位,即便他没有任何管理层的头衔,但作为老总的周晓荣从没在员工面前说过一句和徐芃的意见相反的话;而作为后来者的徐芃,主动提出不在管理层任职,仅仅侧身于讲师队伍,极少插手周晓荣权力领域的事务。

在相对最简单确有可能最复杂的男女关系里,周晓荣为他组织接风时,徐芃没客气,痛痛快快玩过一次程莎,但此后他再没单独主动去撩拨过她。这不光是因为考虑到程莎是周晓荣的禁脔,更重要的在于,她也是周晓荣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管着对外联络最重要的客服团队。

徐芃也从没把手伸到财务领域,甚至刻意避免和在公司管钱的女人发生任何亲密关系。许茜是荣达智瑞里少见的那种不是为了金钱和前途而陪老板上床的女人。她家境不错,在工作里求的是舒心,事实上对男人们无欲无求,但如果看对了眼,她对上床这种事完全不介意。好几次,她都主动地挑逗过徐芃,可就因为她是周晓荣放在财务部的心腹,徐芃总是尽可能与她保持距离,顶多也就是一起出去玩时,偶尔开开玩笑揩揩油,最亲近的一次,是上次在酒吧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让她在卫生间把自己的精液吸了出来,这还是许茜直接点了他的名。

彼此都把各自的位置摆正,合作起来就顺利多了。

像关系到市场判断、道路选择这样的大事,周晓荣肯定要和徐芃通气商量,但真正拿主意的,最后肯定还是他自己。

这种事,听上去好像不难,实际上做起来充满未知的巨大压力。所以,最近周晓荣很需要发泄,可就在他这个关键的阶段,能让他最大程度排遣压力的女人却一个个地不方便起来。

周晓荣非常想念程莎和孔媛两人的屁眼,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这样一个美妙的洞,可以装满自己的精液和压力。

十分钟前,孔媛刚从他的办公室离开。周晓荣把她叫进来,先是问了几句和一个重要的客户的联络情况,最后又试着问周末她能不能过来家里陪他,孔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周晓荣平日里看上去脑子里除了性,就不剩什么东西,真要说起来,也还是有底线的,他玩的女人都是自愿爬上床的,他会引诱女人,但基本上不会强迫。

孔媛摆明了态度,他虽然郁闷,却也就此作罢,不再反复纠缠。

再说,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周晓荣就能回想起一个月前那个晚上,从雅福会出来,孔媛在车上接到男友的电话后匆匆回家,此后还请了十来天的假。一切变化都从那时而起,以他的精明,当然能猜到多半是后院起火,孔媛和男友之间肯定出现了问题,甚至是她在公司里做的事穿帮了也说不定,这种情况下留点时间给她收拾局面总是应该的。心里当然会有不耐和不满,但周晓荣还不至于精虫上脑,强人所难。

孔媛能察觉到老总不耐和不满的情绪,她进荣达智瑞快一年了,差不多每个月总要陪周晓荣上一两次床,她清楚周晓荣对肛交异乎寻常的迷恋,有时在床上他根本就不碰阴道,几个小时里就是反复插她的屁眼。以至于孔媛每次借口出差去他家过夜时,基本上都会直接给自己塞上肛塞,保持屁眼的自然扩张度,随取随插,不用每次都从头搞扩肛那一套前戏。这样周晓荣插起屁眼来痛快,少费很多手脚,孔媛自己也多少能舒服一点。

她也明白,屁眼可以随便玩,是自己脱颖而出,以火箭般速度稳稳上升到周晓荣心目中客服部里仅次于程莎的位置。

渐渐的,孔媛也看懂了周晓荣对肛交的痴迷中,很大程度是把把这种特殊的性交方式当作发泄压力的管道。阴道性交太平常,让他找不到那种凌辱、逼迫、占有的快感,在他的压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正常的阴道性交,没办法帮他宣泄情绪,只有“不走寻常路”,在大多数女人不接受的肛门里肆虐蹂躏,周晓荣才能爽。

五月的某一天,周晓荣带孔媛陪客户吃饭,本意是希望巩固一下双方的关系,没想到就在饭桌上,对方当面提出下半年要中止协议。当着客户的面保持微笑,神色不变的周晓荣客客气气送走客人,回到包厢后整个人变得特别沮丧,坐到饭桌旁,迟迟不愿起身。

孔媛低声安慰了几句,周晓荣突然略显粗暴地将手伸进她的裙子,剥下内裤,用手指捅她的屁眼,直到中指的两段指节深入到菊穴深处。之前没准备,未经润滑和扩的肛门直接就这样被插入,干涩疼痛,但孔媛还是咬咬牙忍下来了。

周晓荣就在这家酒店开了间房,一进房间就把孔媛按倒在地上,爆操她的屁眼。因为缺乏前戏,屁眼几乎是在紧缩干燥的状态下被强行进入,孔媛自然非常疼,不过她的注意力却被周晓荣当时的状态吸引了。

平日里嘻嘻哈哈,看上去不太正经的周晓荣像抱着要存心破坏的念头,狠狠在孔媛的屁眼中进出,同时还凶狠地念叨着:“烂屁眼贱货!操死你!”孔媛觉得他的指甲几乎就完全抠进了自己的臀肉,当时她绝对相信屁股已经被掐出血来,当然,她也相信周晓荣说得要操烂操死自己,绝对是他当时真实的情绪。

骂骂咧咧地连操带骂了足足十几分钟,周晓荣才大吼着射精,还觉得不过瘾,又把射在屁眼里的大部分精液都抠出来,捧在手心里,让孔媛全都舔吃干净。

这也是他唯一一次要求孔媛做这种事。

孔媛今天又看到了他隐隐有了那天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老板具体面临什么压力,但她多少察觉到,他心底那种压抑着的焦躁,可能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自己已经好几次明确拒绝后,他还把自己叫进办公室,碰运气似的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改变心意,那周晓荣的内心恐怕是真的有点无力又无助了。

但是,即便她感受到了这些,也不会去为周晓荣做什么。

这又不是她的义务。

三个月前,孔媛从应林出差回来,察觉到男友好像已经起了疑心,她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和徐芃、周晓荣上床的次数。而那一夜所有事都真正曝光之后,她就更不可能再去做这些事了。

一来,吴昱辉现在盯她盯得很紧,除了日常上班外,几乎不允许她在其他任何时间离开自己的视线;二来,孔媛又没那么贱,争着抢着要去陪别的男人上床。

过去接受这些,是出于生活和职业的压力,现在已经因此和男友闹翻,谁还顾得上那些?谁会在还没和男友恢复正常关系前,继续用肉体去讨好上司?

只是孔媛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和男友恢复正常关系。

一个多月以来,吴昱辉对孔媛非常冷漠。他现在立了很多新规矩,比如要求她不能去外地出差,不能陪领导应酬客户,下班后不能在外面晃悠太久,不能和同事出去玩,诸如此类。还有,做爱的时候不能试图接吻,而他在任何时候要想操屄,她都不能拒绝等等。

除了宣布这些规矩,他几乎不和孔媛说任何话。他也不在意孔媛回家后究竟待在哪个角落,做些什么。他只在意孔媛是不是乖乖听话按时回家,对别的似乎都漠不关心。

只有在起了性致时,吴昱辉才会想到孔媛。一旦兴起,他不会在意自己正在做什么,也不理会孔媛正在做什么,总之就是要立刻开操。

很多次,他都一言不发走到孔媛背后,扒开内裤,直接把往肉穴里捅。即使肉棒被干燥的屄肉摩擦得涩痛,他好像也无所谓,无法理解这样做爱到底能有多少快感,但吴昱辉就想这样做。

有一次,孔媛正在和程莎通电话。后者家中最近杂事繁多,很多该做的事都耽误了,只能交待给下属们去做。有一家过去一直是由她负责的客户,到了周期性拜访沟通的节点,她希望这个月孔媛能代她过去,所以打电话过来介绍一下客户的基本情况。吴昱辉突然过来把孔媛按倒在沙发上,连内裤带睡裤一块扒下,直接对准肉穴就开始插。逼得孔媛不得不找了个理由先挂掉电话,等他发泄过后,才再给程莎回电。

还有一次,吴昱辉在卫生间大便,突然叫孔媛进去给他口交。孔媛希望等他擦干净屁股,离开卫生间后再弄,可他坚持就要坐在抽水马桶上,让孔媛跪在边上给他舔。一直带着弥补过失的心思,孔媛决定顺从男友的意思,只能屏住呼吸跪在马桶边口交。可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她不可能一直屏着气,何况还是在做口交这种很费气力的事,整张脸就凑在马桶正上方的孔媛几乎就要被臭气熏得晕厥了。

只要能忍的,孔媛都尽可能忍下来。

毕竟,确实是自己做错了事,可以找一万个借口来解释自己做那些事是出于怎样怎样的无奈,但是,错,终归是错,在孔媛的人生观里,错可以犯,但不能不知错不认错。

但孔媛一直都没有从忍耐中得到任何正面的回应。

以前做爱时总是找各种理由不戴套的吴昱辉,自那晚以后,再不需要任何提醒,每次都会主动戴好安全套;那晚之后,他再也没给孔媛口交过,只要他自己想操了,他不关心孔媛是不是准备好了,更不可能会帮助她前戏。更别提接吻这回事了,他一再说她现在的嘴只配吃鸡巴和舔屁眼。

这些都不说了,最严重的问题是,吴昱辉现在完全没有任何与孔媛交流的兴趣。

孔媛一度曾担心男友会不会跑去公司找周晓荣,很多男人在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很容易会热血上头想要去找奸夫算账。但过几天后,她发现吴昱辉好像没有那种念头;她也想过男友会不会要求自己换工作,离开和自己上过床的老板。

她认真地考虑过,如果男友真提出这种要求,自己是不是应该为了挽回这段感情,真的离开荣达智瑞,可吴昱辉也没提这样的要求。

事实上,吴昱辉几乎不和她说话。

现在,除了盯着孔媛有没有按时下班,还有就是要在她的肉体上发泄以外,吴昱辉基本上就当没有孔媛这个人存在。

孔媛渐渐明白,对吴昱辉来讲,自己现在主要只剩下两个价值:首先,他们两人目前的生活完全依赖孔媛的收入;其次,自己的阴道,也仅仅只剩下阴道,对他还有一点点用。

如果是这样,这段感情还能挽回吗?

一段感情受到伤害后,只要不是抱着一拍两散的心思,犯错的一方当然应该付出最大的耐心和诚意,去弥补对另一方的伤害,当然要给另一方弥合伤口的时间,等待他最终的放下。这些对孔媛来说,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

可是,如果现实里对方根本就不再想进行任何交流,两人间的裂缝该怎么弥合呢?

自己的忍耐到底有没有意义呢?

孔媛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比施梦萦更可怜。

施梦萦分了手,但她至少是得了个“痛快”,每到心思郁结,情感崩溃的时候,还能对自己倾诉。自己呢?悬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样,而当自己希望能找个人说说话的时候,又能找谁呢?

整个午休时间,孔媛都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发呆。以她的个性,当然不像几乎就是孤家寡人的施梦萦那样,找不到朋友。可是在公司里结识的这些朋友,还没有哪个已经好到了是能彼此交流隐秘心事的。

施梦萦陪着徐芃去应林上课了。即使她没出差,孔媛也不会向她倾诉什么。

一来,孔媛没法直接坦白自己和周、徐两人的关系;二来,她非常清楚,施梦萦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刚进荣达智瑞时,施梦萦是最早向她释放善意的同事。后来由她自己无意中透露,孔媛才知道,是因为她当时的男友沈惜在和自己一起吃过饭后,建议施梦萦可以试试和自己交个朋友。

施梦萦的学历不错,人长得漂亮,气质优雅,性格简单,没有什么算计人的心思……孔媛很自然就和这样一个女孩成了朋友。她是一个善于交朋友的人,在公司里人缘不错,本来在她的角度,施梦萦并不特殊,可因为施梦萦在公司里几乎只有她一个好友,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她们两人的友谊似乎要显得特别一些。

时间久了,孔媛看出施梦萦作为朋友的一些不足。

本来倒也还好。施梦萦的个性里有太多的天真、自我和不通人情,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理解里,带了太多她自己幻想的成分。但总的来说,问题并不严重。

在孔媛眼里,这就是一个单纯而有人宠,所以有资格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女生而已。

但自从和沈惜分手,孔媛分明察觉到施梦萦身上的缺陷开始不断放大。

她仍然性格简单,不算计人,但同样的,她也没什么去关心别人的心思。在她的世界里,好像从来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施梦萦没有耐心,没有能力,没有心意去体察别人的心情,站在别人立场上为别人着想。

孔媛仍然把施梦萦当作朋友,哪怕慢慢认识到她身上的那些缺点,但有一条看不到的线慢慢划在两人之间。

而施梦萦最近因为和苏晨走得近,不缺人来往,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与孔媛渐行渐远。

在来到中宁后,孔媛第一次感到刺心的孤独。

她缓缓滑动手机屏,翻着通讯录,试图从中找出一个能让她感到亲切的名字,但始终徒劳无功。

突然,孔媛眼睛一亮。

她看到了“沈惜”两个字,电话号码是一个月前在体育馆巧遇沈惜时拿到的。

孔媛还记得那天在夕阳下,沈惜淡淡却温暖的笑容。

她下意识地把手指按到那个名字上。

电话拨了出去。

一秒钟后,就在第一声“嘟”响起的同时,孔媛手忙脚乱地挂掉电话。

我真是疯了!怎么会就这样打电话给他呢?我要跟他说什么呀?

沈惜,只是一个朋友的前男友而已,事实上,他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啊!

何况,那晚在雅福会,沈惜肯定看到了自己陪着周晓荣,前前后后一些不太雅观的小动作,恐怕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孔媛觉得那些场面被沈惜看到,特别难堪。那晚以后,她很怕又在什么地方遇到他,更不会再有主动与他说话的念头。

孔媛走到大落地窗边,手扶围栏,望向窗外。

天地阴晦,大雨滂沱。

这两天,中宁的天一直阴着。上午九点前一度还有一点阳光,突然又变得乌云密布,到中午的时候,开始下起瓢泼般的雨。

这种日子,书店生意通常不会好。十点前还进来过五六个客人闲逛,随着雨势愈大,街上来往行人都近乎绝迹,更不会有人来逛书店了。起初还曾进来几个一看就知道是为了避雨的客人,但眼见雨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的意思,有事要忙的也不可能一直躲下去,后来干脆连避雨的人都没了。

正好借这工夫将新进的一批书籍分类、摆放,忙完这档事后闲下来的店员邹赟和赵涵就坐在收银台聊天,没有客人的时候,对他们来讲跟放假其实也差不多。

沈惜也和他们聊了几句,吃过中饭后把自己关进了店长办公室。

闲枕书屋不大不小,大概八十来个平方,南侧隔出了大概三十个平方左右做成了一个沙龙场地,用来举办小型读书会之类的活动。北侧的角落里又隔出一个小间,算是沈惜在这里的独立办公室,虽然简陋,但像书桌沙发、笔记本电脑、电话之类的常见办公用具还是一应俱全。

沈惜上了会网,觉得无趣,合上笔记本,开始发呆。

如果雨继续这样下的话,今天估计不会再有几个客人了。

自己是不是早些走呢?过几天就是沈惋的生日,自己可还没有准备好礼物呢!

再想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沈惋的生日不就是自己的生日吗?

每年自己在给沈惋准备礼物的同时,姐姐肯定也在绞尽脑汁为自己挑礼物。

沈惜不知道其他双胞胎在过生日的时候,会不会彼此间也要互赠礼物。但他们姐弟俩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因为父母早亡,从某个角度来讲,他们只剩下彼此。

十二岁那年,姐弟俩其实曾经略带孩子气地约定过,今后每年生日,谁都不要为另一人准备礼物,就当彼此两抵,省得麻烦。但这个约定,事实上只升效了一次,就在两人十三岁生日那年。紧接着十四岁生日之前,父亲沈永盛就因病过世了,在这一年的生日到来时,他们不约而同开始为对方准备礼物,此后年年如此。即使沈惜在英国那几年,隔着千山万水,也会特意互寄礼物,从不间断。

如果是往年,眼看三天后就到两人生日的正日子,沈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礼物。今年有些古怪,或许是因为与施梦萦分手后,整个生活节奏都还没调整好,直到此时,他居然还没想好该送什么。

前年,沈惜的是一套磨砂玻璃花瓶,出自他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一位瑞典年轻设计师之手。这套花瓶现在摆放在沈惋家里客厅、书房、卧室各个房间。

去年,他送了一套七盏自然主义风格的台灯。这几盏台灯现在每晚都会点亮,沈惋在灯光下读书,诺诺在灯光下画画。

今年,沈惜原本也是有过计划的,他想亲手做一本手工线装书。手头有足够多关于姐弟俩生活的照片,他也能写出足够漂亮的文字,凑出一本薄薄的自制相册绝对没问题。可诸事缠绕,无常变化,他始终腾不出时间和心思来动手。

周六就到生日,这时明显是来不及再用这个创意了。

改送什么呢?沈惜没了想法。

正在伤脑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只响一声,就挂断了。

在沈惜的经验里,这基本上都是陌生外地号码打来的骚扰电话,他通常都不会理会,直接拉进黑名单了事,既然对方如此识相,这么快就挂断,他连手机都懒得摸。

他现在的心思还是放在该送什么礼物上。选礼物非常考验创意。沈惜明白,一旦陷入僵局,一味傻坐呆想是不会有好答案的,最终想到的肯定都是那种常见的大路货色。于是他开始缓慢地扫视办公室里的任何一样物品:墙上的画,墙角的平安树,节能灯,办公桌上的笔筒……

说不定某个瞬间,得到某种刺激,他能获取灵感。

手机猛的又响了一声,再次打断他的思路。

这次的铃声不同,是短信提示。

带着“十有八九是系统短信”的想法,沈惜随手点开手机,却发现短信是施梦萦发来的:“有没有收到我的邮件?”

沈惜一时有点懵,愣了几秒钟,回道:“什么邮件?”

“我昨天晚上给你发的邮件!”

“哦……哪个邮箱?”沈惜一共有五个用途不同的邮箱,最常用的是其中的两个。他刚才上网时,分别登录过这两个邮箱,并没看到有施梦萦的邮件。

“qq邮箱!”

沈惜挠头,他几乎就不用qq邮箱。说起来,这邮箱真的很鸡肋,只要有一个qq号,就能自动在腾讯开通一个邮箱,但他连qq都已经好些日子没用过了,更别提qq邮箱了。

“我好久没上qq了,没注意,等会我就看。”

隔了大概一分钟,施梦萦的短信到:“你好好看吧……”

把手机扔回到桌上,沈惜并没急着去上网。在他想来,施梦萦应该是把一些想对他说的话,整理成文字发给了他。她的文笔也还不错,文风是那种忧伤散文型的,她确实有把自己的心事诉诸笔端的可能。

只是她想对他说什么,甚至整篇文章的大致轮廓,沈惜都能想象出来。不必着急去看,他还是更关心礼物的问题。事情总得一件件办,自己离开书店前记得看一下她的邮件,就可以了。

又在脑海里枪毙了两个新的礼物创意,沈惜注意到短信音再次响起。

“看邮件了吗?”

沈惜挑起了眉毛,这下他倒是有些好奇了。看看时间,和刚才只隔了六七分钟左右,好像只过了六七分钟啊,施梦萦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什么邮件?她到底在里面说了什么,问了什么?

他沉吟几秒钟,先回复短信:“现在我不太方便上网,等会就看。”

这并不是实话,只是先用这层意思安一安施梦萦的心。沈惜是想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既然这封邮件可能不那么简单,那预留足够的缓冲时间当然是必要的,不但阅读邮件需要时间,之后可能还需要进行思考。

他掀开笔记本,登录qq,打开邮箱,点击邮件。

出乎意料,施梦萦发来的邮件里并没有大段文字。相反,整封邮件简单到家,仅仅只是一句话:“看过这个,你是什么感觉?”

看什么?什么感觉?她是想要我看什么?

沈惜皱起眉头,一头雾水,随即又发现邮件中有一个大概120m大小的压缩包附件。

哦,看来她说的就是这个了。

手指在滑鼠上轻轻电动,沈惜抿着嘴唇,沉吟片刻。他设想了一下关于这个附件内容的几种可能,想到最严重的程度,也觉得应该可以不难应对,于是点击滑鼠,下载压缩包。

压缩包的文件名是20150922这八个数字,稍加留意就能看出这是年月日格式的昨天的日期。

沈惜试着解压缩,发现这还是个加密包。瞥了眼邮件,没看到施梦萦留了密码,稍加思索,试着把20150922这八个数字当作密码输入,果然成功解压。

解压后的文件夹里,有100多张照片。

无需切换成“超大图标”,就在“中等图标”查看方式下,沈惜也大致能看出这些照片是什么内容。他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即渐渐收拢,眉头皱紧,犹豫了几秒钟,用预览方式打开第一张图片。

一副近乎赤裸的女体出现在屏幕上。周边环境能看出这女人正坐在抽水马桶盖上,照片最上缘只到脖子,没拍到脸,长发披下,遮住一边锁骨,裸乳丰盈,乳晕很淡,乳头嫩红。下体勉强算还穿着内裤,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已经脱了一边,窄小的黑丝内裤只能算是挂在左腿上。两腿紧紧绞在一起,膝盖紧合,小腿岔立,在大腿根部的位置,露着茂盛的黑毛。

看照片,这女人应该还挺年轻,说是女孩也许更合适些。

说实话,沈惜不能确认照片里的裸女到底是不是施梦萦。

看着像。

他只能这么说。

想想也很好笑,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沈惜对她的肉体却算不上熟悉。

在一群女孩的背影中,沈惜能认出施梦萦;在一堆声音里,沈惜也能认出她;可要拿着一张没有脸的裸体照片给他看,他最多只能说一句:“看着像。”

但是,这个答案应该不会有疑问吧?施梦萦总不会无聊到发一堆别的女人的裸体照片给他……

点击“下一张”,第二张照片几乎是第一张的复制,只是稍稍换了个角度。

第三张,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第四张,女孩站了起来,镜头集中在她的腰部以下。内裤完全脱下,浓黑的阴毛在两条丰腴洁白的大腿间显得格外扎眼。

沈惜可以确定照片中的女孩百分之百是施梦萦,他对她的阴毛形状还是有印象的。

施梦萦这是什么意思?

从拍摄角度看,这几张照片绝不可能是自拍,也不像用了三脚架。看图片格式和像素,应该是用手机拍的。那是谁拍的呢?拍就拍了,发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沈惜默默想了一会,略带无奈和讥讽地笑了起来,他大致心里有数了。

继续往下看吗?

一百多张照片呢……

沈惜真的兴趣寥寥。他随手把鼠标移到右上角的红叉上,关闭图片预览。但这个动作不能完全屏蔽照片。以中等图标显示的图片,大致还是能看出内容为何,一百多张照片满布屏幕,肉光致致。

沈惜“啧”了一声,略感厌烦。他没有看施梦萦裸照的兴趣,可是如果只看了头四张照片,万一后面还有什么特殊内容,施梦萦一会打电话或发短信问起来,自己就一问三不知了。

沈惜很快有了决定。

他跳过很多照片,随手点开第二排第三张照片。

施梦萦还是没有露脸,但下巴出现在照片里。照片中,她一丝不挂,上身微倾,双乳垂下,穿着高跟鞋蹲在地上,手扶膝盖,两条腿放肆地朝两边撇着,股间肉穴完全暴露在镜头前。

第二排最后一张照片:施梦萦站直身体,左手扶腰,右手自乳房以下横于胸前,手掌插入左腋下,上臂托起了两个肥软的乳房,乳晕就在图片最显眼的位置,颜色虽淡,面积却显得格外大。

第三排第四张照片:选的是施梦萦双腿之间的角度,从下往上拍摄——拍照的人应该躺在地上——清晰可辨的肉缝微微张开,几缕黑毛乱乱地在肉缝和屁眼之间冒出来。两个乳房以不那么美的姿态出现在镜头里。再往上看,房间的顶灯射出刺目的光,形成一大片不规则的光晕。

第四排第二张照片:施梦萦跪趴在床上,不是用常见的那种撅起屁股的姿势,而是两腿外翻,双手前伸,乍看像一只大蛤蟆似的。

第四排最后一张照片:施梦萦的面孔终于清晰可辨。她倚在床头,半侧着脸,眉头微蹙。两腿曲在平躺的身体两边,大大张开,两手放在肉穴边,扒住阴唇,向两边扯开,将嫩红色的肉穴深处展露出来。

第五排第五张照片:这次拍摄的角度又变成从上到下。拍照的人终于出现在镜头里,尽管只有小半个身躯和一截被施梦萦吞入大半的肉棒。施梦萦跪在拍摄者身前,努力张开嘴,尽可能深地将肉棒吞下。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镜头。

第五排最后一张照片:依然是从上向下拍,施梦萦大张两腿,肉棒已经进入她的身体。

沈惜直接跳过许多,点开最后一排倒数第三张照片。

还是施梦萦肉穴的特写,肉唇明显外翻,一股白浊的液体正从肉穴中流出。

沈惜没数自己一共看了几张,但差不多已经把这一百多张照片的大概内容都看过了吧?其他的无非就是前前后后的一些姿势、行为而已,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新鲜的。

看完,他不由得有点茫然。

照片上女孩的面孔,对沈惜而言,当然是熟悉的。

但每一张照片都让他觉得女孩十分陌生。

这是曾与他恋爱过两年的那个施梦萦吗?

又有一丝难以遏制的不忍和歉疚油然而生。

是我的错吗?

随即,喻轻蓝一周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又在耳边响起。

神思瞬间清明。

分手以后,她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都要由我来负责吗?

事实上,这些与我没什么关系了。她朝好的方向变化,我不会喜悦,也不会欣慰,更不会去求一句感激,说是我让你变得更为成熟坚强;同样,如果她向不好的方向变化,我不会难过,更不会痛苦,也没理由非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说白了,两个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感慨,当然会有。沈惜会遗憾,也会难过。但就像在读一个故事,总会为故事中的人物和情节产生些许情绪上的波动,但也仅此而已。

看着这些照片,沈惜第一反应是茫然,第二个反应是感慨,第三个反应,则是一丝淡淡的不耐。

他能想明白施梦萦发这些照片过来的目的。作为一个从不惮以最残酷的眼光看待世界,从不惜以最现实的心思揣测世人,从不惧以最坚硬的心肠来决定判断的人,沈惜当然能猜透施梦萦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点小期待、小哀怨和小恶毒。

小期待是抱着最后一点点能打动他的希望;小哀怨是无法挣脱分手的痛苦;小恶毒是为了报复他坚定的态度……

这些沈惜都能理解,但他不耐于她采用的手段。

发照片给我……这是在期待得到什么回应呢?

沈惜还这有点头痛,该怎么应对。

如果他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态,对施梦萦恐怕会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刺激,除了可能会使她受到更大的心理伤害以外,说不定也会给自己带来更多后患。以她那种偏执行事,百劝不回的性格,一旦恼羞成怒,自暴自弃,会不会采取更进一步的激烈行为,还把每一次记录都发给自己,那真是天晓得了。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这一步,施梦萦伤害会更重地伤害到自己,沈惜也不胜其扰。

分手后的施梦萦,对沈惜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而已,但这不代表他凉薄到愿意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心平气和地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更关键的是,在施梦萦走向深渊的同时,她未必会觉得这是咎由自取。她可能只会加深一个认知,此时此刻一切的遭遇,都是因沈惜而造成的。有必要给自己拉仇恨吗?

那就暂时顺遂施梦萦的心意,向她表示一下自己看到这些照片后的苦恼和难过?

沈惜不是做不到,也不是不愿做。如果可以收到省却麻烦之效,沈惜绝不介意稍稍表演一番,哪怕自己看上去会显得不那么洒脱。

问题是,施梦萦会因此而收获报复后的满足,从此不再纠缠吗?沈惜很怀疑这一点。

怕的是,一旦她意识到只要这样做就能让自己难过和后悔,会乐此不疲呢!

如果施梦萦只想着更进一步伤害她自己,发更多的照片甚至视频来刺激沈惜,那甚至都是小事一桩。

如果她误以为沈惜表演出来的那些难过情绪,是余情未断的信号怎么办?

沈惜知道,自己这位前女友绝对有可能作出这样的解读。

那就真的是永无宁日了……

沈惜最讨厌藕断丝连,无穷无尽。所以,他很不耐于施梦萦所采用的手段。

事实上,她发照片过来的意图,在沈惜看过第一张照片,心头并没有产生哪怕一丝痛苦和嫉妒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彻底宣告失败。这件事情又变得有点像是一场闹剧。

无论沈惜作出什么回应,对他来说,不过是给平静的生活增添一点小麻烦而已;可对施梦萦而言,却是隐形的巨大创伤。她无形中织了一张大网,把自己包裹在愚蠢和放纵之间而不自知。

张网容易,收网却难,纠缠在网里,只会越来越狼狈吧?

她到底期待能得到什么回应呢?事实上,无论哪种回应都无法满足她,她只会觉得什么都弥补不了她所受到的伤害,然后又开始再一次伤害自己。

这是施梦萦开启的一个死循环——其实,从她第一次和徐芃去开房开始,她就开始走进这个循环。这个循环运行与否,其实和沈惜会给予她什么回应完全无关。

除非,两人重新开始。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还没等沈惜作出该用哪种态度来回应的决定,短信提示再次响起。

“看邮件了吗?”

沈惜无声地叹一口气,催得还真的很紧。

好吧,分手是我提出的,这就算是我欠她的吧。

“刚看完。”

发出这条短信时,沈惜突然发笑。他觉得自己的措辞很搞笑。面对一百多张照片,“看完”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告诉施梦萦,自己认真看了每一张照片,仔细欣赏了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毛发,每一种姿势?

“看过什么感觉?”施梦萦又问,这其实本就是她在邮件中问过的问题。

沈惜把手机放到一边,靠在椅背上,再次盘算权衡实话实说和稍作表演这两种选择。

最终他决定坦然相对,实话实说。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施梦萦,实话比谎言更有意义。

微痛当然好过剧痛,但长痛终究不如短痛。

沈惜不能代替施梦萦去活。

作为一个已经离开大学,走入社会三年多的成年女人,施梦萦做任何决定,选择任何方式生活,将人生导向任何方向,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也只应该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活,是她的权利;但选择怎么活以后,承担选择的结果,则是她的义务。

沈惜不想把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他沉吟很久,尝试用不同措辞写了三次短信,却又全部删去。

最终发出的,只是短短五个字:“没什么感觉。”

“我想,就算……”想想又觉得该补充些什么,写了这四个字以后,沈惜停住手指,稍加思忖,又把这条没写完的短信删掉。

没必要再说多余的话。既然明言“没什么感觉”,就不必再拖泥带水地给什么建议,做什么叮嘱,多此一举。

施梦萦未必不知道自己要对她说的那些道理,她不需要听那些。她希望得到的,自己不能给,既然如此,何必废话?

紧接着沈惜删光电脑上施梦萦发来的那些照片。略加思考,又把存放过这些照片的e盘中的文件都转移到d盘,顺手就格式化了刚清空的e盘。他决定明天再把自己平时惯用的软件包带过来,用专门的防恢复软件再处理一下e盘。

毕竟放在书店办公室的是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万一出个意外,导致照片外泄呢?

不懂行的人甚至都不一定有防止文件被恢复的意识,略懂一些的或许以为硬盘格式化过之后,文件就被彻底清空。但沈惜知道好几种办法,在被格式化过的硬盘里恢复删除的文件。他绝对相信,高手有的是,谁知道都猫在什么地方?

施梦萦对他已是路人,但至少沈惜要确保她的私密照片不会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这总是最起码的底线吧。

做完这一切,沈惜静坐着信手摆弄手机。他在等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他甚至觉得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施梦萦的耐心好像比以前好一点了。

沈惜坚信施梦萦收到自己那条短信后,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躲是躲不过的,电话该接还是得接。

这时,他突然发现在“未接来电”里,居然有个孔媛的来电,就是之前不久只响了一声就挂断的电话。

“可能打错了吧?不然不会只响一声,后来也没再……”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施梦萦的头像开始闪动。

沈惜还保留着这个号码的显示头像。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终于等到了。他并不太想接这个电话,因为那意味着他可能又得说无数废话,但该面对的,反正逃不过,不如早点了结掉它。

苦笑一下,沈惜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施梦萦是绝对无法接受“没什么感觉”这个答案的。

她想象过沈惜看到那些照片后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他可能会大吃一惊,可能会难以接受,也许后悔,也许嫉妒,也许愤怒……这些都行,无论沈惜作什么样的反应,施梦萦觉得都好,哪怕他立刻拨电话过来,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都好。

施梦萦自己都想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

可她无法接受“没什么感觉”这五个字。

我的付出和牺牲,在你眼中就一文不值吗?

这让施梦萦情何以堪?

拍这些照片,是徐芃的建议。

用他的说法,就是“没有哪个男人在看到自己女人——不管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和别的男人亲热以后,还能心情平静的,要么生气要么后悔,甭管是哪种,总之都不会让他好过!”

施梦萦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效,只说操作过程就让她颇感踌躇。

把最私密最隐晦最放荡的那一面暴露在镜头前,用照片的方式定格,再送到别人——哪怕是自己曾经那样深爱的前男友——面前被观看,被评论,被鄙视,被嘲笑……

这是施梦萦不敢想象的事,她本能地就拒绝了。

但徐芃的声音却像有魔力般钻进她的耳朵:“无非就是尺度比上次拍裸体写真时更大一些,少一些美感而已,没太大差别啊……”

“这招对男人最灵,平时他再能装逼,一碰到这种事,保证立刻就能看出真实心态!”

“就用你的手机拍,照片最后是留在你自己手里,又不会传出去给别人看到,怕什么?”

“就算给你男朋友看,他总不会外传吧?”

最后这一句,施梦萦是认可的。对于“不会外传”这一点,她对沈惜有信心。

上次拍的那套裸体写真,施梦萦已经拿到了最终的成品。只是最近陷于剧烈的情绪波动里,一直还没有心情细细欣赏,只是随意丢在卧室书桌上。不过终究翻过几次,总的来说,她对写真集本身的质量还算满意。

鬼使神差的,苏晨在香格里拉的房间里说的那句话在施梦萦脑海中响起:“如果真让我再碰到他,我一定要让他亲眼看到我在床上和别的男人亲热的样子。能多骚就多骚,能多贱就多贱,男人要我干嘛我就干嘛。就算是演戏,我也要演出个超级骚货的样子来。就要让他看看我到底有多性感,多听话,别的男人在我身上有多享受。他以前玩过的,现在别的男人都能玩到,他没玩过的,别的男人也能玩到。谁让他抛弃我?!”

紧接着又是徐芃的声音:“……无论还有没有感情,大多数男人看到前女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肯定会很不爽的。男人这种动物,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下半身还是会影响思维。”

也许,他们说得对……

是啊,无非就是在镜头前展露赤裸的肉体,拍写真时又不是没裸过,还是在素不相识的男性摄影师面前全裸……

用自己的手机拍,照片根本不会外传出去,不必担心会被别人看到……

每个人都有嫉妒心,徐芃是男人,他应该很明白男人的心思吧……

纠结了许久,脑海里各种声音交织来去,最终施梦萦还是点了头。

一旦开始拍摄,数量上就越来越多,渐渐也超越单纯拍摄裸体的界限。徐芃设计出各种姿势让她完成,最后连口交和做爱时也要拍。施梦萦对此一度强烈反对,但徐芃耐心解释道:“如果镜头里没有男人,你男朋友可能以为你可能只是找了个闺蜜给你拍,只是想刺激刺激他,必须得让他看到你真和男人在一起,才有效啊!”

言之有理,施梦萦无语以对。

她没数过徐芃一共为她拍了多少张照片,只知道弄了许久,从卫生间一直折腾到床上。直到他再次射精,把手机伸到股间,对着精液流出肉穴的场景又拍了几张特写后,才算大功告成。

时近午夜,徐芃把把用来拍摄的手机放到床头,施施然回自己的房间去,今天到此为止,第二天还有课,不能玩得太过分。

最近这段时间,他和施梦萦上床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一次都没有同床过夜,倒不是徐芃拔屌无情,而是施梦萦自己不想这样。

既然如此,徐芃也乐得一个人睡得自在。

剩下施梦萦独自瘫在床上,满脑子胡思乱想,又理不出半点头绪,昏沉沉直到凌晨两三点时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睡眠严重不足的施梦萦跟着徐芃到宾馆二楼的某个会议室准备上课,她有好多事要做,连接投影仪,调试话筒,请学员签到,分发课件资料,浑浑噩噩忙忙碌碌地过了一天。

上完课回房间,徐芃拿着笔记本电脑来到施梦萦房间,导入她手机里昨晚拍的所有照片,帮她选出一百多张质量不错的,设密压缩后,告诉她就把这个压缩包发到沈惜的邮箱。

然后徐芃让施梦萦亲手删掉所有照片,并清空回收站。

最后这一步做完,施梦萦至少能感到安心。

今天是两次讲课之间暂休的日子,作为课程助理就无事可做。徐芃善解人意地没有过来打扰她,施梦萦忍不住想要和沈惜联系。

昨晚刚发出邮件,她就想给沈惜打电话,但她下意识地不敢,生怕从沈惜的声音里听到一丝他对自己的轻视。

最终,她选择短信这种沉默的沟通方式。

她需要沈惜的回应,而且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各种或激烈或沉重的措辞,任何回应她都能承受,唯一令她绝对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就是“没什么感觉”!

施梦萦望着手机屏幕,发呆许久,终于无法忍耐,拨通电话。

可无论施梦萦如何激动地追问或质疑,电话里的沈惜都显得平静如常,惜字如金。他这种对万事都淡然冷静的态度,施梦萦过去还很欣赏,但此刻用在自己身上,竟使她觉得冻彻骨髓。

这不是冷静,这是冷漠,甚至是冷酷!

“我的感觉?其实你更应该问问自己是什么感觉,我的感觉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自己是不是开心。如果你开心,那也挺好,我无话可说。如果不开心,那何必呢?”

“还是要对自己更好一点吧。别的话,我也想不出什么要说的了。”

二十几分钟对话,他差不多就只说了这么三句有意义的话。

施梦萦当然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可沈惜并没有留更多的时间给她,坚决地挂了电话。

这算什么?!

他不关心我到底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吗?他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同意让男人给我拍照吗?他想不到我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吗?他一点都没有反省过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施梦萦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爆炸了!她恨不得马上冲到沈惜面前,把自己肚子里所有的话都倒出来,然后质问他,让他把一切都说清楚!。

但她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此刻她身在应林。徐芃还有两天的课要上,作为唯一跟来的课程助理,施梦萦不可能被允许先行返回。就算要当面质问沈惜,那也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把脸蒙到枕头里,施梦萦放声痛哭。

电话那头,沈惜望着随手丢到办公桌上的手机,呆了几分钟,默然不动。

通话没多久,施梦萦就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条理,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她甚至又开始追问自己为什么要提出分手?这还是问题吗?

沈惜的耐心坚持到二十分钟左右,消耗殆尽。

他自嘲地想,我的耐心越来越差了,这次居然只坚持了二十分钟。几个月前,他还能做到整夜整夜陪她说话,掰开揉碎了去解释。

但自己也确实到了极限,分手五个月以后,还要回过头再解释分手理由,这真的是在考验自己的耐性。

沈惜关闭电脑,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起身走出办公室。

他不想再闷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他要出去透透气。

哪怕大雨依然倾盆。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还要去为姐姐挑选生日礼物,他想做些充满爱的事,让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心,在暴雨之日也能依旧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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