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一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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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老张又话锋一转:“庆总,您放一百个心,买下这些东西,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如果出了事,我把头砍下来给您!”
“我要你脑袋干嘛,当夜壶吗?”庆成文哼了一声:“你不声不响,就搞些幺蛾子,你换你能乐意?”
“这事我向您道歉。”老张拱拱手,又咋了咋嘴,指了指上面:“实话跟您说,要不是那边比较急,急需钱,我也不至于麻烦您。不过我也给您争取了好处,保证是市场最低价,回去后,如果您发现自个儿吃亏了,您来砍我的脑袋!”
庆成文笑骂道:“你特么是跟自己脑袋有仇是吧,动不动就让人砍你脑袋!”
老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声地笑了笑,接着道:“庆总,您中不中意这些玩意儿,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把它们拿出来。”
庆成文看向赵琦和魏云亭,想知道他们的看法,如果东西有明显的问题,他就直接回绝了。
赵琦他们趁着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柜内的瓷器打量了几遍,这些瓷器主要以耀州窑和磁州窑为主,都属于北方窑口的瓷器,集中在一起很正常。
这里虽说光线不太好,以俩人的眼力,暂时没有发现瓷器有问题。
既然如此,庆成文便让老张把瓷器从柜子里拿出来。
耀州窑和磁州窑都是古代八大官窑之一,其中耀州窑瓷以刀代笔的刻花装饰最为精湛,运刀挥洒如行云,刀下线条如流水,一气呵成,刻成后纹饰奔放遒劲,线条活泼流畅,立体感极强,再施以透明的青绿色釉,烧成后更显器物淡雅秀丽,格调高峻
磁州窑以黑釉剔花瓷和铁锈花瓷著名,是在有黑釉的瓷胎上将纹饰以外的黑釉剔去,留出原始白地,烧成后黑白对比分明,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和艺术装饰效果。
不过,两者虽然都是古代名窑,在如今以明清瓷器为贵的拍卖市场上,表现并不如人意。
就比如赵琦手中的一只耀州窑刻花卉菱口碗,去年拍卖会有一只类似的器物,成交价才不到十四万,这件耀州窑瓷器已经算是个中精品了,还只有这样的表现,可见古玩市场对这个种类的冷落,而磁州窑也是同样的待遇。
当然,话又说回来,之前也说过,随着国内艺术品市场的发展,艺术品的价格也会越来越接近其内在价值。
在赵琦记忆中,只是过了四五年,同样的菱口碗,就能到达上百万的价格,而磁州窑的发展趋势也相差不大。算下来,每年都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涨幅,远超主流的理财手段。
如果现在能存下一批这类精品之作,过上几年再转手,就能提前过上退休生活了。
赵琦看着眼前这些精品瓷器,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现在只能谨守本份,做好掌眼的工作。
“看过即拥有,今后有的是机会。”赵琦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得不说,老张拿出来的这些瓷器,虽然有着一些生坑器的瑕疵,但不得不说都是挑选出来的个中精品,拿到市场上都是抢手货。
可能有朋友要问,拿到市场上去销售不就行了?
这么想确实有些道理,但要考虑到,老张的要求是打包一起出售,有没一点经济实力是做不到的,关键还有时间成本,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大藏家喜欢去拍卖会竞拍,因为很多东西藏家找不到,也不太可能会花大量精力去寻找,拍卖公司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只要不超过藏家的心理价位,对藏家来说,就是一笔很好的买卖。
打个比方,有个人走南闯北,花了两个多月以百万的价钱收到一件藏品,看到拍卖会上一件类似的藏品成交价将近一百三十万,不禁沾沾自喜。
但他没想到,买家用这两个月时间,赚到的钱,远远不止这三十万的差价,这就是时间成本。
话又说回来,富豪和普通人的玩法到底不一样,普通人想要参加大型拍卖会也不现实。
言归正传,赵琦和魏云亭鉴定了所有瓷器,又走到外面交换意见,不得不说,这个过程也是学习,特别是和魏云亭这样的高手交流,短短几句话,便让赵琦受益良多。
庆成文得知瓷器都没有问题,在向两人了解了这些瓷器的市场,以及将来的趋势后,便和老张商量价格,最后十三件瓷器一共以80万成交。这个价钱可以说相当便宜,但考虑到东西的来路,双方都可以接受。
谈好了价钱,老张就急不可待地拿出了一台手持pos机。
“老张,你也太心急了吧,生怕我不付钱?”
“庆总,实在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我也是被催的头都大了,不然也不至于跟您先斩后奏,您可千万别介意啊!”老张眼巴巴地看着庆成文。
庆成文摇了摇头,到也没有再为难他,拿出银行卡刷了钱:“你这刷卡机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好了,正规银行申请的,肯定不会有问题,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坑了您啊!”老张眉开眼笑,撕下小票递给庆成文:“票您收好了。”
哪怕老张这么说,庆成文也会小心一点,注意风险,刷pos机再趁机盗取银行卡信息的这类新闻并不在少数。
“别等着了,快把东西拿出来吧。”
“您稍等……”
老张走出门外,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木盒回来。
庆成文看了桌上的盒子,说:“怎么换了一只盒子?”
老张笑呵呵地说:“好马配好鞍,您带回去给苏老,他老人家肯定高兴。”
这只盒子采用了紫檀堆漆工艺,四方形,盖合紧密,棱角清晰,线条流畅。经盒四周髹漆装饰,仿生天然木质纹理效果,斑驳有致。盖面采用阴刻手法雕刻云龙纹,双龙漫步云中,若隐若现,给人以神秘之感,下方则饰海水江崖,海水冲击山石击起层层浪花,极具动感。
“这只盒子多少钱?”
庆成文对这只也很中意,但不相信老张这个铁公鸡会免费送给他。
“我给您算个整数,四十万!”老张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神色。
“那你还是拿着吧,我只要里面的东西。”庆成文直接挥了挥手。
老张到是没想到,庆成文会直接拒绝,连忙说道:“这可是紫檀木,而且还是明末清初时期的作品,传到现在能保存的这么完整非常难得的,我这个价钱真的物超所值了。”
庆成文闭口不言。
老张愁眉苦脸地说:“好吧,好吧,我再便宜五千。”
庆成文还是不说话。
“再少五千!……那再少三千……”老张老脸都开始哆嗦了:“38万,庆总,真得不能再少啦!”
“32万,不然你就拿走。”庆成文直截了当地说。
老张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个价钱我亏到姥姥家了,无论到哪,这个价钱都拿不到这样的货啊。”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庆成文都不为所动,半响,他好像被割了块肉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加一千,我把它让给您!”
庆成文停了几秒钟,这才点头:“要我现在就给钱么?”
“不用不用,这是我的东西。”老张连连摆手。
“对了,盒子换了,里面的东西不会换吧。”庆成文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如果换了,你来砍我的脑袋!”老张胸口拍的嘭嘭响。
庆成文撇了撇嘴:“嘿,这要砍,那要砍,我说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啊!”
老张嘿嘿一笑,上前打开盒子,一边还絮絮叨叨,让庆成文放心云云。
很快,盒子里的器物露出了真容,只见其高度将近二十厘米,瓶口底相若,器身为玉琮式,外壁自下而上分为5节,方形,直腹,圈足,造型端庄。其釉色厚润,通体罩天蓝釉,局部釉面蓝紫相间,色泽依器型的转折而丰富多变。
老张还特意用了额外的灯光,使得它更加绚丽夺目。一旁的柳勋眼睛瞪的老大,赞叹之色溢于言表。
钧釉的主要蓝色为光线折射引起,最重要一点是“二液分相法”,即含高硅的钧釉中浮悬着微细的玻璃质粒子,相等于油和醋组成的色拉酱汁。钧釉要产生这种乳剂状态,必须长时间停留在高温状态下,然后慢慢冷却。
而北方的馒头窑由于隔热功能优良,于是成就了绝佳的钧釉效果。这正是钧窑产生的背景。
这件瓷器釉光莹莹,惹人心往神驰,众人的呼吸都不禁加重了几分,都想上前细细品味。
片刻后,庆成文向赵琦和魏云亭点了点头,赵琦让魏云亭先去。
经过两次接触,赵琦也发现了魏云亭鉴定时的一些习惯。
首先是认真,无论是什么物件,魏云亭都会非常仔细地观察,不漏过每一处细节。
赵琦觉得这是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古玩这行的赝品技术一直在发展,今后高仿和真品相比,可能就只有一点细微的差别,如果仗着自己眼力高,经验丰富,就马马虎虎对待,可能一次两次没问题,长此以往,肯定会有走眼的时候,到时砸的可是自己的招牌。
除此之外,魏云亭无论看哪一件,都是一副扑克脸,别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结论。这一点,在捡漏的时候也很有优势。
不过,赵琦也发现,魏云亭有时候动作会变得轻柔,此时他手里的物件,无一例外都是精品。
就像现在,在魏云亭面前的,好像是他的初恋一般,目光轻柔,动作轻盈,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它。
只是,慢慢地,赵琦感觉魏云亭的态度有些变了,虽然动作还是那么的轻巧,目光中却好似带着一丝尖锐。
赵琦心头一动:“难道有问题?”
没一会,轮到赵琦,这件瓷器给他的第一印象,釉色精彩绝伦,明晦深浅变化,隐显之间,让人爱不释手。然而,当他仔细触摸瓷器,慢慢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片刻之后,和之前一样,赵琦和魏云亭走出门外讨论。
“你觉得怎么样?”赵琦先问道。
“我想,咱们的感觉应该是一致的,这玩意儿有‘妖气’。”魏云亭语气非常肯定。
赵琦点了点头:“你有没有注意到,底足部分,有一点点剥釉现象,给人以一种沧桑的感觉,和真品的感觉也非常相似。但刚才我仔细观察,发现它是直茬!”
由于现代仿钧与古代钧瓷真品的制胎原料源于同一产地,故其胎色十分接近。但是与真品的自然剥釉仔细对比就可以发现伪品的破绽,真品的剥釉断面基本上是直茬,伪品的剥釉断面是斜茬。
“对,还有关键一点,器物表面粘结的一些土锈也有问题。”
魏云亭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五大官窑,托长辈的福,我能欣赏到大量钧瓷标本。
从我的观察,以及近几年来北方出土的钧瓷,和在钧台窑发掘所获得的大量钧瓷标本来看,钧窑瓷器面上的土锈很少,并且大都呈现出一种光洁细腻的效果。在上面粘结土锈,实为弄巧成拙、画蛇添足之举。”
魏云亭说的这一点,赵琦也知道,只是他可没有魏云亭这样的条件,而是托了前世资讯发达的福。
双方接着又交换了意见,断定这件钧瓷确实是赝品无疑。
虽然断定是赝品,但两人都承认这是一件非常出色的高仿,足以以假乱真。
魏云亭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大伯买的那两件哥窑?”
“你是说,里面那件出自同一人之手?”赵琦说着,心里又觉得奇怪,毕竟哥窑和钧窑是两个种类,制作者又没有留下相同的暗记,怎么能证明制作者是同一个人呢?
魏云亭表情严肃地说:“直觉告诉我,作者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