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许潇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已经放在了餐桌上，柏翊没有刻意等他，已经自顾自吃了小半碗了。
“洗完了？快过来，再不吃面要坨了。”
“嗯。”
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完，安静地洗碗，拾东西。
第二天是工作日，许潇霖也没再勉强自己做别的，把买来的东西和行李箱一起扔到衣帽间里，找了个角落放好。
柏翊靠在门边看他，“放着吧，过几天让阿姨来拾。”
“嗯。”
“旧衣服扔掉一些，新买了那么多，那些旧的别穿了。”
“好。”
“不早了，睡觉吗？”
“睡。”
许潇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换别人听来肯定觉得这人挺没劲的，但是柏翊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能想象的出今天遇到生母这件事给他带来的震撼有多大，虽然没法说感同身受，但至少是理解他的。
柏翊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衣帽间。
待柏翊洗完澡出来，外面除了夜灯，其他几处全都暗了，许潇霖正开着一盏小台灯，靠在床头玩手机。
“......”柏翊又折回去，把头发吹干了才上床。
天冷了，被子早就换成了厚的，他怕自己动作大了冷气灌进被窝里，所以动作尽量控制得小一点，等他也靠在床头坐严实了，刚才还头都不抬看手机的许潇霖突然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顺势拉开抽屉，扯出一条套来，“啪”一下摔到两人中间。
柏翊：“？？？”
许潇霖：“做。”
柏翊：“不......你明天还上班......诶，等等！”
许潇霖哪管他的反抗，霸王硬上弓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事闭，许潇霖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看天花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在柏翊怀疑他睁着眼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说：“我妈她......似乎看上去过的还不错，还有一个儿子，叫林林。”
说着，他侧头看向柏翊，眼神带着点苦涩的意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的名字一样的，都是雨林霖。”
不论是与不是，对许潇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那些他强迫自己忘却的母爱，如今都在另一个孩子身上一一实现，他摸不准妈妈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愧疚，还是仅仅因为需要一个叫“lin lin”的孩子。
柏翊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的眼角，那里是湿润的，许潇霖在哭，他的难过从来没有平息，伤口也从未完全愈合，平时不动声色，不是因为他耐力过人不怕痛，而是因为他习惯了。
习惯了痛，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再平常不过。
“睡吧，她已经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了，我要感谢她将你生下来，让我有这份幸运能够遇见你，但是以后......”柏翊凑到许潇霖耳边，又亲了亲他的耳朵，亲昵而温存，“你有朋友，有我，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过得很不错，那些不好的，就全都当做上辈子的事情吧。”
说完他再去看许潇霖，人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又乖又可爱，和平日在公司里让员工们又敬又怕的许助理判若两人，这么招人疼的模样，让他怎么都看不够亲不够，不喜欢都难。
又好好看了会儿许潇霖，柏翊才伸手关灯，搂着许潇霖睡了过去。
*
第二天是工作日，许潇霖这人敬业，一向不喜欢让私事干涉工作，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即使情绪还不是很好，他也强迫自己打起神来，拾干净出了门。
要碰上以往两人做得狠了，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但柏翊总会提议让许潇霖请一天假休息休息。
可是今天他没有，甚至还很贴心地替许潇霖打好领带，两人在门口来了个吻别。
“剧本敲定了，今天我要去开会，晚上可能不回家吃了，你自己解决行吗？”亲完，柏翊低下头，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有些恋恋不舍。
许潇霖点点头，“行，我在公司吃，正好年会还有一些细节没敲定，今晚看看能不能都定了。”
“好，记得准时吃午饭，少喝点咖啡。”
“好。”
等到了公司，刚才还答应过少喝咖啡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去茶水间泡咖啡，不过他没忘记柏翊的叮嘱，特意多加了一些牛奶进去。
周一上午惯例忙碌，吃过简单的工作餐后又休息了一小会儿，下午的工作又铺天盖地地淹了过来，许潇霖埋首在一堆文件里，根本没时间摸鱼。
三点多的时候，行政部经理打内线给他，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许潇霖看了眼邮箱，在手上这份文件上签下名，夹着电话道：“有空，过来吧。”
“好的，我马上就来。”
很快行政部负责人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敲响了办公室门，同时将手上的几个文件夹放到了许潇霖面前。
“许助理，这是年会嘉宾的名单，请您过目。”
许潇霖随手接过放到一边，“座位排了吗？”
“还没有，场地已经敲定了，等您这边确认完名单后再排座位。”
“座位表到时候记得也要给我看看。”
“好的。”行政部经理点头答应，又指着第二个文件夹道：“这份是晚宴表演嘉宾的名单，也需要您这边看一眼，咖位比较小的明星基本都已经答应了会来，至于咖位大的......我们按着之前拟订的名单去联系了，不过大咖们档期比较紧，排除下来有档期且价格合适的，都已经列在上面了，您挑几个吧。”
许潇霖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她继续说。
行政部经理这才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翻开，几下操作后，将屏幕转向许潇霖：“这是您之前让我去调的监控，您看看。”
水星集团大厦的各处监控都是高清摄像头，此刻画面正拍到电梯间里简沄在等电梯，过了一会儿许潇霖步入镜头范围，胸前还有一摊奇怪的污渍。
接下去就是简沄和许潇霖的交谈了，就在简沄主动替许潇霖擦胸前污渍的时候，画面角落里有人动了动，借着绿植的遮掩，那人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悄悄举起了偷拍的手机。
“......”
虽然画面没有拍到这个人的正脸，但是对方那微胖的身躯和略秃的后脑勺，许潇霖一下子就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之前和自己不对付的物流事业群朱副总。
还真特么是他......许潇霖在心里啐了一口，原本就是个猜测，谁知道这人是真不争气，把他的猜测给坐实了。
看完视频，许潇霖深吸一口气，拳头抵在唇边，沉默不语。
行政经理不敢说话，毕竟这事情牵涉到公司高层，内部竞争这种事情在任何大公司都不奇怪，但是高管亲自下场做出偷拍造谣这种龌龊手段，真的有点让人看不下去。
半晌，许潇霖才拿起电话，拨内线给简沄，“有空吗？过来一下。”
许潇霖有召，简沄不敢怠慢，火速赶到。
简沄刚在许潇霖面前坐下，行政部经理就把电脑屏幕转向她，重新打开视频，“看看这个。”
看完全部视频，简沄和许潇霖的反应是一样的，深吸一口气，无语。堂堂水星集团物流事业群负责人，集团副总之一，在业内也算是个人物了，这番亲自下场偷拍的操作着实有点掉分儿。
“两位有什么想法？”等视频播完，许潇霖看看两人，问道。
行政部经理心想，你问我干啥呀，我负责行政工作而已，杂事您随便找我，人事问到我头上，那不是开玩笑嘛！？
还是简沄及时开口道：“许助理，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朱亮这件事做的的确不对，您要是想开除他，要不要回头再问问总裁的意见？”
许潇霖：“我什么时候说要开除朱亮了？”
简沄：“？？？”证据确凿，难道不是吗？
行政经理：“......”好歹是老搭档了，你们能不能有点默契？
虽然两人在心里疯狂吐槽许潇霖，但是职场混久了，大家懂的都懂，朱亮这种级别的若是被用人单位开除，那得赔一大笔钱给他，所以一般都是双方谈妥赔偿金，被开除的人主动请辞，在外面名声好听点不说，前单位在配合接受背景调查时也会帮个忙手下留点情。
简沄在本子上写了几笔，道：“知道了，我会找朱亮谈，让他主动提离职。”
“先等等，到年后再说吧。”许潇霖说。
“嗯？怎么了嘛？”
许潇霖拿笔敲了敲桌上的一摞文件夹，“年会将近，忙，正是用人之际。再说了，临近年关赶人走，我们集团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先这么着吧。”
这点简沄倒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朱亮偷拍许潇霖诬陷造谣的事情把她也牵扯了进去，这种事情落到她自己头上，自然不了带上些个人情绪去处理。
行政经理听完许潇霖的安排，忍不住道：“许助理这招卸磨杀驴，真狠。”
许潇霖闻言忍不住一声冷笑，“磨是要卸的，杀不杀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