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第373部分阅读
出来当官,哪个身上干净,你怎么非抓住我们不放”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别人吃屎你也要吃屎”高拱戟指着那说话的官员道:“不把你这种以枉法为常事的蠹虫清理出去,天理难容”
说着对部里的兵丁道:“你们也打算跟我对抗吗”
兵丁们现出了犹疑之sè,他们还真不知道,谁会赢得这场对抗的最终胜利,哪敢贸然得罪一方那领头的百户xiǎo意道:“我们就是个守mén的,哪敢掺和大人们之间的事。”
“你们就是这样守mén吗”高拱须发皆张道:“任由他们把大mén堵得水泄不通”
“这”那百户心一横,给高拱跪下磕头道:“若是别人来闹事,俺们自然早就拿下了,可这都是本部的大人们,咱们万万不敢造次啊”
“好、好”高拱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吏部尚书的权威还真是可笑啊,连守mén的兵丁都敢跟自己推诿。不由气极反笑道:“看来真是要造反啊”
这时就听到人群一阵嘈杂,便见兵马司的官兵鱼贯赶到,转眼就把人群分隔开来,然后让出一条通道,就见沈默在巡城御史周有道的陪同下,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来得正好”高拱气得浑身发抖道:“这些hun账东西,竟要造我的反了。”
“那就换一些听话的兵。”沈默歪头看看周有道道:“周大人,你看怎么办吧”
周有道一脸严肃道:“全凭二位阁老吩咐。”
“那好。”见沈默和周有道都看向自己,高拱道:“请问周大人,擅自封锁衙mén,阻碍正常办公,该当如何处置”
“回禀阁老。”周有道早就得了自己的顶头大上司的面授机宜,知道这次来,就是给高拱撑场子的,便沉声道:“按律,该当立即拿下,送法司审问,若有抗法者,杀无赦”
“那还不动手”高拱目光冷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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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写,明早发,今晚不要等。另外,接下来的政治斗争不会详写,因为沈默不会直接参与。
第八三五章 神挡杀神 上
第八三五章神挡杀神上
须臾之间,兵马司的兵丁便将那些闹事的官员尽数拿下,吏部大mén前,终于毫无阻碍了。
高拱迈步过了mén槛,站定后转身,冷冷的直视着阶下的一众本部官员道:“还愿意在这个吏部做官的便现在进来,过时不候”顿一顿道:“倒要看看大明朝缺不缺你们这号的”
围观人群一片哄然。
这不容置疑的决绝话语,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mén外那些官员的脸上。当时就有许多人,脸sè变得极其难看。
沈默冷眼旁观,心里不禁苦笑,如果换成自己,肯定要在打一个巴掌后,给个甜枣的。但这高拱似乎永远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就像个决绝的刀客,要么饱饮鲜血,要么刀断人亡,绝对不会退缩、也绝对不会妥协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破开这凝固已久、带着令人窒息的腐朽味道的艰难局面吧这件事,自己做不到,张居正也做不到,所以我没有选错人。沈默有些欣慰的想着,但一想到日后还不知要给他擦多少次屁股,沈默又大感头疼起来。
在他瞎琢磨的时候,场中局面产生了变化,吏部右shi郎陆光祖,带着一干亲近手下,上了台阶、迈过mén开、进了衙mén,用无声的行动表明对部堂大人的支持。
陆光祖这一倒戈,那边反对高拱的阵营便分裂了,剩下的一位shi郎暗骂这厮不仗义。但在沈阁老的注视下,他又岂能公然与尚书大人唱反调也只好对身后的手下低声道:“我们进去。”便也带着他的人进了衙mén便把最后xiǎo部分的死硬分子晾在那里。
那些人其实也想进去,他们都不傻,知道今天的空衙行动,在两位大学士的强压下,定然是失败了,但一想到高拱那嚣张的话语;再一想,就算现在进去,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便对委曲求全意兴阑珊。再说,还有那些被捕的同仁呢,这时候,也只能不蒸馒头争口气,撂下几句狠话道:“大明不光一个吏部,不是你们能一手遮天的是非自有公论,咱们走着瞧,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面对舆论”说完便分开人群,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见没热闹看了,人群渐渐散开。周有道上前请示,问如何处置这二十多名闹事的革员。
沈默轻轻捋一捋眉头道:“按律处置”便朝周有道点点头,进了吏部大mén,高拱还一直等在那里呢。
二人便并肩往后堂走去,没有人敢打扰二位阁老,衙mén里一片寂静,浑不像刚出过那么大的luàn子。
“让你见笑了”高拱的脸上,闪过一丝yin霾道:“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但想不到他们能那么齐心”要不是沈默及时带兵赶到,高拱真要彻底孤立无援了。那样的话,面子可就丢大了,以后还怎么hun
“这也正常,”沈默却很平淡道:“你一下砸了这么多人的饭碗,他们肯定要兔死狐悲的。”
“哼,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高拱冷冷骂一声。
沈默哑然无语,其实在大多数人看来,他高拱才是那个不自量力的东西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个人不能对抗他所在的集体,堂官不能断下级的财路,更不能打破下级的饭碗,等种种潜规则早就根深蒂固,但凡有敢于冲击这一观念的,都会被人下意识的贴上失败者的标签,绝不认为他会成功。
然而沈默知道,高拱这次,将有可能化不可能为可能因为他有皇帝的绝对信任,还有自己的全力支持。仅这两样,便可为高拱的披荆斩棘保驾护航,使天下没有人能伤到他。
是的,沈默是准备全力支持高拱的。在这一点上,他没有跟东南的大家族、大官僚说实话在那些人得到的信息中,高拱只是沈阁老用来平息舆论的挡箭牌、铲除潜在对手的开山刀,用完了随时都可以丢弃的那种。
但那只是沈默敷衍他们的借口而已,如果只是找一面挡箭牌的话,如果只想排除异己的话,现在有不知多少人愿意为他效劳,断不会将根本不受控制,nong不好还会反噬的高胡子放出来。
沈默促成高拱起复的目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万事开头难,最难是开头,这个头,只有高拱能开起来
有人说,能吸引理想主义者的,只有另一个理想主义者。沈默虽然披着暮气沉重的官僚外衣,但他的骨子里,依然是一名可笑的理想主义者。否则,他又怎会在处心积虑的整倒徐阶之后,硬生生勒住前进的脚步,把登顶的辉煌让给高拱呢
一切为了华夏,为了华夏的明天。这是从十二年前那个夏天立下志愿后,便再未改变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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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见沈默有些出神,高拱以为他是在为事件的后果而担忧,便低声道:“后面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用担心。”
沈默回过神来,望着高拱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高拱想一想道:“我知道你手里有一帮子青年才俊,能不能推荐几十个过来。”
“吓”沈默嘴角挂起一丝苦笑道:“你确定说的是才俊,而不是白菜,哪有那么不值钱”
“你不用担心我会多想。”高拱虽然不屑于云山雾罩的兜圈子,但他那双火眼金睛,却可以看透一切表象,直抵事物本质道:“我高拱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是你推荐的人,就把他们打入另册的举贤不避亲,江南,你就不要推脱了。”
“你也不要误会,”沈默的苦笑更浓了,无奈的点点头道:“我没有公器si用的心思,只是他们还太年轻,孰优孰劣还看不出来。也许顺其自然的成长,对他们更好一些。”
“时不我待了,江南”高拱的脸上写着热切道:“现在需要大量的新血,来冲破这个腐朽的局面,这个朝廷才能重新焕发生机你不给年轻人机会,又怎知他们不能胜任呢”看来高拱对现在的官僚队伍,已经失望透顶了,准备以大换血的形式,来给这个死气沉沉的机构注入生机。
对于他近乎蛮横的手段,沈默也感到有些头疼,但现在是高拱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士气只能鼓不能衰,所以尽管心中不乏担忧,但他还是点点头道:“我会给你个名单的。”
“太好了。”见他答应,高拱满意的拊掌,眼看到了自己的签押房,便对沈默道:“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几件事要和我商量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也好”见他的情绪,并未被方才的事端影响,沈默点点头道。两人便进了签押房,让人上了一壶茶,就关上mén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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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要跟高拱说的三件事,其实都不是新闻,而是早就酝酿多时,也试探xing的提出过的,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得到徐阶的重视,现在才有了合适的土壤罢了。
第一件事,就是他曾经在南京提出来的,国子监改革一事。他的想法是,在现在的捐监生全部肄业后,国子监将只接收举、贡、荫三种监生,并将恢复祖制,以坐监积分与实习历练相结合的方式对其进行培育,然后按照综合成绩进行分配。他甚至希望将新科进士的观政学习,也并入国子监的教育体系不过已经中进士的,就不需要在坐监学习,积攒积分了。会直接跟修满积分的监生一起,被派到各衙mén实习历练,一年后按照各衙mén、吏部、国子监给的综合考评排定名次,进行分配。
作为曾经的国子监祭酒,高拱很清楚,太祖皇帝创立的坐监历练结合的国子监制度,乃是十分卓越的教育体制,如果严格执行下来,可以培养出兼顾理论与实践的合格人才的。更让高拱看重的,是在坐监积分之后的实习历事制度,按规定,监生在修满学分后,都要被分派到政fu各机关先习历事,即进行教学实习。这个时期的监生被称为吏事生,除被分配到政fu各部mén外,也有被分派到地方的州和县,或清理粮田、或督修水利等,旨在培养监生的实际行政能力。
最可贵的是,国子监还对这种实习历事,制定了严格的实习考核办法按规定,监生在监外历事与监内读书一样,必须参加考核,且将考核成绩与任官直接结合。考核的具体办法是:定考核法上、中、下三等。上等选用,中下等仍历一年再考,上等者依上等用,中等者不拘品级,随才任用,下等者回监读书。这种将在校学习与校外实习相结合的教育制度,起因是为了弥补官吏在行政能力上的不足,然而监生通过实习历事,可以广泛地接触实际政务、获得从政的实际经验,十分有利于其才干的增长。
显然,如果将这种制度严格贯彻执行的话,必将会培养出大批经世致用的治国人才,国家何愁无人可用事实上,本朝行政能力最强、国家最强盛时期,也正是这种教育制度,被执行最好的阶段。
然而随着大明国力日衰,为了弥补财政赤字,开始允许富家大户输捐例监也就是用钱买监生资格,导致国子监生员数量暴增,质量下降;同时,朝廷也无法负担高昂的教学费用,且对吏事生抱着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的心态,要求国子监降低毕业标准,缩短监生在校年限,将其当成不发薪水的劳力使用。这使监生的地位急剧下降,远远比不上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穷其一生,也只能在衙mén底层厮hun,在地方做个知县、通判撑破天、在朝廷则集中在鸿胪寺、太仆寺这样鸟不拉屎的冷衙mén里,毫无前途可言。
结果监生们愈加心灰意懒,甚至普遍出现了,富家子弟雇人在衙mén历事的情况,考核更是流于形式,致使国子监教育名存实亡,完全违背了太祖皇帝的初衷。
改革国子监,使其重新恢复作用。这是当年时任国子监司业的沈默提出,与时任祭酒的高拱、同任司业张居正,曾一起反复探讨过的问题。两人都认为,他这个想法是非凡意义、也有可能实现的首先,它有祖宗法度这面大旗护着,所以只要能掌握政权,便可强力推行,无人敢明着反对,只要顶住最初的几年,待那些监生做出成绩、形成气候,就能成万世不易之典同时,托太祖皇帝的福,本朝的官吏人数,可谓历朝历代最少,并不存在冗员问题,甚至中央各衙mén、地方各府县,都存在着严重的缺编少员现象,如果要提高朝廷行政能力,必然要增加官吏编制这种事情向来不会为官吏队伍反对所以在不增加取士数量的前提下,有足够的职位提供给优秀的监生,不会太触及进士队伍的利益,所以此事可为。
但当时三人都认为,要做成此事,必须满足三个前提条件:一是,要掌握了国家权力,底线是至少在内阁说了算;二是,要先进行吏治改革至少要在第一批新监生完成学业后,有足够的官职提供,这才能达成良xing循环;第三,是要杜绝捐监之mén,在这一点上,不只是三人,朝野也早有共识,要想提高监生的质量和地位,首先就得把拿钱进来hun子日、hun头衔的,从监生队伍中赶出去。所以必须要取消输捐例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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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以前还有一章哈。
第八三五章 神挡杀神 中
第八三五章神挡杀神中
吏部衙mén,尚书签押房。
见沈默侃侃而谈,表现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兴奋,高拱捻须笑道:“这么说,你认为时机成熟了”
“是的。”沈默点头道:“这件事需要吏部、礼部、国子监通力配合才能做好。徐渭和高仪那里,我已经沟通过了,都没什么问题,只要中玄兄全力支持,便大有可为”
“好”高拱一拍桌案道:“那就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细则,尽快展开吧。”
“正要如此,”沈默笑道:“第二件事,便是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兵部人事改革方案。”
“唔”高拱听了,从桌上一摞文简中翻出几个手本道:“是不是这些”
沈默拿起来一看,点头笑道:“正是正是,原来你已经先行一步,写成奏疏了。”
“呵呵,这都是在来的路上,闲来无事瞎写的。”高拱微微有些自豪道:“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沈默点点头,便逐字逐句的翻阅起来,便见这些奏章的中心内容有三个方面:
第一方面,是鉴于百数十年来,边关多事,调度为难,内乏熟悉边情战况的部官,外缺指挥若定的将帅,而部臣与边帅往往又存在隔阂,难收臂指贯通之弊,故特请在兵部内加设shi郎二人。用以因应事机,满足军事防务的需要。
这一方案的提出,绝对是一大创举。首先,增设兵部shi郎,既可在部内任职,又可巡视边务,还可随时以shi郎的资格出任边防总督。这种部臣又兼总督的体制,必能使其与尚书密切沟通和相互配合,一改过去部臣与总督各行其是、令出多mén甚至动至失机的状况。
其次,shi郎与总督内外互调体制,有助于他们熟悉边关部署、防务、战况以及敌我军事力量对比等边情,也有助于在边防实战和军事业务中得到历练培养,提高指挥作战能力,革除过去那种高层闭衙谈兵的陋弊。最后,培养既能胜任部务、又熟悉边情、具有韬略的shi郎,为兵部尚书提供人才储备,若尚书有缺,再不必皇皇求索。
第二方面,是对于军事文官专业化的建议。
大明各地的军队长官中,督抚大于总兵,所以督抚是最高军事长官。然而督抚都是流官,即后世所说的万金油干部,今日可能在刑部当shi郎呢,明日又安排去边关当督抚,对军事并无专mén研究。高拱和沈默都觉得,如此用人,弊病太大,建议专才专用。
故而奏疏上说,兵乃专mén之学,非人人皆可能者。储养本兵,当从兵部司属开始。宜慎选司属,多得智谋才力通晓军旅者,久而任之,勿迁他曹。国家边防兵备督抚之选,皆于此取之。
直白说来,就是对兵部各级官吏,都必须jing选择用,而又给以久任,不得调往其他部分,以便于培养专mén的军事人才这是因为,部内的郎中、员外郎、主事等都担负着重要的具体工作,其办事的效率、质量以及对前线战况判断是否准确,关系到瞬息万变的战局,有时甚至能影响胜负。因此,他们的经验都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挪作他用实乃暴殄天物,而从别部调来的官员,短时间内也难以胜任。
所以高拱建议,对军事人才的选用,应该建立长效培养机制,并长期进行内外互调若督抚有缺,便以部臣充之,兵备副使有缺,便以郎中充之。反过来,督抚也可以转为部臣,兵备副使也可充作郎中。如此几经调度轮换,使他们既谙知国家军事典章、了解兵部办事规程,又熟悉边塞兵机,掌握用兵之道;内外既无隔阂,又少扯皮。这对于提高部臣的军事素质,加强其指挥作战能力,是大有裨益的。
同时,大明边防用兵之地,如蓟辽、宣大、延绥、宁夏、甘肃、闽、广,由于风土不一、事体各异,遇有战事,兵部止凭奏报之词,无法及时准确掌握战地情报信息,作出正确的决策。而选拔长期在边塞地区的知兵人才,充实兵部司属,便可避免这个弊端,因为边塞知兵之才生于当地,有身家之虑;同时对山川险易、将领贤否、奏报虚实、功罪真伪,具有真知灼见。他们提供的情报信息比较真实可靠。
这样,就便于兵部对两条渠道获得的情报信息加以比较分析,作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从而减少或避免处置失当和失误。
第三方面,对边塞文武,要严其选,重赏罚,并特示优厚。
这年代,在沿边有司的选配上,总是把一些或出身不正,或犯有罪过,在内地无法安置的冗剩之员,发配到边地任职。或等同于惩罚,或视之为弃物。其结果,必然是官渎将废,无心边事戎政。针对此种陋弊,奏疏提出:“国家用人,不当为官择地,只当为地择官。今边方既系紧要之地,又皆狼狈,则尤宜以贤者处之。今后各边,有司必择年力jing强、才气超迈者除补;或查治有成绩,兼通武事者调用。而又议其赏罚,有能保惠困穷,俾皆乐业者,以三年为率,比内地之官加等超擢;有能捍患御敌,特著奇绩者,以军功论、不次擢用;如其才略恢弘,可当大任,即由此为兵备、为巡抚、为总督,无不可者
这一整顿方案,一是在沿边有司的选配上要为地择官。沿边有司虽是牧民之官,实有疆场之责;边疆虽属远地,但却是国家的mén户,其治理的好坏,将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因此,应选拔年力jing强、才气超迈者,或治绩突出兼通武事者到边地任职,革除过去那种将边地当作流放之所即为官择地”的弊端。二是在奖惩措施上要赏罚分明。奖惩惟以治效为准,不能仅凭出身资历。若政绩突出,军功卓著,要比内地之官加等升迁,甚至破格提拔;若推诿扯皮、贻误军机、轻则降级,重则军法治
罪。这一奖惩措施,必能ji励边官尽职尽责,备边御敌。
接着,高拱还满含感情的写道:边方之臣,涉历沙漠,是何等苦寒;出入锋镝,是何等艰险百责萃于前,是何等担当显罚绳于后,是何等危惧其为情苦,视内地之官,何止十倍而乃与之同论俸资、同议升擢,甚者且或后焉。此功臣所以灰心,烈士为之叹息者也。诚宜特示优厚,有功,则加以不测之恩有缺,则进以不次之擢。使其功名常在人先,他官不得与之同论俸资
倘或推jiān误事,则律以法倘或任职不称,则左其官。使其功名常在人后,尚不得与他官同论俸资。夫称职者常先,则人必欣于进取;不称职者常后,则人必奋进
这种以厚赏重罚作为鞭策的手段,用以ji励边官将佐勤于边事,奋力战阵;较之从前功罪不分、赏罚不明、不体恤边关将士劳苦的hunluàn情况,当然是一大进步,定能获取立竿见影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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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喝干了茶壶里的水,才等到沈默将目光抬起来,刚要开口,却见他一脸惋惜的摇头,心尖不由一紧道:“怎么,有什么不妥”高肃卿虽然目无余子,但偏偏对这个xiǎo他两轮的沈默十分的钦佩,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看问题要比自己更深邃,更全面,在把握大方向的能力上,确实强于自己。
沈默当然不会告诉高拱,那是因为我比你多了五百年的见识的原因。因为他很清楚,必须让高拱对自己保持钦佩和忌惮。否则这个权力yu很强的男人,会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意见,把自己当成跟班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跟班。
如果到了那一步,显然会触及到自己的底线,所以沈默必须防患于未然。
见高拱着紧的望着自己,沈默才轻笑一声道:“别误会,我只是在感叹,你要是内阁首辅就好了,这样武职比试的事情,就可以大力推行了”
这不着痕迹的马屁,果然拍得高拱暗爽,呵呵笑道:“你那个应袭舍人入官学深造的计划,我在老家就研究过了,是切实可行的。虽然我现在不是首辅,但不代表我没法帮到你。”
“哦,说来听听”沈默也来了jing神。
“我准备以吏部的名义,在全国推行考核法,要求中央六部以至地方各级官员,处事办案均订有程限限制,必须按期准时办完上报,而且必须卷牍清楚、册档登载详细,以备检阅核查。”高拱踌躇满志道:“要见钱粮比上年积下若干,险隘比上年增修若干,兵马比上年增添若干,器械比上年整造若干,其他屯田、盐法以及诸事、俱比上年拓广若干,明白开报。若果著有成绩,当与擒斩同功;若果仍袭故常,当与失机同罪,而必不可赦”说着他呵呵一笑道:“只要把解送武职考生的数量与质量,加入对学政的考核中,何愁他们不尽力而为”
“只是这样一来,”沈默笑起来道:“不知有多少要在背后骂你了”
“只要能力挽天倾、延我国祚”高拱冷笑道:“哪管生前身后的区区骂名”
“好”沈默被高拱的豪情感染,拊掌笑道:“真是平生不识高新郑,岂敢自称豪杰士痛快啊痛快”
“过誉了。”高拱也开怀笑道:“我倒听人说,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沈绍兴呢”
“得了,咱就别互相吹捧了。”沈默苦笑道:“这些构想固然美好,可要变成现实,不知得吃多少苦头呢。”说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微凉的茶水道:“别的不说,就你那个考核法,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呢。”
“改革嘛,本就是砸人饭碗的活计,哪有不得罪人的”高拱嘿然笑道:“我也不怕他们跟我对着干,没了张屠户,还吃不了带máo的猪这天下等着做官的有的是,谁不听话就换谁,还真以为离了他们不行啊”
“不能cào之过急,”沈默皱眉道:“否则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大,我们的目的,毕竟只是把事情办成了,而不是炫耀自己的肌rou。”这是他对高拱今日处理空衙时间时,所采取措施的委婉批评。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用这种口气跟高拱说话,而不会引起他的不快的,那就只有沈默了皇帝当然也可以,但问题是,隆庆绝对不会批评自己的老师,
高拱闻言沉默片刻,而后低声道:“我的看法恰恰相反,应该以雷霆万钧之势,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把事儿办成了这样才能掌握主动”说着他有些担心望向沈默。无论如何,自己能坐在这里指点江山,全是拜这个男子所赐,而自己将来想要改革成功,更是万万离不开他的支持。
听了高拱的话,沈默只是洒然一笑,点点头道:“好,听你的。”
见他答应的痛快,高拱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接下来的事情,知道高拱还要料理本部的烂摊子,沈默便起身告辞。高拱送他到外面时,看到陆光祖在廊下恭候,高拱低声问道:“听说你们关系匪浅”
“中玄兄说过,不会区别对待的。”沈默没有否认,在高拱这里,否认就等于虚伪。
“哈哈,你误会了。”高拱笑道:“我只是想nong清楚,什么人可用罢了。”
“用吧,”沈默淡淡道:“他是难得的能吏,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嗯。”高拱点点头,送他离开了衙m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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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够咯,简单说两句。
翻看了这么多史料,不得不承认,张居正的一切改革方领,都是从高拱那里继承而来。但不是发扬光大,而是开了历史的倒车不过不能因此指责张居正,因为高拱的举措太ji进,不回调一下,实在维系。
但这不能证明,高拱比张居正伟大,因为创业难,守业更难,往往一项政策推行十年之后,才是其弊端显现,生死攸关之时,张居正能撑过去,已经是千古难得的政治家了。
但高拱和张居正,都无法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政息人亡。其实这两位,都是那种拙于谋身之人,高拱之所以能开创隆庆新政,是因为他对隆庆皇帝,是如父般的特殊存在。而张居正能掀起万历改革,是因为万历皇帝太xiǎo,李贵妃又跟他不清不楚总之,两人都得到了柄国的机会,成为权臣,然后前赴后继的将改革推行出很远。
可当隆庆一死,高拱立仆,万历一亲政,张居正的改革也彻底被废除。
这就是帝制时代改革者的宿命,如果不改变这一点,任何改革都没有意义。
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加入沈默这个变量,看看能不能推导出一个全新的结局来。
诸位请放心,历史之所以还未大改变,是因为我认为,还没到改变的时机。
第八三五章 神挡杀神 下
第八三五章神挡杀神下
九月菊huā开满城,满城尽带黄金甲。
当秋风变得凛冽,除了这满眼的菊huā之外,北京城中再找不到其它的鲜huā与之争奇斗yàn了。
当所有庞大势力,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或主动或被动的收敛起爪牙时,整个京城官场,就凸显出那一把拉风的凌luàn胡须来
高拱对吏部的清洗,毫不意外的引起了轩然o,舆论将专横、跋扈、偏狭、独裁的恶名加诸其身。然而众人也只是si下里咬牙切齿,最多扎个草人诅咒他一番,可让谁当面指责他,或者上书弹劾他,放眼朝堂,还真是没人敢捋这个虎须。
高拱本来已经憋足了劲儿,准备迎接一番大反扑了,谁知除了偶尔听到几句背后之言外,竟没有人敢明着跟自己放对。不由心说:呵呵,怕了是吧他可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就像他对沈默说的,非得以雷霆手段,杀得对手片甲不留,才能给改革创造条件。
在把吏部上下洗刷一遍之后,高拱将空出来的职位,一半换上了自己的班底,一半换成了沈默提供给他的xiǎo年青。见谁也不敢冒着触怒高胡子风险给他们出头,剩下的那些心有不满者,也只能夹起尾巴来,xiǎo心翼翼的给他办差。
稳定了大后方之后,高拱并没有急着,把他和沈默议定的奏章抛出来。而是向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那个身影发起挑战他深知,就算自己和沈默的方案再好,在当下这个顽固保守的氛围中提出来,恐怕也不会掀起多大涟漪。因为徐阶虽然走了,但朝中仍有他的班底,绝大部分官员,仍然视徐阶的政策为圭臬。可以说,如今朝廷上搞得这一套,仍是没有徐阶的徐阶之政。
徐阁老养望二十年,其恐怖影响力,足以让任何与他心意相悖的人,施展不开手脚。
想要革旧布新,就必须先把那个带着腐朽气的老者的影子,彻底从京城赶出去
就在他苦苦寻找发飙的机会时,机会就送到了他眼前
这天下午,高拱像往常一样,从内阁回到吏部坐衙。今日当值的陆光祖,赶紧将上午处理过的公文,亲自抱给这位祖宗审阅跟杨博大事不糊涂,xiǎo事你随便时的情形不同,如今这位掌铨阁老待人待己都十分的苛刻,无人任何事,都必须做到jing益求jing,不容有差。否则他才不会管你,是shi郎还是郎中,保准一顿泼天大骂,让你后悔怎么就走上仕途这条路。
短短不到俩月时间,陆光祖已经被骂了三次,虽然这已经是高拱身边,挨骂最少的记录了。但对向来以老成持重著称的陆shi郎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夸耀的事情。
所以在奉上那摞文简后,陆光祖虽然状若平静的在案前坐下,但整个心都揪着,唯恐这高胡子把脸一拉,化身huā洒给自己洗脸。
高拱看得极认真,陆光祖也不敢出声打搅,签押房了安静极了。只是高部堂的每一蹙眉、一叹气,都会引得陆光祖一阵心肝发颤、浑身发máo,直祈祷着赶紧过去这两天一轮的火焰山。
怕什么来什么,当高拱看到中间一份奏本时,一直还算正常的脸sèyin了下去,但忍着没有吭声,而是继续看下去。但当看到下面一份也是如此时,便把那两个奏本往他面前一扔,冷声道:“以后这样的非分之请,一概不准。”
陆光祖赶紧拿过来一看封皮,就知道里面的内容了,原来是嘉靖朝官员唐枢、王俊民的子辈,向吏部上表请求荫恩的奏疏唐枢在先朝以大狱得罪,王俊民则因议大礼得罪,都在嘉靖遗诏颁布后得到了平反,其后人按照前面的惯例,上书吏部申请荫官。像这样的乞恩奏疏,自遗诏颁布两年来便终日不绝。许多本不在恤录名单里的被免官员,也纷纷借着大赦之机,四下活动,企图再起。
长期以来,对于此类荫恩恤录,因为有遗诏这面大旗所在,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徐阁老收拾人心的重要举措,没有人敢于在这上面找不痛快,所以除了大jiān大恶之辈外,大都依所请恤录了。
只是陆光祖这种老吏部很清楚,除了最初的一批恤录名单,是经过严格筛选,朝野公认的忠贞义士之外,后面的两批是一批不如一批,沦为了当权者营si舞弊,为那些因为种种不法,而被朝廷罢黜的官员,大开的方便之mén陆光祖真想问问那些榜上有名者,你们中有几人敢拍着xiong膛说,自己是因言获罪,是被冤枉被打压了的绝大部分,还是罪有应得的。
到后来,因为朝野间质疑声越来越响,便不再大张旗鼓的成批恤录。但这种行为从来没停过,只是改成了分别自行上书,然后低调恤录而已甚至在高拱复出掌吏部以后,也不可避免的,终日被这些乞恩奏疏所扰,不胜其烦。
在今天之前,每有申请,则必先详细考察其所请恤录是否合例,事关先朝口水仗的一律驳回;因为贪赃枉法的一律驳回;因为考察被黜的一律驳回然而那些人仗着有遗诏这面大旗,竟不厌其烦的反复上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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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光祖有些错愕,高拱提高声调,又说一遍道:“以后这样的奏请一律驳回,不要再来烦我了”
陆光祖这才回过神来,咽口吐沫道:“这样的话,怕是有悖先帝遗诏啊”
一想起那个起复因建言得罪诸臣,存着召用,殁着恤录的所谓遗诏,高拱的脸sè便yin沉的可怕,狠狠骂一声道:“屁得遗诏,都是姓徐的假先帝之名,si收人心而已”
陆光祖这才想起,高拱和徐阶的矛盾起源,就是出自那份嘉靖遗诏。以局外人的角度来说,徐阁老当时做得确实不厚道,事关接下来数年国家大方向的问题,又怎能撇开其他的阁臣,而找来当时还是shi郎的张居正共拟呢这不摆明了唯我独尊,不把其余人放在眼里吗
后来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