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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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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1900年10月4日下午5时,外城区,商会惩戒室。)

“呃——”

漆黑色皮肤的美人正在咬牙苦苦坚持,忍受着背部的肌肤被小刀割裂的痛楚。

执着刀具的是正在全神贯注的卡拉克,细小的刀子在他的手中如同手指的延伸,以分毫不差的笔直路径在玛丽的背脊上游走着。

而满头大汗的罗伯斯则趴在卡拉克的对面,正在用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按住身体不停颤抖的玛丽。

尽管这并不必要。

因为玛丽身体的所有主要部位已经被用铁链和钢制的镣铐死死地固定住,趴在这张只有大腿高,却足有人身长的矮桌上。

不过算上玛丽健壮身躯的厚度,罗伯斯伏在上面的姿势倒显得高度正好,并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从玛丽的身体中不时迸发出的力量震撼着她身体表面的链锁,发出了叮啉叮啉的声响,让罗伯斯零距离地面对着这个正在受到恐怖刑法的女人时反倒产生了怯意。

对罗伯斯来说,眼前这副叫人惊胆寒的景象实在是太过于刺激。

刀子每一次在玛丽的背部划过后,卡拉克都会用干布仔细地将刀刃擦净,然后再继续动手,确保刀刃不会沾上多余的血和油脂。

从左到右,从上倒下。

如此反复了七次。

最终,卡拉克将手中的小刀丢到一旁盛放着各式小型刑具的铁制小推车上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卡拉克的额头上连汗也没出,但这并不代表这个活儿很轻松。他把一般用于医院摆放器械的推车推到一边,朝着罗伯斯指了指眼前的成果,又点了点头,似乎是希望罗伯斯发表一下感想。

先前还一脸积极的罗伯斯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那微张着不停颤抖的嘴唇一时间麻木了,说不出一个词。

面对着如此景象,对普通人来说,这个反应是正常的。

倒不如说,此时仍旧能保持从容的人是相当不正常的。

玛丽的身后勾勒着十四条纵横交错的红线,将原本没有受过任何刑罚的光滑后背分割成了等分的六十四个黑色的方格。

肉眼望去,真正是分毫不差。

卡拉克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轻拭着女人正在微微渗血的背部,然后将布摊开检查了下,又将布丢到一边。

“割浅了不好动手。深过头又容易出太多血,现在这样正好。如何,罗伯斯?”

“……整齐。”罗伯斯很轻易地联想到,却很艰难地将这个词说出口。

“哼,习惯就好。”卡拉克轻笑了一声。

“你这边的感觉又如何?”卡拉克沿着玛丽的脊柱用指腹拭过,最后停留在玛丽的尾椎处,向她征询着意见。

“呼——呼——去你妈的。”玛丽充满怒意的呼喝已经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嗯——罗伯斯,你看这像什么?”

“呃?这个,烤乳猪?”

“噗,这个时候还能想到那方面去,真有你的。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你别感到太反感就好。”

“——棋盘?”

“答对了,八横八列的战棋棋盘。”说到这里,卡拉克偷瞄着玛丽的反应。

玛丽的身体颤了一下,她先前一直数着刀数,此刻听到卡拉克的叙述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背部的惨状。

“这样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我们要下棋吗?”罗伯斯不解地问。

“这样还不行,棋盘的格子是黑白相间的。”卡拉克的口吻似是玩笑,但他一弯腰真的从桌子下方取出了一副战棋。

“哈哈哈,真好笑。这黑种婊子的皮肤正好是黑色的,我去取一点白颜料来吧?我记得楼上的仓库里——”

“不用了,我们用红色将就一下就好,你不介意吧?”卡拉克在玛丽背上其中一格的边缘拨弄着,并轻轻地用指甲将这块被切割成正方形的皮肤一角掀开了一点。

“不介——”还没有说完,卡拉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哧”地一声。

卡拉克将那块寸许见方的皮肤整块揭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惩戒室里同时爆发出两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你你你你你——”罗伯斯已经惊得不成声,双腿也在瑟瑟发抖。

“我?我怎么了?”卡拉克一脸邪笑,用手指戳了戳被揭开表皮后暴露出的皮下组织,“不错,深度正好。罗伯斯,靠近点看,去掉表皮后,这就是所谓的真皮部分。”

“我我我我我——”罗伯斯依然处于受惊过度的状态。

“我第一次也是这样,坐下吧,过会就好。”卡拉克从桌子的另一侧走到罗伯斯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到椅子上,同时又趁机观察了一下玛丽的反应。

自刚才那声惨叫之后,玛丽就再也没吭过一声,但她的全身都在以难以辨识的高频率和小幅度快速震颤着,木制的刑桌也随之发出嗡响。

“这个有节奏的颤抖,是一种人体因过于疼痛而产生的痉挛。不过这个现象是发生在肌肉组织的,而非皮肤,记住。”没有一点犹豫,卡拉克在向罗伯斯讲解着的同时,揭下了第二块与刚才那块不相邻的皮肤,然后用指腹反复地戳着那部分,直至玛丽再次放声大吼。

“记,记住了。”罗伯斯缩着身子,双手抱头,但仍坚持用两手的无名指和尾指把眼皮撑开,强行将眼睛仍睁得大大的,盯着眼前的画面。

这滑稽的动作得到了卡拉克默默的点头赞许。

“其实这种感觉,是人体对抗疼痛时产生的一种生理平衡,是有助于减少痛感的,所以——”指尖扫过,卡拉克准确地揪住另一块皮肤的一角将之从玛丽的背上扯下来,丢到了一边的水桶里。“——所以,我们要打破这种平衡。一般来说就是用更新、更强烈的疼痛感。”

“……”罗伯斯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玛丽的受创部位。

“人的身体是很强大的。训练有素的肉体会帮助它的主人度过最难熬的时光,而我们,则要打破这种合作关系——”

“啊啊呃呃哦哦哦哦呃呃呃呃!”玛丽不成人声的惨呼打断了卡拉克的讲演。

“再坚持下吧,我的黑美人儿,还有二十九块呢。”卡拉克对着玛丽的后脑笑着轻声说道。

揭到第五块时,玛丽再次爆发出了惨呼。声音大到楼上的商会工作人员都急忙赶到惩戒室门口询问。在罗伯斯歇斯底里般地将他们打发走后,卡拉克才继续进行刑讯。在这期间,玛丽一直不停歇地大口喘着粗重的气息。

在揭到第八块的时候,玛丽的身体猛然弹起,几乎将铁链都挣开了一点。卡拉克短暂地惊讶了一下,暂停了手里的活儿,重新又加固了一下束缚。第十五块,玛丽开始不停地在钢制头箍许可的范围内强烈地晃动着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给甩出去一般。

“身体濒临崩溃,人体会不自觉地产生各种应激反应,这就是其中一种因疼痛而产生的‘脑子里不对劲’的错觉,毕竟感受痛楚的是神经而不是大脑。”第十九块,玛丽手边的木板已经被她指甲残缺不全的手指抠出了十道凹痕——很显然,仍保有指甲的手指下方的凹痕要深一些。她的脚趾和脚掌也以不自然地角度卷曲着。身体的正面,那些早先被被钢针扎穿、被皮鞭撕裂的伤口尽数崩裂,溢出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流淌出来,汇聚成一条小溪,扩散到桌子的边沿,然后一滴不差地流入了被卡拉克用脚踢到桌下的事先备好的水桶里。

揭到第二十五块时,玛丽的肉体反应趋于静默,任何的肢体颤动、言语或是声音都已经不见了。整个惩戒室中,只剩下了罗伯斯牙齿打颤,和皮肤被揭下时发出的哧啦声。

终于,第三十二块皮肤被揭去,玛丽的背上形成了一块由血肉构成的红黑相间的棋盘。她的头颈与肩膀处的肌肉因为无法得到一丝一毫的挣扎而绷得死死的,在刑具的束缚下,整具躯体充满了收缩到极致的就好象要绽开似的张力感。

“还醒着吗,玛丽小姐?”对着微微抖动着的躯体,卡拉克唤着女人的名字。“嗯,有时候,人即使晕过去了,身体也依然会产生一些对抗反应。”

卡拉克取来一小把盐,混合着手心的汗水,在掌中涂抹匀实后,轻轻地抹到了玛丽的背上。

“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呃——杀——杀——”刹那间,仿佛被剥夺了声音的世界又恢复了原样,玛丽的喉咙中再次迸发出了难以想象到是发自人类的惨叫。

“唔唔唔……”从最开始就坐在玛丽身体一侧的罗伯斯正处于一种奇妙的恍惚状态。如果由旁人通过外观来评判的话,他的精神状态恐怕比此刻正趴在刑桌上受刑的玛丽还要糟糕。

凄厉的哀嚎回荡在地下的空间中,其间却不乏充满力量与怒意的抗争感。

“——杀——”在非人所能忍受的酷刑之下,玛丽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咽喉深处却依旧在强韧的意志下硬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勉强还算连贯的字眼,“——杀了我。”

卡拉克也因此得以知晓——刑讯是有效的。不过,这个女人还远没有屈服。

抬头望着呆坐的罗伯斯,卡拉克举起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招了招,“嘿,醒醒。我们现在可以下棋了。”

罗伯斯没有反应。

我是靠什么赚到第一桶金来着?

面包?还是面粉?

对了,今晚吃素吧,肉的话——不不,还是应该看天气,明天的天气是——晴天,吗?我应该去干什么?

哈哈哈,艾尔森上次说的那件事挺有趣的,不如——不行,我最近好像又重了几斤,都是生意上的压力——啊!把那个出手的话,一定能大赚一笔。

值得庆祝一下,这么想来,前天在总商会看到的那个女接待好像很合口味的样子。改天和卡拉克要的那个女人一起弄到家里来——女人——道尔夫人后来被那些年轻人弄到哪里去了?

赫尔娜,折磨,赫尔娜,刑求,赫尔娜,强奸,赫尔娜,惩戒室,还差点什么——哀求?屈服?顺从?

没有啊,我,看不见。

卡拉克一定可以,他一定可以——但是我得自己来,自己来。

我要把她背上的皮,屁股上的皮,还有那对大奶子上的皮都给扒——我要——我——我,我,我是靠什么赚到第一桶金来着?

鱼吗?对了,是盐渍的鱼。

那些很臭的,很恶心的鱼。

很恶心——

极度无序的混乱充斥着罗伯斯的思绪,对往事的回忆和最近的一些记忆将罗伯斯引领到逃避现实的方向。出神的意识在虚无空洞的彼方饶了一圈后又返回来,继续搅乱着罗伯斯的大脑,将本来就已纠结扭曲的认知误导到更深、更加难以回头的地方。

卡拉克与这个叫玛丽的女人给罗伯斯带来了莫大的冲击,他从来没有遭遇过,也没有想象过,更没有期盼过这样的情景。

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处于他,处于名为罗伯斯的男人所渡过的三十九年人生之外的范畴。

拿鞭子抽打那个可恶至极的女人的后背、大腿、腹部,还有奶子,直至皮开肉绽,鲜血浸润鞭身。

把钢针插到那个怒视着自己的女人的指甲里,旋转、拨弄、推进、拔出,欣赏她绷紧纠结的脸部表情。

之后还可以在她的眼前把指甲用钳子拔掉,猛地拔掉、慢慢地拔,向外拽、向上翻,然后撑开她的眼皮逼她看到自己身体的这部分在自己的手上是怎样被玩弄到支离破碎——可惜这招不能常玩。

对了,这个时候一般是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的时候,所以要在她的嘴里塞上一个木球。

之后就可以顺顺当当地把钢针插在她的指尖上了,从正上方,指甲被起开的地方,慢慢地扎下去。嘻嘻,之后她会仰起头,拉长脖子,呜呜的叫,那个声音真好听。

电刑的话,搞不太懂。偶尔用过一次,把自己狠狠电到了几下不说,结果还差一点就把她给弄死了。最后还是卡拉克来收场,还警告我不许再用电刑。也罢,那种不用自己动手,只是看着对方单方面地哆嗦、翻白眼、失禁的刑法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最近发现,烧红的铁块和碳的效果也很好,可以让那个不可一世的臭婊子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一样扑腾扑腾的。

这个时候再插进去,从前面也好,后面也好。

那种感觉真的是——

太美妙了。

“罗伯斯?”卡拉克在他好朋友的脸上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永远怒视我,痛骂我,反抗我?

明明都已经被我和其他人,还有那些畜生操了那么多次;还被我折磨了那么久,这条母狗还是不会对我摇尾巴?

为什么射进去以后、把钢针拔掉后、把烙铁挪开后、把她嘴里的木球摘掉后,在那大声得要我捂耳朵的叫唤声里,我听不到像生意对手同意以低价将他们的财产割让给我的那种无力和屈服感。

要怎样才能让这个臭婊子、这个烂货、这个贱女人对我——

对啊!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

“罗伯斯!”

混沌被一束强得刺眼的光给击散了,罗伯斯看到的是惩戒室上方电力灯散发出的光芒。卡拉克正在背后拼命地摇自己的肩膀。

“你还好吗?”灯光的缘故,罗伯斯看不清卡拉克的脸色。

就好像是老旧的机械用尽了润滑油一般,罗伯斯的僵硬地把头低下,看着玛丽红黑交错的后背。

“我们,下棋吧。”罗伯斯将手伸向棋子,“不过我下得不太好。”

“……”自刑讯开始,卡拉克第一次用上了犹豫不决的语气。“实在不行的话,你去隔壁——”

“我们下棋!”罗伯斯突然咬牙切齿地咆哮道,他抓过代表士兵的扁平棋子,将之狠狠地拍在自己一边的某个红色格子里。

从胸口到腰部几乎被钢索和铁箍勒紧到骨头的玛丽再次发出了惨叫,她愈发猛烈地挣扎,却只能让那些陷进皮肉的粗糙金属束具在身体上磨出更深的血痕。

“……防守阵式啊。”在罗伯斯自顾自地把所有的士兵都布置在倒数第二排后,卡拉克才在原来的位置上就坐。

与罗伯斯不同,卡拉克布下了一个将全体士兵推到最前线的极端进攻性阵型。

以全攻对全守,这是众所周知的消耗棋子最快的对局种类。

在第一个阵亡的士兵棋子产生时,罗伯斯就明白了卡拉克的用意。

卡拉克迅速地将一个士兵送入罗伯斯的腹地,大力地将其拍在罗伯斯的一个士兵上。然后,他用食指牢牢按住棋子,再用拇指和中指将被压在下面的棋子给拖出来,再粗暴地将这次短兵交锋的胜利者狠狠地按在这场交锋所发生在的红色棋格上。

在凄厉的哀嚎声中,卡拉克轻松地将被吃掉的棋子扔到一旁。

接着,就用这样的办法,双方你来我往,以惊人的速度消耗掉了所有的士兵。

于是,棋盘上只剩下了,王、近侍、宰相、骑士、堡垒、外交官、斥候与战车。

将脚下散落一地的士兵棋子用脚踢开到一旁,卡拉克把手放在了堡垒上,将之向前挺进了一格,从黑色的棋格前进到了红色的棋格。

卡拉克故意下手很重,而且在挪动棋子时,是先让饼状棋子的边缘接触到棋盘,然后才慢慢地、用力地将整个棋子的底部压上棋格。

这无疑加剧了玛丽的痛苦。

在罗伯斯有样学样地走了一步外交官后,卡拉克再次将堡垒向前挺进。

“这是做什么?”罗伯斯不解地问道,因为战棋的规则中,堡垒是不能连续移动的。只有在移动了其他棋子后,堡垒才能再次前进或是后退、平移。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卡拉克耸了耸肩,挤了挤眉毛,又将堡垒退了回去。

棋子再次重重地拍击在另玛丽痛不欲生的部位。

玛丽大吼了一声,然后艰难地骂道:“别给我,来这种零碎的,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你这个臭虫!”

“臭虫?”卡拉克似乎并未感到不悦,他歪着身子把胳膊肘支撑在玛丽结实的臀部上,用手托举着下巴,“罗伯斯,你听到了吗,她还挺会给我们起外号的。”

罗伯斯想起了之前,玛丽曾唤他叫做猪来着,一时火起的他用中指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某个靠近脊柱位置的红色格子。

“那个手法不对,”卡拉克将食指的指尖轻轻地放到罗伯斯的指头所在的棋格内。“这样,试试这样。”

卡拉克用指甲轻轻地刮着那里的皮下组织,还不时地从侧面抠一下邻格中尚未被撕去的皮肤与身体相连接的底层部分。

“对了,就是这样,可别太用力,真的给扒下来了,我们的棋还没下完呢。”卡拉克“好心地”提醒着正在模仿他的罗伯斯。

在他们俩谈笑之间,玛丽第一次痛晕了过去。

“不愧是——代谢药力的水准和普通人不一样。”卡拉克颇为赞赏地说道。“清醒剂这么快就失效了。”

“我来把她弄醒。”罗伯斯赶忙起身自告奋勇地说着。

“不着急,我先检查一下,小腿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卡拉克撇了一眼玛丽扎满长针的小腿,“待会我来给你讲解一下人体的肌肉部分。”

“肌,肌肉?”罗伯斯似有退缩之意。“是不是太快了点?”

“机会难得,时间紧迫。如果你跟不上那也没办法。”卡拉克将玛丽小腿肚上的长针拔出了两根,用手指丈量着两个针孔的距离。

“接下来要怎么做?”罗伯斯探身询问。

“嗯,开个窗吧。”卡拉克头也不抬,回应以似是而非的答案。

“开窗?”惩戒室里除了几个通风孔,并没有通向屋外的窗户。

“看着就好。”卡拉克又拔出了周围的几根针,然后取出了刚才用于切割玛丽背部皮肤的锋利小刀。

刀刃流畅地划过长针刺出的孔,这一次,下刀的深度更深,出血的量也比之前要多些。三刀后,在玛丽的小腿肚上,卡拉克切出了一个较大的“工”字型的创口。

“现在可以叫醒她了。”

在重新注射了清醒剂后,卡拉克和罗伯斯一边下棋,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药力生效。

这场残局在几分钟内就结束了。卡拉克的下棋风格宛若狂风,毫不犹豫。几个回合下来,看似专注,实则心不在焉的罗伯斯也受到他的节奏影响,开始不假思索地与卡拉克交换起棋子来。

最后,在交换了双方的侍卫后,罗伯斯吃惊发现,棋盘上的棋子就只剩下了两个位于斜对格的王。

而且,接下来还是罗伯斯的先手。

王一次只能在纵横方向行动一格的规则,注定了罗伯斯成为这场对弈的败者。

随着罗伯斯漠然地移动着棋子抵达至棋盘的边角,卡拉克也饶有兴趣地将自己的王挺进到边角的对格。

无论罗伯斯向着哪个方向移动,都免不了将自己最后的棋子送入虎口的结局。

就在罗伯斯木然地盯着棋盘思索时,作为棋盘本身的玛丽发出了一声呓语。

卡拉克故作遗憾地耸耸肩,拍了拍大腿起身,默认了对局的终止,却也刚好错过了罗伯斯不自觉中完成的惊人之举。

趁着卡拉克回身去取东西的档口,罗伯斯把自己的王朝着棋盘外移动了大约一格的距离。

不过对于单方面结束的棋局来说,这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你过来看,这几处绷得很紧,即使在她昏迷时,也没有舒张开。”卡拉克用一根较软的细长银针指着玛丽的肩部和髋部附近的肌肉。

看到卡拉克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毫无察觉,再加上罗伯斯对自己的“棋招”也略觉不妥,就索性拂去了棋盘上最后的两个孤零零的王。

“这个女人绝对受过应对刑讯的特训,就连昏迷时,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展开应对态势。”卡拉克将银针扎进鼓起的肌肉中,“把犯人的身体摊开,用鞭子、铁钳、尖针、滚热的铁块去施以痛楚。或是强迫她们张开双腿,然后施加凌辱。对一个还算得上是称职的刑讯者来说,其实这些都只是单纯的手段罢了,与意愿、享乐、仇恨无关。只是纯粹地,采取从她们最薄弱的地方进攻的途径而已。所以对她,这样的方法并不管用。”

银针落下,绷起的肌肉立时就松软了下去。迟到的血流涌入伤处,积累的痛觉如没堤之水冲击着神经,刚刚恢复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玛丽立刻就迎来了响亮的醒钟,然后钟声又化作凄厉悲惨的嘶鸣,彰示着卡拉克的手段正在以惊人的效率运作着。

“不错,这次我还添加了一些提高敏感度的药,药效还算不错,我可是加了五倍于常人的量呢。”卡拉克吹了一声口哨,又对着罗伯斯补充道,“这个手法叫做穴——反正确实很难,是不能速成的。有机会的话,我以后会慢慢教你。”

看到罗伯斯不为所动,卡拉克亦不置可否。其实,那只是因为罗伯斯深感到自己和卡拉克的巨大差距而一时麻木了。

“再坚持下,今天的课就快结束了。”卡拉克仿佛是说给玛丽听似的,“接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人类小腿上的每块肌肉。”

没有给罗伯斯预留心理准备的时间,“工”字形的创口发挥出了其恶毒的作用,创口真正成为了窗口,被卡拉克用镊子朝着两边打开,然后被四根大头针钉在了小腿的两侧。

暴露在空气中的神经给玛丽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觉,玛丽竟然发现自己连叫声也发不出了。

之前的剧烈吼叫撕裂了她的声带,再加上这次的痛苦已经大大超过了人体所能认知的范畴,身体一时失去了应对的机制,就连“应该挣扎和惨叫”这种理所当然的行为似乎也暂时停摆了——通常,这样的情况下,人是会主动晕过去来避免这种“尴尬”的,但卡拉克高超的施药技术让人因痛苦而崩溃、昏厥,甚至是死去都成为了奢望。

这一次,就连罗伯斯也没有了声音。

因为在看见痉挛着搏动的肌肉的那一刻,他就立刻逃出了惩戒室。

“哈,”望着落荒而逃的罗伯斯,卡拉克颇为无奈地自嘲道,“是不是我太贪心了?还是对他来说进度太快了吗?”

不一会儿,透过罗伯斯忘了关上的惩戒室大门,从走廊上飘来了一股难闻的烟味。在相对封闭的地下空间,这种味道尤其刺鼻。

“罗伯斯他不是早就戒烟了吗?”卡拉克疑惑道。“而且还是这种廉价劣势的卷烟。”

“呼,呼,呼,呼。”在隔壁的小刑讯室内,惊魂未定的罗伯斯正坐在赫尔娜的后背上,用哆哆嗦嗦的手夹着一支烟,喘着粗气。

在他身下,对狼狈不堪的罗伯斯熟视无睹的赫尔娜,早已完成进食,将盘子推开到一旁,正在趴着浅寐。

直到愤怒的罗伯斯将烟头按在她的臀部上。

罗伯斯打开了角落里的柜子,将里面的小型刑具、性具一股脑儿地都翻了出来,撒了一地。

他发了狂似的在散落一地的工具堆里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连手指被割破了好几处也浑然不觉。

在为了“气氛”而点起的火把的摇曳火光中,罗伯斯欣喜地举起了一把尺寸不算太大的小刀。

他奔回赫尔娜的身旁,颤抖着将刀刃按在赫尔娜背部的皮肤表面,迟疑不决。

在第一滴血从皮下涌出时,罗伯斯吓得将手中的刀扔到了一边。金属的刀具撞击到墙后,又落到地面,发出了叮响。

赫尔娜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后,再次合上了眼——无视着蹲坐在角落里埋头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罗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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