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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春晖寸草·烈焰天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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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每个人都很奇怪,你不知何时才是在扮演自己的本心。也有很多时候你可以看清旁人的内心,却不晓得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吴征翻了个身,现下在想什么呢?

想念韩归雁。自从与他有了合体之缘,跟他独处与在外为将便显出完全相反的两面。在外是名英武的女将,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不惧矢石。与他独处则完完全全是个小女人:在路途中吴征趁黑摸入她的营帐里,那种惊喜与满腔的思念仿佛写在了脸上,笑容甜得沁人心脾。而当一夜欢好后天边泛起鱼肚白吴征不得不离去时,那鼓着腮帮子曲腿坐在床头,仅用一张薄被掩住修长浮凸的玉体最羞之处,那眷恋不舍又溢于言表。

吴征不由温柔而笑,不想试过了诸般欢好姿势之后,女郎最爱的便是将一双长腿搭在吴征肩头,任由他反压而下将玉体折叠。膝弯将硕乳压扁,带着臀儿向上挺起,那只花肉肥满得丝发难容的幽谷高高贲起,迎合着重重的抽送。而那一双结实有力的长腿借着男儿肩膀发力,亦可上下反复发力迎合,令每一轮进出都更加快美。一本正经的女将到了床上知情知趣,更加的美艳动人。

他也想陆菲嫣。长年的隐疾早已折磨得她英风尽去仅余哀婉,总是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头忧色难减,倒平添了股我见犹怜。说起来倒是温婉可人的林锦儿更适合这种气质,但落在陆菲嫣身上,也更增妩媚。

至于昨夜陆菲嫣的模样则是第一回有机会见到。她伏在案头,一手按琴弦,一手支下颌,忽闪的杏眸看似没有聚合之点,实则明亮如星;鬓角边挂着滴落的汗珠也来不及擦去,在旁人身上减分的细节,到她这里却如莲叶中的露珠一般讨喜。向来郁郁寡欢,以强颜欢笑示人的美女终于展露出她专注时的迷人风采。

吴征知她整日最新与此定然已十分疲累,仍舍不得打断她的专心致志。大开的房门让丽人被月光与烛火交相辉映,恍惚间吴征又想起在密林中窥见的那具惊心动魄的玉体。那行步间交错的长腿,弹跳抛甩的豪乳,还有甚至不需爱抚便以水光琳琳的芳草地……

思绪飞腾至此,吴征又想起了密林里处处透着怪异,却又将他搂在怀里无比疼爱与不舍的神秘女子。他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能清楚感受到神秘女子的怜爱,自责,忧伤,愤懑与不舍。在他两世四十余年的经历里,或遇其一其二,却绝没有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例如林锦儿会对他怜爱,但绝没有什么忧伤或自责,例如玉茏烟常有愤懑,别离时也有不舍,但怜爱什么的便再挂不上钩。

或者那位神秘到简直莫名其妙的祝夫人算是比较接近?吴征自嘲地笑了笑。现下他念起韩归雁,陆菲嫣,林锦儿,玉茏烟这几位最为亲近的女子都是正常,可为何会念起祝雅瞳?

“我先说清楚,对你说的话都发自真心,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会骗你。”

吴征每回念及与祝雅瞳的幽宅独处都觉得恍若隔世,那处小院仿佛不处于这个世界。不仅因为祝家的主人没有理由为他做那么多事,也没有理由要来欺骗于他;还因为在院子里的祝雅瞳与外传的心狠手辣,为了登上家主之位连族中长辈都不放过的“迷蛇梦眼”完全不同。

在驿馆里她优雅登场,下手却果决非常,在当世豪杰齐聚一堂时冠盖全场,连霍永宁与柔惜雪这等人物都被压得光芒黯淡。可在小院里便威势全无,只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家中长辈。她摘下那张黄金面具时还以为会是女皇一般的威严冷厉,不想见到的确是慈爱温柔与雅致。吴征不明白这种反差从何而来,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不妨交给拙性去做。他武功很好,而且那重身份要遮掩些事情也不难,至少一段时间内可以。”

辣椒,或者说辣椒背后的银钱就能买来拙性这样的高手帮着办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拙性方丈真的缺钱么?吴征百思不得其解,他只知道祝雅瞳不必骗他,至少一段时间内不必。至于平安离开燕国返回大秦之后,她骗不骗的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在意呢?

今生今世有如神助?迷迷糊糊地想着,吴征进入了梦乡……

燕秦两国的谈判远没有吴征所预料的顺利。原本以为霍永宁屡次试探已猜中燕皇的心思,也想明白了为何秦皇会把吴征与韩归雁这对战场大功臣派来长安。不曾想霍永宁首次面见燕皇之后,进展并不顺利。

两家罢兵的协议,明面上看燕国损兵折将到凉州逛了一圈灰溜溜地退兵,实在是大失面子。故而实际占优的燕国一口咬定退兵还凉州可以,然则大军调动的损耗之巨难以计数,退兵的条件里便有由秦国支应钱粮。这是元气大伤的秦国无法接受的。且暗地里秦国在凉州的布局定然要被燕国破坏殆尽。

若说秦国当时留给燕国的是没有人的死城,那么燕军撤退后留给秦国的则必然是城墙残破,所有能搬能运的有用物事被全部带走的空城了。这个闷亏吃的大了。

两国为此争论不休始终不能达成一致,燕国看准了秦国休兵的欲望不下自己,也知大兵压境必然秦国寝食难安,是以不急不躁,里里外外就是一句:想退兵可以,拿钱来!

形势在四月忽然天翻地覆,燕国强硬的姿态开始放软。而霍永宁也一改从前的温和谦恭,叫嚣着:“既有意罢兵,缘何咄咄逼人?本官身为大秦人,愿肝脑涂地以求一战以护国之尊严。大秦子民亦愿抛洒热血守土安邦。”

这把吴征吓得不轻!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可你把人惹毛被砍了,就算赢得世间一片夸赞流芳百世,命都没了有啥用?

局势的发展出人意料,霍永宁不知手中握着什么底牌竟敢在长安城里放肆,着实让一干不明就里的使臣们心惊肉跳。

秦历天华九年五月中,燕秦两国经过长久而激烈的谈判终于达成一致,燕国大军退回潼关之内,交还凉州与秦国,重开商路,两国之间缔结盟约永为睦邻友好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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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得和天塌了似的。”玉茏烟独坐在天泽宫前,望着如帘的雨瀑喃喃道。

去岁金秋吴征离京便再未回来,眼下在燕都的他便是即刻启程,回到成都也需三月多的时光,那时也要入秋了。

冷宫虽荒僻,宫女们也会在外与人接触,消息虽传的慢了些总也能到她耳朵里。那名机灵古怪又胆大包天的小侍卫如同踩着青云般飞上天际,成了名震当世响当当的人物。

上天庇佑,他会平安归来的!

只是他回来之后,我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你有些话对我不尽不实,等我回京再来找你!”小侍卫离京前晃荡着手中的蟠龙金牌,笑得可爱又惹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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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诵经回了?”

“老衲见过吴施主。”拙性合十一礼微笑道:“施主又是闲了?”

自打霍永宁初次面见燕皇之后,两国之议便进入了正题。吴征这种礼仪官除了某些特定场合之外基本也插不上手脚,大事都是霍永宁与庞颂德处理。小事……哪有小事?

吴征一面闲的蛋疼,一面又不得消停。

栾采晴先是时不时地来驿馆骚扰,朝议中又上了份表章,谏言燕皇留下有辱燕国皇室的吴征,作为两国议和的条件之一,着实吓得吴征屁滚尿流。

关键时刻还是多亏了祝雅瞳出面,亦上了一份表章陈明利弊,终让这件要命的事情被压了下去。——事实上栾采晴每回来驿馆找吴征麻烦,回回都是祝雅瞳及时出现方才打发走。这位祝家主人似乎也是闲得无聊,先前栾采晴不来她也未出现,表章事件之后栾采晴每日只到宫里与燕皇哭诉不再来驿馆。祝雅瞳倒是越发爱往驿馆里钻,来了也不见旁人,就呆在昆仑派的院落里。

如此一来难免流言纷纷:至今尚未觅得良配的祝家主人怕是看上了吴征?原来喜欢年轻的小白脸,难怪,难怪!只是祝家的主人是不可能嫁出去的,吴征只得入赘才成。啊哟,这么一说就懂了,怪道圣上忍得住不杀了吴征,这小子确确是有才,若能入赘祝家必然也是为燕国效力了。圣上这是爱才之心!至于吴征会不会答应?这世上真有人能挡得住祝夫人的无穷魅力么?金钱美人一朝尽得,你吴征得是个什么东西才能不受诱惑?

吴征被烦的头痛不已,想不到八卦流言的威力如此巨大,这还是在消息全靠口口传播的农耕社会都已让他不敢出门,前世发达的科技时代里,那些明星们真的还挺可怜的。

于是乎呆在驿馆里修心养性便成了吴征的生活。拙性方丈日常在大相国寺里交流佛法,时不时也带回些相干的书籍给他,两人接触多了自然熟络起来。

“一身上下闲的都快霉了……”吴征自嘲笑道“大师可又带回了什么典籍?可否借来一观?”

拙性从大袖中取出本古旧书册递上道:“世尊引人向善,吴大人胸怀慈悲之心,不妨一观此册。”

两人别过后吴征回到房内将四户紧闭,五月的天气已开始变得渐热,密闭的房内气闷得紧,可吴征不得不如此为之。

书册是当世常见的《世尊普渡言》,不同的是长安大慈悲寺里借出的,多有高僧关于世尊所言的批注与自己的理解,让正文大字的间隙里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吴征翻至《向善篇》一页,书册至此平白多了一页相同的内容,恰如装订时出了疏漏,吴征将两页纸并住向外轻轻一扯,其中一页应声而落。装订处因此露出一线缝隙,吴征将书立起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桌面上落下一大片粉屑般的碎纸。

长舒了口气,吴征将纸屑细细收好又外出转了一圈,确认今日无事才又回到房里将纸屑取出。一桌铺陈杂乱无章,却各有其形,吴征依记忆里的形状将纸屑拼好方才露出字迹真容。——这项工作初时做来简直让吴征抓狂,不过久而久之也越发熟练,今日只花了小半时辰。

一月初,秦尚书左丞俞人则借道番国北上,经月食,沙原等国于四月上进入胡雪草原,面见草马黑胡族札铁可汗。半月前,燕礼部员外郎童天寒回程。

一片碎纸也只能容纳这么些东西,言简意赅,却一直是祝雅瞳与吴征两相来信的风格。吴征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足,倒不是学不会而是没花心思心力。祝雅瞳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便做了针对性的补强。一行字简简单单,却点出了地理分布,至于面见了札铁可汗之后的事情,那是吴征的强项,只需将这个消息报知便足够了,根本不需多说。

将碎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又取出几张白纸一通乱写乱画也一一揉碎混杂在一起,吴征出门透了透气。

北方草原上该是马壮羊肥的日子,吃饱了的草马胡人又该开始准备过冬。今年又与往年不同,大燕为了准备与秦国的大战,前一年提早送了大批的金银粮草,美人名酒与胡人议和,方能放心攻秦。如今攻秦不顺,那些粮食估计胡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酒也该喝完了,美人也玩得腻味想换些口味了。性子野蛮的胡人可不讲那么多道理,一贯是吃完伸手就要,不给就抢,倒也不怪他们,只是气候环境所致,没有就饿死,那还不如去抢的时候被杀死显得牛逼许多……

至于刚刚入夏离冬季还远,那不是燕国大军都在凉州呆着嘛,这个时候去抢收获肯定更大呀!

燕国留在北方的防御力量当然够强,至少能保住北地不失,不过也只是占住重要据点而已,要守住整整一线万万不能。两相计较得失,还是国内的稳定来得重要得多。加上俞人则这等能人一番推波助澜,札铁可汗当机立断开始召集族人收聚牛羊,准备南下入侵燕国大肆收割。

好厉害!吴征思量至此叹息不已,燕国用番人来施压,秦国便跑去了草原。这些异族也没什么道义好讲,哪里有便宜占他们就去哪里,是以燕国遣去稳住草马黑胡族的使者无功而返。倒不是能力不足,形势如此,没办法的事情。难怪霍永宁智珠在握始终陪着燕皇不急不躁,原来长安城只是一处战场,真正能打破平衡的所在是在北方。

燕国大军随撤却有条不紊,凉州至燕国三关之地沿途布下星星点点般的驿站,粮草足备。大批量的马军先退要一路赶往北疆防御黑胡,步军则坚守凉州城郭以防止秦军趁乱偷袭,此后再徐徐撤回。大秦则未有轻举妄动固守关隘不出,凉州之地是不能拿回来的否则久后必成累赘——大秦军马一动收复凉州,那些约束在关隘之内的平民必然忍不住要归乡,可如今元气大伤的秦国绝没有力量再守住凉州大片的土地,必须要休养生息做好充分的规划后才能再谋凉州之地了。

燕国驸马府,虽是两代男主人先后去世然而荣宠不减,一来故征西将军狄俊彦为国捐躯,各类赏赐什么的少不了,二来里头还坐镇着福慧公主栾采晴。比起从前狄俊彦为主时的苛刻与生人勿进,驸马府反倒人来人往热闹了不少。

“柔掌门请上坐。”栾采晴笑意妍妍,随着天气渐热她身上的衣衫也薄了不少,上好的绸缎子贴在身上,移步间胸前的料子起伏颤动,隐现乳波涟涟。

柔惜雪一身宽大的僧衣大袖飘飘,合十谢过后入座道:“公主相召必有要事,贫尼来得慢了些还望勿怪。”

“要事倒是要事,但也不急。”栾采晴好整以暇地坐下理清身上的衣物道:“秦国使节团即将返乡,柔掌门没点想法?”

“贫尼方外之人本就不欲理凡俗之事,历来奉旨行事而已。秦国使节团如何与贫尼又有何干。”柔惜雪淡淡微笑道,一张泛着珠玉般光华的樱桃小口浅笑时唇角翘起又陷下两颗深涡,说不出地动人。

“咦?本公主不爱说些废话,柔掌门是觉得祝雅瞳会放得过你?”栾采晴一拂衣袖哂笑道。

“那是天阴门中的私事而已,祝家主一贯识得大体,身份又尊贵,怎会因着些成年旧事来与贫尼为难。”

“咯咯……柔掌门太高看了自己,也太高看了祝雅瞳。”栾采晴一指反复敲击着桌面瞪视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哦~~懂了,柔掌门一贯奉旨办事,怕本公主没那个身份地位,办事不牢靠,贸然动手事情要糟对吧?”

“公主误会了。贫尼只知奉旨办事,其余只知修行,不知其他。”

栾采晴从怀中取出一面黄帛一只金色小剑放在桌上道:“不要以为祝雅瞳会顾忌天阴门而放过你。或许见过吴征之前她还多少有些理智,见过之后么,呵呵!我告诉你,她已不是她,是它!它现下就是一条发疯的母狗见人就咬!为了吴征它什么都做得出来,圣上拿住了这一点才暂时不动吴征。你可知那些数不清的军资是哪里来的?祝家摊上这么个败家娘们儿迟早要玩儿完。这么好的机会,柔掌门,你真的不想一举解决这个后患么?”

见柔惜雪沉默不语,栾采晴又道:“当年这条母狗怀了孩子,她瞒得可深一直在悄悄安排后续之事,知晓的可只有你们天阴门的师姐妹们。偏偏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从此以后你柔惜雪可就再也参与不了此事啦。这些事情柔掌门心知肚明,非要本公主说出来才满意了?”

“公主错怪贫尼了。自遁入空门之后贫尼已斩断俗缘,往事也已随风而去。贫尼所挂念者不过门中后继有人,将佛法普度众生而已。天阴门虽远离俗世,仍在红尘中难以免俗,贫尼除了陛下的旨意,旁的不愿理。”柔惜雪双手合十,一张低垂的美艳面容恬淡安详,莹白的肌肤好似蒙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别絮叨啦,柔掌门还真是辛苦,咯咯!”栾采晴满意道:“现下也没什么事儿要办,只是既要合作,咱们两下里不妨多通通气儿,省的到时自家人打了起来便宜了外人。圣上给你的第一道旨意便是:祝雅瞳与吴征母子俩的事情皆由本宫一手操办,柔掌门若有什么动作莫要忘了请示本公主一声,否则坏了大事……”

“公主说的贫尼也不懂,贫尼只知见旨意行事。”

“好!”栾采晴拍了拍手掌道:“本公主事先告诉你!祝雅瞳见过了吴征定然越发舍不得离开这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狗儿。本公主没事便往驿馆里逛逛,便是要他们多多相处。待吴征回了秦国,祝雅瞳食髓知味,定然千方百计要安排好祝家的事情赶赴秦国。柔掌门,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心动?莫急,莫急,想要玩大的,玩到惊天动地让她身败名裂永世翻不了身,咱们可得忍着。”

“公主玩得开心便好,贫尼自愿见世间多些喜乐。”

“你的那位女弟子冷月玦与祝雅瞳关系甚佳,柔掌门要做的便是让她一道儿去。祝雅瞳如今看她就像看当年的自己,只要她开口,祝雅瞳必定带上她。冷仙子已被我那位太子侄儿扰得烦不甚烦,要怎么让她开口不需本公主来教吧?”

“贫尼的徒儿生性单纯一向醉心武学,莫要坏了公主的大事才好。”

“不会不会,醉心武学的最好。本公主只要她做一件事情,便是常与吴征切磋武艺,一月一信将吴征的武功变化报知本公主。尤其是内力!吴征内功奇特一试便知,柔掌门,这些也不需人来教的吧?”

“公主天资聪颖贫尼不明就里,不过既是圣旨,贫尼尽力去办就是。”

“好!若是一切顺利,收网之时本公主自会带上柔掌门一起,一同见一见这场古今难见的奇观,咯咯咯咯。有柔掌门亲眼见证,也是祝雅瞳的荣幸!之后她再想抵赖也不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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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使,尊主的旨意……谕令来了么?”

戴宗昌心中叹息:蠢货越来越多,难怪尊主要清洗一番了。脸上却冷冷道:“自己扇十个耳光,十棍子暂且给你寄下,有功充抵,有过并罚!”

噼里啪啦一顿耳光声过去,先前发话之人已是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裂出血,那人却不顾脸上伤痛道:“令使,属下给您求个请。若有功能否不充抵?属下愿领十棍,只盼将功劳全数算上,不,能多插陆菲嫣与林锦儿几回,便是事后挨上二十辊,三十棍属下也愿意。”

戴宗昌阴阴笑道:“好啊!不过你得先有功,还得活着回来才成!”他目光一转凛然道:“这一回非同小可,秦国使节团可有两千军护卫,领兵的韩铁雁可称当世名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依令行事,若是谁不尊号令,趁早自己抹了脖子!”

英俊而面色苍白的公子哥儿浮流云夸张地奸笑道:“两千个蠢军士算得什么?咱们千余弟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令使放心!属下只想问令使一句,韩铁雁抓得还是抓不得?”

“尊主谕令,官可杀不可抓,要抓只抓民。你若是不愿意听,本使没意见。”

“岂敢岂敢。”浮流云赔笑道:“唉,好可惜!”

戴宗昌怒瞪一眼不再理他,向一众人道:“集结之地你们都清楚,依例化整为零再结伴前往,一队不可超过三人,路上都收敛着,谁敢沾花惹草地折腾事情,大刑伺候,不阻止或是知情不报与犯者同罪!本使在左岭山青松峰等候!”

这伙人大都是满手血腥生啖人肉的恶徒,然而听见大刑伺候四字时也不由面色发白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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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旨意一下,秦国使节团归乡也就提上了议事日程。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离开,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什么变故,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幸好担忧并未成为现实!六月下,两国的协议经过信使八百里加急一路飞驰终于签订,双方使臣们也各自启程归国。

六月廿二日,大吉,宜远行,归乡。不过天气并不好,自清晨起便黑云压城仿佛随时会落下惊雷引发一场铺天盖地的豪雨。定下的归期却是不能变的,这是旨意,前头便是刀山油锅也只得踩进去。

“霍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重逢,还请满饮此杯。”大燕侍中鲁仲文在城外十里长亭摆下酒宴送行。

“好酒!”霍永宁一口饮干伸衣袖在嘴边一抹,少见地豪迈,与鲁仲文之间倒有惺惺相惜之感。

“路上到了驿站记得来封信报平安,回了成都也要牢记对你说过的话,一应装饰的东西无须奢华,但吃的用的必须是最好的!银钱若是不足拿我的印信到八达钱庄自去取用便可……”祝雅瞳殷殷嘱咐,颇有絮絮叨叨之感。

吴征倒不嫌她烦人,像个晚辈般挠着头一一应承。祝雅瞳虽仍戴着黄金面具,在他眼里就如在幽宅中素面朝天一般,和蔼可亲,优雅动人。只是奇怪当日离开昆仑时一向待自己如亲生孩子的林锦儿也未曾这般絮叨,这一份难言的眷恋不舍之意又从何而来?至于那六辆马车一列的路上用度之物更是种类繁多价值不菲,简直把他出恭之事都给考虑周全了,其中情谊之深难以言述。

时辰已至,一行人挥手告别,祝雅瞳望着吴征翻身上马后一路前行的身影,面具之下双唇紧抿,交拢的大袖之内双掌紧握。若不是她修炼离幻魔瞳多年,此刻必然已落下泪花无数。恍恍惚惚中,满脑子都是吴征的音容笑貌,又一团乱麻地觉着是不是少备了这样那样东西,也不知路上他够不够用。只可惜她必须在长安城里坐镇以防燕皇忽然变卦。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比起来时,回程的速度要快上许多。一来归心似箭,二来也怕变生肘腋。行程自定,路线却是燕皇给定死了的,到哪里需得报送官文才得在监视下通过,甚至是清点人数,比照画影图形,又在军队监视下离城百里之后才得自行上路,哪里才能获得支应的粮草,这些都分毫差不得。

使节团又行了月余,看看到了七月末,地平线上已能看见五原关矗立于地平线之上。霍永宁喜道:“诸位,五原关便在此处,我大秦国土也已不远。”

连日行程的疲惫忽然一扫而空,众人齐声欢呼,有些还抛下手中辎重行李相互拥抱起来,一时间欢天喜地。

“监军何在?”清亮而绝不柔弱,厚沉而绝不粗犷的声音运足了内力响起,将欢呼声都压了下去。

“末将在!”监军官心中一凛,行程路远,正是一行人最为疲惫也最为懈怠的时刻,此时尚未离开燕国国土,秦国又近在眼前,又是心情最为急迫的时刻,若是约束不当极易闹出意外来。方才他也在欢呼雀跃,被这位治军极严威望又高的的女将一喝登时心中惴惴,急忙收敛心神上前答话。

“令刀斧手八面待命与本将监军,有敢擅离位置者,斩!”韩归雁板着脸凛然道。

“啊哟,是了!”霍永宁一拍前额歉然道:“连本官也疏忽大意了,韩将军果有古之名将之风!来人!”

霍永宁从怀中取出一枚印信交予随从道:“自此地此刻起直至白水郡皆由韩将军统领,有不听号令者韩将军可持本官印信先斩后奏!”

韩归雁接过印信单手托着高高举起旋身转了一圈,目中仿佛含着两道冷电扫视全场。众人与她目光一触无不心中一寒,情知若敢不听号令,这位女将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砍人。唯独目光扫过吴征时见这可恶至极的家伙伸出舌头做了个舔的动作,韩归雁鼻翼缩起一皱,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廓子。

吴征见差点搞砸了场子,讷讷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爱侣这般威风凛凛英姿勃发的模样着实令他爱煞,情不自禁想着把她按在身下直接舔哭也是人之常情:不怪我不怪我!

在五原关递了关文,又在监视下行出三十里地方才得了自由,然韩归雁依然不曾丝毫松懈。与秦国使臣不同,燕国使臣的归乡路途在南面经上庸等地入潼关,同样在秦军的监视之下,两边分开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五原关外历来荒凉,大片的平地只长着没不过脚面的短草,此地距离白水,梓潼等郡还有一大段路程。本就是燕秦两国都不愿搭理的三不管地带。使臣归乡自然是大事,可依两国的约例,接应的军队需得离五原关百里外西知陵驻扎待命,不得越界!因此使节团还需行八十余里路程才得与接应大军汇合。

“令使!秦国使节已至五原关,料想一日后将经过左岭山!”

“好!诸位谁引骑士先锋破阵?”戴宗昌斜挎着外袍,露出左胸处精干的肌肉道。

“属下愿往!”率先应声的正是日前被记了十棍责罚的大汉贾泽豪。

“甚好!贾旗使引所部为先锋,余者听本令使号令,生擒陆菲嫣,林锦儿!”

欢呼声中贾泽豪朝浮流云咧开血盆大口讥讽道:“公子哥儿若是害怕还来作甚么!待擒拿二女本旗使先玩上三月五月的……嘿嘿,途中若是累了,让你先品品味道倒是未尝不可!”

浮流云洒然一笑道:“去吧去吧,本公子向来不爱出风头。”他伸出根腐灰般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本公子最喜身上沾满了阳精的女人贾旗使又不是不知。那时的女儿娇娇怯怯,体内的欲火又给勾起得透啦,那滋味儿才是最好!贾旗使改日不妨换换口味,保管叫你忘不了!”

“是么?待本旗使将陆菲嫣身上挂满了阳精,自会来试一试!”

韩归雁这两日来甲衣不卸,早已累得双目泛起血丝,此刻更是亲自在使节团的末尾断后,片刻不敢放松。

庞颂德不住点头,捋须向霍永宁道:“大人,韩将军能守下亭城实非侥幸为之。宋大光平日里趋炎附势,看人倒真是有一手!与徐正清这一份同举之功当得上。”

“巾帼不让须眉啊!”霍永宁含笑摇着头感叹道:“老啦,这帮牛犊子一个比一个的了不起,朝廷后继有人实是大秦之福!”

“大人正值盛年,下官倒是真的老啦,这一趟回了京城怕是用不得两年便需告老还乡享清福去了。”

霍永宁与庞颂德正唏嘘间,北面山坳里忽然一阵略显杂乱的梆子大响,更显杂乱的呼喝声与马蹄声响起,呼啦啦地涌出一大片人。

使节团骚动起来,使节中不懂武功更未上过战场的文官为数不少,见了这阵势脸色发白颤颤巍巍,几欲夺路而走。总算八方皆有的监军手中所握大斧闪着寒光,韩将军掷地有声的话言犹在耳,才控制得住瑟瑟发抖的双腿。

忽然一面远高于其余旗帜的大旗升起,旗面上龙飞凤舞般书着一个“韩”字!紧接着苍凉凝厚的号角声大响,整齐划一,充满了韵律的雄壮号角声声震四野一下子将那一大片突兀杀出的,类似草寇的呼喝声压了下去。两千护军随着旗号与号角声迅速向着北面移动,如同两只巨大的翅膀张开将使节团庇护在羽翼下——韩家雁形阵!

号角声停歇,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两千护军随着战鼓的鼓点韵律发出雄壮的高吼呼喝!战意在一瞬间被点燃,近千骑军乘坐的马儿正不耐地踏地嘶鸣,四蹄频频顿地,若不是骑士牢牢控住缰绳只怕早已发力狂奔向敌人。

“昆仑派害我教众,交出陆菲嫣与林锦儿饶尔等不死!”草寇奔行渐进,口中的呼喝声也渐能听清。陆菲嫣气的浑身发颤,大大的杏目中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落下,她真想冲上去大肆砍杀,可不争气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那当众屈辱到极点的感觉让她几欲崩溃。

吴征微眯双目扫视前方后回身道:“诸位师叔不明韩将军的号令,还请莫要冲动护着各位大人。师侄去看看!”扫视的目光深深凝望了陆菲嫣一眼,又点了点头。

韩归雁下巴一扬冷笑道:“一帮江湖草寇也敢冲本将阵势!众军听令!”厉喝声中她高举起左掌大旗,轻磕马腹在阵前横向移动,旗杆与前排骑军的长枪碰撞发出密集的噔噔噔脆响,与战鼓声交杂一起在粗犷中添了一分细腻。来犯的草寇虽不知来历,但远观人数只约有千余之众,己方人数倍于对方且磨刀霍霍训练有素,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十名壮实的仆从在中军处搭起一道三人高的人椅,霍永宁大喇喇地坐在身下一名跪地的仆从背上。此前他已将指挥大权交予韩归雁,此刻倒有中军督战的气势,其壮怀豪烈不须发出一言,以中书令之尊尚敢如此,怎能不令人心大定,士气又高涨一截!

“放箭!”一干草寇最先者已奔行至一箭之地,韩归雁令旗一挥,在骑军身后忽然冒出一大篷箭雨,箭枝射向高空气力将尽又掉头向下,带着嗤嗤锐啸声急速坠落,那强劲的力道堪比武林高手近距离发出的暗器。

一片人仰马翻的嘶嗥声中,数十人应声而倒。然而韩归雁挑了挑眉毛,只见那干没有旗号,不着甲衣,行动如狼奔冢突般杂乱的草莽有的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利箭,只是苦了胯下的坐骑;有些在地上连连翻滚,密集的箭雨竟然落了空;有些干脆以坐骑当护盾挡过一蓬利箭!

这一轮齐射威力无穷,可杀伤的敌人远比韩归雁预料的要少,更意外地是失了马匹的草寇落地之后足不停步继续向前,奔行的速度竟不逊骑马冲锋。更有一名方正脸膛,浓眉小眼,嘴唇厚得外翻的大汉一手拖着被利箭射中的马儿向前奔行,要将马儿当做一面厚实的肉盾,竟似空无一物般速度丝毫不减。

“高手?”韩归雁眉头跳了跳令旗又展。

扑簌簌的箭雨连珠般毫不停歇,奔行在前的草寇大部分已电闪般冲入箭雨难以覆盖的真空地带,但后续的草寇源源不断而来,箭雨仍有巨大的杀伤力。与此同时号角声响,前排骑军犹如劈波斩浪般向两翼倒卷分开,露出身后一排身披重甲手持一人半高长刀的甲士。他们一身甲胄仅露出双目,手中巨大的长刀刀锋倒拖在地上伺机而发。

韩归雁一兜胯下战马倒退入重甲长刀兵阵中,锋芒毕露的冷厉目光杀气毕露。她手中旗号连打,隐于重甲步兵身后正连环发箭的三排弓箭手们手中不停,但每射一箭便向后退上数步,出箭的角度也越来越高。由此一来每一轮箭雨覆盖的范围都离军阵近了些,让冲锋的草寇犹如疾步赶上箭雨的落点般纷纷倒地。

冲在最前的草寇看看已离重甲兵刀阵仅有二十余步距离,韩归雁旗号指天一立,弓手们齐齐停步拽满了弓弦引而不发只待号令!

“撩!”近百名草寇刚刚冲至重甲兵身前,统兵的将领便发出惊雷般的一声暴喝。长刀从地面向上撩起的动作整齐划一,即使面前没有敌人的重甲兵依然奋力一撩。

“斩!”又是一声厉喝,重甲兵们手腕翻转,借着沉重的大刀撩起时巨大的余劲变了个方位,雪亮的刀光纷纷偏了个方位斩向左侧。重甲兵阵势紧密严整,虽斩落的刀锋偏离了原先的方位,但刀落时仍如雷霆霹雳,密不透风!

能被派遣来做使节护卫军的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所配置的武器亦是军中百战之兵。那长刀不仅力大雄浑,更是锋锐无匹!猝不及防的草寇依着平日所学伸出诸般兵器格挡,只听一片兵刃交锋声中,地上掉下一片兵器的碎片,紧接着长刀去势不尽撩起斩落,阵前犹如下了一阵血雨,草寇们犹如纸片般被劈开化作一地残尸。

甫至阵前,草寇们便折损了近三成。然而出乎韩归雁意料的是,这群红着眼珠子的草寇怡然无惧,发疯般向前冲锋。武功较高的纷纷施展轻功,欺重甲兵们行动不便从阵列头顶掠过,避其锋芒。

然而刚刚跃过重甲兵头顶尚未落地,便又是一蓬蓬的箭雨带着锐啸破空而至。草寇们武功虽个个高强,但在空中转折不灵,面对映满视线的箭矢无处可躲。近距离发射的强弓威力绝伦,不少草寇身上被射出透明窟窿,更有许多被巨大的力道带得随箭矢倒飞出去……

“你奶奶的!”贾泽豪怒火滔天,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健马像枚出膛的炮弹般掷去。重甲兵们军阵严谨,更无人敢稍动半步。那健马被掷来时迅若箭矢亦无可闪躲。惨呼声中只听咯吱咯吱的脆响,六名重甲兵仿佛被发疯的犀牛撞得向后飞起,留下一片筋断骨折的声音。

经过重甲兵与弓手两轮收割,能突入阵中的草寇寥寥无几,吴征目光一扫见不过十来人,他双足发力从马尔上一跃而起,朝一名轻功极佳,跃起如同大鸟般轻飘飘的草寇挥剑斩去。至于其余的草寇,甚至是那名投掷奔马的高手他也懒得去管——身后一排乌压压的青城昆仑高手正在冷笑等待,有他们坐镇吴征又何必去找硬点子拼命。

那名草寇轻功虽佳,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正扑簌簌地向下掉,不想秦国使臣里一名年轻人施展的轻功竟不逊于自己,且拿捏的时机之准犹如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过几回生死的老油条一般。他匆忙往怀里一摸双手连扬打出十余点寒星。

吴征反应之速世所罕见,在孟永淑剑下逃得性命后信心更增,可谓最不怕的就是暗器。道理诀内力在反应神经中疯狂运转,那十余点寒星落在眼里先后与力道大小清晰可见,他手腕一抖将长剑舞出朵剑花,只听连珠价般叮叮叮叮声一过,寒星尽数被磕飞出去徒劳无功。

此时吴征将将跃至那名草寇头顶,草寇见势不妙力贯双腿身躯猛地一沉加速下落,正暗自庆幸时只见剑光耀眼,那年轻人仿佛能在空中任意转折一般生生在空中改变横跃的身姿也改为下落,长剑所指仍然笼罩周身要害。草寇心中大骇,无奈之中舞起手中一根铁棒向长剑击去。

吴征凌空下击大占上风,手中长剑隐含风雷之声,剑尖颤动去势不明,正是拿手绝招“雷分雨落”!雷雨从天而降,与当下之势完全吻合,只觉这一势实战中使得从未如此顺手!

长剑颤动中绕过挥击的短棒看看便至头顶要将敌手分作两片,草寇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单手抓向长剑。不想他竟然练有铁砂掌之类的功夫,昆吾剑虽锋锐无匹,那草寇也悍勇得紧,手掌被剑刃划开深深的口子仍死死握住不放。剑锋深陷肉里被死死夹住一时竟抽不回来。

草寇咬牙猛地一扯昆吾将吴征扯落,空着的一掌掌心中泛起朱砂般的红印,甚至有一股熏甜微腥的怪异气味。吴征亦露出个怪异的笑容,不但不抵抗扯落的力道,反而借力趋近同样还以一掌。

比起天雷九段,他最引以为豪的还是《道理诀》内力,便是比起高他一品的武者也不落丝毫下风,且在修习得至刘荣的《玄元两仪功》并夺得韩归雁“掠月之体”的处子元阴之后功力大进。这草寇的功力至多与他相当,铁砂掌蕴含的剧毒固然对旁人是个极为忌惮的邪门武功,但对身负道理诀的吴征而言不是问题,更何况是仓促发力的呢?

居高临下,借力使力,吴征这一掌十拿九稳要将对手重创于掌下。

“砰”地一声巨响,威势虽大实效却小了许多。吴征惊异地发现内力中竟有大半消散于无形,他全神贯注反应又是急速,借着草寇亦在愕然间的间隙握剑的手猛然发力,将草寇的肩头戳了个透明窟窿,那喷涌的鲜血,抽搐的身体,被刺穿了肺叶显是活不成了。

“栾采晴?”在燕国以武会友的旧事再次浮现眼前。栾采晴势不可挡的一掌曾被他化于无形,如今这名草寇依样为之同样化解了他必杀的一掌。他运功一逼将掌上沾染的铁砂掌毒素排出体外翻掌一看,喃喃道:“这门子内功是怎么回事?”

战斗仍在继续容不得吴征多想,他翻身杀入草寇中一大帮突破了阵势,正与青城昆仑高手们斗得甚急的战圈中,仗着出众的轻功专门抽冷子下黑手。

内圈是高手们争夺的战场,外圈则是韩归雁大显身手的舞台。重甲步兵与弓箭手们虽被冲入阵势的草寇高手杀了三百余人,阵势仍严严整整。此前被韩归雁分遣至两翼的骑军布好了阵列,在号角声中的冲锋如栓门的上下两道门闩向中央合拢后。

两列骑军如钢铁洪流擦身而过,挡着就死挨着便亡。偶有武功高妙的草寇能凭借不凡的身手从马上撂下几名士兵来,也难以对抗这种无可阻挡的兵锋。骑兵们交错而过后纷纷兜马回身,保持着整齐的阵列在战场绕个大大的圆弧,同时拈弓搭箭用一蓬蓬箭雨招呼零零散散的草寇……

这一场战斗至此已没了任何悬念。在长安的半年时光里韩归雁从未懈怠,这一战其用兵之犀利,号令之严谨,威望之高绝展露得淋漓尽致。捏合半年的精兵在她手里令行禁止,爆发出数倍的战斗力!

待得目光始终没离开陆菲嫣,身形也始终向着丽人进发的贾泽豪被三人围攻之下胸口吃了顾不凡怒不可遏的全力一掌,又被杜中天挑断了双腿脚筋扑腾倒地,草寇也已死的死逃的逃……

“师叔且慢,暂留活口!”吴征阻止了顾不凡的剑刺咽喉向霍永宁行礼道:“霍大人,下官想盘问这名草寇!”

“好好好!”霍永宁登高看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心情大佳,不假思索挥手准了。

吴征拾起地上散落的四杆大枪一一掷出,将贾泽豪的四肢钉在地上,心中暗想:射箭这种借物发力于物的东西我不会,嘿嘿,扔东西倒是和打篮球时投篮差不多,劳资这手感还可以嘛……下回试试用脚踢,足球劳资也会!

确认了这疯狗一样的家伙再没了危险,吴征提步向他走去。忽听外围传来连连惨叫,有人骚动道:“小心,他们有毒!”原来外围战场也已打扫完毕,军士们纷纷上前捡回射出的箭枝,有些不小心触摸到了草寇尸身,手掌瞬间肿大变黑。那黑气更是迅速蔓延不久便只能倒地连声惨呼。

韩归雁脸现怒容,无奈地一挥手。身后弓弦声响起将中毒无救的军士咽喉射穿,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妈卖批的,这么危险?哪里来的这帮子疯狗。吴征离着贾泽豪五步站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大秦使节!”

“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是了,你是吴征,你跟陆菲嫣那娘们儿一道杀了贺群,这里又染下我教众满手的鲜血,你死定了!暗香零落有仇必报,你们俩早些洗干净屁股和脖子,等着我教众上门吧。”

使节团里响起一片喝骂与嘘声,“原来是这帮不得好死的狗东西!日他娘的就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了。”咒骂声不绝于耳。

所谓暗香零落可不是什么女儿国,恰恰相反,这个行走在灰暗地带的组织是女人的地狱。多少江湖女侠,名门贵女被他们抓住后受尽凌辱而死,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长枝派的孟永淑昔年大有艳名,如今落得根基大损容貌全毁也是拜他们所赐。

暗香零落者,鲜花凋零成泥之意!这帮可恶又可怕的江湖巨寇趁着世道纷乱,三国之间战乱无休之际兴风作浪,如今胆子越发大了,竟敢直接袭击大秦使节团!

不会吧?吴征眨巴着大眼,看你长得脑袋大脖子粗,莫非脑容量只有兔子大小,这么容易就把底儿给兜出来了?这么干脆实诚索性一道儿问了:“本官看你们的武功大有相似之处,你们练得是什么名目?”心里头跟了一句:莫非那什么《玄元两仪功》早已经烂了大街了,他妈的亏我把它当宝贝。算了算了,能给劳资的小兄弟加上一层金刚不坏也值得了。

“嘿嘿,嘿嘿……”冷笑声中贾泽豪牙关一咬,唇角边迅速溢出黑血。吴征大惊中飞起一脚踢出块石头将他面门砸了个稀烂,崩落一大片牙齿,然而这家伙早已气绝,已是迟了。

第一次审犯人就丢了大丑!吴征心下愤愤时也不由暗自得意:劳资踢足球果然也是块好料子。

打扫战场再准备启程时吴征靠近韩归雁悄声道:“我家的乖乖雁儿真是好本事!”

换了平时必然要换来韩归雁一顿窃喜又得意的笑脸,可现下女将却始终紧蹙着眉头,半晌才向吴征道:“折损了四百八十七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不是瞎冲锋的草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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