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混乱记忆
她自然是受不了的,所以现在他们也只能等着蓝田宫主赶来了,只有他有法子能够在不泡寒泉的前提下为官七画压制犁萝之毒。
蓝雪玉是个明白人,见叶陵不说话,自然也很快想到了这一层。
她没有再问,而是转而来到了窗户跟前。
从圣女殿第三层的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祭台。
此时的祭台上已经没有了人,底下的人群也在长生宫守卫的驱逐下各自离去。但经此一事,蓝雪玉知道这些人的心中多少会有不满。
长生宫虽然一直在用蛊虫控制教众,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教众们真的就完全是因为蛊虫而屈服。
对于他们来说,长生宫不仅是他们的主子,还是他们的一种信仰,而长生宫的圣女则是被他们奉之为神的存在。
长生宫历代宫主都知道信仰对这些人的重要,所以极力维护着离恨天长老的神秘,还有圣女的传承。离恨天长老的长生不老,圣女血液的起死回生,这些都只是长生宫维护自己权威的手段而已。
而那些痴狂的教众,以为自己侍奉的是神明,甘愿将自己视为蝼蚁,一代一代地受人控制。如此想想,竟是这般的可笑!
想到这里,蓝雪玉看着从祭台底下四散的人群,突然轻声一笑。
因着官七画的昏迷,这闺房之中本是气氛沉闷,是以蓝雪玉这一笑实在是响得突兀。
背对着房内众人的蓝雪玉突然察觉到从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灼热的目光,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却发现叶陵正拿着帕子在给官七画擦嘴。
蓝雪玉不动声色地偏过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在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卫的身上。
那两人,当真是生面孔啊!
既然已经明了了官七画的情况,想必有宫主蓝田出马她也不会有事。她留在这里,既不是官七画的亲近之人又不能为她出力,着实可有可无,倒不如先回去。
于是,这般思量一下,蓝雪玉便对着叶陵请辞了。
“祭祀已经结束了,待会儿宫主定会过来,我还有些私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见叶陵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才刚刚跨过门槛之时,她却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事来似的,蓦然停住了脚步,对着房内的叶陵道。
“叶述,你师父应该是今日出关吧!”
叶陵听到她如此说,心房一紧,回头对着蓝雪玉拱了拱手道。
“正是!不知雪玉姑姑可是有事要寻我师父?”
蓝雪玉对着叶陵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所以才问问。”
说完,她这才彻底离去。
然望着蓝雪玉离去的背影,叶陵却始终没能移开视线。
他与叶述有着同一个师父,便是念雪的孪生兄弟如朔。可如朔与蓝雪玉的关系着实说不上好,她这个时候问起如朔的下落,到底是何原因?
但也不容他多想,因为很快,蓝田便赶了过来。
……
这一次昏迷,官七画睡得尤为沉。
她觉得自己像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旋涡,无数记忆的碎片朝着她飘来,她的四肢动不了眼前却如放电影一般闪过一幕幕不同的画面。
在这些画面中,官七画见到了萧辰云,见到了青画,还见到了除了他们之外的更多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
不,也不能说没有见过,这些人她都曾经在圣女殿第四层的画像上见到过。
其实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从自己一无所知地在青州城醒过来之后,这段时间她常常做着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有很多的女人,她们有着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身段,分别在经历着一些不同的事。
而她就像是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潜藏在那些女人的眼睛里,被迫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虽然一直看不清楚这些女人的脸,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潜意识却自行认定这些女人是一个个不同的人。
官七画一直都想看清楚那些人的脸,想要知道她们到底是谁?其中是不是还藏着那个她只能从萧辰云的讲述里听到的她,那个没有失忆与他历经了重重磨难的她?
可是一直以来,梦境却都是那样清晰而模糊。
直到如今,她再次做起那样的梦,而眼前景象却像是豁然开朗一般。她终于看清了这些女子们的脸,她认出了她们!
没错,正是那些被挂在圣女殿四层的女子们,那八位长生宫的前圣女。
她看到的画面,是属于她们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没有在这些画面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呢?
她在哪?
她到底在哪?
漆黑的四周像是突然升起了千万道游丝,它们在官七画的焦急中瞬间收紧,紧紧地将她绑在其中。
官七画根本无法挣扎,只能感受着自己胸腔里的空气被这些丝线施与的力量一点点挤出体外。
她终于害怕起来,奋力地挣扎,猛地睁开了双眼……
“啊!”
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许久未曾见光的眼睛突然睁开,眼前竟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但好在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手她的脚,她的四肢中又能动了,胸前再没有方才经历过的那种压迫感。
官七画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之上,眼角恍然落下一颗泪珠。
直到她的床前突然坐下一个人,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才动了动自己的脑袋。
“七画,你还好吗?”
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光线,她转了转眼珠,终于看清楚眼前之人。
陌生的脸,可他发出的却是萧辰云的声音。是了,这正是易容换装之后的萧辰云。
官七画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上他的双眸,忽然一下子便哭了起来。
扶着床坐起身子来,她迫不及待地扑进了萧辰云的怀中,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肩膀一抖一抖地啜泣了起来。
萧辰云见她这样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也想起了之前在祭台上发生的事情,以为她定是在那个时候被吓着了。
于是,便轻拍着她的后背道。
“没事了,没事了,现在你很安全,没人再敢那样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