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十七)
门铃响得如此突然,我差点把手里的杯子丢出去。于妈妈那边好像关掉了水,似乎是在确认声音。
舅妈和我分开才不到20分钟,应该不会是舅妈了。我躲回自己房间,留着点门观察。只见于妈妈披着浴巾出来开门,大声地问舅妈和我的名字,打开门,是拿着果盘和报纸的客房服务员。于妈妈接过来放在客厅茶几上,扭着身体又回去了。
我赶紧轻手轻脚出门然后刷卡回来,把声音弄得很响。于妈妈听到有人刷卡进门,用颤抖的声音问,是莉莉吗?还是小一。我简单回应了她,就到自己房间去了。
兰姐在不停地给我发微信,让我别忘记了晚上有约。我回复说看样子晚饭时间赶不到了,难道晚上再去酒吧?兰姐说敏华从不去这种地方的,只是见面认识而已,找个咖啡馆就好。我说人家有妇之夫,大晚上跑出来跟其他男生约会。兰姐说你笨死了,只是见面聊天而已,又不是约会,何况是两女一男,她有什么好怕的。
敏华的先生和兰姐去世的前夫是大学一个班级的同学,只不过兰姐一毕业就结婚了,敏华是去年才结的。我总怀疑以兰姐的性格,搞不好去勾搭过敏华的老公,未遂还是已遂就不太清楚了,或许也不重要了。
舅妈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回来后不久,于伯伯起来了,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但眉眼间总觉得有点心事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从于伯伯这么豁达和淡定的人表情里,看到一丝的惆怅和无奈。作为略知内情的我,很快就把中午的事联系起来了。
我们退了房,到酒店的茶餐厅去喝了顿还算不错的下午茶。这个位置的景观视角很好,可以把整片海滩尽收眼底,今天天气出奇的好,能见度高,可以远远望到远海行使的船只。沙滩上玩闹嬉戏的人少了,只有一些小孩子在人工沙滩的地方不知疲倦地堆着歪歪扭扭的沙雕。
四个人好像都各有心事,桌上一直是莫名的安静和沉默。平时很会经营聊天气氛的于妈妈今天也没有什么话,只是一直在看手机。舅妈好像之前有点消耗,吃了很多点心,一口气喝掉了一大杯果汁,她又点了杯咖啡,用勺轻轻在杯里搅着,出声问我“小一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了啊,好像挺清闲的诶”
“哦”我的思绪从今晚的故事里拉回来,回答说“我们学院的书记派下来了,也算是我的熟人了,现在有人一起做事,不用那么忙了”。
于伯伯好像对我们的对话产生了兴趣“小一啊,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我这边可是有眉目了啊,你们院长好像挺有能量的,在上下活动,希望把这个项目落地到你们学院去。”于伯伯呷了口茶,话锋一转,“不过呢,我们这边企业的考察和对接还没结束,市里领导也表态说企业是长期担任场地,资金和人力配套的,学校只是科研配套,所以要认真听取企业的意见”
我有点没好气地说,“我对我们院长没有看法,既没有好的,也没啥不好的。您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来做您的战略规划和决策吧。”
于妈妈这时插嘴说,按说上海在汽车工业领域专业,那肯定是t大了,不过t大近些年来一直走下坡路,何况里面相关的汽车主题合作项目从中央到地方,从改开到现在,也给配套了不少了,没几个能跑出来的。
于伯伯赞许地看了于妈妈一眼,说:“没想到你也这么有研究啊,看得挺透彻。”
于妈妈做了个鬼脸说,你知道我上礼拜一被放鸽子的董事会是什么公司吗?做新能源配套的,管理层一水儿t大的。
于伯伯继续说“所以,基本这个项目不会再给t大做,你们学校吃下这个项目来是大概率事件了。一定要说有不确定性呢,那就是新起一个学院还是和你们现在的学院合并更名之类的,还没定”
舅妈不知道哪里找了一堆瓜子和坚果,像松鼠似的一边嗑瓜子啃坚果一边吃瓜群众似的旁观我们,“小一是学it的,你们找他研究什么汽车,什么国际的,不都是对牛弹琴了吗?”我也附和地点点头。
于伯伯摇摇头说,专业只是个起步,行业才是重点。在一个行业里需要很多专业的人才,很多专业人才也是需要跨行业的磨炼,我只是看能不能给小一一个起点比较高的学习磨炼机会。
我其实觉得内心很触动,我觉得甚至我爸我妈都没有这么认真思考和规划过我的未来。这也许源于他们对当代产业和服务业的知识了解比较贫乏造成的。但于伯伯也不光是专业和爱护,我觉得他对我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自己孩子般的爱护和珍惜。于伯伯一生坎坷,靠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普通人拼到了今天的地位,岂是不容易三个字所能概括的。
其实之前姥姥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说舅舅舅妈结婚的时候,于伯伯非常乐意把舅舅调到上海加以栽培。但当时的舅舅不愿意放弃公务员的位置(从外地调到上海继续做公务员难度之大无法想象),后来又坚持要自己下海做生意,同时出于北方男人的自尊心,对这个岳父泰山的意见不以为然。
然而想到这里我又有点伤感和愧疚,虽然舅舅这个人浑身缺点无数,但这一分傲气和傲骨还是让人佩服的。反观如今的我,靠自己的打造的成就基本没有,反而是不停地往各种坑里掉,要靠今天桌上的这善良一家人拼命把我往起拉。想到今晚还有个硕大的带毒的坑等着我,我的心情一点轻松不起来。
大概看我表情有点凝重,于伯伯哈哈大笑着说,小一你不要有压力,我也不是那种任人唯亲搞裙带关系的人,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闯,我们老一辈马上要退出社会舞台了,能提携提携年轻人,就心满意足了。
我憨厚地笑笑,脑海中另一个问题却如同一道闪电般瞬间划破黑暗,于伯伯年纪不小了,再工作几年就会退下来。虽然他是供职国企,但按不成文的先例,组织上到时候会安排他到一个事少钱多的肥差和小产业上去,让他生活无虞。但不管他自己的政治,人脉或未来经营的小产业,要靠于妈妈和舅妈接班或者其他就有点扯了。如果我的猜断大概不错的话,于伯伯还是对我一定程度上暂时承接和继承他一部分多年积累的政治和人脉遗产是抱了一定的希望的。
与此同时,我也飞快地理解了于妈妈中午的那句话:“老于,我们要个孩子吧。”于妈妈就算立刻怀孕生子,小孩也不可能迅速长大接班,但这会严重锁定于妈妈和孩子的地位与相应的财产份额从而防范未来可能的图穷匕见的纠纷。
我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好像自顾自看手机嗑瓜子的舅妈,不知道舅妈到底是这个局里最清楚还是最不清楚的那个人,但我现在已经俨然成为了知道各方不知道的事情最多的人。
正事谈过,于妈妈开始关心我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说有个学校的小女朋友们,一般地在处着。于妈妈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诧异,但她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态度,她故作惊奇地问学校不是严令禁止师生恋爱吗?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发声。好像舅妈非常不被人注意地冲我翻了个白眼。
于妈妈和舅妈隔着一层,显然不能直接问,于伯伯像是在劝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莉莉离婚自己带个刚断奶的孩子,这个对象恐怕不太好找啊,现在未婚的条件好的姑娘都一大把,我们家莉莉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不愿意往下看的。舅妈哼了一声,说我的事你们不用操心,能嫁就嫁了,实在嫁不了就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于妈妈摇摇头,说一个人过日子的难处是很多很多方面的,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
我觉得今天下午大家的聊天风格很奇怪,仿佛都是恨不得要把这个天聊死的意思,难以为继。好在这时于伯伯的司机到了,大家开始往外走,于伯伯招呼舅妈把我送一下,就和于妈妈上车回了。
舅妈在送我回去的路上一直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开心,也是暗自着急,没有法子。下高架后在左转道等红灯的时候,我们的车被一辆迈腾给追尾了,舅妈下车查看了车损,感觉问题不大就打算上车走了,但后车上的一对小夫妻,不仅没有丝毫感恩之情,反而指指点点,无端指责舅妈开车太猛导致它们追尾,因为他们的所谓神车损失有点厉害。舅妈坐在驾驶座上很生气,但又一副不愿意和他们计较的样子,咬着牙等红灯亮可以摆脱这两个孙子。
我心头却是一股无名邪火升起,我下了车走到后车前,让他们少说几句。那个整容和打扮得像个网红似的女人,轻蔑地看着我,嘴上意思我舅妈开个破polo,竟然也养小白脸。我见她说得难听,又不愿动手打女人,警告她闭嘴,这时车上两个男人下来了,奇装异服像杀马特。三个人在马路上扭打推搡,一对二真的很被动,虽然两个货都不是什么强壮的主儿,但我打倒他们的代价是挨了不少拳脚,额头也被一个孙子的戒指还不知什么给刮破了。
我们几个被带到了派出所,警察故意晾着我们,先找舅妈和那个女司机问话。
我们三个蹲了足有两个小时,才被叫过去做笔录。警察问什么工作单位,我老实回答了,两个逼货都回答的无业或个体。警察当着我们三个回放了监控录像,宣布是双方互殴,但都没受伤,所以交通事故后车全责,斗殴事件双方对等责任,医药费各自承担。
那两个货出去后,那个女警察问我和司机什么关系,我几乎脱口而出那是我舅妈,不过话没出口,看了他们一眼说,这个我可以不回答么?警察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处理已经结束了,我只是了解一下。对方司机处理完就有事先走了,你车司机还在外面等你呢,你去吧。另一个男警察却开玩笑地跟我说,看你高高大大,浑身肌肉的,打起架来不如两个小混混,按你的身板两拳就把他们打趴下,你这半天把自己弄得窝囊死了。我脸红了一下,没有回答,心里想要么改天去上个跆拳道还是散打拳击的班补习一下打架技巧得了。
发还了手机给我,一看时间已经快7点了,兰姐在半小时前给我发了个咖啡馆地址。我算了下,这个时间点过去得一个多小时,如果回家绕一趟,得多花一个小时以上。我出派出所看到舅妈坐在驾驶座上玩手机,舅妈看我出来了,拿了个大概是刚买的创可贴,细心地把我额头上破皮的地方贴上。舅妈问要么去哪儿吃个晚饭?我支吾了一下,说我晚上约了同学,时间也差不多,就不过去了,要么你自己回吧,我打车过去。
舅妈的眼神有点黯淡,她没有再多问什么,把我的背包从车上拿下来递给我,自己开车走了。这一瞬间我心里有点难受,觉得对不起舅妈专程送我回来,还苦苦等了两个小时。但手上这狗屁倒灶的事,它也是个事儿,我赶紧打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兰姐找了一个在旧式上海洋房里开的一间小型茶馆,整个装饰十分精致细微,一个不大的院子里,种了些简单的花花草草,一楼大厅里一名古装的姑娘在焚香弹琴。我迎到了楼上,一间面积还挺大的包厢,包括兰姐,里面已经有四个少妇在了。里面一位相当汉服中国风的少女在给四位少妇沏茶。大家对我的到来没有太大的震动,都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兰姐向大家介绍我是她的表弟,大家一起起哄表示不信,意思是认识这么久知根知底的闺蜜了,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什么所谓的表弟。兰姐懒洋洋地说,反正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就算是表弟,也是很远房指不定沾不沾亲的,可以随意推倒的那种。大家都大笑,华姐抿着嘴在笑。
华姐今天穿一件蜡染青花的旗袍,身体裹得紧紧的,显得身段很苗条,但脖子以下部分都不露,很保守的样子。我偷偷观察了下旗袍的分叉,也不算很高,只开到大腿一半的地方。
其实我对这种偏小资,矫情的场合是无感的,尤其是这种所谓的闺蜜聚会,我觉得我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我讪讪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正好坐在了敏华的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如少女般的清香袭来。
桌上除了敏华,其他三个都挺能聊的,敏华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加入话题说两句。从聊天里知道敏华父母家在郊区,工作也在郊区,结婚后买了市区的房子住着,但每天还是要到郊区去上班,家里人劝她辞职在家做全职太太,但敏华自己似乎不愿意,觉得太年轻了坐在家里无趣,就这么每天来回奔忙。
兰姐把话题引到我身上,说我也是住市区去郊区上班的,到时刻可以拼车一块走啊。我赶紧摆手说市区房子临时住住的,开学了多半会还掉回学校住教师公寓。
兰姐批评我太鸡贼不像个男子汉,大家哄笑,我只好答应下来,能拼一天是一天咯。
兰姐说自己入股了一家新开的健身房,就在她住处不远,邀请我们去一起健身。除了敏华和我,其他人显然都太远推辞了,兰姐还是让她们周末有空来,然后强烈安利我和敏华下班后可以去先健身再回家,敏华挺爽快地答应了,说她先生每天忙工作回家很晚,正好健健身回家正好,不然就成了沙发土豆了。
局散了后,兰姐开车送我和敏华回家,其实敏华家里离我家和兰姐家都不算远,类似一个边长3-5公里的等边三角形。在一个豪华小区门口放下敏华后,不顾我的反对,兰姐执意开车直接把我拉到了她的花店。下车的时候我很无奈地说,兰姐我明天要上班,今晚早点放我回去行不行?
兰姐一脸不屑的样子,说我就受不了你这个怂样,一个大男人,一副处处受欺负不情愿的样子。你放心,你的皮囊我已经验过货了,小身体还行,但脑子里面不是稻草就是卤煮,这种人也亏得有人能看得上。我今天找你,不是要你咋咋地,是和你说事。
兰姐打开大堂的灯,让我做在一个凳上,从接待台后面取出一个小药箱,揭开我额头上的创可贴,然后用酒精棉球开始擦洗我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传过来,我咬紧牙关没吭声。
“小样还挺能忍啊”兰姐其实手法已经很温柔了,这一瞬间我内心温暖了一下,觉得她也还是把我当一个弟弟般对待的。满是关心和爱护。
“你这是被什么划了的啊,有块皮都翻起来了,姐帮你处理下”兰姐拿出一柄小剪子,用酒精消了消毒,去剪我的伤处的一块死皮。痛得我身体晃了一下,周边没什么可以趁手的,我一下抓住了她的细腰,感觉都摸到了她突出的胯骨。
兰姐笑眯眯地点了下我的额头,你真是色胆包天啊,这时候还不忘记吃豆腐。
我赶紧松手。
兰姐把我的伤口清理干净,弄了块纱布蒙上,然后用橡皮膏贴了两道。她一边收拾一边嘴里说,你可别嫌丑啊,纱布比创可贴的透气性好,也卫生。你在学校上班,明天自己去校医院把药和包扎换一下,快的话两三天就没事了。
我对着镜子看了下,说兰姐你的手艺可以啊,看上去像专业的似的。兰姐微微笑了,说我当年勤工俭学,在校医院里帮过忙,这种初级护理的事还是干得熟练的。
兰姐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冰镇可乐丢给我,自己开了一罐啤酒,说刚才在茶馆把你憋坏了吧,我知道你不爱喝茶,我也不喜欢,这帮小娘子们注重养生,没辙。
她挨着我坐下,背靠着沙发,说敏华算是我的闺蜜了,但我接的活是给她挖坑,你说我是不是混蛋啊。
我点了点头,说兰姐这事咱们能不做了吗?我觉得荒唐得很,不管谁要针对华姐,以他们的能量,办法多得是,何必找这种笨得要死费时费力的办法呢。兰姐心事重重地看着自己的酒说,这件事里面牵扯到的关系之复杂远远超过你想象,你华姐还是我这家花店的股东,你知道吗?
我大惊失色,说这店不是李老板的吗?兰姐说,李总很少用自己的名义置产业,都是用自己的亲戚出面。华姐是李总的亲弟媳妇,这家店的名义股东就是华姐。
我愣住了,大伯要陷害弟媳妇?就是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呀。兰姐把喝光的啤酒罐捏扁了扔在桌上,长出了一口气说,华姐的丈夫背着华姐找了其他女人了,爱得要死要活,打算离婚娶她了。华姐家里有钱有势,他们得罪不起,真要离华姐的家里也不会客气,李总的产业好多登记在自己弟弟名下,这下要惹出事来,必须弄华姐一个有责任在身,自行出局。
我说那李总不会劝下自己弟弟吗?这事搞得这么鱼死网破的,何必呢。兰姐叹气说,可不是嘛,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兄弟就是不肯回头啊。我又问,那这事华姐知道吗?兰姐摇摇头说,她能感觉到她老公有点问题,但还没有知道得这么深。我继续问,那华姐还爱她老公吗?兰姐冷笑了一声,说当年也是如胶似漆地爱过的,不然怎么会结婚。但虽说是新婚,这一年多下来,已经折磨得麻木了。
我挠了挠头说,你看你们这成年人世界水这么深,我这个傻白甜的脑子不够用了啊。就是大家合伙挖个坑把华姐推进去呗。我这个外人也就算了,认识她才不过区区1小时而已,你这多年闺蜜的,下得了手嘛。兰姐一下把头低下去了,又昂起来说,我在乎不在乎做恶人呢,我只不过被人使的枪而已。扳机又不在我身上,我什么状况你也了解,虽然生活得这么光鲜,我只是木偶,得听主人的吧。
她斜眼看我说,你也不一样吗,你也是有求于人,才答应做这种事的吧。
我内心天人交战,十分纠结。兰姐又幽幽地说,你也别自责,这事就是个过程而已,到时候一别两宽,真的想明白了,未必会责怪我们。敏华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离开了这个破坑,指不定有更好的归宿在等着她。罢了她又自责地说,其实都是我多嘴,扯这些没边的犊子,告诉你越多,这事就越难办。
我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说,那我打不了包票啊,你让我去干这事,我也有干不成的时候。兰姐冷笑了一声,干不成你就得自费你家小薇的戒毒费用,你准备筹钱去吧。我愤愤地说,拿这个要挟我算什么本事,十几万我分分钟拿来你信不信。兰姐玩着自己的手指甲,说我信,我当然信啊,那你快去办啊。这样咱俩不用在这假惺惺地说了这么一晚上虚伪的真心话呗。
我一下语塞了。兰姐却蹭地一声跳到我我怀里,侧着身子坐在我大腿上,搂向了我的脖子。我推了她一下,她不仅没下去,反而就势扭了一下,说你看我今晚好看吗?
我装作正眼认真地扫了她一眼,其实也就是穿了一身有点怀旧民国文青范儿的连衣裙而已。我说好看是好看,不过既然聊完天了,我就先走了吧。又推辞说,今晚聊了这些,我心情挺坏的,没什么其他的兴致。
兰姐却搂得我更紧了,把脸紧紧贴着我的脸,喃喃地说,就是因为世事无常,太多悲欢离合,所以才要及时行乐呀。我知道你今天不开心,要么姐姐今天连身子带这颗心都是你的,你随便拿去出出气,好不好?
我感觉到兰姐的滑嫩的大腿坐在我赤裸的多毛的大腿上,肌肤在紧密接触,她用大腿的嫩肉不停摩擦我的腿部,还故意去刮擦我的裆部,说不刺激是不真实的,我的下身开始充血勃起了。
我尽量让自己不要被诱惑到失去理性,我试图把兰姐抱开,兰姐却紧紧搂着我,甚至干脆分开双腿,跨坐在我的腿上,还促狭地用她的下身去挤压我的下体。
她两只手像变戏法似的从连衣裙袖子里伸出来,然后把自己的裙子向下一拉,一对紫色蕾丝半罩杯胸罩遮盖下的乳房出现在我的面前。兰姐用力地抱起我的头,把我的脸贴在她的胸口乳沟位置。我为了保持平衡,只好伸手去搂住了她的腰。
兰姐赞赏地对我说,刚才你小子假装头晕去抱我的腰,结果抱在我的胯上,挺会来事的啊。我抬头要辩解,兰姐紧紧抱住我不让我出声,嘴里喃喃地问,我的骨盆宽不宽?我埋在她胸前,点了点头。兰姐说,骨盆宽适合生养,要么我趁年轻,生个娃吧,身边也有个人陪着。
我抬起头,郑重地对兰姐说,兰姐你认真找个人,嫁了吧。兰姐露出有点落寞的神情,说不计较我过去愿意娶我的人,肯定不会是我能看上的人。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都做了一个人过的打算了。我没法说什么。兰姐挑逗地看着我,说帮姐姐把胸罩脱了吧。
我解开了她背后的胸罩挂钩,兰姐拿着胸罩在我脸前晃,说要不要闻闻姐姐的胸罩香不香?我礼貌地闻了闻,说好香啊,这句倒不是虚言,兰姐身上有一种非常浓烈而诱人的体香,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而就是一种荷尔蒙的弥漫,这股弥漫的体香对我的刺激更大了,我呻吟了一下,把下身被裤子绷住的硬件挪了下角度。兰姐一只手捧着自己的乳房往我的嘴里喂,另一只手摸索着伸进我的短裤,开始轻轻地抚摸我的龟头和肉棒。
兰姐从我身上下来,跪在地上,赤裸着上身开始给我口交。我有点担心地看了周边的窗户,发现百叶窗都已经自动放下来了。兰姐的口交功力是超一流的,各种舔,吸,吞吐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我舒服得呲牙咧嘴。兰姐看到我舒服的样子,吞吐得更起劲了,一边用另一只手用心地抚摸着我的阴囊和蛋蛋,还时不时地用手指甲刮擦下我的会阴靠近肛门的位置,我的鸡巴在这样的刺激下高高勃起,在她的嘴巴里进进出出。
兰姐吐出我的肉棒,凝视着我的被舔得湿漉漉的肉棒说,你这个笨脑子的家伙,这个玩意儿倒是好用的很,姐姐还真舍不得把它让给了别人。说罢,她站起身把自己的内裤从裙子里脱下,把自己的头发扎起,坐到我的怀里,用手扶着我的肉棒,缓缓地用她的阴道吃了进去。
虽然已经调情加口交了这么半天,但我感觉她的里面还是不够湿润,我怕刺痛了她,就紧紧搂着她的腰,控制着进出的节奏。兰姐脸红扑扑地,喘着粗气在我耳旁说,不要怜惜我,狠狠地艹我。我遵命加快了速度,兰姐的脸上露出痛并快乐着的神情,自己昂着头,不停地在我身上耸动着。很快她的里面就水流成河了,兰姐大幅度地上下扭动着屁股,每次肉棒捅到深处的时候,她都要颤抖着惊呼一声,一脸舒爽的样子。我们交合的部位开始发出吧唧吧唧的水声,兰姐的浪水从阴道里不断涌出,浇在我的阴部,把毛和蛋蛋都打湿了。
这样动作持续了不知多久,兰姐喘着粗气说不行了,她做不动了。她把我放倒在沙发上,然后背对我着侧躺在我怀里,抬起右脚对我说,你从这里进去下。
侧躺进入的体位我是头一次,但只要找对了阴道的角度,就可以无师自通地行动了,这倒是难不倒我。这个姿势挺省力的,我只要自己的屁股一耸一耸地往她的阴道里送就好,上身抚摸乳房和奶头的角度还更加的舒服。
我让她趴在沙发上,我用后入式又狠狠来了几百下,后入式特别方便用力,我端着她美白娇嫩的屁股,用坚硬的肉棒狠狠地捅她的阴道,这样进入特别深,也摩擦得特别到位,加上我特别给力的高频和深度的抽插,兰姐在这个体位下高潮了好几次,一直到无力到不能跪,才停下。我觉得我都快要射精了,兰姐却掉链子了,有点不爽,我把她翻过来,让她分开双腿面对我,我狠狠地又插进去。
兰姐一直流着眼泪紧紧地抱着我,下身拼命地夹紧我的阴茎。我不停地抽插一直插到临界点,我问兰姐要不要射进去,兰姐哭丧着声音说最好不要,我问那你哭啥呢,兰姐抹着眼泪说,可是我又很想要,却不能要。
我心软了,拔出来她用力帮我撸和舔龟头,最后我满满地射了她一脸和一胸口,头发,脸蛋,奶子上都是牛奶般的精液,兰姐被多次袭来的强烈高潮刺激得浑身无力,喘着气瘫在沙发上。
我自己去浴室清洗了下,然后拿了块毛巾拧湿了出来,细心地给她擦了全身,又把一塌糊涂的阴部用力擦洗了下。其实兰姐的花瓣和花唇还是很好看的,有点粉嫩小巧的感觉,不是想象中的黑木耳,和周边雪白粉嫩的肌肤一起,显得特别漂亮宜人,我都忍不住把嘴巴凑上去吻了一下。
兰姐柔若无骨般地倚在我怀里,问我今天怎么那么生猛,我说我是照你说的,把一腔郁闷都发泄到你身上了嘛。兰姐痴痴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今天厉害得简直不像你了,上次像个木偶一样,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今天完全是你在操我,操我到臣服,操我到心甘情愿为你,操我到恨不得把心摘下来给你。我笑了笑,做个爱不至于吧。兰姐柔柔地搂着我的腰,说男人就是要这样,你这样对我,说明你需要我,你的身体和心都需要我,我就是死了,也是值了。
我心里十分奇怪怎么做个爱,兰姐就像转了性似的,我一边应承着一边穿衣服。兰姐搂着不让我走,想劝说我留下。我婉拒了,临出门的时候兰姐把茶几上的宝马车钥匙丢给我,说你别忘了明天带敏华上班啊。我都差点忘记了还给我配了部车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回到家有点晚了,我想起忘记和敏华约时间了,就发了条微信意思是明早7点半我到她家等她一起上班,她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是周一,我六点多就起来了,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收到敏华的微信,意思是不用了,昨天会上大家是开玩笑来的,她自己上下班就好,不用麻烦我,谢谢我的好意云云。
这礼拜是开学前的最后一周了,按规定老师们必须全部报到了,学院的那层楼人山人海,我陪着院长和书记开了一早上会,然后下午开始为新调来组建专业的老师办手续。划拨过来的两个系四个专业,人家都自带教务助理什么的,手续不从我这儿走,直接办好了去给院长审批的。
有几位外聘教授是今天才赶到的,还在盯着合同怎么签的事,可把院长给愁坏了,只能一再说明合同是制式的,学校的,改动空间余地不大。早点办好合同,开始接转关系了,就可以立即安排住房,不用住宾馆了。新学期的学生助管也到岗了,我看了下女多男少,真是愁死我了,新学院需要的是大力士男生,这几个娇滴滴的女生怎么干活呀。
虽然是分管人事的,理论上都要忙到爆炸的,但吴梅书记非常淡定,她耐心地一个人一个人地谈话,整理档案,办手续。我把两个机灵的助管给了书记,自己带着唯一的男生去四处给教授们搬箱子,接送人。这一天忙下来,等到消停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8点了。
我给书记和院长点了麻辣香锅,三人份的,三个人围在会议桌上吃麻辣香锅当晚饭。院长感慨说出国了一段时间,感觉吃的都他妈是猪食,就这个麻辣香锅就可以秒洋鬼子几光年的距离了。吴书记比较矜持了,只是夸赞我的手艺好,选的店好,点的菜也不错,我很受用。
吴书记跟我说,说是校内的单身教师公寓这次改造后还是供应不足,想住进去还是要按资排辈,住不进去的单身教师建议院系予以经济补偿,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吴书记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这个经济补偿标准,肯定是吃大亏,跟没有一样的。我知道他们在说我,我很沮丧,心想得拿着三五百块补助去租三千块的房子,这特么的太忽悠人,连胃口都没有了。
我放下筷子开始玩手机,把麻辣香锅的照片随手发了个朋友圈。
院长也停下筷子说,怎么,小一你闹情绪啦。我忙说没有没有,我发朋友圈呢。院长和书记对视了一眼说,既然学校有困难,那我们也不能给学校添乱增加负担,按资排辈的事是难做手脚的,我和吴书记商量了一下,你算是学院的创始团队一员了,非常辛苦。
这次学校补贴我们供外聘专家和教授的房子呢,我们该分的分该租的租也差不多了,学校同意我们手上机动2-3套的,给短期进修学习的外国专家或教授来华期间使用。我听他们说这个冠冕堂皇的话,也没什么兴趣听下去,只是嘴里嗯几声。吴书记看到了我的冷漠,就笑着说,给你挑明了说吧,之前不是说开学了让你退了房子回校内住教师公寓吗?现在不需要了,你就一直在那里住下去吧,虽然你的级别是不到的,但我们学院整体已分配和机动待分配的指标,你就负责管理和服务,你住在那里也好,有点啥事不用来回跑。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把这套超标的房子暂时送我住的意思啊。那就okay,我表态感谢两位领导关怀,并发誓今后工作肝脑涂地奋勇向前。
这时华姐突然发来微信,说看了我的朋友圈,问我是不是还没有下班回家?
我回答说是啊,还在陪领导吃晚饭呢。华姐又问我如果待到9点半的话,可不可以搭我的车回市区。我满口答应了。
饭后院长和书记继续开会,逐项核对今天报到的教师名录,核到两个调拨来的系的时候,发现很多资料不全。我摊手表示人家系自带教务助理,是直接把手续办好了叫到院长你手上的,没有经我的手,院长和书记都有点皱眉头,院长说反正这两个系都要打散或者取消了,不如早点宣布了重新整合一遍人吧。
书记摇摇头说,一个系主任是10月多份退休的,要给他办了光荣退休,再动他的系,不然提前宣布了取消编制,这个面子下不来,退休退不好会恨咱一辈子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另一个系主任组织上已经安排了,但调令最早也要9月中才到。这一个多月两个月就让着他们点,等11月做迎评创优的时候,我们是新学院考核指标少,正好可以把机构改革重组的事情作为工作的一部分纳入到板块中去。院长连连叫好,直夸吴书记不愧是党的好干部。
一转眼收拾停当也就9点多了,我告辞了出来,直奔华姐的单位,华姐是个挺有实权的事业单位的公务员,听说已经是正科了,我也是蛮佩服的。他们单位非常气派,门口的广场比我们学校的还要威风,占地面积很大。华姐已经站在那里等了,一身职业套装,下半身似乎是那种包臀的裙子,隐约有看到穿着丝袜的样子,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
华姐其实话很少,一路上我目不斜视,心事重重地开车。华姐自己玩了会手机,试探地问了问我的工作,我就硬着头皮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顺便发了两句牢骚。华姐听了却娇笑不已,我尴尬地陪着干笑两声,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华姐正色说,刚工作遇到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现在听下来你有院长和书记撑腰,根本算不上工作难做。比这苦得多,郁闷得多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我这两天被于伯伯,于妈妈,今天又被华姐反复说未来道路坎坷,说得我有点心烦意乱。华姐见我并不开心,也没往下说。只是说,这礼拜如果你要是上下班时间凑巧,我就搭你的车,姐帮你做个参谋,陪你聊聊,帮你分析和出出主意可好。我点头同意,又奇怪地问华姐,你怎么不自己开车上班呢……华姐笑着说,我有点色弱,驾照是有,一般不太敢开。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华姐早晚都搭我的车上下班,慢慢地聊得也多了一点,但也还都比较浅比较表面化。其实华姐是个非常蕙质兰心的女孩,跟我见过的其他女生不同,我其实在心里非常欣赏她,信任她。有时候到家晚了点的话,我会和她在附近顺便吃点面条什么的,每次都是她抢着付钱。我没敢问她的工作和生活,华姐有时候自己会透露一些,比如她老公工作忙,出差多回来晚等等,但也没有细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感情色彩。
周四中午的时候,我意外接到了小薇的电话,小薇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憔悴,但好像情绪很好,她意思是最近几天忙坏累坏了,一切都很好。医生说再巩固个两到三周就可以出院了。小薇说在这种封闭环境下静心过了这么两周,感觉也很不错,但还是很想念我,觉得除了我没有什么其他牵挂,就盼着早点结束回来见我。我问她说跟家人怎么交代的,我统一一下口径,小薇说忽悠家里说出国了,开学了才回来,叮嘱我搞定学校这边别因为找不到人联系家长就行。
我放下电话,看看时间离老生报到只剩三天了,新生是10天以后,再往后就开始学籍注册了,最多只能拖15天,撑到天20天,登时觉得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