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在燕京过了一个其乐融融的春节, 两人挥别依依不舍的家人踏上归途。
没有转道沪市, 大过年的见面再闹不愉快,影响心情,结婚的事,薛妙决定只拍封电报通知那边的人, 至于见面, 等知青返城的时候再说吧。
那边接到电报,如预料的一样,连个回音都没有,薛妙后来经宿舍姐妹的提醒才醒悟,沪市结婚的风俗, 不管家里多困难, 该陪嫁的东西,娘家一样不能少出, 那边是怕她要嫁妆, 装聋作哑地躲了。
谁稀罕。还是那句话, 不相干人不值得浪一点心思在他们身上。正事都不够忙的。
廖蔺过了正月就正式换防, 薛妙也趁着这段时间交接工作。平时她做事有条理, 两年多时间为后勤系统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采、烹饪流程, 无论谁来接替她,只要人负责肯干,都能干好。
跟林峥嵘、张波几个好朋友告别时, 薛妙提了几句, “近期形式还好, 教科书也不敏感,让你们家人寄点教材过来,下了工,还有放假的时候多看看,不会吃亏的。”
几个朋友知道她才从燕京回来,猜她从廖蔺的渠道知道些内幕,使劲点头,信妙妙的总不会错。
离高考其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明年的几件大事发生之后,聪明人就算没有经历过后世,也该猜到未来的走势,她只是想通过朋友们的行为,提前影响周边的人,让大家不要放弃希望,别的团她不了解,但是澜江团的人薛妙有信心。时代再怎么变,提前有准备的人不会被抛弃。
郝连长是个好领导,薛妙一应关系都用最快的速度帮忙转好,临走前还嘱托,要薛妙常回家看看。
坐在吉普车上,薛妙贪恋地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两年多的时间里,驻地周边的山山水水都留下过她的足迹,离开了真有些舍不得。
樊志开车,廖蔺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眼满脸留恋的小媳妇,安慰道:“年前闹了纪云峰的事,碎纸机就没有运过来,等邱镇长跟上面申请完,我带你来看造象粪纸。”
“嗯。”薛妙点头,以后总有机回来的,是时候调转方向了,毕竟人生就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新的一页从热闹的婚礼开始,于团长主婚,两人对着军旗宣誓,跟后世的庙会式婚礼不同,有战友们围观的婚礼,有一种别样的仪式感,薛妙深刻的意识到,跟廖蔺结缘也是跟部队结缘。
洞房花烛,两人洗好澡,坐在床沿,廖蔺牵起薛妙的手,黑曜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妙妙,我很幸福,你幸福吗?”
薛妙俏脸晕红,羞涩地点头,“幸福,开心。”
过了一晚薛妙就不开心了……
廖蔺最先醒,亲亲睡得正熟的小媳妇的红脸蛋,心情大好地下床洗漱出早操。出完早操回来,见他家小院还是静悄悄的,屋里的窗帘也没拉起来,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搁往常,这个点薛妙在农垦团都干俩小时活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廖蔺快步进屋,掀开蚊帐,轻拍薛妙的脸:“媳妇,快醒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薛妙皱着眉头睁开眼,因为没睡饱,眼底挂了淡淡的黑眼圈,谴责造孽的某人,“我觉得咱俩一点没珠联璧合。”
廖蔺见薛妙没事,放下心,脸上露出餍足的笑容,意有所指,“我觉得的合得挺好啊。”
“你竟然给我装傻,”薛妙怒了,蹭一下坐起来,揪起廖蔺薄薄的脸肉,大声吼道:“供给和需求不同步,就跟供销社货架上的东西一样,咱俩现在的主要矛盾就是供严重小于求,长此以往,后果将不堪设想,请你注意!”
得,结婚第一天早晨就闹出主要矛盾,廖蔺把媳妇放倒翻面,“需求方请求弥补过失,请供给方接受按摩。”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薛妙愉快地接受按摩服务,被按得舒服,暂时原谅饕餮丈夫,喟叹出声,过了一会,又娇嗔道:“哎呀,你往哪里摸?”屋里调笑声不断,这才是新婚夫妻间该有的柔情蜜意。
闹了会,薛妙起床。跟会做饭的媳妇正式生活在一起,廖蔺享受了把帝王生活,光早餐就吃出了日韩模式,内容丰富,盘子碟子摆了一桌子。独立团面积大,后侧的家属区地方也大,互相都不挨着,廖蔺因为薛妙的秘密,特意要了把头的一个小院子,离旁边最近的一营长家隔了几十米,两人在屋里吃点东西也能吃得安生。
鲜美的三丁包,笋丁肉丁香菇丁,脆香鲜,配软糯的蔬菜粥,营养美味,煎得两面酥脆金黄的馒头片,抹带颗粒的花生酱,花生酱上撒沙糖,又香又甜,还有自制的培根,金黄的太阳蛋,各式小拌菜,量不多,种类丰富,南北中外一网打尽。
这些吃完了,还有一杯香味浓郁的咖啡提神,糖和奶的比例都是按着他的喜好,刚刚好。喝完咖啡,媳妇还给弄来一杯柠檬味的漱口水,嘴里食物的味道除尽,临走前又被塞了个铝饭盒,里面是切好了的水果杂拼当饭后水果。
廖蔺觉得他这待遇地上的皇上可比不上,能跟天上的皇上生活水准持平。亲亲媳妇地小脸蛋,“这么个吃法,你的存储够吗?”
薛妙大气保证:“吃这块,供给方绝对能满足需求方,不用担心。”
廖蔺不怕死地逗媳妇:“吃你也是吃。”
薛妙贤惠小媳妇模式立刻终止,换上一副晚娘脸,大眼睛凶光闪闪,“你不改变需求量,我就让你试试我的杀手锏。”
廖蔺还偏不信那个邪,关键是他也管不住自己,还有他十分好奇媳妇的杀手锏。
独立团有公休,赶上周末,廖蔺需求量暴增,薛妙倒没睡懒觉,气哼哼地醒了,去外间忙乎早餐。
廖蔺雷打不动地出去跑圈,进屋对媳妇说,“哎呀,今天格外神清气爽。”
薛妙笑了笑没说话,今天中式早餐,泡饭配小菜,中间的一碟小菜最显眼,廖蔺问:“媳妇,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白菜叶卷的,里面还有山葵吧。”
薛妙给廖蔺夹了一个白菜芥末墩,“尝尝就知道了,味道很好的。”
山葵他吃过,山葵和白菜在一起做的菜他没吃过,廖蔺不做他想,一口吃下去,食物一入嘴,立时感觉口鼻之间有巨大的能量在汇集爆裂,如果那种激爽的能量能显现,他嘴里喷出得是一朵大型的蘑菇云,化成实质这股冲劲能把他发射到太空。
恶魔娇妻拄着下巴看他眼泪鼻涕哗哗流,一点都不同情,“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神、清、气、爽?”
她做白菜芥末墩的山葵是一种很特别品种,味道闻起来不冲,里面辣和呛鼻的成分芥子油和异硫氢酸盐的比例,经过她的调整,吃下去能把激爽发挥到最大,又不伤胃,用来对付某只饕餮兽最方便。
廖蔺擦了擦眼泪鼻涕,对着小媳妇磨牙根,“这是你的杀手锏?真是个大杀器,拜你所赐,多少年了,第一次流这么多眼泪。”
薛妙一脸得意,“不要妄想能躲过,我有一百万种方式把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食物里,你改不改?”
“不改,说不定我会爱上这种味道呢?”某人负隅顽抗。
事实证明,这种味道他真爱不上,廖蔺只能尽量缩减需求,增加给媳妇的按摩频次。
时间在小两口甜似糖又夹杂着激爽的生活中悠悠而过。几个月时间,廖蔺跟薛妙分的家属小院已经大变样。
薛妙难得有这么大段的空闲时间,她又是个能待得住的人,除了跟邻居嫂子们交流交流厨艺,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研究新菜式、照顾廖蔺、还有种菜、养鸡上。
前院的土地被翻松,撒上各种菜种,绿叶菜一个月时间就长起来,吃不完的偷偷一部分进福德居,其余的或晒干或腌制。嫂子们帮忙买的小鸡仔,被圈在竹篱笆里,屋檐下还挂了只胖鹦鹉,成天热热闹闹,会过日子的人,小家的生活哪有过不好的道理?
身旁的单身狗们都眼馋死了,廖蔺天天水果、饮料不重样,连配茶的茶点都一天一个样,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三五不时地跑去蹭吃蹭喝,数展东升和樊志去得最频。
廖蔺尽管不乐意,也没法锯掉他们的腿。展东升还有借口,“你们刚结婚我们不好意思当电灯泡,这都过三个月了,还黏糊个没完,刺激我呢。”
“你在农垦团那待了那么久,没找到个合心意的,赖谁?”廖蔺一点都不同情他。
“女的不知根知底太吓人,还是让我妈在家里帮我找吧。”展东升有些杯弓蛇影,被当年那伪装白兔子吓到了。
正好赶上端午节,廖蔺和薛妙商量了下,两人结婚还没正式请大家吃过饭,赶上过节,一起聚个餐热闹热闹。
农垦团的司务长们给捎来了咸鸭蛋当节礼,人多不好从福德居拿东西,请客不能小气,廖蔺从别的渠道给找来食材,提前泡好了棕米,采来大批量粽叶,小薛的端午节粽子要包遍南北各流派。
首推嘉兴大肉粽,肉香、米香、粽叶香,一口下去咸香溢满口;湖州的猪油豆沙粽,豆沙混猪油,口感甜糯;廖蔺还带回来一块珍贵的云腿,裹到粽子里,火腿的脂肪香气、酱油的鲜甜,火腿粽鲜出了新高度。喜欢不带馅料的有灰水粽,喜欢吃蛋的有蛋黄粽,还有北方人爱的豆粽,红枣粽。甜的、咸的,应有尽有,大家个个吃得肚圆。
吃饱了粽子,男人一人一杯普洱茶在院子里消食。二营的政委性格活泛,见廊下挂着的鹦鹉,胖得很有特色,伸手指头去探胖鸟的肚子,大象吓得往后躲,嘴里还嚷嚷着,“哎呀,你往哪里摸?”语音语调模仿薛妙,像个十成十。不赖人家大象,这句话多次在家中出现,不用教听也听会了。
大象声音尖尖,众人先被惊住,愣过之后,控制不住,全都乐不可支。樊志这吃货还在吃,一口粽子没来得及咽下,又要笑,差点没憋个好歹。
薛妙要气死了,眼里凶光要把廖蔺大卸十八块。
廖蔺心道不好,开始赶人,“吃饱了都赶紧回家、回宿舍,我们不管晚饭。对了,展东升咱俩昨天的事没商量完,跟我去办公室。”他可不敢在家里待着,小媳妇一生气不知道会怎么拾他。
薛妙恨恨盯着廖蔺逃跑的背影,你给我等着。
在办公室磨蹭到晚上才敢回家,廖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问道:“媳妇,中午粽子吃多了,晚上随便吃点就行。”打开扣在桌子上的竹笼,看到四个盘子里装的东西,心说,这也太随便了。
薛妙从里间卧室出来,指着盘子道:“我这四盘菜可是有名字的,它们分别是软绵绵、软塌塌、软趴趴、软耷耷。”看了廖蔺一眼,薛妙声音微凉继续道:“它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使用过度。”
盘子里是四只形状各异的芭蕉果,表皮起黑斑、皱巴巴。
廖蔺惊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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